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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 50 章 ...

  •   自从跟着连香,红雀事事都以连香为主心骨,把她的话奉为圭臬。

      连香说让她把自己件最难以启齿的事情和陈唐讲清楚,就是再难,她也会去做的。

      而陈唐自从上次见过了连香,胆子又大了起来。第二天就过来连香家里蹭饭。

      他赶在大中午的时间,就是要算准了红雀若是心里有他,就一定不忍心看他饿着,就算没有准备他的饭菜,也会另外给做——你心爱的女人给你做饭菜,这不美吗?

      反正陈唐心里是美滋滋地这么设想。

      只是自从连香开始给隔壁的章治二人准备饭菜之后,每日吃饭的时间就早了些许,等陈唐到了的时候,二人已经吃完在捡碗筷了。好在还能剩些许,留给他填口肚子。

      连香干脆把二人留在凉棚下说话,自己去厨房洗碗,离开之前小声地对陈唐说,“下回早些来。”还能一起吃顿饭。

      反正事情是今日就要说清楚的,如果他不愿意接受红雀,那自然就不会有下回了。

      二人在凉棚下,微风轻吹着,也不觉得热。

      只是一个人的心火热,一个人的冰凉。

      陈唐有一个月的时间没有好好和红雀这么近距离相处过了,上回……

      咳,上回不提也罢。反正这回他是不敢了——连娘子还在厨房呢。

      有这时间,还是好好看看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

      于是火辣辣的视线跟雷达似的在红雀身上扫射,搅得红雀更是心慌意乱了,轻叱道,“别看了。”

      “不看你,我难受。”看了更难受,馋得慌。

      红雀的脸立刻红了,也不知该怎么继续叱责他,只好强自稳定心神。

      “我们第一次见,你就将我撞到医馆去了,”回想起来似乎是很久之前的事情,其实也就是刚到京城过后没多久而已。

      陈唐听她说起第一回见面,也不禁回想起来,那时他就看出红雀好看,娇媚,只是以为她是哪家的娘子,不敢有什么想法。

      “你就一点不奇怪吗?”红雀终于要说到正题,“我怀了孩子,落了胎,也没有夫家,你就从来没想过,没猜过吗?”

      陈唐的视线落在她手上。

      那是两只非常好看的手,细白、柔嫩。指甲圆润光滑,十指纤纤,让他看着就想捞在怀里好好捏着。

      可是这两只手现在搅在一起,用力捏着,只因为手的主人十分紧张,就连手指关节都发白发青了也不知道。

      陈唐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声音,“嗯,我猜过的。”

      “你猜出什么了?”声音发颤,她怕听到答案,又想知道。

      他当然猜过,大小也是个捕快,又不是傻子。怎么没猜过。

      她这么好的模样身段,那样一双不沾阳春水的双手,肯定不是小门户能养出来的。她也许是富裕人家的女儿,被哪个混账哄骗,得了身子之后又将她抛弃。也许她是一时不察,被人欺辱了去,结果留下歹人的孩子。再有可能,她不是什么富裕人家的女儿,而是青楼妓馆里逃出来的。这些,他通通都猜想过。

      陈唐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知晓今日一定是个重要的日子,想必红雀从前的心结就是这个,因此才对他不予回应。如果他不能把自己的心意讲清楚明白,恐怕也就别想娶人家做媳妇了。

      “我猜,你从前肯定有身不由己,命不由己的时候。我猜呀,你一定是受了许多的苦,走到今天。”他柔声说着,慢慢走到红雀身边。“我猜着猜着,就开始心疼了,就不想再猜下去。”

      猜来猜去有什么意思,他看的就是眼前,期待的就是以后。

      “我一看你,心里就暖烘烘的。你一和我说话,我的心就跳得飞快,都快跳出腔子。你对我笑一笑,我的魂都能被你勾走。你要是皱一皱眉,我就想代替你发愁。”他试探性地伸出手,将她的手放在掌心,接着道,“你一哭,我心里就软得不像样。”然后将自己手掌里的那对柔夷轻抚让其放松,“你这么捏自己,还不如揪我的心。”

      “我从认识你的那天起,”他没说见到,说的是认识,“就知道,我陈唐这辈子谁也收服不了,只能栽在你手里。你乐不乐意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心甘情愿的。”

