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旗》陆斑

46、第 46 章

　　珠花按照地址导航找到谢升的汽修店，把车停街对面的空地上，透过车窗看见汽修店外的几个大字，‘谢升汽车配件修理’。店的门面不算小，里面有两台车正在维修。这么大的店难道是谢升一个人开的？如果是的话，那他算是成功了。一台牵引车开过来，把一台待修的车拖进去，这时谢升从店里出来，和牵引车司机说着话。
　　谢升还是从前的样子，身材比从前略胖一些，脸上多了成熟的气质，看起来很健康也很快乐。
　　珠花扬起嘴角，想起那些年少的时光，他曾经带着她跑去医院给她看病，曾经背着她走过大旗的河边和山路，曾经在大雨滂沱的夜里跑出来安慰那个失意的女孩……而她回报给他的却是另嫁他人，他还跟在婚车队伍后面送她最后一程……珠花不敢再想下去，再想下去她就要崩溃了。时间一转眼就过去这么多年，早已物是人非、沧海桑田。她没想要和他相见，只想这样看看他。
　　一个女子牵着一个孩子的手走到谢升身边和他说话，还时不时的帮他拍打身上的灰尘，谢升一把抱起孩子亲吻孩子的脸颊……珠花愣住了，看他们自然又紧密的样子，一定是三口之家。那女子长的很普通，也没有精心打扮，但笑容像这天气一样晴朗，脸上没有忧愁。珠花似乎看到了人活着的最好状态，心上没有灰暗，脸上没有阴霾。
　　珠花躲在车里看着他们，已经哭的泪如雨下。蓦然回首才知道自己走错了路，然而她已经走的太远，再回头早已是一片苍茫。这一刻，她多希望时间可以倒流，回到最初和谢升在一起的日子……可惜，人生不可能重来。
　　眼泪模糊了视线，她捂着嘴巴不让哭声太大，仿佛看到她就站在谢升旁边，和谢升在一起过着幸福的日子……
　　珠花的车在汽修店外已经停了一个小时，谢升哪里能想到珠花就近在咫尺，可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看向珠花的车。珠花立刻开动车子缓缓离开，从后视镜里看到谢升还在看着她，他们的相望像隔了一个世纪，他还仍有年少时的赤城和善良，却早已认不出坐在车里的人就是她。
　　谢升看的出神，直到车子拐了弯再也看不见了……
　　天色渐暗。
　　珠花走进一家母婴用品专卖店，看着小小的鞋子发呆。
　　一个母亲推着婴儿车走到珠花旁边看鞋子。珠花看着婴儿，婴儿看着珠花忽然笑了，珠花像收到一份猝不及防的温暖，也跟着笑起来。
　　珠花买了一堆婴儿的衣服和鞋子放到车的后备箱，忽然一阵恶心，扶着车身干呕了一阵，特别想喝点酸的，于是跑到便利店，“给我一瓶酸梅汤。”珠花刚要结账，“等一下！这里面有添加剂吧？孕妇能喝这个吗？”
　　“额……我不是特别清楚。”
　　“那算了吧！对不起！我不要了！”珠花看到旁边有一家早教中心，自从怀孕她就开始对关于孩子的一切都有了兴趣。
　　珠花听早教老师介绍了一番之后，坐在家长群里看着孩子们上课的样子，嘴角不自觉的就扬起来了。
　　几个妈妈们在一起聊天，她们和珠花打着招呼，“你也是来陪孩子上早教课的？”
　　“我先来看一看！我刚刚怀孕。”
　　“哟！看不出来呢！你可真漂亮！一点都不像怀孕了！”
　　“才一个多月肯定看不出来！”
　　“看到那个妈妈了吗？她的孩子刚出生，丈夫就因公殉职了，一个人带着孩子，很坚强呢！”
　　珠花吃惊且好奇的看着那个妈妈。
　　几个妈妈又指着另外一边的一个女子说：“看见那边那个人了吗？她是小三！逼着人家离婚，把人家搞的家破人亡了！现在自己一个人带孩子！”
　　“这就是报应！让孩子只能在单亲家庭长大！所以啊！千万不能做小三，把人家好好的一个家庭给毁了！也把自己给毁了！中国的男人多的是，干嘛非找结了婚的呢？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珠花低下头，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她离开早教中心直奔咖啡厅附近的房产中介，无论如何她都要马上找到房子，从那个给她贴上小三标签的家里搬出来。
　　珠花走看到前面一个广告牌，上面写着一句话，‘总有一个人的出现，会让你原谅之前所有的苦难。’她摸着肚子，“那个人会是你吗？即便人生坎坷，你也愿意来经历吗？我好害怕，怕你长大之后怨恨我，说我当初不该生下你！我怕你会像我一样，总是觉得自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如果你是个男孩子就好了！可能就不会像我这样了吧？”
　　珠花站在十字路口张望，车来车往，人来人去。人生或许都有缺憾，可每个人都在努力的活着，她已经决定把孩子生下来。在她坚定了这个决定之后，她忽然觉得，她的幸福也有了最初的轮廓。
　　******
　　海诗正在给客人化妆，黄玲凑到她耳边，“姐！邢大伟来了！”
　　“我忙着呢！跟他说叫他回去吧！”
　　黄玲跑了一趟又回来，“他说有事和你说。”
　　“那就让他等着！”海诗不慌不忙，比原本计划的上妆时间延长了十分钟才结束，客人连连称赞海诗的细心和实力。
