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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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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毒公子有些不相信。
李谪仙有些理解他,任谁看了自己杀错了人都会是这个反应,特别是杀错了记恨多年,又计划良久的人。
汪临风依然大义凌然,冷声询问:“他的确死于你的毒,你用毒手段高明,不知内情的人来探查,只怕会认为他是染病暴毙而亡。只是我想问你,你师傅假扮大夫来麦府诊治的时候,你可见过他与麦老爷同时出现?”
毒公子回忆了些许片段,突然瞪着他,丧气道:“没有,从来没有。”
对啊,我怎么会忽略了这个?
大概,大概我沉浸在一种骄傲中吧。
只顾着向师傅证明,我可以,我很棒。
“你没有怀疑过?”李谪仙语气中加了些嘲笑。
毒公子颓然地摇摇头:“没有,我潜入麦府后得知,麦老爷待家人淡漠,从不过多亲近。饮食起居都不和家人一处。这件事麦府上下都知道。”
毒公子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意思。
“你什么意思?”毒公子神情阴鸷。
他是说,师傅假扮麦老爷?师傅为什么要假扮麦老爷?
毒公子一脸阴鸷地望着两人,眼神中的混沌不清表明了他内心的真是感受。
李谪仙、汪临风对视一眼,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他的问题,两人回答不出。
李谪仙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尸体:“我只能说,这个人,不是麦老爷,其他的,我没有办法回答你。”
毒公子沉下眼眸。
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汪临风心里像纠集了一团毛线,乱糟糟地找不到头。
李谪仙催促众人:“走吧。”
碎琼轻轻啊了一声。
李谪仙喝问道:“怎么?不想走?”
碎琼勉强一笑,又叹了叹气:“李公子,你何必把我扔下来?”
李谪仙毫不犹豫:“让你在待上面,祸害他们怎么办?”
碎琼哭笑不得,还真是考虑周到。
“我想看的,都看到了,也该换个宽敞的地方待着了。我先上去,汪临风你把毒公子扔上来,自己再上来。”又指着碎琼,“让他最后上来。”
汪临风点点头,李谪仙飞身跃起,刚从入口一露头,酒泉便抱住了他。
李谪仙奋力道:“酒泉,先让开。”
酒泉抱他抱得更紧:“我不,我不。”
李谪仙跳出入口,推开酒泉,酒泉脚下一滑:“少…”
爷字还未叫出口,被扔飞上来的毒公子撞趴在地。
看着躺倒在地的酒泉,李谪仙忍不住嘲笑:“我早让你让开吧~”
待汪、金二人上来,李谪仙又嘱咐道:“上去吧。”
井壁的突起之处虽然不起眼,仔细辨认,便会寻到其中规律,借着它们,众人从井底攀出,回到了小北苑院内。
坐在地上喘息片刻,高手跳起来催促道:“汪公子、李公子,我们赶紧逃吧!”
家丁们齐声附和:“对啊,对啊。赶紧逃。”
经过这么些事,高手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哪里还顾得上他的金刚石地砖。
李谪仙又是揽过他的肩:“高老板,不要着急。”
高老板抢话道:“怎么不着急?”
李谪仙揽住他肩膀的手又使了三分力道:“你看大家忙了一个晚上,又饿又累。夜间赶路,难保遇上什么,对不对?不如啊…”
“少少…爷,有人。”酒泉这一喊,高手等人又如惊弓之鸟一般。
高手更是趁机躲在李谪仙怀里,死命抱住他的腰。
只见来人身轻如燕,轻灵飞过墙头,身形如风吹动树梢的嫩叶,他稳稳停在众人眼前,那随他翻飞的叶片正好落于他的脚边。
众人有些看呆,又仔细打量,一身浅褐色长袍衬得他身形越发倾长,束发戴冠,目光炯炯,不怒而威。
“师弟,我来晚了。”来人行至汪临风身前,又冲众人略行礼致意,“在下缉凶司,秦玉树。看见师弟放出的信号,特地赶来。”
秦玉树打量四周,心里有了定论:“看来不用我相助,师弟已经解决了麻烦。”
看着汪临风脸上略微有了些笑意,李谪仙疑惑道:“你什么时候放的信号?”
