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区的童话》冰蓝水晶

14、chapter 13

　　从一进到CWT总部，静优就明显感觉到一种很怪异的气氛，安静的空气是凝固的，却感觉得到暗沙流动的鬼魅，藏在心底的不安像金鱼一样一条一条地游出来了。
　　是有点不对，一进门就碰到二师哥文辞封——他平时是不可能恭候在大门口的！
　　况且——他的神色很是拘谨，比一般时间还要严肃！
　　静优偷偷地望了一眼身边的飘澄师哥。忘了哦！他从来都不会挂不安的表情在脸上的，永远是浅浅的笑容漂浮，像是什么事情都会随笑容映刃而解一样……

　　“二师哥！”静优礼貌地文辞封打招呼。
　　文辞封没有答话，突然的沉默让静优觉得可怕。
　　“师傅……让你们马上去练功房！”文辞封脸色凝重地将目光落在牧飘澄身上，“今天早上有人寄来一卷录像带……”
　　什么？师傅……找飘澄师哥？录像带？……还有练功房——也就是通常的惩罚地点所在。天啊！再笨的人也想到了——那么昨天的那个吻是他牧飘澄给他的？一定是了！静优有预感，昨天的事，师傅知道了！
　　“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飘澄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算是对文辞封的提醒表示感谢，然后和静优径直走了进去。
　　飘澄师哥他……

　　“飘澄。”文辞封在背后开口。
　　“啊？”牧飘澄悠悠地转身，脸上依旧是没有半点害怕的样子。
　　文辞封向静优他们走了过来，眼神中充满关心的询问。
　　“怎么会……被拍到这种画面？如果是有人故意陷害，要向师傅说清楚啊，师傅他……他现在很生气……”
　　飘澄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只淡然地泛起一抹微弱的笑：“既然被拍到了……我也没有什么好狡辩的，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啊。”
　　“可是……”文辞封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飘澄的肩，两个人兄弟般地紧了紧手，“自己小心一点……”
　　“恩，我会的。”
　　文辞封走上楼梯，飘澄和静优跟在他身后。

　　“师傅，飘澄和静优他们来了。”文辞封在门口通报。
　　“叫他们进来！”GOD！这种命令式的口吻！静优担心地望向飘澄师哥……依然平静地如同月光下的大海，蔚蓝柔和。
　　牧飘澄镇定地走进练功房。
　　“师傅。”
　　“跪下！”何寄钢的眼中充满怒火，他居然向三师哥发这么大的火……从来没有的事啊……三师哥从来都是组织里最会揣摩师傅心思的人，也是师傅最最欣赏的弟子……可是现在……
　　牧飘澄平静地低下头，双腿前屈，直直地跪了下来。
　　没有一句辩解，不带一句求饶，仿佛是落入凡间的秋叶等待着判决。

　　“静优，你过来！”何寄钢的目光如炬，扫向静优。
　　“是，师傅。”
　　静优顶着发麻的头皮走近师傅，他想干什么呢？心里完全没有分寸，也不知道是何用意——先是怒斥牧飘澄跪下，再是命令她过去，究竟是想怎么样呢？责罚吗？为昨天不应该接受的那个吻？
　　还好还好，师傅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出手，只是仔仔细细地查看了静优手臂的伤势和她的脖子那里……那里有一处浅浅的咖啡色的被吻过的证明。
　　“飘澄，我只问你一句话。静优脖子上的这个痕迹是怎么来的？”何寄钢冷冷地问。

　　牧飘澄抬起头。
　　“弟子不敢欺骗师傅，这痕迹是昨天晚上……我造成的。”天啊！飘澄师哥没有半点掩盖，一字一句清晰地像午夜时分滴落在窗台上的雨滴。
　　何寄钢脸色像是上了厚厚的一层霜。
　　“有什么辩解的理由吗？”
　　“没有。”
　　牧飘澄的回答干脆极了，干脆到每个在场的人心头都是一惊一跳。
　　“牧飘澄，你知道发生肌肤的亲密接触，意味着什么吗？”
　　空气沉重的像是要把所有人都弄得窒息不可，牧飘澄脸上有了些许气若游丝的愧疚，他慢慢地低下了头。
　　“知道。师傅，弟子当时是情难自禁……所以犯下了不可原谅的错，我愿意接受师傅的任何惩罚！”