　　海诗走到休息区，邢大伟已经等的没了脾气，“现在见你一面都这么难！”
　　“那倒不是！只是你找我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当然是先顾客人了！我十分钟之后还有下一个客人。”
　　“我来找你吃午饭。”
　　海诗抬手看了一下腕表，“那差不多还要一个小时……你打算等我吗？”
　　“没问题！”
　　海诗预约的客人到了，一进来就和海诗热聊起来。邢大伟发现海诗自信而快乐，不禁暗自感叹她的魅力，为何他从前都没有意识到？
　　一个正在烫头发的女子走到邢大伟身边做出一脸惊讶的表情，“大伟！”
　　邢大伟更是吃惊，“曼丽！你怎么在这？”
　　曼丽兴奋的坐到邢大伟身边挽住他的胳膊，“我来做头发！天哪！居然能在这遇见你！上次我们匆匆告别之后就再也没联系！我一直惦记你呢！”
　　海诗回头看了一眼邢大伟，邢大伟尴尬的朝海诗笑了笑，立刻推开女子保持着距离，“你别这样！”
　　“怎么了？你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前你对我多热情啊！难道你忘了吗？”
　　海诗和客人一起上了二楼。邢大伟拉下脸，“以前的事情你能别提了吗？我现在都已经结婚了！你要是这样的话，我很为难！”
　　曼丽有些花容失色，“什么？你都结婚了？”
　　“是啊！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了！”邢大伟离开店里，到对面的日式餐厅订好位子并预约了两人套餐，给海诗发信息说他在餐厅等她。
　　邢大伟就这样等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等就等了半个多小时。原来等待的滋味这么难受，他曾经这么残忍的对待过海诗？
　　海诗一出现，邢大伟立刻有了精神，“刚才那个女的，我和她早就没有联系了！”
　　“你跟我解释这些干嘛？你应该跟你现在的女朋友解释去！”
　　邢大伟示意服务员上菜，回过头继续解释，“我是怕你认为我是这样的人！”
　　“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啊！这些年你换了多少个女朋友你数过吗？”
　　“那些都算不上是女朋友！其实就是普通朋友！”说完这句话连邢大伟自己也觉得尴尬。
　　“你这些怪论我还挺难理解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想一起吃个饭。想起上次，我们约好一起吃饭我却爽约了！我们很久没有单独一起吃过饭了！”
　　“你干嘛老是提这件事？都说了没关系了！”海诗来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珠花的声音，“海诗！黄玲说你没在店里！”
　　“我在对面的餐厅吃饭！你过来吧！一起吃午饭！”
　　菜已经上来了一大半，邢大伟夹了两片鱼腩刺身给海诗，“珠花来了？我也好久没见她了！”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放心吧！”
　　“我放心什么呀！跟我又没关系！”
　　“那谁和你有关系？”
　　“你别把我说成这样成吗？”
　　海诗觉得有点好笑，“你什么时候开始介意别人怎么看你了？”
　　“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对于有些事情的想法好像一下子就变了……”邢大伟越发怀疑自己其实是喜欢海诗的，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清晰。
　　珠花走到海诗身边坐下来，脸色稍显苍白，“大伟！好久不见啊！”
　　邢大伟示意服务员拿一套餐具，“是啊！挺长时间了！你还好吗？”
　　“不太好！”珠花想了想，“也不一定！”
　　“啊？”
　　海诗给珠花夹菜，“怎么突然过来了？”
　　“有事想和你说。”
　　邢大伟觉得大概应该回避，“要不……你们聊吧！我就先走了！”
　　“哎！别呀！我一来你就走？”
　　邢大伟看着海诗的眼色，见海诗没有说话，“你们难得一起吃饭！我还有事！帐我来结！”邢大伟到吧台结账，朝海诗看过去，看到海诗和珠花正说的起劲儿。
　　珠花看着邢大伟离开，“你就这么让他走了！弄的我都不好意思了！你们也难得在一起吧？”
　　海诗显得无所谓，“没事！让他走！”
　　“他现在是不是对你……”
　　“什么呀！”
　　“真的！我感觉好像是！”
　　“瞎说！说你的事儿吧！”
　　“我怀孕了！”珠花说出来的时候没有犹豫。
　　海诗很震惊，抬手叫来服务员，“麻烦你把这个冰水拿走，换个热的柠檬茶。”海诗转过头问珠花，“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刚知道怀孕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要打掉他！可是，我想了又想，决定把他生下来。”
　　“你们打算结婚吗？”
