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如故》沈公子

113、第 113 章

　　尔勒回到院中，已经不见王易的身影，只看到连香一个人站在席前慢慢收拾。

　　她动作很慢，没有平常的利落。

　　王易离开，她心里说不低落是不可能的。纵然想要抑制，也需要时间。

　　不料尔勒竟然回来了，她侧头对他颔首，“回来啦？焰火好看吗？”嘴角带着笑容，不过怎么看都有些牵强。

　　这幅模样配着满桌狼藉，不知怎地就让人觉得寒风嗖嗖萧瑟不已。

　　尔勒没来由地心里拱起一团怒火，张张嘴，想要责备的话变成——“我想吃饺子。”

　　“我有些累了，尔勒你想吃几个，自己去煮一点吧。”尔勒都回来了，可能关娘子也快回来。连香实在是无心收拾这堆残羹冷炙，便如此说道。

　　你——

　　尔勒一口气堵到嗓子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可想到连香确实一直身体不太好，大家都记着她平时是不经劳累的，便也咽下那口气，撇撇嘴道，“好”。

　　反正他也不是真的饿，不过那么一说罢了。

　　连香已经无力去管尔勒，以及其他人。时间已近午夜，此刻还没休息，的确是疲惫的很。白天也在帮忙，晚上和大家哄闹了许久，再加上王易回来这一出，就连心也觉得累，此刻她只想快些洗漱回屋睡觉。

　　她刚躺下不久，关娘子抱着怀里已经睡着的顺哥回来，红雀和陈唐带着春哥也回到此处，并不见王易的身影，红雀拉住尔勒问，“娘子大哥哪去了？”

　　尔勒没好气的答道，“不知道，我回来的时候就走了。”

　　“那娘子呢？”

　　尔勒朝连香屋子方向一努嘴，示意连香就在房内休息。

　　红雀看着黑沉沉的房间，有些暗暗担忧。

　　不过她也没有来得及担忧多久，陈唐便凑到身边，“好娘子，咱们也快些回去。可别熬累了咱儿子。”

　　“总得吃完了饺子吧。”红雀瞪他一眼，“赶紧去帮忙。”

　　“得令勒。”陈唐立即道，屁颠颠地赶去厨房。

　　自从红雀有孕，陈塘便再不敢让她冬日里沾冷水，动刀子，说什么也要满了三个月才能干这些事情。

　　有人疼着，红雀哪里会不应，这些会便都掉在陈唐身上。

　　好在他从前光棍带个干儿子，一些该会的事情都会，整治饭菜，包括洗衣等家务都没问题。红雀便安心养胎，手上的绣活偶尔做做，主要还是给自己未来的孩子准备东西。

　　关娘子还是按照先前连香吩咐的，煮好一小锅醒酒汤，给隔壁送了两碗以及一碟饺子。

　　陈唐这时也把其余碟子装上饺子，一并端出来，招呼大家准备吃。自己很是自觉地把桌子上用过的碗筷收进厨房。

　　尔勒斜他一眼，轻蔑地哼了一声。

　　陈唐在街上抓小偷练出来的眼里，一下就瞧见尔勒的模样，“你小子什么意思！”

　　尔勒也不怕，仰头看他，“没用的男人，干女人才做的事情。”显然是意指陈唐忙活厨房的事情，“怪不得打不赢我。”

　　“你你你——”陈唐没想到是这一句，伸手指着尔勒的鼻子你了半天。他亏就亏在方才确实摔跤输了，不是一回，而是两回。只好忿忿道，“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兔崽子知道什么，老子这是疼老婆！等你以后娶了媳妇就知道。老子不和你计较。”哼，就你这幅臭德行，看看哪家娘子愿意嫁给你这样的狄戎崽子。嘿嘿，哪里比得上老子每日搂着香喷喷的美娇娘睡觉。

　　翌日，大家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

　　连香起来，先给了顺哥和尔勒一人一个红包，说了祝贺的吉祥话，然后又给了关娘子一份红包。

　　关娘子没想到自己也有，犹豫着接下了，口中谢过连香。

　　“关娘子，平日里也谢谢你悉心照顾我的起居。这份钱是你应得的。收着吧。”

　　连香看向院中活泼的顺哥，对关娘子道，“一过年，顺哥也就五岁。娘子想过给他请个老师启蒙吗？”

　　此话一出，关娘子眼圈就红了。她点头道，“原本若是我丈夫在身边，应当是他来替顺哥启蒙。”

　　“嗯，想是如此。”连香点头道，“可你丈夫确实是失踪了，你已经变卖了原本可以传给顺哥的家产，上京路上发生其他变故，如今只得为奴仆养活自己和儿子，又对得起顺哥吗？”

　　这些话说得颇为扎心，关娘子掩着口鼻似要哭泣。

　　“我说这话不为别的，只是想提醒你。顺哥长大，他身为举人的儿子，难道从今以后就要甘当一个奴仆的儿子吗？他还小，不过关娘子也该为他的未来考虑了。”

