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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庆云城琴师赠帖 ...

  •   卫勋看他出神了许久,说道:“你识得此玉?”

      阎桑回过神来,将玉递给他,“不识。”

      此番境地下相遇,别说他没有什么相认的心思,便是有,离开地府时早已发了咒,不可主动向他人泄露过往身份。

      他早已被阴司地府除名,当年的事也是私下处置,不提也罢。

      卫勋还想再问,阎桑转头看到司徒治手里的鱼。司徒治问道:“你要吃吗?”

      “谢谢。”他刚说完,司徒治手里的鱼已经到了他手里。深深吸了一口,香味扑鼻,就看他手中突然多出一罐瓶子,往鱼上撒了一些粉末。

      霎时,香味扑鼻。公孙良好奇道:“你撒了什么?”

      阎桑颇为得意地谈这可他的独家秘方,将它洒在烤肉上,味道甚佳。

      司徒治是伙头兵出身,对烹饪一事十分感兴趣,两神一鬼在那里有说有笑。另一头,卫勋正抱着双臂脸色黑沉黑沉的,突然面前递来一条鱼。

      阎桑道:“试试?”

      卫勋将头转向一边。

      知道他便是当年那只小鬼后,阎桑原先的拘谨也少了分,看他这副模样更是忍不住想逗逗他。极有耐心走到一边,再递给他道:“就吃一口,肯定好吃。”

      这个自信他还是有的,按照红姑的说法,他在弱水正经事没做多少,净往吃上面倒腾了。

      司徒治赶紧另外拿了条鱼给他家将军。

      卫勋接过司徒治递来的鱼,背过身走到另一棵树下坐下。咬下第一口,微微诧异,很快一条鱼只剩下骨头了。

      “怎么样,我说好吃吧?”

      声音突然响起,卫勋蓦地扔掉手里的鱼骨,不以为然道:“鱼你抓的?你烤的?”

      阎桑:“……”

      当年一不高兴就咬人踹人的少年,虽然已经贵为神尊,却依稀能看到当年的影子。

      阎桑感慨了番,见他不说话了,卫勋问道:“你叫什么?”

      阎桑一愣。看他竟还犹豫,卫勋面色闪过一抹不悦,“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阎桑摇头。

      “不是,只是过去太久了,有些记不得了。好像很久以前,有人叫我……”他捡起地上的树枝,在地上写下这二字。

      卫勋道:“……扶桑?”

      听他叫他,阎桑心里微微奇妙,应了一声。

      第二日,万里晴空。

      阎桑打着伞,亦步亦趋地跟着前面的三人。

      卫勋停下脚步,转身道:“你还要跟到什么时候?”

      阎桑无奈:“不是我要跟着你们,是它不让我走。”

      他指了指他腰间挂着的定魂玉道。

      昨晚他就试过了,但每当离开卫勋超过一定的距离后,他就又会被拖入定魂玉里。定魂玉离开自己太久,脾气养得简直跟他现任主人一模一样。

      公孙良急道:“那怎么办?”

      阎桑道:“办法不是没有。”

      司徒治问道:“什么办法?”

      阎桑道:“这么说吧,与其说我是跟着你们,不如说是跟着那块玉。把玉给我,我自然不会再跟着你们了。”

      这话一出,司徒治和公孙良都变了脸色,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他们家将军。将军有多宝贝那块玉,他们又不是不知道。

      卫勋淡淡道:“那我灭了你,不一样可以?”

      早知道他会如此说,阎桑慢悠悠道:“现在我和那块玉绑在了一起,已是共生共存的关系。你若灭了我,可想过那块玉的后果?”

      卫勋眉皱了皱眉。

      阎桑走近道:“其实我知道,你也不想我走的吧?”

      卫勋眉皱得更紧了。

      公孙良一脸惊奇地问道:“何以见得?”

      他看将军脸上只差没写上‘赶紧滚’三个字了。

      阎桑又朝卫勋靠近了几步,挑眉道:“如果你不想再见到我,昨日又何必问我名字,多此一举?”

      看他似要反驳,阎桑摆手道:“暂且不谈这个,我们先来算笔账吧!”

