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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阎王审案小鬼还阳 ...

  •   司徒治爆红着脸,拿着鱼给也不是拿回去也不是,公孙良咬了一半的鱼也掉了下来。半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道:“将……将军,打扰了!”

      说完赶紧捂着司徒治的眼睛,拉着他离开。

      此话一出,两个愣住的当事人都回过了神来,接着就是一阵手忙脚乱。

      也不知道谁碰到了谁哪里,皆都闷哼了一声,卫勋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猛地将趴在身上的阎桑推开。

      刚一转头,就看到两个属下僵硬的背影,怒道:“回来!”

      阎桑站在一边,顶着卫勋的眼神压力,将事情交代了下,搞清楚状况后,二人都闹了个红脸。

      公孙良讪笑道:“我就说将军平日里清心寡欲的,怎么突然就……原来是误会!”

      司徒治则埋着头站在一边,红着脸不说话。

      卫勋脸上一阵青一阵黑,忽略掉耳根处的可疑粉色,总算恢复了镇定。他手里拿着那块玉佩,对阎桑道:“你是说,你是被吸入了玉中?”

      现下早出了弱水流域,但因着玉佩的力量,禁制竟然破了。阎桑想了想,也只有两种解释,一是过了六百年,禁制的力量被削弱了,二是这块玉佩跟他有关系,才能让他的魂寄宿在里头。

      看着卫勋手中的玉佩,阎桑道:“能否借看一下?”

      卫勋下意识捏紧了玉佩,紧盯阎桑一阵,才将玉佩递给他。

      刚一接触到玉佩,一股熟悉的暖流从掌心开始通往全身。阎桑将玉佩举到面前一看,稍稍变了脸色。

      问道:“这是将军的?”

      卫勋没有回答,只是视线一直紧盯着他的动作,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只淡淡挑了下眉:“有问题么?”

      这个玉佩叫定魂玉,能够锁住宿主的魂魄,如果鬼魂入了地府,还可借助定魂玉的力量还魂。

      原本是昔日阎桑当阎罗时,做着玩的,本身材料有限,没做几块,做得最好的一块,留着自己戴了。

      很可能是定魂玉感应到他的气息,卫勋等人离开弱水河域后,超出了定魂玉的感应距离,自己才被它一不做二不休,收了进去。

      却正好破了弱水河对他的禁制。

      他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凌厉的剑眉下,透露着肃杀之气,面容冷峻。透过他那淡灰色的眸子,他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会觉得他眼熟了。

      这要讲起来,已经是六百多年前的事了。

      那时候他还是阴司的大王爷,负责安排刚进入酆都城的鬼魂。因长得过于俊秀,作为阎王少了份威严,起初上任后,可谓是起飞狗跳的,没几个鬼怕他,还有甚者在阴司公然调侃起了他的容貌。

      后面他干脆戴上了鬼面具,审判众鬼时也刻意压粗声线,阎王青面獠牙的说法就传了开来。

      如何安排众鬼的去路,自然是要仔细核对他们生前的功过,因何而死,可有冤屈,等等逐一记载。

      那日,阎桑按照往常一样,到阎王殿里执行公务。由鬼差领着两人进来,一高一矮,竟都生得相貌堂堂,满脸贵气。

      为何要单独将他们两人提出来审问,则是因为他俩在黄泉路上,完全不服鬼差管教。一见面跟见了仇人一样,拳脚相向,到了酆都城好不容易才把他俩掰开,为此还伤了不少鬼差。

      阎桑看了眼他们,好奇道:“近日就是你们在酆都城喧哗打闹?”

      两人互相瞪着对方,异口同声道:“我恨不得打死他!”

      见他们又要掐起来,阎桑一拍惊堂木,让他们肃静。好心提醒道:“但凡来到这里的,都已经死了。”

      他们俱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竟是瞪红了眼,那小少年趁着鬼差不注意,冲了过去,将那男人推倒在地,摁在地上打。

      男人仗着体格高大,也不客气,只是似乎没有学过武,愣是被打了几拳,白净斯文的脸肿了一半。

      那少年边打边痛骂道:“你这个杀人凶手!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那男人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沉着脸怒道:“你个小兔崽子!”

      少年道:“你个小人!”

      两人边打边骂,边骂边打,看鬼差被踢了好几脚,委屈兮兮的,阎桑只好亲自下场,拉开二人。

      他们正打红了眼,冷不防插进一人。少年气得往阎桑胳膊一咬,怎么都甩不开。

      崔判官赶紧对鬼差吼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拉开!”

      又是鸡飞狗跳、手忙脚乱的,少年死咬着阎桑不放,好不容易被拉开后,对着他就骂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骂他!

      阎桑甩了甩手,苦笑道:“还挺凶!”

      见他被咬得不轻,崔判官掀开他的手臂查看,二人皆是脸色一变。阎桑白皙的手臂上赫然一道牙齿印,正冒着血珠。

      崔判官赶紧掀开生死簿,发现这少年阳寿尚余三日,竟被提前勾到了地府来!

      只有生人的魂魄还带着阳气,才可能对阎王造成实质伤害。

      阎桑重新走到位置上坐下,看他们都冷静下来,才道:“观你二位似有冤屈,不如分别道来,本王自会为你们断个是非。”

      这时崔判官上前,翻开生死簿,念道:“窦青,南靖国丞相,阳寿三十二。卫勋,男,司武国世子。阳寿一十四。”

      卫勋似乎是将阎桑那句话听进去了,嘭地跪在地上,先是对着阎桑磕了一个头,又对判官磕了一个头,悲愤道来。

      卫勋的父亲卫光,原是司武国的大将军。因通敌叛国之罪,举家押入了天牢。卫氏只剩他一条血脉,探查才知,这一切原来是南靖国丞相使的离间计。

      说到这,卫勋用那种恨不得生啖其肉的眼神看着窦青,吼道:“你这南靖狗贼,使得国君误会我父通敌卖国,诛我卫氏满门。不但如此,竟还一路派人追杀我,不过我说过了,我即便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窦青听了,顿时被气笑了,呸了一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何时派人追杀于你,倒是你司武国派人在我身边安插奸细,却倒打一耙,捏造证据,以此出兵南靖,逼得我妻儿父母坠墙而亡,我也沦落个万箭穿心!”