　　“我平日给的工钱不算低，娘子要好好计算一下，除了用来寻找丈夫，也该为顺哥存下一份，日后读书花用的钱。”

　　“嗯，我会的。”

　　“寻找启蒙的先生，我可以帮你打听一下。等元宵过完，顺哥就可以去拜师上课。”

　　连香也是真心为关娘子和顺哥母子俩考虑，五岁的孩子再不启蒙，除非是天生聪慧的，否则日后再读书一事上难有成就。

　　不一会儿，红雀陈唐一家又来了，连香当然不会漏掉给春哥的红包，也给了一个。

　　几人一起吃了早饭，红雀对连香道，“娘子，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原来昨日红雀才算意识到，连香自从买来了关娘子和尔勒，一直是她和关娘子母子睡一间房子，尔勒自己睡一间。

　　可是这样连香肯定休息不好，再者，如果王易回来，又要在哪里休息？虽说他也有自己的住处，可是总不如在一块的好。

　　红雀把在院子里再起一间房的想法一说，连香便一面点头一面想着。

　　不等太孙刘挚那边准备完毕，自己就会去帮他寻找银矿的位置。到时候有他的人在，关娘子和尔勒还是留在京城。

　　而等自己这一本《沉鱼》写完，她也有想好了的事情要去做，京城恐怕不会久留。

　　红雀也只是这么提议，连香自有主意，不过还是感念她为自己着想。

　　整个新年忙忙碌碌，一直到了年初六，才算是真的闲下来。

　　连香猜测刘挚很快就会来通知她出发去寻找银矿，因此她每日都要坚持写一定字数的《沉鱼》，就怕赶路途中没办法写作，导致断更，那可真对不起文斋，对不起她的读者。

　　此时她已经写到孟无伤自从荐言过后，得带了夫概的赏识，成为使者，在楚地境内经历了一些其他事情之后，来到吴国，准备面见吴王夫差。

　　在等待期间，他还见到了往返于吴越两地的范蠡。

　　范蠡当然吓了一跳，没想到当初的武士已经改头换面，成为了夫概的使者。于是对他大为忌惮，在吴王夫差面前有意出言，设下陷阱，只等夫差面见孟无伤的时候他中招。

　　不料孟无伤也根本不走寻常路。他不是那种只会等待召见的人，早在刚到吴国国都时，便先见了伍子胥。

　　伍子胥身为吴国相国，孟无伤怎可能说求见就能见到呢。

　　只是他送上“相国危矣”四字奉在拜帖之内，竟然就受到了伍子胥的召见。

　　只因外人看来伍子胥身为阖闾的托孤大臣，吴国相国，位高权重，可经历甚广的伍子胥，已经察觉自己和夫差之间的政见差异。

　　这些差异还没有扩大，伍子胥心中实则有了隐忧，孟无伤的话，正好戳中了他内心深处的忧虑。

　　这边孟无伤与伍相国商议良久，不料出了相国府，便直奔伍子胥的对头，伯嚭府中而去，从此就在伯嚭府中住下，看起来似乎是投奔了伯嚭。

　　另一边，西施正偷偷托人从外头给郑旦送药，在宫墙边缘，遇到了一个吴宫侍卫。此人高大健壮，孔武有力又威风凛凛，厉声问她为何出现在此处。西施只得将自己姊妹郑旦因为失宠而被吴宫中的其他美人联手欺辱，甚至同为越地而来的其他美人也落井下石，此刻生病，日渐消沉。她不忍看到姊妹失了性命，才冒着危险出来请人采购药材，回去给郑旦喂服，希望她能好转。

　　侍卫见她楚楚可怜，微蹙眉心的模样极是风流，于是便让她先行回去，自己会向大王禀报宫中美人郑旦生病的事情。

　　果然，当日晚些时候，宫中边有医者前来为郑旦诊治，并且留有医女前来照顾。

　　《沉鱼》当中的两条主线，终于快要凑到一起。为了此文的发展，连香简直用脑过度。一面是孟无伤的权谋之路，一面是西施的宫中争斗，哪条线都不能不精彩，比当初的《十载恩仇录》和《玉兰记》难了不止一两倍。

　　连香觉得自己简直是在给自己找麻烦。可是当初要写《沉鱼》的原因还记在心间，于是只得咬咬牙写下去。

　　好在过年期间书斋也放假，新的几期没有发售，连香得以存下许多期的稿件，足够传文斋卖上一个月的了。

　　等读者们看到这里时，就该大胆地猜测那位历史上坚持主张“联齐灭越”的伍相国，究竟会和孟无伤商议什么，二人是不是不欢而散。孟无伤为何又去了伯嚭府中？他来自后世，难道不知道伯嚭实乃奸臣？而宫中西施见到的那个侍卫，究竟是不是吴王夫差？

　　哎呀哎呀，好闹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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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万万没想到，竟然还得想故事中的故事的发展。
新开了个坑，《连环追击》刑侦，破案的，起名废，文案废，总之就是破案，本文更新的同时还在努力码字，喜欢的可以先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