　　“没有！”
　　“那他就是私生子啊！”
　　“不会！我决定分手了！大不了做个单亲妈妈！”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要分手还要生孩子？”
　　“海诗！我一直都羡慕你的坚强和能力，你说过，是海燕成就了你，她并不是你的负担。我想，如果我有了这个孩子，虽然会辛苦一些，但他也许也会成就我呢？你说对不对？”
　　“这是两码事啊！海燕是我妹妹！而你如果一个人生下孩子，那别人会怎么看你，怎么看这个孩子？”
　　“你是说，我该打掉他？”
　　海诗皱着眉头，“不是！这是一条命，怎么能打掉呢？”
　　“那你说怎么办？”
　　“事情不该拖到这个地步的！你早就该分手！”
　　“我也这么想过，可是生活里没有如果，也回不到从前。”
　　“他怎么说？”
　　“他说要离婚娶我。”
　　“既然他们夫妻名存实亡，这也许是最好的办法了。”
　　“可是我不相信他们了。”
　　“为什么？”
　　“这么多年，他嘴上说是为了孩子不得已维持婚姻，虽然不像是假话，但我总感觉，问题不只这么简单，他们不会离婚的！我已经三十岁了！自从二十岁那年流产，这中间隔了十年，我一直以为自己再也怀不上孩子了！医生说如果我打掉他，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
　　“未婚妈妈的人生会有多艰难，你想过吗？”
　　“我只希望他是个健健康康的男孩子！能成为我的依靠。”
　　海诗摇头，“珠花！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人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如果世上没有人可以依靠，那我们为什么而活呢？”
　　“你可以为他而活，但不要把他当成你的依靠，这是两回事！”
　　“你说的对！我总要为了什么而活！总要有个人，该让我为他而活。我找了这么久，始终都找不到，也许就是他呢！我打算尽快找房子！等找好了就搬过去，从此和他划清界限！”
　　“我觉得，你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这件事情看起来挺复杂的！”海诗也不知道为什么，隐隐的为珠花感到不安。
　　珠花吃完午饭回去，恰好梁仁信在客厅里抽烟，“这个时间你怎么在家？”
　　梁仁信显得很沮丧，“回来了？你去哪儿了？”
　　珠花见客厅里烟雾缭绕转身便走。梁仁信追上去，“你去哪儿？
　　“屋里的烟会影响孩子健康。”
　　“……好！我去把门窗打开！你等我一下！我们到楼下咖啡厅坐坐！”梁仁信一下子从颓废里清醒，手忙脚乱的带着珠花下楼去。
　　珠花喝着白水。
　　“你怎么只喝水？”
　　“孕妇不能喝咖啡。”
　　“可以喝果汁。”
　　“果汁太凉了。”
　　“你打算，把孩子生下来？”
　　“怎么？你不是说不让我打掉孩子吗？现在我打算生了，你又害怕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在为难什么？”
　　“我没有为难！早晚都会这一天的！”
　　“你放心吧！我不会为难你的！这孩子我一个人生一个人养，我和你分手的决定没有变！我可以提一个要求吗？请你把那个咖啡店留给我！当做你这个父亲给孩子的吧！我想来想去，总不能带着孩子喝西北风，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你不要着急！我会离婚的！我知道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我已经和她说清楚了！”
　　珠花直视梁仁信的眼睛，语气坚定，“我说过！我要和你分手。我不是随便说说！我现在有孩子了，我不想厚颜无耻的做第三者，不想在孩子长大以后因为他的妈妈破坏别人的家庭而感到羞愧！”
　　此时此刻，杨艳乘坐的从美国飞往北京的航班在北京国际机场降落了。
　　******
　　李棠提着礼物到李茵的新家。
　　父母正帮着李茵收拾房子，母亲见李棠来，放下手里的活儿迎上来，“李棠来了！高奕川呢？没和你一起来吗？”
　　李棠放下手上的东西，“他今天有会要开，实在没时间，说下次来！”
　　李茵卖力的擦着窗户玻璃，“我这小庙哪请得动人家呢！”
　　“你就别阴阳怪气的了！他又不是那样的人！”李棠看了一下房子，还算宽敞明亮。
　　李茵两岁多的儿子突然从卧室里跑出来，李棠抱起孩子，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忽然有点让人羡慕，“三个卧室会不会太挤了？”
　　“我公婆不来和我们一起住！现在卧室还富余一间呢！虽然房子没你住的那个大！可这房产证是写了我名字的！”
　　李棠瞪着李茵，“我又没说什么！你怎么还这么刺儿啊！”
　　“李棠！十年前你要是显摆你住大房子在大公司当高管，我可能还羡慕你一下，现在我们都是三十岁的人了！用别人的和用自己的，好赖总还是分得清吧？”
　　李棠心里不是滋味。