汪临风在混乱的情形下,头脑依然如此清晰?真是个可怕的人。
暗暗回忆试问:“流火?”
汪临风点点头。
汪临风在抵挡漫天流火的间隙,放出了信号?
碎琼竟然没有察觉。
这…
碎琼也在暗自懊悔自己的疏漏。
李谪仙赶紧不慌不忙道:“秦公子,既然来了就一起吧。”
秦玉树略一迟疑:“一起?”
这一夜,连番折腾,众人皆疲惫不堪,饥肠辘辘。
好在小北苑乃麦老爷起居之所,一应食物器具均不缺乏。
李谪仙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大锅:“这个时候,吃火锅最为适宜。”
也不等众人同意与否:“我来炒料。”
高手挽起袖口:“说道炒料这件事,李公子还是交给在下吧。”
李谪仙调侃道:“高老板,我见你分明是广府人的面相,怎么还会制作这蜀中美食?”
跟随高老板的家丁们这时候已经调息恢复,一人抢话道:“李公子,我们可就来自蜀中。”
这些家丁算是高手的部下,说是部下,看他们相处更像兄弟。
李谪仙点头应允,让出了主厨的位置。
又吩咐酒泉把屋里的桌椅搬来院中,自己则去厨房寻些美酒。
汪临风和秦玉树则留下,看管碎琼和毒公子。
汪临风趁此机会,把今晚的事情逐一讲给师哥听。
小北苑虽不及桂魄精巧,但也不算宽敞。
仅有前后两院。
后院一排矮屋,不是厨房,便是柴房,或作了储物之用。
小北苑着火,烧的是后院的柴房等不重要的房间。
现下只剩了黑黢黢的灼烧痕迹,和因救火而遍布的水痕。
倒是一点没影响前院的使用和美观。
前院里有一座二层高的小楼,二层处设有露台,置有凉椅,露□□设小梯与院内相接。
麦老爷真会享受,果真在这小北苑藏了好些美酒。
李谪仙取了酒,路过厨房。
啊~好香,咳咳咳。
呛得李谪仙眼泪鼻涕一起流:“高手,你这是在干嘛?”
高手深吸一口香气:“多香啊。可惜这里材料有限,要是在蜀中,味道能比这香十倍。”
李谪仙顺手拿起窗台上的香瓜:“你们那里人人都吃辣?”
高手一边翻炒火锅料,一边随口与李谪仙闲聊:“也不是,我记得爷爷就从不吃辣。不仅不吃辣,还喜欢吃些甜食。小时候,父亲也不吃辣,后来才慢慢开始吃的。”
高手想起家人,心内有些柔软,那些画面萦绕在心头,真想快快回去呀。
“少爷,少爷。”酒泉大呼小叫,“你快过去。”
听着酒泉喊叫,心道不好,李谪仙拔腿就跑。
来到了院子里,一切如常。
看着他奔来的秦玉树冲他微笑,一脸懂得了然的模样。
李谪仙反身给了跟过来的酒泉兜头一击,打得他眼冒金星,云里雾里。
“少爷!!你过分了!我不就是让你帮忙搬个桌子,你至于吗?”酒泉委屈极了。
李谪仙往屋里走去还不忘教育酒泉:“搬个桌子你大呼小叫,我还以为…”
说出口才发现,秦玉树和汪临风听得到,忙掩口不提。
“以为什么?”酒泉问的天真,等他的又是兜头一击。
哎呀,早知道我不问了。
酒泉哭嚷嚷的声音求饶道:“少爷,别打了。”
伴随他的喊叫,李谪仙训斥道:“还问还问!”
