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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七十二章 ...

  •   秦玉树还维持着横抱碎琼的姿势,碎琼坦然然蜷在他怀内:“井底被堵了,不像埋人的样子。”

      讲完才跳下来,站在院中,不经意抬头望向二楼:“师傅的窗。”

      毒公子随即顺着他的目光一同望去。便丢下李谪仙,转身悄声上楼。

      碎琼正在拍着被井底泥沾脏的衣摆,毒公子从熹年房间探出头:“没人。”

      又道:“四位前辈都不在。”

      院中的几人,瞬间又紧张起来。

      “各位公子,怎么还没休息?”小二手里提着盏灯笼,抬眼看着院中站的几位,很是惊讶。

      李谪仙冲他招招手:“你来得正好。”

      小二又挂着月牙眼朝他走去,李谪仙一把将他控制:“说。”

      “说什么?”小二向下弯曲的月牙眼转瞬变成地平线。

      “没有打斗痕迹。”毒公子在二楼提高音量,“大概是四位前辈自己走的。”

      “你早说啊!”李谪仙松开小二,又替他整整衣领,一脸抱歉。

      毒公子一脸怪我咯,不满道:“是你自己手太快。”

      “你说什么!”

      “行了。”秦玉树叫停两人,“小二,这井怎么回事?”

      “早废了。”小二解释道,“这井里的水,不能喝,一股铁锈味,洗地都嫌味儿大。”

      李谪仙又从袖中摸出一点碎银:“给。”

      自从回趟长安,李谪仙出手越来越阔绰,处处都用钱摆平,虽然也给的心痛,还是塞给了小二。

      小二眼上升起月牙,嘻嘻笑着,提着灯笼识趣地离开。

      李谪仙坐在井台边,汪临风站得不远不近,碎琼和秦玉树并肩站着。

      毒公子小步才下楼:“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李谪仙翘起二郎腿,“我们先睡呗。”

      一面说这话,一面又去瞧汪临风。

      “师傅。”碎琼有些担心,“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不会。”秦玉树侧头看他,“我爹。”

      秦玉树突然顿住,缓口气道:“你爹。”

      又停下,叹口气,苦笑一声:“怎么那么别扭。”

      碎琼也是如此觉得,便说:“我爹就是你爹。”

      一讲完,碎琼面上蓦然红了两团,他记得这种话通常是相公讲给娘子听的。

      “什么你爹、我爹。”李谪仙忍不住打个哈欠,双眼弥蒙着,嘴里含糊不清,“我累了,先上楼睡了。”

      “少爷,不是我说你。”酒泉数落着他,“你这心也太大了,老爷不见踪影,你还能睡得着?”

      “我爹又不是你爹,你管得着?”李谪仙揪住他的耳朵,将他带离地面。

      “少爷,痛痛痛。”

      “痛就对了!”

      碎琼还没缓过羞怯,李谪仙拽着酒泉乒乓咚咚地上楼,汪临风各自撇了他二人一眼,也跟了上去。

      毒公子尴尬地伫立在俩人视线范围内,更觉自己多余,找个借口,赶紧溜了。

      一时院内很安静,好半晌秦玉树才说道:“天气不错。”

      “是不错。”

      “爹”

      “爹”

      为避免尴尬,俩人都想到只称爹,却没想,对方和自己想得也是一样。
      霎时感觉有一股不知名的电流吱吱响着,俩人后背皆一震颤,被打得七荤八素。

      “你先说。”又是默契地异口同声。

      这样高强度的默契无异于往白糖罐里放红糖——甜上加甜。

      秦玉树:“爹不会有事。”

      “嗯,我也这样觉得。”碎琼答道。

      他们不知道,二楼客房,窗下。

      李谪仙按住酒泉的头:“别起来,别动,再动秦玉树该察觉了。”

      “少爷。”酒泉的脸整个贴在木质的地板上,他鼻孔内满是陈年木屑的腐臭味道,“我没想偷听,明明是你要…”

      “嘘!”李谪仙嘘声警告。

      汪临风抱着寒烟绕背倚着门框,看着俩人做贼心虚的样子,感觉好笑,身旁又有人猫腰进屋。

      “你来做什么?”李谪仙见同好的毒公子也趴在一旁,将耳朵尽量贴向板壁,赌气讲道,“这里挤不下。”

      毒公子抬起攥成一坨的手:“试试?”