　　“我这个人说话是难听了一些，可从来都不说假话！年纪越大就越该清醒一点！光是表面风光有什么用！”
　　“妈！我先走了！”李棠拿着包就走，根本听不见母亲在背后喊她叫她……
　　母亲想说李茵几句，却又在看李茵的脸色，“李茵，别总那么说你姐！她也挺不容易的！”
　　“不容易就更要实际一些啊！妈你也说说她，都三十岁的人了，难道还要这么和一个老男人耗下去吗？都耗了十年了！但凡人家要是真想娶她，早就有什么说法了！五年前搞个订婚典礼，就再没有动静！你们也是，看人家是个企业家大老板就一声不敢吭！要换做是个普通人，你们肯定会要跟人家要说法的！这就是门不当户不对的弊端，有什么话不敢说，吃了亏也只能自己忍了！”
　　母亲想反驳李茵，可她不想和李茵闹的不愉快，更何况，李茵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李茵思来想去，放下手上的抹布走到阳台给高奕川打电话，“高总！我是李茵！”
　　高奕川的声音显得有些惊讶，“李茵？你还是第一次打电话给我！”
　　“方便见个面吗？我有话想和你说。”
　　“……好啊！什么时候？”
　　“就现在吧！你在公司吧？我过去找你！”
　　“行！”高奕川有些摸不着头脑。李茵喊他高总，这称呼实在是别扭，又突然说见面，她能有什么话想说？会不会是有事求他？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有点不自在。高奕川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了。
　　李茵很快就到了红谷大厦，高奕川带她到负一层的咖啡厅，“想不到你会主动来找我！李棠知道吗？”
　　李茵不卑不亢，“她不知道！”
　　“那是你自己有事找我？”
　　“高总！”
　　高奕川觉得浑身不自在，“李茵！你为什么这么叫我？显得太陌生了！”
　　“我总不能叫你姐夫吧！不管你和李棠谈恋爱谈十年还是二十年，没结婚就不能这么叫！”李棠一字一句都说的清清楚楚，没有一点的模糊和怯懦。
　　“何必这么较真呢！”
　　“因为这种事情马虎不得啊！我知道你忙，所以我有话直说了！”
　　面对李茵的气势，高奕川开始有些紧张，“好！”
　　“你和李棠在一起十年了，我想你该给她一个说法！你是打算娶她，还是不打算娶？一个女孩子最宝贵的十年都给了你，这你心里最清楚！即便是你家里人反对，这些年也足够换来你站在她这一边帮她说话了！但如果是你自己不想娶她，那请你放开她，她再也耗不起了！她三十岁了，即便是怀孕生子也该划入高龄产妇的年纪了！你于心何忍呢？”
　　“结婚这件事，我其实一直在考虑。”
　　“光考虑有什么用？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爱她？我知道，这些年李棠在工作上的成就离不开你的帮助，所以她不敢在你面前要求的更多，更何况这种事不该是女方去争取的！我实在是看不下去所以斗胆来请你跟我坦白的说一句，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们当然会结婚！这件事我也会尽快处理好！你放心！”高奕川本以为李茵会有事求他，没想到是为李棠鸣不平。想想李茵说的没有错，这些年他一直以儿子为借口拖延结婚的事，现在也的确是时候了。
　　“那就请你尽快吧！我说话直接，也许你会怪我！”李茵一直直视高奕川的眼睛。
　　“不会！你说的对！”
　　“那我不耽误你工作了！其实我也很忙！告辞！”李茵大步走上一楼，正好迎面碰到李棠。
　　李棠颇为惊讶，“你怎么在这？来找我？”
　　李茵瞥了一眼李棠，“不是！我就是路过！”李茵径直往前走，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回头看着李棠，口吻依旧很尖锐，“李棠！你把腰板挺直了！别像天天受气似的！以前你那些能耐都哪儿去了！”说完便扬长而去。
　　李棠站在那里发懵，抱怨了一句，“神经病啊！莫名其妙！吃错药了这是！”
　　夜深了。
　　高奕川睡得很熟。李棠做了恶梦，满头是汗，挣扎着从梦中惊醒。
　　李棠坐起来摸着肚子，突然哭了起来，越哭越伤心。该不该把怀孕的事告诉他？用孩子来逼他结婚，那她是不是太卑微太不值钱了？想起自己那么迫切的想怀上孩子，不就是为了让他娶她？说与不说又怎么样？她一直都在卑微的活着！李棠越想越羞愤，恨不得一头撞在墙上让自己失忆，忘记像乞丐一样的自卑，忘记像个小人一样的处心积虑！
　　高奕川被李棠的哭声惊醒，他紧紧抱住李棠，“你怎么了？”
　　李棠哭的一发不可收拾，“我们分手吧！我明天就去公司辞职！”
　　高奕川感受到她颤抖的厉害，她的难过是那么清晰和深切，他觉得自己真的太亏欠了她太多。他从抽屉里拿出戒指放到李棠的手上，“我们结婚吧！这是我今天下班之后去买的，还没来得及给你，本打算搞个浪漫的求婚仪式，看你哭成这样我实在是等不及了！”
　　一瞬间，李棠以为是幻觉，直到那颗钻石的光芒久久没有散去，“为什么？”
　　“我知道是我让你等的太久了！所以你委屈、难过！都是我不好！”
