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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 51 章 ...


  •   “季郎君怎么亲自来了?”连香开了门,看到的是季宣。

      “连娘子不必意外,我今日来也是顺道。”季宣吩咐身边的长随留在门外,自己跟随连香进了院中。扫了一圈院子,不由道,“娘子真是好雅致。”

      “我这里事事简陋,怠慢季郎君了。”

      因着连香院子里两间房都是住人的,等于是开门见床,如果有客人来到也没办法招待,于是就把凉棚稍微改造一下,添了一张桌子,几张圆凳,放了茶杯茶壶以及一个小炉子。再有客人来,就直接在这里招待。

      引着季宣来此坐下,连香为他烧水煮茶。

      季宣并不多言,默默坐下看着连香动作,等她坐定,将一个靛青色的荷包放在桌子上,“这是娘子这段日子的分成,娘子可清点一下,一共十两。”

      连香有些诧异看过去——这么多?

      季宣解释,“正是因为《玉兰记》引起诸多争议,所以买书的人反而增加不少,就为了看看这本书究竟说了什么,为何引起众人讨论。”

      连香明白了,黑红也是红。

      “也有许多来文斋打听崖离山答生的身份,书斋也都守口如瓶。”能推的都推掉了。除了周掌柜知道是连香的“兄长”写的,但是也不知道他们如今住在哪里。因此等同于连香的身份只有季宣一人知晓。

      至于红雀和宋娘子知道连香写东西,但是她们都不识字,更加不会留意什么书热卖。

      季宣心道,只是众人都以为崖离山答生是男子,还有青楼女子遣人来打听,想要约“他”的。只是这等事情,暂且也不必要告诉连娘子了。

      连香又拿来《烟火小话》的文稿交给季宣,见他一边翻阅一边点头,便放下心来。她怕的就是季宣觉得这本书写得不够有爆点,从而不愿意卖。

      “娘子先前的书争议太多,如今写一本这样闲情野致的能做中和,可以暂且调节《玉兰记》的议论。依我看,这本书最好尽快开始连载,不必等到《玉兰记》全部完结。”

      “术业有专攻,这件事情季郎君决定即可,我相信季郎君一定是考虑周到的。”

      “那季某就先谢过连娘子的信任,也盼望不辜负娘子信任才是。”他看着连香说道。

      二人视线相触,连香心里一颤,迅速避开。

      季宣轻咳一声,“娘子这里安静闲致,真是适合读书写文。”他自己也觉得这是没话找话,说出来的夸赞之语。

      连香转过头看看这院子,也颇为满意,虽然还不是自己的,但是等以后有了能力,一定将此处买下。

      二人又随意说了几句,季宣才告辞离去。

      等季宣走了以后,连香才舒了口气,心里暗道,好险!

      季宣三十出头,形象儒雅,只差一副眼镜,就和现代的大学教授形象没什么区别。而连香是对这种大叔型的俊朗男子的抵抗力最低——她自己也十分清楚,或许是因为从小父爱缺失,才特别容易对自己心目中完美父亲形象的男性产生好感。

      可是这位季郎君……

      连香轻笑一声摇摇头,对方这样的年纪,又是这样的形象,加上事业有成,怎么可能没有妻室。而自己,是绝对不会插足别人家庭的。因为当初的母亲和自己,就是父亲移情别恋的受害者。哪怕自己看季宣再顺眼,也不能放任自己的好感。

      生活里重要的事情那么多,感情可以先放下。她没有过多纠结这个问题。

      只是她不纠结,却有人纠结。

      季宣自从去了一回连香住处之后,每隔五六日便来一趟。本来说好了每十日一收稿,如今两次收稿之间,一定会有一次来“顺便”给卖书的分成。

      这样太过明显的主动接触,加上每每二人在凉棚下喝茶聊天时季宣的眼神,别说红雀,就连偶尔出现的宋娘子都看出了什么。

      宋娘子不知连香过往,觉得季宣这样的一表人才很是适合托付。但是知道她拒绝过牟长符的红雀不由得悄悄问连香道,“季郎君对娘子十分有意,可若是他家中有妻妾,该怎么办?”

