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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 45 章 ...


  •   周掌柜见到连香,即刻笑脸相迎。他知晓连香这回是带着新的文稿,想到《十年恩仇录》的精彩,很是期待。

      连香对自己这本《玉兰记》也是很有信心,因为有了一本书的合作经历,她这回拿了三分之一的书稿,一次性给周掌柜看了。

      他见此书名为“玉兰”就已经预感到这是一篇关于男女情爱的故事,十足的期待便打了一半折扣,见里面开篇果然就是讲了一男子与一名妓的相交,不由将心沉了沉。

      好在周掌柜信任连香的“兄长”虽然觉得一个写出了那种快意恩仇故事的人怎么转向写起了儿女情长来,但还是耐心看下去。这回直接看到了倒叙写到吴玉兰的身世,心中也不由得为这样命运捉弄身世飘萍的女子而叹息。

      这也一样是个好故事。虽然还没看到下文,可是光是插叙倒叙手法的运用,以及虽然讲到了名妓却没有涉及□□的内容,并且依旧让人看得手不释卷,可见笔力可见比《十载恩仇录》还要再进一步。

      但是以周掌柜卖书多年的经验,他觉得这本《玉兰记》将不如第一本卖得好。

      连香看出了周掌柜的顾虑,她也有过这种猜想。

      可是快意恩仇,终究只是美好的期盼。被下入大狱的人,真的会遇到一个即将死去又知晓宝藏埋藏地点的人吗?被人冤枉了,陷害了,就一定会有沉冤昭雪的一天吗?就算是有,那些人可能已成枯骨。就譬如窦娥,六月飞雪三年大旱又能怎样,她亲身父亲为她翻案、处理了奸人又能怎样,人死了,就是死了。

      她想写吴玉兰的悲剧,其实就是想把这世上许多女子的血淋淋的命运撕开给世人看,若是真的能让人看了之后难受、不甘、遗憾,就有可能产生些许改变。

      简单举例,窦娥的父亲窦天章因为要上京赶考缺盘缠,就将丧母的七岁女儿卖给了蔡婆婆家做童养媳。

      可以说,窦娥的悲剧就是来源于她的亲生父亲。为了科举,将女儿卖出。他未必不爱女儿,不然后面也不会在做了官之后还要回去找。这种行为当时看来或许情有可原,可是如果和窦娥的悲剧联系到一起,那么就会引人思考这其中的因果联系。

      吴玉兰如果在吴家安然无恙长大,也应该是父母疼爱兄长庇佑,但是因为命运的转折,是她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日后相见不相识,所有人都要唾弃她,羞辱她,可是这难道是她本意吗?她和男主马重霄的爱情悲剧,其实就是她的命运悲剧。

      连香未尝没有在最开始的时候仅仅想复刻《茶花女》,但是当她把宋娘子的故事写进来之后,决定不能仅仅是茶花女,而应当是为此时的许多命不由己的女性写下她们的悲剧。如果能引人注意,引人叹息,引人恻隐,她就已经达到了目的。

      但是这些东西,她不想和周掌柜明说——说了又能让他明白吗?明白又能代表支持吗?

      于是连香换了个角度。

      “周掌柜,《十载恩仇录》全部载完到现在已经有段时日了,是不是有一些相仿的书稿也开始卖了?”确实已经有了,并且还是仿照这个连载的方式,也想尝尝甜头。

      周掌柜一怔,确实如此,“娘子是担心这些仿照此书的人会影响销路?娘子大可不必担心,老夫也看过那些。故事简单不说,也没有你家大郎的笔力,那些邯郸学步的书是万万越不过去的。”

      “我可不敢小瞧能拿笔杆子的人,家兄也同样不敢。就算如今水平参差不齐,日后总有能写得更好的人。何况这本书是家兄第一本,总有不周到的地方。”当初是生活所迫,要赶进度,自然就有些缺憾。“但是这本《玉兰记》是家兄悉心琢磨过后,才下笔完成的,期间数度更改,才有这最终的一稿。”

      “何况都是写复仇的故事,看多了也就觉得寻常。这样的故事无非就是两种结果,复仇成功和不成功。不成功的谁也不爱看,那就只剩一种结果。长此以往,这样类型的书就会让人感到厌倦。既然如此,何不另起炉灶,重新开辟一种新的题材,以吸引更多读者呢?”