      阎桑听完这个听那个,眉头逐渐皱了起来,两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看他们又开始红眼了,再次拍下了惊堂木。

      碰的一声,他们终于想起自己身在何方,上座何人了。

      卫勋把头磕得砰砰响,整个额头都肿了起来,又是委屈又是愤恨地,控诉道:“我卫氏灭门之祸,全拜这奸贼所赐,请阎王爷为我做主!”

      窦青也跪了下来,不服输地多磕几个响头,道:“请阎王爷替我做主!”

      这砰砰砰地声音此起彼伏,听得阎桑头都大了。

      他拿来生死簿,仔细翻阅着,里面记载着众鬼生前的是是非非。阅毕,阎桑整个人靠在了椅背上,将生死簿盖在脸上,好半天没有动静。大家都以为他睡着了,崔判官看着这熟悉的一幕,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阎王殿里一片安静,突然一声哽咽声传来,阎桑扯下簿子,看向底下,卫勋抽噎了声,难为情道:“没……没忍住。”

      这还是他父母死后,他第一次哭。

      阎桑阖册,对卫勋道:“你福报不薄,若入轮回,可发往福地投生。若你还阳,即便行大善积大德,最多只享十年阳寿,可还愿意?”

      卫勋几乎毫不犹豫地点头。

      阎桑又对窦青道:“你生前修身齐家治国,殚精竭虑,编制实施惠民政策,功德无量。若入轮回,可发入天道为神。但若放你还阳,你肉身已毁,徘徊人间,只能做个孤魂野鬼。你可……还愿还阳?”

      窦青跟卫勋做了一样的选择。

      崔判官欲言又止,深知他的脾性,又闭上了嘴。

      一阵叹息声传来,“那本王就给你们一个机会,让你们亲自去找寻真相。”说着递给他们一颗梨,让他们二人分着吃。

      阎桑撑着额头看着他们,挥手正想让鬼差把他们带走,想起什么,对卫勋招了招。他忐忑地走上前,想到刚才自己还咬了他一下,更觉不安。

      阎桑笑了下,“怎么,这会儿知道怕了?”

      卫勋羞愧地低下头。

      看他小媳妇的模样,跟刚才发狠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阎桑摸了摸他的头,调侃了句:“不是说本王不是什么好东西么?”

      卫勋头埋得更低了。

      本以为他都要打个洞将自己埋了,没想到猛地一抬头,颇为认真道:“阎罗哥哥自是人美心善,神通广大,是个大好人!卫勋回去后,一定给您修建庙宇,让您受万千香火供奉!”

      崔判官倒是惊了,觉得这孩子简直是个马屁精,对着这张鬼面具竟然还能说出人美心善这种话,简直鬼话连篇。

      又一想,他这会儿可不是鬼么?

      阎桑发出低低的笑声,心情愉悦道:“本王戴着面具,你又怎知本王长什么样?”

      卫勋更加认真道:“我娘说过,好人都长得好看。而且……我知道您为什么戴着这个面具。”

      他看了下两旁,特意压低声音,阎桑好奇这小鬼还能说出什么话来,将耳朵往他那里靠了靠。

      “我猜您肯定是因为长得太好看了,怕压不住底下的人。听说以前有个将军打仗时,就因长得好看特意打造了一鬼面具。您肯定也是因为这样!”

      阎桑听后哈哈笑了很久,好久没有那么开心了,又摸了把他的头:“小鬼,你真是太对我胃口了!可惜你要走了,不然真想把你留下来陪陪我。”

      他说时有些感慨。

      都道阎罗王风光,但这风光背后,却是无限的孤独。不用喝孟婆汤,忘不了前尘事,不然也不至于屡屡犯禁,放人还阳了。

      说了这许多,阎桑才想起正事,放了块玉佩到他手心,交代道:“将此玉带到身上,它能护你顺利还阳。”

      “祸福无门,唯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你好自为之吧。”

      鬼差正要过来将他带走,卫勋反手拉住阎桑的手,郑重道:“我记住了,我会回来找您的!”

      阎桑并未把这话当真,他既已吃了忘忧梨,在这里见过什么人,听过什么话,等出了地府,便会通通忘了。

      窦青已经在外面等着卫勋,两人走后,阎桑摘下面具,露出那张俊美绝伦的脸。

      崔判官叹了口气,道:“您又犯禁了。”

      阎桑淡淡道:“那卫氏、窦氏两门的冤魂现在还堵在枉死城外,只待凶手伏诛,入了地狱受刑才肯投胎。其他几王日盼夜盼凶手伏法,我不过是顺手推了一把,争取早日让大家脱离苦海罢了。”

      崔判官冷哼了声,“你哪次没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说不过你。”

      怕他又要念个没完,阎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拍下惊堂木道:“将负责本次勾魂的鬼差给本王带来,勾错了魂还要本王给他擦屁股,简直不可原谅!”

      却没想到,昔日的少年,已经长成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封神拜将。而他却沦为弱水鬼犯,妖魔为伍。

      彼时的一神一鬼,今时的一鬼一神,身份竟然完全颠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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