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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 ...


  •   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就是啊!

      络腮胡头一回把红雀撞得小产,心中无比愧疚。他知道这是个美貌娘子,但是没想太多。一个孕妇,肯定是有丈夫的,他又不好人妻。等到送人回来,见到了王易,便以为他就是红雀的丈夫。

      无论什么时候,子嗣都是大事。络腮胡都已经做好这家人告他告到自己丢了衙门公差的准备。没想到人家最终也只叫他赔了医药费,既没告他也没讹他。

      络腮胡也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人家放过自己,他心里也不怎么好受,时常买些补品送过去。这还是他跟人打听了小产妇人吃什么好,才去买的。跟他一同巡街的同僚还以为是自己惹出了什么风流韵事,现如今在弥补呢。

      多走动了几趟,他才发觉原来那男子根本就算不是那娘子的丈夫,只是另一个冷面娘子的兄长。也注意到,这崔娘子一直梳得是未婚女子的发髻。这一注意可不得了,那黛眉,那杏眼,那小小的菱唇,那光洁的脸儿,就开始在他眼前晃荡来晃荡去,白天只要一有空,那副娇艳眉眼就冒出来,到了晚上,那更是不得了。反正早上一醒,络腮胡一边回忆晚上梦里那些不可言说的事情,一边将裤子丢盆里搓洗。

      只是后来,人家好了,也说明白让他不用再送东西过来。他很是丧气,还没搞清楚这姓崔的娘子究竟是怎么个未婚有孕的,就没法再度来往。后来也曾在人家住处附近转过好几回,也不知为何从没再见过。那时候红雀在家忙着绣座屏呢,自然没空出来。

      今日这一撞,竟又是这崔娘子。

      络腮胡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面容,心下狂喜——太好了!又有借口和人交往了!

      结果一个没控制住,笑得见牙不见眼,让红雀看了恨得咬牙切齿。

      “赔钱!”

      赔赔赔,自然是要赔的,把人赔给你都行,“我,我没带。”这次可不能太傻。一次把事情了结清楚了,还怎么有下文。

      “那你说怎么办吧!反正不赔钱,你就别想走!”

      “容娘子宽限我几日可否?”傻子才走。“我上回冒犯了娘子,那还是借钱给娘子赔罪的,如今钱还没还完。娘子能容我筹措筹措,再把钱给娘子送过去?”

      红雀想到上回自己落胎花费确实不少,而且若不是因为这络腮胡,自己和牟家的牵扯,恐怕也无法决断。至今回想,若是自己知晓了有这个孩子的存在,会要留下还是打掉仍未可知。但却是因着这络腮胡当初的一撞,引发了后面的事情,避免了自己去做那个两难的决定,才有了如今轻松的日子。

      这么一想,红雀叹了口气,心里的埋怨稍微小了些,毕竟人家也不是故意的。“我们如今搬家了,你要送钱也不知送哪里去。这次算了,当我倒霉吧。”这些吃食拢共能值几个钱?也不必难为他了。

      搬家了?搬哪去了?可千万别算了啊!下回我上哪儿去找到她?

      反正他不相信自己还会有第三次撞倒同一个人的好运气。

      络腮胡肃容道,“娘子,我陈唐虽然贫困,却也不能做出欠人钱财再赖掉的事情。”先给她一个好印象,“何况这不是第一次撞到娘子了,娘子该责怪我便责怪我,该赔的钱我一定赔,不仅赔钱,我还一定要登门道歉,给娘子赔罪。”

      他说得正式,又这么通情达理。红雀更觉得自己不该为难他,心里的火气算是消得七七八八,连道不必。

      结果局面从一个要他赔偿,再到一个非要赔偿她。让周围的吃瓜群众看得好生无趣,纷纷离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今天不打听出崔娘子住哪里,就坚决不能轻易放她走。

      红雀一番退让无果,看着一脸正气的络腮胡定要跟着,又知道他是衙门的差役不会做什么坏事,只好重新买了吃食,带着他回去了。

      走到连香她们的新住处,络腮胡大喜,这不正是自己管辖的区域吗?以后定然可以常常见到崔娘子了。

      红雀进了门,只见到连香和宋娘子,不由得问道,“大郎呢?”

