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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七十三章 ...

  •   碎琼侧目见几人先后闯入,慰道:“无事。”

      张张嘴哑字还没发出声,咽下去:“叔叔能说话了。”

      哑叔叔能说话,当然不好再称他哑叔叔。

      叔叔重复一遍,这次大家都听见他说了什么,他说:“毒公子在哪里?”

      毒公子从李谪仙身后挤过,朗声道:“我在这里。”

      叔叔眼睛眯着还不是很能适应光线,好在现在已是傍晚,太阳的光线不算刺眼,屋内又只燃着一盏油灯,还是从他们车上翻出来的。

      毒公子藏青色的衣衫在这样的光线中,显得很是柔和,叔叔敏锐捕捉到他衣服上的仙鹤图案。

      “你认识我娘?”毒公子开门见山。

      他之所以急着赶来,是因熹年告诉他,木簪的秘密,哑叔叔知道,他认识他的娘。

      叔叔轻笑一声:“认识。”

      毒公子取出木簪在他眼前晃晃:“这簪有什么秘密?”

      叔叔转脸吩咐道:“碎琼,去老地方取出来。”

      碎琼七手八脚掀起榻上的被褥,在靠近墙面的一角,轻轻一扣,当中有个小暗格,格子里放了些碎银子,但其中有个物件却显得很是不同。
      碎琼将它取出,那是一个镂空的木块,木块上雕刻着一朵小小的栀子花。

      毒公子见到木块大惊,他举起木簪,簪上正有同样一朵栀子花。

      “我遇见你娘的时候,是那年六月,她正在摘栀子花。”叔叔面上是和煦的笑容,“她手很巧,用栀子花做了不少配饰,都很好看。”

      毒公子声音一冷:“你是谁?”

      “这话应该我问你。”叔叔收起柔声,瓮声问道,“你是谁?”

      碎琼扶起倒地的木凳,将毒公子一把拉过,强按他坐下。

      又示意进屋的几人随他一道出去,关紧木门,和秦玉树一起围着小木桌,坐在田埂边。

      里面的俩人说话声音很小,汪临风拉着李谪仙,把他从木门上“撕开”,阻止他的偷听行为。

      从盘子里夹出一块鸡腿,李谪仙气呼呼地说:“有什么不能让我们听!”

      “谪仙给你。”碎琼将另一块鸡腿也夹给他。

      左手一个,右手一个,李谪仙快乐不已,啃一口左边的,又再啃一口右边的,吃得不亦乐乎。

      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毒公子面色不大好看,只是递给李谪仙一卷不到两寸长的宣纸小卷。

      两手油腻的他不好接过,汪临风替他拿过来,展开一看,是一幅地图。

      几个脑袋凑在地图上方。

      两岸的连廊,挂满各色彩灯,又缀着彩绸,顺着苏州河,伴着莺歌燕舞,六人身处一艘画舫之中。

      他们这艘画舫在苏州河上算是极为朴素的,便是如此,放在一般寻常人家眼中,也是贵气十足。

      此情此景,李谪仙除了享受还是享受。

      苏州河上驾船的多为船娘,技法高明,就拿前面两艘画舫来讲,眼见一个错身就要撞上,两家船娘甚为默契的各自向右偏斜一尺余宽,连一点磕碰都没有,就缓缓的各走各路。

      按地图来看,这里是找到书生扇的关键,于是六人便来到这江南。

      “江南好,江南好,江南…”李谪仙凝目不语。

      酒泉将手中的糕点搁下:“少爷,江南什么。”

      李谪仙抢了糕点塞嘴:“你看那边。”

      本是为转圜话题,随手一指,还真指出事来。

      那边有一艘可称奢侈的画舫,舫身高两层,一半开敞,一半设有门窗,关上就是一间屋,供主人休息。舫内雕梁画栋,随便一件陈设都价值不菲。

      画舫内,本坐着几个打扮富贵,年纪稍轻的公子,又有数名舞姬、青楼女子环伺。

      最不同是画舫内还有个别致的小戏台,现在正有个咿咿呀呀唱得入迷的旦角儿,不管观者如何放诞行径,她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这画舫迎身撞向河上打横的另一艘小舟,众人身子一震,为首的公子骂了句,还没起身,一群打扮不善的男人迅速登上画舫。

      那为首的公子立刻怂了一半,讨好地笑着:“这位爷,有事好商量。”
      将扑向他,花容失色的女子往靠榻上一扔,站起身:“哪里冲撞了爷,我先赔个不是。”

      那边有人低声狠道:“滚开。”

      “是是是。”公子抱着头,滚到一边。

      这群大摇大摆登上别人家画舫的男人都蒙着脸,领头的那一个,眼睛格外大,李谪仙默默在心里以大眼代称。

      李谪仙的画舫内摆了酒菜,却没有酒,只有茶。

      他夹了一筷子菜对毒公子说:“你看那个大眼,哎哟哟,好凶残,那个唱戏的姑娘怕是麻烦了。”

      毒公子听着他嚣张无礼的称呼,接道:“我看,被他听见你这么喊他,你怕是麻烦了。”

      “是吗?”李谪仙漫不经心地松了筷子,转身趴坐在画舫上一溜飞来椅上,冲那边喊道,“喂~大眼儿~”

      大眼正和那旦角儿拉拉扯扯,他这么一喊,全然没摆在心上,李谪仙又是一喊:“说你呢,大眼。”

      要说那几人为什么不阻止,也是各有原因。

      酒泉根本阻止不了,毒公子不想阻止,看他作死也挺不错的。

      汪临风闲时不愿多话,他一开口说三行,阻止效果基本为零。

      秦玉树托汪临风面上,不想管别人家的事,碎琼依秦玉树的想法而行事。

      所以,各人的想法在脑内转一圈,都没来得及去阻止他。

      坏就坏在,他们忘了,这次来江南,那需低调再低调,找到书生扇才是紧要中的紧要。

      于是,听他喊出第二句后,除酒泉,所有人都一起开口阻止。

      “闭嘴。”

      “谪仙,这样讲不太好。”

      “这位公子,他醉了,切莫计较。”

      “你怎么能随便给人起外号?这是一种不够尊重他人的行为,我们不能以他人的局部缺陷,去否定他的整体美感。比如这位公子,他只是将容貌遮蔽,这样便显得眼睛比较大不是吗?”