　　啪……，何寄钢的手重重地拍向椅子的把手，震得窗外正在休息的鸟儿扑腾扑腾地跳了起来。
　　“好个情难自禁！身为组织里最懂得分寸的人，一向最知道是非的人，居然跟我说情难自禁！好极了！文辞封，到我书房里把青蛇皮鞭拿过来！”
　　青蛇皮鞭？动用青蛇皮鞭？……天啊，知不知道这是很可怕的惩罚啊？用棍子，还可以硬撑……可是用鞭子，每一鞭抽下去，必定是一片血迹斑斑啊！
　　文辞封犹豫了：“师傅，飘澄他是一时糊涂，再说那盘带子来历不明……这么重的惩罚是不是……”
　　“二师哥，不要说了，我愿意接受惩罚。”飘澄打断了文辞封的话。
　　文辞封无奈地看了看飘澄，又看了看师傅没有任何软下来的神色，只得点了点头：“我现在去拿。”

　　等一下……刚才二师哥说什么？
　　是的。以飘澄师哥这样的敏锐和机智，怎么可能犯这样糊涂的错误？绝对不可能的，被骂到跪在地上，接受这样重的惩罚，这不像是牧飘澄的风格！
　　他到底在想什么？
　　等等……飘澄师哥当时是怎么会吻她沐静优的？她又怎么会让飘澄师哥吻上来的……想起来了……掉进飘澄的怀里，心头想的却是植，被吻的霎那，以为那个人是……

　　原来飘澄师哥在为她沐静优承担责任！！！
　　明白了……怎么会这样……
　　静优的浑身像是中了毒药一样不敢相信自己的想法——那个吻痕，在天台上植曾经深深地吻向她的颈部，那个吻痕是在那个时候留下的……而昨晚，飘澄师哥的那个吻，是在为她沐静优掩饰一个更大更不可原谅的错误！仅此而已！
　　不是吗？除了这个解释，还会有什么解释说得通呢？
　　一股深深的罪恶感袭上心头！像海浪澎湃而来，像洪水汹涌而至！是我害了三师哥……是我……不行，我要说出来，不能让三师哥这样受到不公正的对待！
　　“师傅……”静优上前一步。
　　“闭嘴！不许求情！”何寄钢狂暴地打断了静优的话。
　　这……可恶……怎么办？静优抿了抿嘴唇，担忧地看着飘澄师哥。
　　三师哥转过头看住静优，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他微微笑，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解释什么，什么都不要说……天啊！飘澄师哥真的决意一个人解决问题吗？

　　一分钟以后，何寄钢的手里多了一条光溜溜的青蛇皮鞭。
　　“30鞭，我亲自打，你有什么异议吗？”
　　牧飘澄抬起头，目光异常的镇定：“没有，弟子任凭师傅责罚。”
　　完了！

　　阳光下，舞动的青蛇皮鞭反射着刺眼的光，活似一条被激怒的青蛇向牧飘澄的身上直窜而去。
　　哗——，哗——，哗——
　　静优的心脏在这有节奏的鞭打声中感觉脆弱地随时都会停止跳动！
　　青蛇皮鞭——光是挥舞一下，与风产生的“嗖——嗖——”的摩擦声就足以让人不寒而栗啊……现在一鞭一鞭结结实实地抽在牧飘澄的身体上，他能承受得了吗？
　　一定很痛很痛……一定的……飘澄师哥从来没有这样紧紧地咬住下嘴唇，咬得脸色都发白了……他高挑的身子像是孤单的船只，正抵挡着来自大海惊涛骇浪的袭击，一个人抵抗……没有半句怨言，没有半句求饶，连疼痛的声音也不留下！

　　不要不要啊……静优好容易才捂住嘴没有叫喊出来，泪水代替叫喊涌了出来。
　　一道道血色的痕迹开始爬上牧飘澄的脖子、手臂和后背……每一鞭子都留下一条痕迹，交错在身体上，雪白的T-SHIRT一点一点地逐渐染红。
　　印象中，师傅从来没有动用过青蛇皮鞭责罚过一个人，她沐静优没有体会过，也不知道这鞭子有多么厉害……可是，如果可以，她情愿自己去承受这痛苦，也不愿意飘澄师哥代替她为她承担责任！
　　一旁的文辞封痛苦地转过身去，索性闭上了眼睛。
　　心，在淌血……