　　李棠还是控制不住眼泪，紧紧攥住戒指。幸福把委屈逼退了一半，在她的心里继续大战……
　　******
　　珠花看了两天的房子，终于签下了一个一室一厅。房间的基本设施齐全，离咖啡厅近，价格也适中。她回去收拾东西准备搬家，觉得衣服不舒服所以换上了一身宽松的睡衣。
　　时钟显示下午三点。珠花给梁仁信发微信语音，“我已经找好房子了，我现在就搬走！咖啡厅，你想好了吗？可以给我吗？”
　　梁仁信立刻回复，“我们为什么要分开呢？我已经在准备离婚手续了。”
　　“我就是认为，我不该再继续和你在一起了。我再这样等你等你，等的我快要疯了！你以为我只是在夸张吗？你知道我这两年一直在看心理医生吗？现在我决定离开反而觉得轻松，不用再期待的那种感觉，你能明白吗？”珠花把手机撇到沙发上，回到卧室继续收拾行李。
　　杨艳走到家门口，眼色冷静的可怕，她停顿了三秒，然后拿出钥匙打开了家门。
　　珠花以为是梁仁信回来，跑出去一看发现是杨艳闯进家门，珠花一脸惊愕。
　　杨艳像看着盗贼似的盯着珠花，“看你的表情，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你怎么会？怎么会来这？”
　　杨艳毫不客气的从冰箱里拿水来喝，“你是不是搞不清楚状况？这里是我的家！这个房子的房产证上有我的名字。”杨艳看着房子，到处都有珠花的东西，踢了一下脚边珠花的鞋子，“刚才上来的时候遇见保安，他还和我打招呼呢！说很久没见到我了！还欲言又止的样子！原来是有强盗偷到我家来了！”
　　珠花觉得浑身僵硬，血液凝固，一动都不能动似的。
　　“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解释的吗？”
　　珠花说不出话来。
　　“说说你为什么会在我家里？穿成这个样子，你是在这里住吗？你是梁仁信的姘头？……为什么不说话？”杨艳的眼神越来越凶狠。
　　“对不起！我现在就走！”
　　杨艳一把拉住珠花的胳膊，“话都不说清楚，想走就走？你信不信我现在报警？说你私闯民宅！”
　　珠花拿起沙发上的手机，被杨艳一把抢过来摔到地板上开始发飙，“给梁仁信打电话？你觉得他来了会让你走还是让我走？”
　　珠花吓得手直发抖，“我现在就走！”
　　杨艳把珠花推到沙发上，看着旁边的婴儿用品，“这是谁的？家里有孩子吗？”杨艳盯着珠花的肚子看，恨不得立刻把珠花撕得粉碎！她在回到北京之前就已经把珠花的情况查清楚了，她早知道珠花怀了孩子，可在看到这些婴儿用品的时候，她还是气的要发疯！
　　珠花捂住肚子，害怕的看着杨艳，“是你出轨在先！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
　　“这个你也知道啊？我出轨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但你住到我家来，还怀了我先生的孩子，那就和我有关系了！而且是很大的关系！”
　　“他说要和你离婚！”
　　“你说话我真是越来越不爱听！”
　　珠花倒在沙发上后退，“不管怎么样，我会走的！”
　　“你真的连一句道歉都没有吗？对我没有愧疚是吗？”
　　“是你先出轨的！”
　　杨艳气的喘着粗气，指着珠花的鼻子，“我也不想跟你多废话！马上去医院！把孩子打掉！”
　　“这是我的孩子！你没有权利命令我！”
　　“你要想清楚！很多时候，人的命运就会被自己的一个错误的决定给毁掉！”
　　“我想的很清楚！”
　　“你别后悔！到时候别怪我没有给你机会！”杨艳离开家直奔梁仁信的办公室。
　　梁仁信见到杨艳，一脸吃惊的样子，“你怎么回来了？”
　　杨艳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无所畏惧的样子，“你不是说要和我离婚吗？”
　　“你是回来跟我办手续？”梁仁信沉默片刻，“你想好了？”
　　“我如果没想好，你就不离了？”
　　“你能想通当然最好。”
　　“你为什么要离婚啊？我总要听听理由吧！”
　　“还需要什么理由？我们早就不是夫妻了！”
　　“那为什么是现在？”
　　“这些我不想解释！你回来，孩子们怎么办？”
　　“他们都去旅行了！老梁！你知道你今年多大年纪了吗？儿子们都已经上大学了，他们离成家立业的日子也不远了！你有没有想过，等他们要结婚的时候，儿子对女朋友说他的父母已经离异了，即便女朋友没有什么想法，可他们的岳父岳母呢？会怎么看待我们怎么看待我们的儿子？！如果你认为这些根本不重要，那我无话可说！你认为你娶一个比儿子大不了几岁的女人做老婆，你儿子会作何感想？他们会高兴吗？你别忘了，我们已经开始老了！儿子们长大成人，你不让他们顺心，他们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这么多年了，你永远都是拿孩子们来压我！”
　　“因为我们就是为他们而活的！我承认我不想离婚！但这些都是很现实的问题！如果你另外成家再生个一男半女，你认为儿子们还会认你这个爸吗？他们脸上会有光吗？即便他们心里记得你二十年来的付出，但他们一想到你娶了新媳妇生了新孩子，他们即便想想你，也不会去看你的！人怎么可能有两个家庭呢？你选了新家，就等于不要两个儿子了！”