      除汪临风,大家都不约而同发出一声短促的:“嗯?”

      汪临风这一波,无异于火上浇油,李谪仙很是满意:“哇哈哈哈哈哈,汪公子说得好,说得有水准,高,实在是高。”

      大眼身边的几个小弟可不乐意,方才让人滚的男子,又冲他们喊叫道:“有种,过来。”

      “船娘,过去。”李谪仙顿时精神抖擞,单脚踩在飞来椅面。

      他们的画舫偏转个头,往那边靠去。

      秦玉树抚着额头,碎琼在他身边低声说着什么。

      酒泉咽下口水,心内暗叫:少爷,干啥啥不行,惹祸第一名。

      毒公子坐在椅凳上,屁股都没动一下,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汪临风很认真地看向那边,手搭在寒烟绕的剑柄上。

      大眼已将旦角儿控制在怀内,整个现场清晰明了,无非就是富家公子霸占江湖好汉心头好,这类风流韵事。

      船娘的驾船技术真是没话说,两船相距不足一尺便稳稳停下,李谪仙踏出船舱,手腕却被拽住。

      他侧身一看:“放心,我不过去。”

      汪临风看眼对面,放开他的手腕。

      “我过来了。”李谪仙抱着双臂站在船头。

      那人又凶恶道:“上来!”

      “我不。”

      那人气得跳脚,旁边大眼拉扯着旦角儿,头也不回得吩咐:“人找到了,走。”

      几人随在身后,要离开船板,往自己那艘跳去,这画舫却偏偏往反方向行。

      很快他们便发现是船娘捣鬼,那缩在一边的几个公子,趁人不注意,丢下一船莺莺燕燕,自己先跑掉。

      李谪仙一看不好:“不好,我们得去。”

      秦玉树将手从额头收回,只觉太阳穴突突突的跳得他难受。脚下没有犹豫,点了船板一下,飞身落入对面画舫。

      裹着棕黑色布衣的船娘,被男子押出来。

      苏州河上的船娘大多遮着面,衣装朴淡。

      “在下缉凶司秦玉树。”拱手扬声,自报家门。

      听了缉凶司三字,周围人无不窃窃私语。

      大眼那双铜铃大的眼睛滴溜溜一转:“这位大人,我等并无犯事。这戏子偷我东西,我特来抓她。”

      “哦。”李谪仙点点头,他也后一步飞身来到画舫。

      李谪仙补充道:“缉赃司的汪临风,汪公子正好也在。”

      大眼可能在心内感慨自己的运气,真的是太好了。

      船板又是一震,汪临风轻飘飘落在船板之上,身姿轻盈,引得吓坏的舞姬、青楼女子掀起眼帘,偷偷欣赏。

      李谪仙当即有一种自己手里的糖果,被众人看着的感觉,又觉骄傲,又有些担忧。

      戏子突然开口道:“二位大人明察,小女子从无偷盗。”

      传来紧促的跑动之声,又随着些兵戈响动,两队整齐的士兵昂然挺拔地出现在两岸。

      原来偷溜走的几位公子非寻常人家,家里的老爹都在顾王座下任职。平日都是横着走,在这些人手里折了面子,定要找补回来。

      大眼预判形式不好,撒开戏子,又撞船娘一胳膊肘。

      自己那艘船早由手下驶来,一个接一个跳上去,船小,驶起来也快。

      戏子还低着头,拿眼角偷瞧船娘一眼。

      余下的人都登上画舫。

      酒泉虽从小长于李府,可李府在北边,这样精致的画舫他也是头一次见到。

      毒公子目不斜视,他本不愿上来,看李谪仙一副做救美英雄的样子,想来奚落他几句,上了画舫,就往他跟前凑。

      碎琼仔细看着画舫内的陈设,暗暗感叹,江南果真富庶,连官家公子,都能用上这么气派的画舫。

      “多谢二位大人。”戏子盈盈下拜。

      “姐姐快快请起。”李谪仙笑嘻嘻地唤得很是甜。

      甜完一半,顿觉脑后搅起一阵寒气,收起冷掉的笑容,不再多话。

      汪临风和秦玉树皆微微颔首,秦玉树道:“既然姑娘无事,那我们先行告辞。”

      李谪仙想这么多日以来,两人总算不是什么闲事都要管个清清楚楚。又转念道,赶紧把正事办了,找了几日都没有眉目,真是麻烦。

      那戏子慌忙拦住秦玉树的去路:“公子稍等,我家主人,想与您聊聊。”

      秦玉树停下脚步,打量起她,问:“你家主人,现在何处?”

      戏子恭顺地示意几人往画舫后半段的房间内去。

      李谪仙在心里叹口气,面上却高兴道:“恭敬不如从命。”

      房间内临窗安置数张矮榻,李谪仙毫不客气横躺上去,汪临风端端正正坐在他旁边。

      碎琼与秦玉树对望而坐,毒公子的眼神在这俩对人身上来回睃巡,最后落在酒泉脸上,酒泉有些惊恐。

      这时关着的门被人打开,走进来一名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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