　　师傅是将鞭子狠狠地甩在地上然后愤然离去的。
　　留下依旧直直跪倒在地的牧飘澄……满身的血……

　　“你怎么样了？”文辞封快步走到飘澄身边，支起他跪着的身子，将他扶到一边的沙发上躺一下。
　　“谢谢。”飘澄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了。
　　“飘澄……”文辞封思量着要不要开口。
　　“师哥，有什么就直接说出来吧。”
　　文辞封板着脸，然而语气却流露着十二分的关心。
　　“我不是不了解你，虽然不知道你想维护什么，但你这样说谎太危险了……这次是因为录象带来历不明，师傅才没有太追究，只惩罚了你一个人……”二师哥瞟了一眼静优，又转向牧飘澄，“有的时候不要太维护静优了……你明白我的意思的吧！”
　　“恩。”牧飘澄张了张眼，虚弱地点了点头。
　　“那我先去师傅那里了，你休息一下吧。青蛇皮鞭的滋味我也尝过，没那么快恢复起来的。”
　　文辞封拍了拍飘澄的肩膀，然后看了一眼静优，转身走开了。
　　飘澄躺在沙发上，喃喃自语：“二师哥的洞察力，看来我永远是甘拜下风的……”

　　扑通——，静优跪倒在地，泪流满面。
　　“对不起，三师哥……对不起……是我害惨了你！……为什么要帮我撒这个谎？你早就知道那个吻痕是别人留了的吧……三师哥，你为什么要刻意编造一个谎言……然后承担所有的责任？”
　　飘澄望着静优，眼神有些黯淡。
　　“不，我并没有刻意演出这幕戏。”
　　“可是你早就预料到会被师傅责打，不是吗？”
　　飘澄微微笑，如同花瓣般虚弱。
　　“静优，这样的结果是我心甘情愿的，因为……那晚在酒吧里，所有的情感都是真的，那个吻也是真的，我没有在演戏。”

　　什……什么？静优脸色煞白……惊讶地摊倒在地！不……她万万没有想到……飘澄师哥的关心早已超过的朋友的界限了！
　　天啊！这句话的意思太明显了……太明显了！
　　“所以刚才二师哥已经开始提醒我了……”
　　提醒？哪句话……“有的时候不要太维护静优了……你明白我的意思的吧！”……静优慌乱地抬起头，看见飘澄师哥一湖深情流露的目光。
　　可是一转眼，这目光便像海市蜃楼般消失地无影无踪了，只剩下微弱的笑、一贯的柔和、平缓的呼吸起伏。

　　“傻瓜，骗你的！”飘澄有些嘲笑的神色，“组织里的规定，我比你要熟得多，怎么会去越雷池呢？快起来吧。”
　　“……”静优被弄糊涂了，太仓促的变化，她有点分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
　　“我只是你的师哥，平等的身份用不着下跪的呀！”
　　静优站起身来。
　　“不过作为你的师哥，真的好意提醒你，忘掉该忘掉的吧。”
　　静优抹干眼泪：“恩……我会的……三师哥，师傅打得很重吧！”
　　“还好，这些没什么的……”

　　静优发誓，如果她看到植的头像是亮着的，她马上会关掉MSN的！
　　不想和他再有联系了，一丝一缕都不要有！他是个可怕的人……掏走她的心，让她这段时间里的所作所为完全没有了CWT成员该具备的冷静与敏锐——甚至可以用‘呆’用‘傻’来形容了吧！
　　可恶，植他显示脱机，却仿似在MSN上等着她，静优一联机，对话框就跳出来了。
　　“沐静优！CWT里是不是教过你怎样勾引男人？”
　　这是什么话？恶意中伤她吗？
　　“我听不懂意思？”才一天的工夫，所有的话都变得冰冷了。
　　“问我吗？哈哈……上午刚刚被我吻过，晚上又和你飘澄师哥拥吻，看来他也被你迷得团团转了吧！”