      “行了,闭嘴。”

      李谪仙没有试试的打算,试试的成本通常太大,作为长安富商的养子,成本计算比练武先学。

      碎琼嗫嚅道:“玉树,他们在二楼。”

      他将偷听说得很隐晦,秦玉树明白他的意思,玩笑道:“那我们抱在一起,吓吓他们。”

      “好啊。”秦玉树不曾想他答得这样干脆。

      碎琼自己也吓一跳,我怎么…回答得这样爽...快…

      “怎么抱呢?”秦玉树伸出双臂。

      这话像问碎琼,又像自言自语。

      今夜,碎琼的脸绯红就没退过,他不停地呼吸呼吸,调整调整,终于缓和,只觉肩头一阵柔软,旋即被人拥入怀中。

      “天哪!”李谪仙捏紧小拳头捶打在酒泉肩头。

      酒泉几乎只睁着一只眼睛:“很痛呢!”

      毒公子此刻的表情也很精彩,没想到,汪临风最是失态,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至窗边,直接将自己暴露在楼下二人视线范围内。

      “玉树。”碎琼在他怀内轻轻唤了声,“汪公子在楼上看着呢。”

      小风?秦玉树有些不信,他不是这样无聊的人,转身,抬头,汪临风果然一只手搭着,可以说是捏着窗框,一脸愤怒地看着他。

      “这么晚,在这里做什么?”秦如许摸着胡子跨进屋内,后面还跟着三个人。

      熹年和秦如许站在窗口并肩往下望去,碎琼和秦玉树都低着头,俩人还没习惯,还没准备好,怎么去面对。

      李三泼和李为渠交换个眼神,她上手将李谪仙一路拖走。剩下李为渠明目张胆打量起从窗边退开的,恭敬站在一旁的汪临风。

      “毒,跟我来。”熹年转头吩咐毒公子,一拂衣袖,率先离开窗边。

      秦如许将手从胡须上放下,温声对楼下的俩人道:“夜深了,歇着吧。”

      “汪公子,借一步说话。”李为渠朝汪临风拱手。

      汪临风立即还礼,欠身请李为渠先行。

      次日一早,客栈大堂,小二早早烧好茶水,又备下各色早点。眼挂月牙儿,恭顺在一旁伺候这些他得罪不起的人。

      经过昨夜长辈与晚辈的交谈、交待,今日小辈们都安静地进食。

      等长辈用完早点,车马已在客栈门前等候。

      李谪仙滚上车,几人都面色严肃地或上车或上马,等马车跑出一里来路,李谪仙才忍不住问道:“我们这是去哪里?”

      见都不答话,碎琼才回道:“找哑叔叔。”

      “哑叔叔?”李谪仙费解。

      “话多。”毒公子在马车前略勒马头,马蹄缓了半步,“当心我给你禁言。”

      李谪仙轻轻切了声,自行禁言,滚倒在马车内。

      这一路,马车平稳,李谪仙不知不觉睡过去,等酒泉将他唤醒时,马车已经停在一条狭窄道路的入口。

      “少爷,前面的路,马车过不去。”

      “哦。”李谪仙抬手将眼角的眼屎擦去,这才起身。

      余下几人都在入口处等着他。

      他们就不累么?李谪仙看着汪临风站得笔直,坐马车他都嫌累,骑马更是颠得屁股疼。

      “谪仙醒啦?”碎琼笑笑向他招呼,“走吧。”