      “为了接近你,多看看你,我已经是死皮赖脸,死猪不怕开水烫,想了这么多法子,又是蹭吃蹭喝又是偶遇的,多掉价啊。再掉下去,可就配不上你了。”

      红雀喃喃流泪道,“你没有配不上我,只是我配不上你。”她从来不知晓,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和这样的陈唐相比,从前的自己真是眼瞎了才会选择牟长符。

      “嗳,哪里的话。你在我心里啊,跟天上的仙女似的,我呀,就是个大老粗,只有你嫌弃我又粗又莽的份。”他又凑近了些,看着红雀没有拒绝,于是又道,“我呀,是无父无母,也无恒产。做个捕快,风里来雨里去的,晒得跟个黑炭头,俸禄又微薄。我就发愁,怎么才能养得起自己的仙女呢。你说我是不是傻?”

      红雀泣不成声,抽回自己的手捂着脸。你傻什么,是我才傻。

      “我搂着你好吗?看你哭成这样,我心里难受。”见红雀没做声反对,他便伸出左臂揽着她,一下一下地轻拍,低声哄她。

      “我老做梦,梦到你,你就是这样在我怀里。但你在梦里可不是哭的,而是和平常一样对我抛媚眼。”

      红雀哭声一顿,瓮声道,“我何时对你抛媚眼了。”

      “就平时啊,平时,你就看着我,然后就是一个媚眼飞过来,我心里就痒痒的很。”

      “胡说,从来没有。”我最多就是瞪你而已。

      “好好好,我家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娘子说没有就没有。”

      这声“娘子”触动了红雀的心,她渐渐止了哭声,“真就这么想娶我?”

      “老天爷作证,做梦都想。”梦里想的事情可多了,以后再一一实践。

      “我从前的事情你真不在意?”

      “从前怎么了?反正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已经是现在的崔红雀,和以前又有什么关系?”

      “总是……要让你知道的。”不能等到有朝一日,你的爱意消褪,再来猜疑我。不如一开始就说个清楚明白。

      “我原本是临江府蒲青县一个大商户的家生婢女,主家姓牟,我服侍的是牟家的老夫人……”红雀稳了稳心神,将自己的过往慢慢讲述,而陈唐,也就在一旁静静的听。

      说起来,红雀的故事也许在许多地方的不同家庭里面在上演着,似乎只是众多女子人生当中的一种可能。如果她顺利留在了牟府,很有可能因为肚子里的孩子而成为牟长符的妾氏,然后永远留在牟家,牟长符的后院,和他的妻子以及其他侍妾们斗智斗勇,消磨时间。那些失败者,则要面对各自的惨淡人生。只是她有幸走出了后宅内院的那一方天地,有幸遇到了愿意救她,愿意原谅她,愿意帮她,愿意教她的连香。

      似乎和陈唐原本的猜想并不那么一致。

      红雀对于投身于牟长符,是自愿的。

      可是有什么区别呢?

      从前的红雀肯定不可能跟着连香一起从一无所有到自己奋斗,她选择了捷径,可是捷径也抛弃了她。

      如今的红雀,已经不是那一只家养的娇雀,她经历过寒冬,经历过自己飞翔的自由,才成为如今的她。

      陈唐或许一样会被从前红雀的容貌所吸引,但是吸引了过后也就不会有下文。他想得清楚,对她道,“你将自己的事情说清楚了。我也该说我的事情——娘子你可别嫌弃我。”

      “我姓陈名唐,今年二十三岁。你看我以前显得年纪大,那是我留胡子的缘故。你不知道,这胡子不留啊,人家不怕我。说回来哈,我爹家里穷,入赘到我娘家,因此我便跟着我娘姓,但是把我爹的姓留在名字里。”入赘不是一件光彩事,但是他毫无芥蒂地说了,“对了娘子,日后咱俩生两个孩儿,一个姓陈一个姓唐,不行,得生四个,两个姓陈两个姓唐。好圆了我爹的遗愿,他呀,以为我这辈子都讨不着个媳妇。等以后咱俩成了婚,我带你去见见我爹娘……”

      他琐碎的事情讲了一堆,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来,“还有件事情得先和娘子说清楚,我有个儿子——”

      红雀瞪大了眼睛看向他——真想不到你是这种人!