      周掌柜略微沉吟,道,“却也如此。只是若还用崖离山答生这个笔名,恐怕……恐怕会有损于如今的名气。”

      崖离山答生,作为《十载恩仇录》的作者名字,也一样引起了读者的兴趣。

      目前来讲,第一本书出来以后,这个笔名积攒了相当多的人气。可是如果是写名妓爱恋史,恐怕就会被人嫌弃。

      “无碍。不过是个笔名,写得再好,也总有人不喜欢。再多人骂,也总会有人欣赏。”大不了以后换马甲呗。

      “好,既然大郎和娘子都同意,老夫就要准备了。三日后,就推出第一期。”

      二人就这本书的分成事情讨论议定,连香带上自己《十载恩仇录》的全部剩余稿费走回家,以后剩下的书再买卖,都和她没有关系了。这也是商量好的——书铺总是要赚多些,连香当时属于弱势一方,想要争取更多也不容易。只是第二本《玉兰记》,周掌柜就给予了她更多利益。

      等她回来,却见红雀的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的样子,陈唐也不在了,立时问道,“你怎么了?陈唐人呢?他欺负你了?”

      红雀摇摇头,“没有,是我——”却没有说下去,转身去收拾中午的碗筷了。

      要是平常,连香一定不用她做这些伤手的活,不过今天看她心情不好,心事重重的样子,也就随她去了。

      想不开的,愿意来找自己,她当然会开解。若是一时想不开,也不要急着劝。这种涉及感情的事情,总需要冷静过后才能思考的。

      这也就是连香不知道在她离开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若是她此时知道了,下次陈唐还敢再来,一定会被她用扫把赶出门去。

      时间回到连香刚刚离开的时候。

      陈唐在连香面前时一副十分有礼的样子——他也不知道自己怕连娘子做什么——可等到连香一出门。便开始盯着红雀,眼神如火般热辣。

      红雀有些慌乱,“你要不要吃点什么?”

      “要!”

      她便起身去厨房准备,也好躲开那让人烧脸的视线。不想她前脚进了厨房,后脚陈唐便跟进来,叉着双臂,笑嘻嘻地盯着她。

      “你跟进来做什么?”

      “看你。”陈唐看着红雀脸腾地红了,又补充道,“看你好看。”

      红雀故意沉下脸来,“胡说什么!你再这样,我就不给你准备吃的。”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陈唐连连摆手,“我光心里想。”

      红雀没见过这人原来这么无赖,忍不住瞪他一眼。

      这一眼瞪得更让陈唐心里跟猫挠了似的,痒痒得难受,忍不住上前一步,道,“你别这样看我。”

      红雀睁大了眼,我怎么看你了?我连看也不想看你啊,“呸,谁想看你。”她小声嘟囔一句。

      娇媚面容上露出的无辜神情,更加诱惑了陈唐。

      他感觉嗓子发紧,身上有些热。梦毕竟是梦,哪里有眼前美人的笑嗔羞怯的真实。

      再看红雀扭着腰在厨房里为他忙碌的样子,一瞬间又让他心动不已,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胆子,陈唐悄悄上前两步,两只手从后面揽住她的腰。

      红雀吓得全身一抖,手里的碗“哐当”掉在地上,她立刻转身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拥得更紧。

      陈唐只觉得一股馨香直冲鼻腔,他有些晕乎乎地低下头想要嗅得更清楚,更多,于是也就这么做了。

      扎人的胡子拱在红雀的颈窝处,让她难受又心慌,只想挣脱这人的双臂。

      她一挣扎,反叫陈唐箍得更紧,一手捏着她的肩,一手捏着她的腰,脑袋像个大猫似的,在她颈侧乱磨蹭。

      红雀心里发急,她自己敢放心和陈唐单独共处,也是因为知道他是个捕快,不可能做些什么事情。哪里料到真有这样的状况?

      男子的气息、体温、力量让她脑中有了一瞬间的空白,浑身发软。

      她到底是经过人事的,知道自己再不动作就会去到什么地步,于是空白过后,她迅速恢复了理智和力气,按照连香从前教过的,膝盖曲起向上快速顶去。

      陈唐那处已经有了反应,被她这么一撞不由得痛得松了手,弯着腰。

      太、太狠了!