“不问了,不问了。”酒泉几乎快哭出声来。
李谪仙黑着脸把桌椅院内安置好,高手的火锅料也大功告成。
一时间,院中香气四溢。
人数众多,众人不得不围成两桌。
高手带着家丁独自一桌,其他人一桌。
碎琼被秦玉树限制了内力,此时不足为惧,老老实实坐在桌旁。
其实大可不必。
李谪仙身上,可是还穿着,他心心念念的素纱禅衣。
有李谪仙在这里,他是不会跑的。
毒公子虽然被捆成了一匹布,还是被汪临风放在椅子上坐好。
“喂!你们好歹让我吃口东西啊!”毒公子很是不满。
闻着这么香的火锅,谁不暗自流口水,毒公子已经暗自咽下许多口水。
汪临风把他摆在椅子上时,他还有几分高兴。却见他丝毫没有解开天蚕丝的念头,毒公子有些着急了。
“不行,谁知道你会不会暗中下毒?”李谪仙往他面前摆上碗筷,倒好香油,往里搁上葱花、香菜。
急得毒公子大喊:“香菜!拿出去。”
李谪仙偏偏不,又夹起一筷子香菜要往里放,却被一双竹筷抵住,李谪仙沿着竹筷望去,汪临风面无表情地替他把香菜都夹进了自己碗里。
不多时,整个院子里都是浓郁的火锅香味。
众人都饿了,加之仍有谜团未解,各怀心思地往嘴里塞食物,只顾填饱肚子。
除了李谪仙,偶尔,把汪临风夹给毒公子的食物,从他碗里挪到自己碗里外,基本没发生什么其他的事情。
毒公子被天蚕丝捆着,无法拿起筷子,他那份都是由汪临风喂到嘴中,每吃一口便要接受旁边一道目光的洗礼。
汪临风视若无睹,毒公子却故意大声咀嚼,挑衅式地望着李谪仙。
待大家吃饱喝足。
李谪仙给自己斟了杯酒,喝了一口:“你是怎么知道素纱禅衣在麦府的?”
李谪仙定定望着碎琼。
碎琼也不打算隐瞒,知道自己也没办法隐瞒:“师傅告诉我的。”
“素纱禅衣究竟是什么来历?”李谪仙看似在问碎琼,眼睛却一直盯着汪临风。
秦玉树抿嘴低低笑了一声,抬起眼帘:“李公子,稍等,我与师弟商量片刻。”
不容拒绝与应允,秦玉树起身,汪临风自觉跟在身后。
汪临风展眼看着身前的秦玉树。
他就是这样看着这个身影长大的,从小到大,这个身影,一直是他的目标,他的追寻。
秦玉树与汪临风步上院内楼梯,立于露台之上,仿若画中之人。
相隔较远,楼下的他们只能见到汪临风打开长卷又低声对秦玉树说了什么,秦玉树不时朝这边看过来两眼。
汪临风收好长卷,随秦玉树走下露台,重新入席,环视众人,讲出了素纱禅衣的来历。
素纱禅衣不在记录里,只在档案里。
根据档案记载,素纱禅衣并非僧道所有,而是被一将军所有。
档案上没有将军的姓与名,连详细的外貌描述都不曾出现。
原本将军应以身穿盔甲的形象临世,但这位将军颇为特殊。
他从不着盔甲,周身毫无戾气。
但不管内里穿着何样服饰,外必罩着素纱禅衣。
漆黑深邃的眼眸,纵然披散却一丝不乱的乌发,墨色的素纱禅衣,手执折扇,脚登云履屐。
素纱禅衣,百毒不侵,火烧不破,水淹不沉,刀砍不烂,箭射无用。
穿上它想死真要花一番功夫。
就是这样一位,不同于以往任何一位将军的人,率领麾下将士攻破了一座又一座城池,带着绝对的胜利,一统天下,守护了天下百姓。
蹊跷的是,统一天下不久后,将星陨落,将军突然离世,素纱禅衣作为陪葬物品随他长眠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