      “别误会别误会,认的,认的。”陈唐赶紧解释,“是我师傅的孙子。我们做捕快这行,得有人带着。我师父临老才得这么一个孙子,孩子父母又早早染了病走了。所以我师父临终前将他托付给我。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师父的孙子,就等于是我儿子了。”他又补充道,“但是他不跟我姓,认我做干爹,认你做干娘,以后咱得像对自家孩儿一样对他。”

      红雀低低地应着,心里逐渐充实起来。

      连香从厨房看向凉棚,见红雀哭着陈唐哄着,慢慢两人逐渐依偎在一起,虽然没有过于亲密,但是显然把话说开之后,比以前亲近多了,于是也就放心。

      就在红雀处理和陈唐的事情期间,隔壁的院子住进了新邻居。

      章治在书院时的同窗好友,韩永来了。

      可韩永不止自己一个人带着书童,和他一道的还有一个姓路的举子。

      看着那个病仄仄的路举子,章治有些惊讶,“君衡,这是?”

      君衡是韩永的表字,他无奈对章治道,“路兄是握在上京路上遇到的,乃是镇江府人。我与他同住一间客栈,那时他得了急症,让身边仆从去买药,结果被人卷了银钱跑掉,差点就在客栈里没了。”

      路举子年纪在三十上下,看上去面色晦暗,双目无神,苦笑道,“实在是打扰韩兄和章举人,我本想回乡休养,但考虑路途遥远,一来一回恐怕身子受不了,于是便托请韩兄将我带来京城,只盼能尽快养好身子,参加来年春闱,也不至于浪费三年光阴。”

      三人中只有章治年纪最轻,韩永比他大四岁,但都知道多年苦读,为的就是春闱得中,俱是理解路举人的话。

      只是这间小院本来只有两间房的,章治想着自己和砚童一间,韩永带着他仆从一间,如今一下子又多了个路举人,睡觉就有些问题了。

      路举人如今身上身无分文,还得好生将养,也不可能把人赶到客栈去住。三人商议一阵,决定让韩永的仆从照顾路举人,二人住一间,韩永和章治外带砚童住一间。等路举人托人传信回乡,让家里人再送银钱来,那时便有人照顾,或许也可以出去住。于是韩永带着路举人先去休息。章治还留在院中,心道若是砚童住不下,就让他回家好了。

      这时有人敲门,砚童开门,却是连香。

      她也是头一回来这里,今日前来还是为了宋娘子的事情,“章郎君,从前签契的时候,约好了日期。我记得那时郎君说,等到郎君同窗到了,便要请厨娘。”

      章治点头称是,“娘子可是愿意介绍厨娘?正是巧的很,我同窗韩郎君已经到了,还带了另外以为路举人,他一路带病来到京城,正是需要饮食上调理的时候。”简单将路举人的事情说了一下。

      连香也觉得巧,宋娘子刚好辞掉了原来那处的活,一时半会儿也没事情干,她想起隔壁曾提过找厨娘的事情,便来试着问一问。

      章治是个很好说话的年轻人,很显然一直家境优渥,在雇人做饭上面花钱,也没有压价,既然这样,连香也表现出善意来。“三位郎君都是准备明年春闱的,在这里也是要静心读书,你们院子里的厨房一旦生起火来,烟味可重得很,不若和之前一样,还在我们院子里做饭菜,到时候提过来如何,也省得油烟扰人。”

      这自然好了。章治当即同意。

      于是从这日起,宋娘子便又回到家中住下。

      连香写书倒是不怕宋娘子做饭声响动静大,她如今写的这本起名叫做《烟火小话》,正是需要许多做菜的灵感。她连续做了许多天的饭,已经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新菜了,正好换个人,又换样口味。做饭的事情交给宋娘子,她也可以空出时间,好好整理自己已经写完的八样菜和八个故事,再过两天,书斋的季郎君就要让人来收她的书稿。

  • 作者有话要说:
    陈唐:我又粗又莽
    王易:……
    刘挚:……
    季宣:……
    章治:……
    砚童:啷个意思噻,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噻?我咋个说起了四川话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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