      “大哥方才临时有事走了。”方才王易的同僚来寻他,二人急匆匆走了。连香都有些奇怪,明明她是新搬的家,王易和他同伴又没有电话,怎么知道他在这里的。她却不知晓,自己是太孙的重点关注对象,太孙手底下的人要在她这里找到王易,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

      看到红雀身后跟着的络腮胡,连香不由满脸疑问,看向她。

      络腮胡陈唐主动拱手施礼,“今日实在是抱歉,又撞倒了崔娘子,浪费了她买的吃食。特地过来赔罪,日后再将吃食的银钱奉上。”

      哦?又撞在一起?

      连香饶有兴致地看着络腮胡,登时觉得这两人实在是太有缘分了。

      红雀走近,小声对连香说,“我都已经说了没多少钱,让他不用赔钱,他非不依,只好让他跟来了。”

      非不依么?非要跟着来?

      真就有这么巧,自己刚搬了家,这位陈二郎就过来拜访。

      这时陈唐四下看了看院子,又道,“娘子是新搬来的?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只管吩咐,我别的不行,力气还是有一把的。”说着撸起袖子,露出满是肌肉的手臂。

      其实现在天气热了,穿的也单薄,他就算不撸起袖子也隐约看得到浑身上下的肌肉虬结,这下不仅肌肉露出来,连那黑黝黝的汗毛也暴露了。

      连香感到一旁的红雀有些嫌恶地移开了眼睛,而汗毛的主人兀自不觉。

      她差点笑出来。以为自己是只开屏的孔雀,其实是个捶胸的黑猩猩。

      陈唐之前对红雀那样的积极和殷勤送东西,连香不是傻的,自然是看出一两分端倪。只是那时候红雀还有些沉浸在过往中,连香觉得并不适合,因此就加以阻拦,让他不必再过来了。

      如今红雀已经脱离了过去,完全可以开始新的生活。而偌大个京城,竟然又和此人撞在一处,不是缘分是什么?如果此人还想追求红雀,而红雀也并不厌烦,她也就不会从中作梗了。毕竟和自己不同,红雀是这里的土著,不论如何,有个归宿总是好的。只是要看这个陈唐是不是个可以托付的对象了。

      便让红雀看着要不要让他做些什么。反正只要是红雀让他做的,陈唐肯定绝无二话,绝无怨言。

      一会儿宋娘子从屋里出来,看到外面红雀指使、陈唐勤勤恳恳听话乖觉那副情景,不由得和连香相视一笑。作为年纪最大的过来人,宋娘子怎能不知陈唐的殷勤是何意呢?她原本的丈夫不也是这么追求过自己的吗?只是造化弄人,两人感情最终敌不过夫妻之间盘桓的许多其他阻碍,一点一点的消磨掉了。

      既然帮了忙干了活,便得留人家吃饭表达谢意。

      陈唐一边擦汗一边道“不用不用”,一边走到摆在院子里的饭桌旁边,接着道“哎呀,这多不好意思啊。”,最后一屁股坐下,心里那叫一个志得意满。

      红雀这会儿也觉得有些不得劲,原本是因为娘子的大哥才买的烧鸡,怎么一大半便宜这个鲁汉子了。吃饭过程中忍不住暗暗翻了好几个白眼,只是狼吞虎咽的陈唐一无所觉,还以为美人儿是在暗地里打量自己呢,为了获得美人青睐,硬是将一餐饭吃得像打仗一样又快又狠,风卷残云一般地扫荡战场,觉得这回自己的男子气概显露无疑了(你是不是对男子气概有什么误解?)。

      这一日的忙碌过后,这间小院基本算是收拾停当。

      这回手里有钱,也不必再自己种菜养鸡。毕竟菜要窖肥,鸡要拉粪,节省是节省了,味道可不怎么美好。

      她买了几盆花放在院子一角,作为景观。买的都是蔷薇花,此时不宜移栽,要等到深秋或者初春才行,因此便养在花盆里。另外院子里有一口大缸,里面装了水是用来防火的。只是半截的位置破了个洞,水装多了便要漏出来,连香干脆把大缸的上半截敲掉,用泥追平了敲出来的犬牙交错,然后就借着里面的水,种了几棵莲花荷叶下去,再放入两尾鱼,竟然也成了副趣景。

      以后写文累了,还能在这里看看游鱼,挺好!