      连香不由得笑道,“你的终身大事解决了,就来关心我了?是怕我到时候不让你嫁么?”心里却知道红雀的担忧极有可能是事实,“你可以把‘若是’这两个字大胆地去掉。”不是若是有,而是肯定有。

      三十出头的男子,有钱有颜有才华,更何况从和季宣的相处可以认识到,他还十分温柔体贴,这样的男子,相信有大把自愿贴上去的人。男子嘛,总不可能清心寡欲,他总有要解决欲望的时候,难道还能委屈了自己?去外面找还不如家里面养一个。可是只要家里有别的女子,连香便不可能嫁给他。她只是喜欢这个款的,又不是喜欢了这个人,所以在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之后,连香基本上就已经心如止水,也不会因为他的到来和注视而心跳加速。

      “所以啊,不用想怎么办。就当他是个生意人,我写书交给他的书铺卖,仅此而已了。”只是他每次过来,有没特别做些什么,说些什么,总不好拒绝说咱俩没有未来,否则显得自作多情。

      红雀点点头,暂且将心放下。她知道连香当时是怎么顶牟长符的,也不需要特别担心她了。

      果然,连香在下一回季宣来的时候,对他说,“季郎君等到过来收书稿的时候将卖书的分成送来就好,或者交给周掌柜,我去拿也可以。省得郎君事忙,还要为我这样一点小事情操心劳碌。”

      季宣微微一滞,接着不动声色地道,“区区小事而已,娘子如今身份紧要,越少人知晓越好,还是我亲自来稳妥些。不过是我欠考虑了,娘子在家中需要潜心静神写文稿,我这般行事确实打扰娘子了。下回我还是来收书稿的时候,将钱带来。”

      他这般一说,弄得连香又有些不好意思。

      又过了一回,这次季宣来时除了卖书的分成之外,还带来几刀纸。

      “娘子的书稿可以用这些纸来写,这是我们文斋清理库房时候发现的,并不贵重,娘子尽管收下用吧。到时候写字还能流畅省力,节省时间。”

      纸——是好纸,可是连香真不敢要。

      然而看向季宣,眼睛里却似乎只是真诚地觉得她之前的纸不好写,这才把库房里剩下的纸拿来给她。说它并不贵重,也只是知晓连香的为人,不让她把这些纸张折成银子还回给他罢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连香不能把钱给他,便也只好将自己为了写文而做的冰皮月饼装了一个小盒,送给他。

      “这是《烟火小话》里的冰皮月饼,季郎君可带回去品尝。”

      季宣显得挺开心的,“季某就猜想,连娘子写了那么多食谱菜品,一定是有物可循。娘子巧手,我回去一定用心品尝。”

      见他笑得那么开心,连香又有点后悔自己干嘛送月饼给他啊。

      等季宣走后,连香想了想,干脆指挥红雀两人一起将自己做的许多月饼都装成小盒,给周围邻居每户一份——如此一来,这个月饼也就显得不那么特别了。

      季宣出了门,和长随徒步走到街口的马车旁边,长随叫候更,凑上来笑嘻嘻地问,“主子,今日如何?”这送纸的主意就是他出的。见季宣手上提着个小纸盒,想要伸手接过,被他挡着。

      “这个不用你来。”季宣道,这肯定是连娘子亲手做的,还是自己提着的好。

      候更眼睛一转,“这是那位娘子送的,点心?”见主人抿着嘴没答话,但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显然就是了。于是笑得更贼了,“我就说,主子这么好的郎君,哪家的娘子会拒绝?现在这位娘子肯送点心给郎君,说不得心里头也是对郎君有意的。有了这个台阶,下回郎君就可以回礼,然后这位娘子再回礼,郎君再回礼,嘿嘿……那就是三个手指捡田螺——十拿九稳!”

      “不可粗俗。”季宣低声道。

      “是是是,小的用错词了。这么说就把那位娘子当成又脏又臭的田螺。应该是水缸里捉鳖,啊不,是摸鱼,这也是十拿九稳。”

      季宣叹气,“你还是别说了。”

      “是是是,小的嘴笨,嘴拙。郎君看中的娘子,一定是跟天上的星星啊,月亮啊一样,那什么,小的形容不出来,郎君心里知道就好。”见季宣嘴角带笑,转而又道,“今日郎君带的是上好的宣城纸,下回就是湖笔,下下回是徽墨,下下下回是台州砚。总之这么送下去,这位娘子一定很是感动。”