      “首先,我在弱水吃香的喝辣的,舒舒服服接受百姓的供奉,没事儿打打几只小鬼,日子是不是过得轻松又自在?”

      公孙良他们确实是看到河神庙里他的神像了,没法否认。

      阎桑:“是你们闯入了我的地盘,连声招呼没打,把我带到这儿的吧?”

      卫勋:“……”

      “再有,我提出了解决办法,是你自己不同意的,对不对?”

      卫勋:“……”

      “身为一只鬼,我还要大白天的跟在你们后面瞎溜达,不知道这么大的太阳,对我们鬼的皮肤伤害很大吗?”阎桑将伞搁在肩头,歪头看他。

      “这么算下来,吃亏一直是我好么?你有什么好委屈的?”

      这么一长串的连珠炮下来,别说是一向反应慢的司徒治了,公孙良都觉得好像挺有道理。

      卫勋默了片刻,道:“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阎桑一副完全能理解的表情道:“我知道啊,你们不好好在天上呆着,总不会真下来游山玩水的吧?放心,我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不给别人添麻烦,你们把我当空气就好。”

      卫勋听得额角突突直跳。

      他要跟,就让他跟着!

      阎桑松了口气。好在卫勋还顾及着保全定魂玉,等后面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拿了定魂玉再说。

      司徒治走在前头,盯着手里的罗盘指向,为他们开路。阎桑走到他身边,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微微诧异:“气运罗盘?”

      司徒治点头,阎桑又道:“你们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司徒治道:“我们在找一个人。”

      “什么人?”阎桑好奇道。

      只是没等司徒治回答,卫勋已经转过头来,冷冷看着他。阎桑识相地闭上了嘴,走到一边。

      根据气运罗盘的指引,几天后,他们来到了一座城外。

      城墙顶上刻着庆云城三个字,此时已经离开弱水将近千里之遥。阎桑叹了口气,问道:“你们确定,是这没错了吧?”

      谁知道他这一路上是受了多大的折磨,可以说他被流放弱水都没那么惨。

      几个神加上一只鬼,连个代步工具都没有,气运罗盘又时灵时不灵,愣是靠着两条腿走到这。他们是脸不红气不喘,他常年在水中用游的,一下子走那么多路,只感觉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本来么,他是鬼,弃了肉身用飘的也行,卫勋怕他冲撞了路人,否决了。

      想着进定魂玉里偷个懒,也不知是不是第一次出来着落地不对,给卫勋留下了阴影,又被他给否了。

      现在他是走得两腿发抖,眼神发青,某位大神还动不动甩脸子给他看。不是嫌弃他吃得多,就是走得慢,真是为自己鞠了一把心酸泪!

      司徒治也不太确定,盯着气运罗盘道:“应该是这。”

      由于之前不是翻山就是越水,终于到了个人多的地方,阎桑一进城后,就被街道两边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惊艳了眼。

      只见两侧店铺挂着彩绸,风一吹就迎风飘扬,一条宽敞的石板路一直延伸到前方。街道上男男女女,打扮风流,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阎桑撑着伞,走在卫勋身边,一斯文俊美,一英姿勃发,一下子就引得不少人注意。

      一路上,除了大胡子外,其他三人或多或少都被扔了不少手帕之类的东西,公孙良除了羡慕还是羡慕,卫勋面色却有些阴郁。

      阎桑看他扬手就要将那些手帕扔掉,连忙将它们都收了过来,“入乡随俗,毕竟是姑娘们的一片心意,你若不要,就给我吧。”

      卫勋无语地看着他。

      估计是觉得,他不仅是一只鬼,还是一只色鬼。

      阎桑没解释,只将这些手帕捡好,放在鼻尖闻了闻。偷偷用灵识跟藏在伞里的红姑对话道:“确定是他吗?”

      红姑冷冷道:“他们一族的味道,我死了也不会忘!”

      手帕上花粉味、胭脂味、还有一些莫名其妙杂七杂八的香味混杂在一起,难得她还能闻出来。

      “一年一度的歌灵大会,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入场券,数量有限,卖完即止!数量有限,卖完即止!”

      朝着声音来向看去,只见一辆花车从前面驶来,驾车的姑娘正高喊叫卖着。花车周围围了一层薄薄的蓝色纱帘,隐约能看到人影。

      感觉到降灵伞里的动静,阎桑赶紧道:“若出来吓到人,饶不了你!”