　　原来又是TWIT干的好事！太过分了！！！
　　静优彻底明白过来了——录像带是TWIT的人搞的鬼！他们派人跟踪她……还偷拍她的私生活！……飘澄师哥被打原来是拜他们所赐！
　　“原来录像带是你们寄的！”静优心中一阵翻腾，‘啪’地按下回车键。
　　“看来CWT已经收到了啊！按照你们的规矩……牧飘澄现在应该受伤不轻吧！以你师傅那种脾气绝对不会轻饶他的哦？”
　　好讽刺的语调啊！
　　“三师哥是被你们陷害的！原来你们TWIT的人只会在暗地里陷害别人啊！”
　　“陷害？好笑！所有的东西都是事实！沐静优！问问你自己，到底是谁害了你的牧飘澄？是我，还是你？”

　　没有回答……他又一次逼到她哑口无言！
　　静优的心中顿时擦得雪亮——仅仅因为他刚才的那句话醍醐灌顶……是的，害飘澄师哥受伤害的不是TWIT，是她沐静优！不是她沐静优喝酒喝到醉生梦死，不是她沐静优当初和桑彦植陷入到无法自拔，飘澄师哥绝对不会出这种事的！
　　植果然是个厉害的角色！她沐静优太小看他的本事了——很早的时候飘澄师哥就警告过她要小心这号人物的！
　　怪不得和他在一起，她总是被动……怪不得植总是可以轻而易举地欣赏她的腼腆，有办法夺走她的心跳……怪不得他可以牢牢地把握恋爱的节奏——在爱情里他已经体现出这种可怕的能力了！

　　“有一段视频，想必你会有兴趣的。”
　　植发过来一段视频文件，静优缓了一下还是接收了文件。
　　一打开视频，那阵阵惨叫的声音就让静优毛骨悚然起来——他清楚这个声音，是七师姐的声音。天哪！他桑彦植为什么要让她知道他与七师姐的受伤有关？
　　画面是在塞浦路斯拍摄到的，很黑很晃，是那种典型的月黑风高的晚上，七师姐被三个高大的男子围着逼到墙角。她反抗……她再怎么厉害怎么打得过三个男子呢？……她被其中一个男子压在墙上……然后……
　　静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张大双眼，原来七师姐受到的伤比她想象中的要严重的多，也许连师傅都不知道——她被□□过！她现在可以说是亲眼看到……那个男子把师姐压倒在地，然后撕开她裙子长笑而入！只传来师姐从强硬到无助的一声声嚎叫……
　　等等……静优将画面暂停。她看到植了——这种冷静和残忍她永远不会看错，只有他会有这样让人窒息的冰水寒！他果然在现场，站在一边，微笑着看着眼前的□□行为……微笑？这个角度好清楚，她看见他嘴角的冷笑浮起……他的身边，那个人好像是时抹潼……
　　‘够了吗？’她听见视频里他的声音，蹂躏师姐的那个男子直起身来点头。
　　‘那就办事吧，别把她打死了。’画面里的植转身与时抹潼扬长而去。身后传来一声枪声，和师姐的最后一声惨叫！

　　对话框跳了出来。
　　“怎么样，你七师姐的事你清楚了吧。”
　　静优尽量用最平和的口气。
　　“让我看这样的画面，有什么意义吗？想让我更清楚你的残忍吗？我已经很明白了。”
　　“想让你永远不可能忘记我！”
　　“……”
　　“下了，晚安。”

　　合上电脑，心却觉得好悲哀，心情就如同混合的烈酒一样强烈而又复杂，有种重金属的东西压得人很想哭。
　　恨……有的，强烈的！咬牙的！恨他这样残酷地对付七师姐，恨他这么残酷地对付飘澄师哥，然后……反过来用这个“战利品”向她炫耀，轻松地告诉她他所有的“功绩”……
　　痛……有的，钻心的！彻骨的！植的每一无情的话都像把利刀般一寸一寸地割开她的皮肤，一遍一遍地往她的伤口上撒盐——她沐静优已经够痛苦了，他还不准备放过她？
　　爱……有的，不知所措的！心乱如麻的！不想想到这个字眼……她没有资格提这个字眼……这爱伤害了多少人？还要伤害多少次？……只是一个人的晚上，她发现没有理由欺骗自己……渴望她的爱……就算是被骂作下贱，她的爱亦没有因为恨而有任何的减损。
　　这是最悲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