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单又灿烂的鬼神》易安先生

5、阎半仙算命药王谷

　　到了城郊，司徒治才停了下来，盯着罗盘道：“将军，应该就在附近了，只是罗盘现在指向不稳定，似乎有干扰。”

　　卫勋一抬手，一杆银枪就稳稳握在手中，反手将枪柄往地上一敲。

　　没一会儿，一个小老头从土里冒了出来。看到是谁后，大为吃惊，“鬼……鬼……”

　　公孙良一巴掌拍在了土地神的肩膀上，打断他道：“土地，你是见鬼了吗？”

　　阎桑凉凉看了他一眼。

　　土地神咽了咽口水，等转到了阎桑这，弯下的身子微顿，似乎是在想他是上天庭哪号仙神，阎桑却率先拜道：“土地神好。”

　　土地一愣，聪明地捡了个不得罪人的称呼道：“大人好。”

　　卫勋等人也懒得拆穿他的身份，直接开门见山道：“庆云城里，可有一个叫姬韩霜的女子？”

　　土地连忙翻了下户籍册，答道：“并无。”

　　司徒治疑惑：“按照气运罗盘的指向，是这附近没错。”

　　“那可能是你的罗盘坏了。”阎桑突然道。

　　司徒治急道：“不可能，这可是天尊的法宝！”

　　阎桑道：“你刚才不是说有外部干扰？”

　　司徒治道：“是没错，不过之前已经预测出大致的范围了，现在这种情况很可能是目标太近了。”

　　阎桑想了想，道：“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司徒治道：“什么？”

　　“你们要找的人根本不是庆云城人，只是因为某种原因近期出现在这里罢了。如果是这样，你们问土地也没用。”

　　司徒治问道：“难不成还有别的办法？”

　　阎桑看向卫勋道：“如果我说，我有办法，方才说的事能不能再商量下？”

　　卫勋道：“等你找到再说。”

　　他们三个神外加土地都找不到，一只水鬼难不成能找到？

　　司徒治在地上写上姬韩霜三个字后，阎桑折了一根树枝，掰成了十几节，按照一定规律分成数堆。

　　看他在那念叨着什么，又是掐指又是算数，末了嘿嘿笑了声：“姬这个姓氏少见，倒省了不少事。目前在庆云城里的确有一个。”

　　问土地道：“距离这里三十里处，是何地？”

　　土地连忙道：“是秋田县。”

　　现在没了生死簿，法力也被削弱了，让他算神算妖可能不行，算个凡人还是可以的。阎桑解释道：“户籍簿是死的，人是活的。每个地方来往百姓如过江之鲫，如果没有在当地正经落户，户籍簿上就没有他的记录。土地想管也管不过来。”

　　土地在旁惭愧地点头道:“大人说的不错。”

　　司徒治皱眉道:“那不是没办法了？”

　　“虽说是这个理，但也不是没办法。”阎桑卖关子道:“若知道一个人的姓名，有本事的人还是能算出不少事的。比如他最近经常出现在哪，比那什么罗盘靠谱多了。”

　　公孙良哈哈大笑道：“你不会是想说，你就是那个有本事的人吧？”

　　阎桑咳了一声，没有否认。

　　司徒治心思细腻，很快发现了其中问题，道：“世上同名同姓者甚多，甚至生辰八字都一样的也并非没有，这能算得准？”

　　阎桑满意地看了眼他，道：“问得好！所以如果街上遇到个刘半仙张半仙的，告诉你只要姓名和八字就可以给你算命，千万不要信，多半是个骗子！”

　　一众人：“……”

　　他们现在看他就像个骗子。

　　阎桑用着那种高人才有的语气讳莫如深道：“算命这种东西，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光知道一个人的生辰八字又怎么算得准？”

　　司徒治眼睛一亮，似乎颇感兴趣，让他继续说。阎桑本想多说点，卫勋却已经开始不耐烦了：“讲重点。”

　　阎桑摇了摇头，道：“真是急性子。”

　　“你们要找的姬韩霜这个人，同名同姓者本身也没几个。所以我才说这姓氏少，倒好办了。罗盘将你们引到庆云城，范围一下子又缩小了。而且我不小心多算了点，发现这些人中有一人身份特殊，竟是个近神者，且飞升在即。”

　　卫勋几人脸色逐渐认真，听他继续道：“凡近神者有大气运加身，诸多罗盘里具有找人功能的不少，你们偏生带的是气运罗盘，便是这个原因吧？”

　　司徒治眼睛越睁越大，眼里满是惊诧，显然他说的不错。

　　卫勋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道：“你到底是谁？”

　　早就猜到他们会这样问，阎桑淡定道：“水鬼呗，你不早就知道了？年纪大了，知道得多，懂得也多，总有我懂你不懂的，你会我不会的，很奇怪吗？”

　　见他没再纠结他的身份，阎桑舒了口气。

　　问过土地，一行人就往药王谷方向走去，没过多久，就到了秋田县。

　　一到那里，就看到县口排起了长龙，望不到头。

　　卫勋让公孙良去打听下，就听他回来道：“说是药姑免费给人治病施药，这些百姓是在排队就诊。”