　　梁仁信无奈的摇着头，“我也有我自己的人生！”
　　“如果你那么想要自己的人生，当初就不该生下孩子！我承认！我们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是有责任的！但我也在尽力弥补，我这些年早就没有外人了！我一个人不喊苦不喊累的照顾孩子们！孤独我自己忍了，困难我也自己扛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梁仁信头疼欲裂，“我永远都说不过你！但是离婚的决定，我不会改变的！”
　　杨艳眼底透着寒光，如果一定要走到离婚这一步，那她的人生也就毁了。
　　******
　　进奕拿着篮球大汗淋漓的回到家。
　　高奕川叫住儿子，“进奕！爸爸有话想和你说。”进奕坐到沙发上，高奕川给儿子擦汗，“我想结婚，你怎么想？”
　　进奕愣了一下，“你还是要和李棠结婚？”
　　“我知道你……”
　　“可以啊！”
　　高奕川愣住了，半天没缓过来神，“你说什么？”
　　“那是你自己的人生！我们都要为自己的人生选择和负责，好与不好都与旁人无关。”
　　“你怎么……”
　　“我不是小孩子了！在美国大家都是这样的，父母有父母的生活，子女有子女的人生！我们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
　　高奕川松了一口气摸着进奕的头，像卸下了背负十年的包袱，“没白送你去美国念书！”
　　“我不反对你结婚，但这不代表我喜欢她，别指望我会对她和颜悦色。”进奕拿着篮球往楼上走。
　　高奕川被感动了，“这小子！不知不觉就长这么大了！你离娶媳妇的日子也不远了！”
　　第二天，高奕川收到了一封快递。
　　高奕川拆了信封，里面是厚厚的一沓复印材料。前两张是李棠十年前在医院做流产手术的病历和术前协议，上面签字的那一栏清晰的签着邢大伟的名字，手术时间是在他和李棠认识之后！后面是李棠近几年看妇产科的病历，‘不孕不育症’几个清晰的大字差点刺瞎了他的眼睛。
　　眼前一片混沌。
　　高奕川瘫坐在沙发上，愣了好半天，要不是高奕敏叫他还缓不过神来。
　　高奕敏凑到高奕川的身边，“什么东西啊？都把你看傻眼了！”
　　“你跟我出来一下！”高奕川收起病历，走到庭院的椅子上坐下点了一颗烟，问高奕敏，“这是你寄给我的？”
　　高奕敏假装不知道，“什么呀？”
　　“我知道，你一直不能接受李棠，但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这是什么东西？”
　　“我要是想知道这是谁寄的，叫人查一下，很简单的！”
　　高奕敏不说话。
　　“你可以直接给我，何必绕这么个弯儿！”
　　高奕敏也知道装不下去，也不想再装了，“既然你想直接一点，那我就跟你直说了！从一开始，李棠就是图你的钱！她认识你的时候正在和你的司机邢大伟谈恋爱，而且还怀了孕！为了和你在一起，她甩了邢大伟，还打掉了肚子里的孩子！我想问你，这样的一个李棠，是真的因为爱你才和你在一起吗？”
　　高奕川还是不敢相信这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或者说，他希望这一切都是杜撰！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在第一眼看到病例的时候就知道一切都是真的，“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把她带到家里的时候，我就查过！”
　　“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没想到你们会走到结婚这一步！她那样的人品，我想你早晚有一天会看清楚。如果你们分手了，这件事我绝对不会提！但现在不行了！”
　　“你是说，这些病历的复印件都是真的？不是你伪造的？”
　　“你可以去核实！”
　　高奕川觉得世界都坍塌了。李棠付出的十年，难道不是他付出的十年吗？李棠怎么能这样欺骗他？他的心被怨恨占领，仿佛那相爱的相守的十年变了一个笑话！他拿出手机查看通讯录，看到了邢大伟的电话号码。为什么十年过去了他还没删掉邢大伟的号码？就是为了这一天吗？高奕川觉得无比的讽刺！
　　邢大伟如约而至，“高总！好久不见！这些年您还好吗？”
　　高奕川并不恨邢大伟，“十年过去了，你还没换手机号。”
　　“没必要换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找你吗？”
　　“不知道。”
　　“我已经打算和李棠结婚了。”高奕川仔细的看着邢大伟的反应，却没有发现邢大伟的表情有任何的波澜。
　　邢大伟很平静，“恭喜您！您该不会是想请我去参加婚礼吧？”
　　“你没有任何感想吗？”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我得知，你和李棠当年是男女朋友，是这样吗？她还……流过产？”