      降灵伞摇了摇,似乎是在抗议,好半会儿才恢复平静。红姑在里头激动道:“是他,快拦住那辆车!”

      阎桑看了眼身旁的卫勋,再用灵识跟红姑道:“我刚跟卫勋说要安分点,现在贸贸然去拦车,我不怀疑他会一巴掌拍死我。”

      看红姑就要从降灵伞出来,阎桑无奈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冷静下。”

      在花车经过他们身边时,阎桑将伞一阖,拦住了花车。阎桑顶着卫勋的眼神压力,对那驾车的姑娘问道:“我们途径庆云城,不知歌灵大会是什么,甚是好奇。”

      那姑娘看他模样生得俊俏,也不吝啬笑道:“哥哥是外地人,可能不知道,歌灵大会是我们庆云城一年一度的盛会。三天后,会在纪灵湖中心摆放十余艘船舫,由我们千乐坊的歌伶献唱,届时我们风眠琴师也会出现。公子若是有时间,不妨多留几天。”

      阎桑注意到她眼神往后看了下,问道:“这车里坐的,莫不就是风眠琴师?”

      那姑娘笑道:“没错,琴师鲜少出门,公子您倒是好运气!入场券要不要来一张?”

      阎桑摸了下口袋才发现自己不当人太久了,根本没有带钱的习惯,只好问公孙良和司徒治借钱。

      他们下凡前,确实有准备钱这东西,但将军没发话,他们也不敢给。阎桑摸了下鼻子,挪到卫勋身边道:“将军,能找您借点钱吗?”

      卫勋比他高上不少,此时两人离得近,他眼皮稍垂,眼尾有些冷淡,道了句:“不借。”

      阎桑再没脾气也有些火大了,心想当年他送梨又赠玉的,怎么到了他这,连几个钱都不肯借?

      心里吐槽归吐槽,感受到降灵伞里的躁动,阎桑刚准备拉下的脸又扬了起来。摆出个自认为花见花开的灿烂笑容,道:“大将军,小祖宗,你就行行好借点钱吧,来世我做牛做马报答您!”

      卫勋跟他相处这几天,对他也算有了几分了解,听了这话,当即拆台道:“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走几步路就喊累。牛和马就算了,我看你下辈子要投胎,也是投胎成一头猪。”

      阎桑笑容微滞,梗塞道:“将军,不想借钱也用不着人身攻击吧?你这样说不是歧视猪吗,众生平等,猪有什么错?”

      公孙良在一旁听得忍不住笑出了声,将军平日里多说一个字都嫌累,也就只有在扶桑公子的面前能说这么长的话了。怼人的功力,一日千里地见长。

      此时车里也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便见蓝色纱帘里伸出一只白皙的手,将一张浅蓝色的纸递了出来:“兰儿,将请柬送给这位公子。”

      末了又补充了句:“几位公子若愿意,可一同前往,风眠欢迎各位的到来。”

      他的声音极其好听,照理说听他说话都是种享受。但卫勋等三人却是神色一凛,阎桑则是因为被红姑突然发出的尖锐声音吵得灵识一荡。

      阎桑揉着太阳穴道:“我知道那是你老相好,但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吧?”

      红姑道:“呸,等老娘出去了,不吃了他的肉剥了他的皮!”

      阎桑抖了三抖。

      花车走后,阎桑想到接下来要做的,又是一阵头疼。刚把视线投向卫勋,就看他立刻摆出招牌式的冷笑:“想都别想。”

      阎桑郁闷道:“我还没说什么呢!”

      司徒治安慰他道:“其实将军也是为了你好,那个风眠琴师会声幻,歌灵大会恐怕有异。”

      阎桑继续耷拉着眼皮道:“我知道啊。”

      司徒治道:“知道那你还?”

      阎桑叹道:“家里有个母老虎,有点私人恩怨要解决。”

      司徒治:“???”

      看着那张单纯的娃娃脸,阎桑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大人的世界很复杂,你还小,不需要懂。”

      卫勋停下脚步,朝司徒治招了下手:“别跟陌生人走那么近。”

      阎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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