　　阎桑道：“药姑？”

　　公孙良道：“半年前来的一个女神医，就住在药王谷里。具体名姓不知，大家都叫称她药姑。每个月月底都会出谷布医施药，因医术高超，又不收钱，不少人特意从外地赶来治病。人实在太多了，愣是从药王谷谷口排到了县口。”

　　阎桑等人过来时，就看到长龙尽头处，一个穿着白衣粗布的女子，正在给人诊脉看病。

　　谷口处长着两棵参天古树，古树之间摆着一张长桌。长桌旁侍立着的基本都是男人，甚至有长着胡须年过五旬的老者，腰间统一系着白布，接过病患手中的药方，有条不紊地抓药。

　　近神者在普通人眼里或许没有多大不同，但在他们眼中，一下就能看到药姑身上泛着的一层乳白色的光晕。

　　那就是近神者靠自身修行修出的气运。

　　靠此气运，或可飞黄腾达，或可称霸一方，或可得道成仙，际遇不凡。当三千气运修满，即功德圆满，通常有神官引渡，飞升封神。

　　三神一鬼偷偷摸摸躲在一棵树后，看着不远处的药姑。公孙良道：“将军，要不要我去跟着她？”

　　阎桑问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见司徒治欲言又止，阎桑挑眉道：“若给你们拖了后腿，到时可别怪我。”

　　卫勋盯着他看了会儿，终于对司徒治点了点头。

　　司徒治才道：“近期有数名近神者飞升在即，却无一不是气运散尽，天尊令我等探查此事。”

　　“我们先前已去探查过那些散了气运的近神者，发现无一不是自愿散了气运。若不是封神榜上莫名消失数人名字，也不会被注意到。”公孙良道。

　　阎桑有些惊讶：“为何？”

　　公孙良没好气道：“谁知道那些人突然发什么神经，多少年行善积德、建功立业修来的气运，说不要就不要了！更奇怪的是那些散了气运的人要么失忆，要么变得神志不清，根本问不出个所以然！”

　　阎桑问道：“既然问不出来，又为何说是自愿？”

　　司徒治答道：“他们身上并没有发现外力施法的痕迹，并非被人强行夺了气运。除非自愿还能是什么？”

　　阎桑却道：“可不正因为这样，才更奇怪吗？”

　　卫勋看向他，道：“怎么说？”

　　阎桑道：“假设他们是自愿散了气运。但一般这种情况，最多变成普通人，为何又会神志不清？这看起来，更像是不想让人从他们口中知道什么。比如他们为何要这么做，或者，是谁让他们这么做的？”

　　公孙良道：“那直接把他们杀了灭口，不是更省事？”

　　阎桑摇头道：“不行，杀了他们不就等于直接告诉你们，这里面有问题？至少在他杀了第一个大气运者后，就会被地府的人注意到，直接禀了天庭，他还能那么容易接二连三的犯案吗？”

　　司徒治问道：“你是认为，此案是人为而非巧合？”

　　这话说得公孙良是越来越糊涂，司徒治总感觉自己要抓住什么了又在眼前一闪而过，就听卫勋道：“那第二种假设呢？”

　　阎桑用一种你果然懂我的眼神看向卫勋，接着刚才的话道：“第二种，便是这些近神者并非自愿散了气运，而是被人拿走了。”

　　司徒治摇头道：“不可能，我们已经认真检查过，他们身上并没有被人剥夺气运的痕迹。若是强行夺了气运，别说是气运自行消散，那些近神者也不可能还活得下来。”

　　阎桑同意，又道：“一般来说，是这样的。但我还没说完，自愿不自愿这种东西本身就是模棱两可的，而拿人气运的方法并不只有一种，就要看，怎么拿。”

　　卫勋紧抿双唇，想着阎桑的话，道：“接着说。”

　　阎桑道：“如果有人蒙蔽诱导他们做了恶事，或者告诉他们一些救人的方法，却不告诉他们代价，如此一来，即便他拿走了气运，也能毫无痕迹地伪装成他们自愿的假象。”

　　显然，第二种的可能性更强。但事情也就变得更加复杂了。

　　注意到卫勋脸上并无意外之色，阎桑道：“将军早就猜到了吧。其实不妨直接跟天庭禀说那些近神者都是自愿散了气运，大可不必要趟这趟浑水。能够悄无声息拿走了几大近神者的气运，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卫勋原本因刚才那番话对他有所改观，但此时听到这话，心里莫名升起一团怒火，冷冷道：“跟你毫无关系的人，你是不是都可以袖手旁观，置之不理？”

　　阎桑一愣，似乎是想到什么。喃喃道：“管了就好了吗，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最后结果不是害了自己……就是害了别人。”

　　这话尽管说得小声，但卫勋是谁怎么可能没听到。

　　心里那把小火像是突然被加入了几根木柴，一下子燃起了几丈高。“我倒忘了，水鬼害人自古有之，救人一说千载未闻。”

　　阎桑抓着降灵伞的手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