　　邢大伟像被触动到某个神经，表情开始变的不自然，“高总！您当年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一直铭记于心。但是关于李棠，已经过去十年了，很多事情我都记不清楚了！也不想再记得！我现在有女朋友，关于李棠，我没有什么要说的。”
　　高奕川点点头，“你没有否认，已经是回答我了！”
　　“谁都有过去，您何必为了过去的事情，为难一个跟了您十年的姑娘？”
　　“姑娘？呵！我这十年来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邢大伟看着高总，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看样子李棠一直隐瞒的事情被揭穿了，接下来她会安然无恙吗？想到这里他难免会替她担心，他是不是不该来见高奕川？他还有什么能为她做的？他有些心力交瘁，也无能为力了！
　　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急，高奕川有一种深深的被背叛的感觉。即便这些都是发生在他们交往之前的事，他还是感觉到深深的痛苦，那种谁都无法超拔的撕心裂肺的痛。他恨李棠，恨不得现在就跟她拼个你死我活！他曾经以为和李棠在一起久了，感情也平淡了，可现在才发现，这份感情已经深入骨髓，一旦病变就会透心彻骨的痛！
　　高奕川疯狂的在公路上行驶。
　　李棠此刻正在家里高高兴兴的准备晚餐等高奕川回来吃，菜做到你一半就跑去卧室拿出戒指看个不停，高兴的嘴都快咧到耳朵上了。她又拿起旁边的超音波照片看，决定今晚就把怀孕的事告诉高奕川，想象着高奕川听到这个消息时的喜悦和兴奋，她幸福的难以抑制。
　　高奕川打来电话，“你到楼下等我！我们去外面吃饭！”
　　“干嘛去外面吃，我都已经在准备了！”
　　“十分钟后我就到楼下，你现在就换衣服到楼下等我！”高奕川的语气不容反驳。
　　李棠有些纳闷，但她的心情太好了，以为他只是想单纯的在外面吃一顿饭而已。
　　两个人到了餐厅，李棠一路上都察觉到他的心情不好，“你怎么了？好像不高兴似的？”
　　高奕川强忍着情绪，“没有啊！”
　　“我有事要告诉你！”
　　高奕川很敏感的抬头瞪着李棠，瞬间以为李棠是不是要说关于邢大伟的事，“什么事儿？”
　　服务员拿着菜单走过来，高奕川故意上下打量服务员，“你们这个店开了多久了？”
　　“有三年了！”
　　“这的服务员都这么漂亮啊！我怎么早没发现这呢？”
　　服务员笑的很灿烂，“谢谢您夸奖！”
　　“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
　　李棠看了一眼高奕川，心里开始窝火，起身去了洗手间。等她从洗手间出来，看到高奕川还在跟服务员有说有笑，还拍了一下服务员的腰！李棠很震惊，大步走回来，服务员才离开。
　　高奕川漫不经心，“你不是说有事要和我说吗？”
　　李棠沉默了一下，“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儿？”
　　“什么怎么回事儿？”
　　“刚才和那个服务员有说有笑的，还摸人家屁股！”
　　“有吗？是你看错了吧！”
　　“真的是我看错了吗？”
　　“你怎么说些莫名奇怪的话！”
　　“你不至于对一个餐厅服务员有什么想法吧？”
　　高奕川一副风流不羁的样子，“餐厅服务员？你这口气很奇怪啊！你忘了你以前也干过服务员吗？啊！那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你还记得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就在饭店兼职服务员！”
　　李棠越听越气，“你提这个干什么？”
　　“是你先提服务员，好像看不起人家似的！”
　　“我没有看不起谁！我只是觉得你有点儿过分了！”
　　“我想起以前了！那时候你才上大一……哎？我好像从来都没问过你，你那时候有男朋友吗？”高奕川脸上堆着笑，心里却在滴血。
　　李棠忽然不敢直视高奕川的眼睛，“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我印象里，好像当时都没问过你这个问题。”
　　李棠低着头，“问不问有什么关系吗？都那么多年了！”
　　“我会好奇嘛！”
　　李棠抬起头假装镇定，“没有！我要是有男朋友会和你在一起吗？”
　　高奕川沉默片刻，“说的也是！那之前呢？我是你第一个男朋友吗？”
　　“你很奇怪！为什么你明知故问呢！像我那样的家境，拼命的学习才能考到北京来！上大学之后半工半读，一个人恨不得分成两半用！哪有时间谈男朋友！”