      桂花树下她放了桌椅,只要不下雨,三人就可以在树下吃饭,既有树荫遮挡日头能凉快些,又可以闻着桂花香。第三日开始她买好了木料,和红雀、宋娘子一起合力在树旁再搭个简陋的凉棚,就连下雨都不怕了。

      至于房间,宋娘子自己住一间小一点的,她和红雀住了足够大的主屋。房内的摆设虽然简单,但是也是按照连香在现代喜爱的风格——简洁、方便——来布置的,主要的家具除了衣柜、睡床,还有她要用来写字抄书的一张四角方桌。她工作时,红雀就在一旁做绣活。桌子就摆在房间的窗边,窗沿上放了个花瓶,插了一两支时令鲜花,配着连香从院中捡来的枯枝,一枯一荣,也十分有意境。

      从搬家开始算起,她们布置这小院整整用了一周的时间,将这个租来的地方打理得十二分地赏心悦目,住得方便、舒畅。

      红雀坐在窗边做着绣活,看着自己也出了几分力的成果,欢喜道,“娘子,当初我还说这租下来的地方,为何花费如此多力气,如今再看咱们这个住处,真是喜欢得不得了。这要不是租的院子,要是自己的宅子就真好了。”

      连香此时也很有成就感。

      来到这里这么久了,在这个租来的小院,终于有了点家的感觉。但——这房子还不是自己的,因此还不能松懈,得真的能买下来,才算得上是自己家了。

      “等以后,说不定真的能变成自己的宅子。你得多多地、认真地做绣活了。”她已经完成了《玉兰记》的修改,搬家的事情忙完了,就该送去给周掌柜。搬一次家也伤筋动骨,荷包大出血,自己得尽管再拿到收入才是。

      此刻宋娘子已经外出了,她最近找了一份在京城青楼妓馆里做饭的活,打算去那里看看有没有消息。因此,她隔几日才会回来一趟。二人便商量着一会儿吃些什么好。

      这时有人敲响门。

      连香想,可能又是陈唐。短短七八日,陈唐就来了四回,每次都能让他找到个名目。第一次第二次还好说,到了后面两回,就算红雀再傻,也看出他的目的。何况红雀又不傻,她也曾经尝过情爱滋味。

      红雀也是这么猜想,低头抿了抿唇,不做声接着绣活。连香也不知晓她对陈唐是个什么意思,但是她猜测红雀自己也没想明白。但人家敲门也不好拒之门外,便自己去开门了。

      门一开,竟然是两个完全意想不到的人站在门口。

      当先是满面笑容的顾七,他敲得门。见门开了,他便侧身让开,身后的刘挚便上前一步。

      连香眨了眨眼,连忙将这位太孙殿下请进来。自己是烧了哪柱香惊动了这尊大佛啊。

      她平时偶尔和王易提起刘挚来的时候,语气间殊无尊敬,但是见到了刘挚本尊,却也不由自主的恭敬起来。

      这就好比平民百姓平日里可以说说国家大事,但是当领导人真的来到自己家里探访的时候,哪个还敢继续用从前闲聊的态度和对待领导人啊。乡野村夫可以说“皇帝老儿有三宫六院三千佳丽”,等真的皇帝出现在面前,他敢称呼皇帝为“皇帝老儿”吗?不敢。

      她暗暗觑了觑刘挚的神色,不觉得他是过来找自己不是的,微微有些放心。毕竟皇室贵族的心态很难以常理度之,自己是见过此人落魄时的样子,他会因为这个而为难自己吗?

      就在连香胡乱猜测对方来意的时候,刘挚也在打量这间从外面看毫不起眼的小院。思绪竟然有些回到几个月前刚到王家村,见到面前这个女子的时候。

      头一次见她,她侃侃而谈,面对众人诘难,毫不退缩。

      后来……后来自己知晓,她的厨艺很好。让在边疆几年的自己也吃了几天有滋有味的饭菜。

      接着回京一路同行,这女子又展现出与小镇村妇毫不相符的经商头脑以及胆量。

      再往后,就是自己对于做了那个决定——可能让她就此和自己的属下兼同袍兄弟一道死去的决定——而遗憾。

      如今,知晓她完好无恙,并且是自己的表妹。

      刘挚自己也忍不住感慨,这世间是否真有“缘分”一事,否则怎么会那么巧合。

      看她对自己神态恭谨,王易定是告知她自己的身份。

      想到王易,刘挚又忍不住犯难。当初表妹以为自己是王易时,曾经说过不做夫妻的话,不知如今她和王易之间关系究竟如何了。不过以她的果决,既然从王易家搬到这里,想来已经是解决了这个难题。

  • 作者有话要说:  陈唐也是一个要吃苦头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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