      候更服侍季宣上了马车,季宣听他在一旁絮叨,忽而想道,笔墨纸砚送完了,之后又该送些什么呢?还是得提前想好才是。

      季宣晚间忙完了文斋中的事务,也许是心情好的关系,竟然比平时更加精神,便提前回到家中。

      他从前妻子生了两个女儿,大女儿季蕊还差一年就要及笄,小女儿季萼也已十岁。两个女儿自小知书达理,很是懂事,让他甚少烦忧。

      今日听闻爹爹提前回了家,大女儿季蕊立即吩咐厨房做些父亲爱吃的东西,再带上妹妹一道去父亲院里请安。

      也不知为何,今日季蕊觉得父亲面上的笑容特别多,见父亲手边放着一个小纸包,她还未做声,就听妹妹季萼问道,“爹,这个可是给我和阿姊带回来的糕点?”

      季宣眼睛一侧,暗道自己怎么顺手放在桌子上了,见女儿想打开来的样子,便道,“萼儿打开看看。”

      季蕊已经大了,不好意思问父亲,可是季萼还小,上有父亲和姐姐照顾,虽然母亲去世得早,却也养成了天真无忧的性子,见父亲同意,便去解开纸盒上的纸绳,将纸绳打开,一见到里面的事物,忍不住张开小嘴啊了一声,拍手笑道,“爹这是从哪里买的,真是漂亮!”

      季蕊也忍不住侧头看去,果然见到一个白色的磁碟里面,放了四块圆形的糕点,都压成了花朵一样的形状,和寻常糕点不同,这四块外部半透明,里面隐约能看到内馅,还是四种颜色,分别是白、青、黄、粉。

      想起连香说的这是“冰皮月饼”,季宣忍不住微笑道,“这叫做冰皮月饼,不是爹买的,是——”他顿了顿“是一个朋友亲自做的。”

      季萼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个月饼的来源上,瞪大了眼睛挨个看,考虑这四样每个该是什么样的味道。

      而季蕊则瞬间看向了自己父亲。

      一个朋友?还亲自做的?

      爹是做书斋生意,哪里有什么朋友会做月饼,还是这么稀奇的模样。

      看这白青黄粉四色,明显只能是女子才会选用、女子才会搭配的色彩(连香:冤枉,只是有这四种颜色的原材料而已)。而这样花形模具的心思,也只有女子才会有(连香:好吧)。

      再者,爹说起朋友二字时的神色,明显不一般……

      季蕊咬了咬唇,看向一无所知的妹妹和笑得一派温和的父亲,想起了最近府内下人的传闻。

      等父女三人吃罢了晚饭,季萼特地告诉季宣,“爹一定要请爹的朋友再做一回这个冰皮月饼啊。”

      季宣心里一动,想道,干脆便请连娘子专门做两份月饼,下回过去的借口也有了。于是便道,“爹一定会去问,至于人家愿不愿做,爹可不能保证。”

      季蕊带着妹妹向父亲告别,二人回到院中,季蕊的脸上的笑容便慢慢淡去。

      “素兰,带二娘子去洗漱歇息。”她吩咐道。

      等回到自己房间,不由得紧锁眉头,坐在圆凳上想着什么。

      “娘子怎么犯起愁来?”她身边的大丫鬟素梅问道。

      季蕊看向自己大丫鬟一眼,没有作声。

      因着母亲去得早,她远比同龄人更为成熟。父亲早晚是要续弦的,自己回到外祖家时,外祖母和姨母也都会问身边的周婆婆这些事情。早些年她还小,后来也就渐渐知晓。因此这两年自己身边的丫头们都逐渐到了适婚之龄,她慢慢地也就不带着她们去父亲季宣的院子,以此杜绝任何可能。

      因此素梅并不知晓方才的事情。

      季蕊看着蜡烛上跳动的火焰,心中还在想着。她还有一年就要及笄,在这之后就要相看人家。父亲为了自己着想,一定是会在及笄的日子前娶妻。否则家里连个操办的人都没有。至于自己的小姨母打着什么心思,她也知道。

      她不是妹妹,许多事情不放在心上,也不去深思。姨母从她小时候开始就悄悄旁敲侧击问一些父亲的事情,又一直没有许婚,看来外祖家也是赞同的,只等着父亲中秋上门时就要商议此事了。可是此时府内传出父亲在外面看中了一个娘子,动了娶妻的心思。她就不得不做比较了,是小姨母来给自己做继母好,还是外面那个女子。可是外头那个娘子究竟是什么来路,自己全然不知……

      “素梅,叫朱妈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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