      碎琼走在头一个,毒公子很紧张地跟在他身后,手里还攥着木簪。

      汪临风与秦玉树并肩而行,酒泉被留下看车,李谪仙默默跟着。

      这条小道很长,两旁长满了不知名的植物,一路拨弄它们才能勉强往深处走。

      一间不大的木屋出现在他们眼前,碎琼有些激动,他推开吱哇乱叫的木门,向内看去。

      毒公子比他还激动,径直钻入屋内,屋子很小,转一圈就将它一眼看个清楚,什么人都没有。

      “你确定在这里吗?”毒公子怀疑地看着碎琼。

      碎琼面色不变:“虽然只在这里生活过很短的时间,但我不会记错。”
      秦玉树没跨进小屋,只在外面说了句:“来人了。”

      田埂道上,远远走来一名老者,裤腿高高挽起,又露出两截肌肉匀称的胳膊,肩头挑着担子,两端的桶内装满清水。

      老者像没看见屋内外站着人似地,直直往里,反倒是几人,忙不迭地相让。

      他将清水倒进屋内的大缸中,又往水壶内加了两勺水,在矮凳上坐下,望着煮水的壶,好像在发呆。

      李谪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他看不见?”

      要说看不见,怎么动作如此利落,要说看得见,怎么看见这一屋子人,他也没有反应。

      碎琼向他靠近,两手笼着他的手,老者本能地将手缩出,碎琼又拉着他的手掌,在掌心写了个琼字。

      老者这才一把捉住他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来之前,熹年交待过,毒公子将瓷瓶递给碎琼,又探上老者的脉。

      碎琼将药丸放在他掌心,老者的手微微颤动一下,仰头将药丸扔进嘴内。

      毒公子对碎琼讲道:“中毒颇久,吃了解药,还需调理两天,才能恢复。”

      碎琼明了,又在掌心写字与他交流。

      屋子太小李谪仙、汪临风、秦玉树三人没有进去,三人立在田埂边,有风吹过,带来一阵花果的香味。

      李谪仙听见毒公子的话,不禁道:“看来,今晚又要睡帐篷了。”

      很雀跃地看向汪临风,汪临风表情不变,秦玉树却偷笑一瞬。

      李谪仙听见笑声:“秦公子,你和碎琼的事,我可没有笑过。”

      “谪仙说笑了。”

      三人回头看碎琼从屋内走出。

      碎琼又道:“今晚要委屈大家露宿农田。”

      “不委屈。”秦玉树笑笑。

      他说得对,这般田园风光,何等闲适安然,哪里算委屈。要论委屈,酒泉最委屈,李谪仙光动嘴不动手,喊着他搬东抬西。

      毒公子看不过去:“有的人,皮痒。”

      还真被他说准,李谪仙果然后背开始痒痒,他用手去挠,越挠痒越痒:“你给我解了!”

      “我不。”毒公子扎好帐篷的一脚。

      李谪仙大闹:“汪公子、秦公子,他欺负我。”

      秦玉树制止道:“你的事,我可不敢管。”

      他从碎琼手中接过被褥,又和他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含着笑。

      毒公子才要抬头,汪临风的身影罩在他身前。他识趣扔给李谪仙一颗小药丸,服过药,李谪仙又生龙活虎起来。

      搭好帐篷,饭食也需自己动手,好在这里靠近农田,要什么有什么。

      做饭的间隙,碎琼向几人讲起他幼时被寄养在这里发生的趣事。又说起哑叔叔对他的照顾,下意识望向小屋,哑叔叔正躺在榻上休息。

      毒公子从一开始就扒拉着门框,一眼一眼看着。

      “好香!”李谪仙吸吸鼻子,忍不住赞叹,“好新鲜。”

      饭菜出锅,碎琼用托盘托着两碗米饭,两碟菜,一荤一素,进屋准备和哑叔叔一起吃。

      突然,小屋内木凳翻倒在地,屋外的人对看两眼,前后身闯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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