　　高奕川笑了，笑声里满是讽刺、悲哀、愤恨，“是啊！都那么忙了，每天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你是怎么做到的？如果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谈男朋友的话，那一定是真爱了！”他仍然怀抱一丝丝希望，希望这一切是假的！他只是做了一场噩梦！如果到头来现实还是这么鲜血淋漓，他希望李棠可以向他坦白，主动把一切告诉他，这样起码可以让他觉得她不想欺骗他，她对她的感情还是真的！他就是想证明这一点，想的要发疯！可是，李棠的反应让他彻底失望了。
　　他该怎么办？他要认真想一想。
　　******
　　珠花搬到了新家，房子和原来的相比是天地之别，但是这里有种安全感，不用担心杨艳会拿着钥匙闯进来。
　　手机铃声把珠花吓了一跳。电话是店长打来的，“老板！你这两天都没来店里！有一些事情还找您签字确认呢！”
　　珠花捂着还在乱跳的胸口，“噢！我一会儿过去！”珠花下了楼穿过一个马路就到了店里，在她和店长在办公室看资料的时候，杨艳来了。
　　店员招呼着杨艳，“请问您想点些什么？”
　　“你去把姚珠花叫出来！”
　　店员见杨艳气势汹汹的样子有些发怵，“……额……您说我们老板？”
　　杨艳环顾四周的环境，“老板？哼！你把她叫出来。”
　　珠花出来看到杨艳之后，脸色忽变，“你来干什么？”珠花用余光看到店员都在看着她们，于是吼了几个店员一句，“看什么看！不干活吗？”
　　杨艳觉得珠花的样子可笑至极，“这店里的员工知道你是靠做姘头开的这家店吗？”
　　珠花怕被别人听到，眼里充满恐惧，“有什么话，我们可以出去说。”
　　“原来你也知道丢人啊！好！这点体谅我可以给你。”杨艳走到外摆区特意找了一个背对玻璃墙的位子坐下来。
　　珠花如坐针毡，“你为什么找到这来？我已经和梁仁信分手了！以后和你们也不会有瓜葛。”
　　“这个店是我们老梁出钱开的，他所有的钱都是我们夫妻共同财产！你所谓的没有瓜葛是不是说的太轻松了？还有你的孩子！如果你可以把孩子的DNA变成别的男人的，那也算没有瓜葛！”
　　珠花压低声音，一半哀求一半歇斯底里，“请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
　　杨艳轻蔑的看着珠花，“你霸占我丈夫五年，吃我们的穿我们的住我们的！还怀了私生子！你觉得你真的可以全身而退吗？你年纪不小了，想问题不要太天真！但是念在你照顾我先生五年的份上，只要你把孩子做掉，这个店我可以给你！”
　　“我也说的很清楚！这个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你没有权利指手画脚！”
　　杨艳的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姚珠花！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也不知道你这店里的手艺怎么样？我都到这了，你不给我来杯喝的？”
　　珠花心力交瘁，勉强自己去拿了两杯果汁回来。
　　“能再给我一块芝士吗？”
　　珠花又走进店里去拿蛋糕，杨艳从包里拿出一小包药粉倒入珠花的果汁里。
　　珠花端着一块芝士蛋糕回来，杨艳喝了一口饮料，“这里加糖了吗？你不觉得果汁做的太甜了？”
　　珠花尝了一口，然后又喝了一大口，“我们有必要这样浪费时间吗？”
　　“怎么会？你把剩下的这点喝完，我把想说的话说完就走。”
　　珠花没有犹豫的将剩下的半杯果汁喝完。
　　杨艳放心的笑了，“其实我想说的就这些，梁仁信和我们的两个孩子，是我活在这个世上的全部理由！如果谁伤害到我的孩子，我绝不会放过她！”
　　“我并没有威胁他们！”
　　杨艳凑到珠花的耳边小声说：“你给他睡了五年，那是我们家赚的！但你肚子里的孩子不一样，如果他生下来了，就算你们走到哪，都会让老梁牵挂，我的两个孩子被迫多了一个弟弟或者妹妹！这样很不好！你说呢？”
　　“我可以保证以后不会打扰你们！”
　　“我从来不需要别人给我保证什么！保证这种东西，只有自己给的才可靠！”
　　珠花越听越气，“我都已经和他分手了你还想怎么样？我觉得你这个人很厚颜无耻，难道你出轨却还想要求丈夫对你死心塌地吗？难道你不该得到应有的惩罚吗？”
　　“我说过，这话老梁可以说，但你没这个资格！我的惩罚？”杨艳若有所思，“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承受着！”杨艳的眼角有一抹邪恶，“我想说的说完了！我走了！”
　　珠花怔怔的看着杨艳的背影，心里很不安。不知道杨艳会不会无休止的来骚扰她？她究竟该怎么办？离开北京吗？离开北京她还能去哪儿？
　　夜幕降临了。城市的灯火透着血红的光圈。
　　店准备打烊了。
　　珠花和服务员一起打扫卫生。她正扫着地，肚子忽然开始剧烈的疼痛，疼的她立刻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裤子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店长和服务员吓的立刻拨打了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