      红雀知道这一下他会痛,却没想到他痛成这样,一时也不知该做什么,站在一边有些无措。

      半晌,陈唐才站直了身子,脸上有些不敢相信,“你不喜欢?”明明她对自己也是有意的不是吗?不然怎么会舍不得自己饿肚子,还给自己弄饭吃。

      但红雀听了这话却误会了。

      她以为陈唐说的是他方才的拥吻亲热,把这句简单的问话理解成为“你不喜欢我这样对你?”

      而这句话,曾经有人在床榻上,在各种摆布她的时候,问过多次,“你喜欢这样?还是这样?”

      那时候哪怕她觉得难受,觉得疼痛和羞耻,也得装作喜欢、愉悦。

      这是她心里的一个疮,一个烂疮。

      只要不揭开那层皮,就看不到这个疮。

      如今因为陈唐的唐突举动,和这一句问话,二者结合,戳中了红雀的这个疮。

      她以为陈唐意有所指,以为他知晓自己是个不自爱的浪□□人——当初落胎就是他无意间导致的。如今因为自己曾经的一步错,让他觉得自己可以随意对待,就如同自己从前被牟长符随意对待一样吗?

      可如今她已经不想被人随意对待了。

      “你出去……”红雀的心被攥得生疼。

      她也后悔,可是如今看来,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我……”陈唐这会儿那里已经不疼了,可是看着红雀泫然欲泣的模样,登时心慌不已,预感自己这会儿要是走了,以后怕是再也进不了这家的门,“我不出去。”

      “你出去!”这回红雀是流着泪说的,“难道我就活该被人轻贱吗?”

      “我没轻贱你!”陈唐立刻否认,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方才自己的举动确实不妥,补充道,“我那时是克制不住……”

      “你就是看我可欺,你打心底里看不起我。”你知道我曾和别人做过这样的事情,还有了身孕,“你敢说,你对别人也有过‘克制不住’?”

      陈唐语结,这倒没有。

      可别人也没有勾了自己的魂走啊!

      可是他忘了,红雀是说了三句话的。

      第一句是看她可欺,第二句是打心底里看不起她。

      陈唐只顾得上第三个问题他答不出来,却忘了她先头的两句话。

      当然,他也不知道,女人斩钉截铁地说什么时候,只需要男人说出那句话的反话。

      比如女人说“你不爱我了”,男人这时候就须得提高警惕,马上回答“我现在很爱很爱你,比以前更爱你,越和你相处就越爱你。”这种回答囊括了过去现在和将来,充分给予女人安全感。

      当然这个时候女人可能会满意,也可能会饶有兴致地继续追问“你为什么爱我”,男人应该回答“可能是命中注定”——把原因交给老天,好过傻乎乎地说什么长相身材内涵性格这些东西。

      如果男人对女人的第一个问题不予理会(怕麻烦、觉得无聊),那他就会收到狂风暴雨的打击(无理取闹),“你为什么不爱我了”,“你是不是爱上其他女人了”,“我为你付出这么多你凭什么不爱我了”诸如此类的问题,就算女人不问出来,也会在心里想,而且越想越气。

      而男人心里可能还在想着和兄弟一起开黑。

      红雀说出第一二句话的时候,哪怕她自己不知晓,其实也是隐约希望得到陈唐的否定回答的。她正是自我否定的时候,正是需要别人给予鼓励和信心的时候。

      她想听到“我没想欺负你,我没有看不起你,我很珍重你”这样的话语。

      可是陈唐的忽略,让她以为这就是答案——原来他真的看不起这样的自己。于是泪水更加喷涌而出,止也止不住。

      看着泪如雨下的红雀,陈唐也不知道她哪来的那么多泪水,自己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有心想上前去揽她入怀,可是又怕她因为这样的举动更加伤心,只得恼恨地揉揉自己脑袋。

      “那我走了啊?”他试探性地问道,“你别哭了成不成?”

      他退到门边,“我真走了啊?”

      红雀还在伤心,没理他。

      想想觉得不太甘心,又倒回来,“可我饭还没吃呢……”

      红雀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滚!”

  • 作者有话要说: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连香已经从独善其身慢慢过渡了,当然她没有兼济天下的能力,也不打算往那个方向写。
    至于红雀,她这是没有迈过自己这道坎。
    今天眼睛难受,看电脑都流眼泪,痒,就这样还要更新,亲们不来点鼓励吗?
    求留言,好寂寞。
    寂寞沙洲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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