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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六十一章 ...


  •   “我的身份,你猜到了吧?”李为渠叹口气。

      李谪仙试着问出:“缉赃司大义?”

      李谪仙很是头疼,这又是哪出戏码?

      “爹,你没事搞这种隐藏身份的事情做什么?”

      “当然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李为渠说得坦荡又理直气壮。

      李谪仙哑然片刻,才道:“既然不可告人,你现在告诉我?”

      “你又不是人。”随即用一阵咳嗽掩饰。

      哪儿有这样说自己儿子的老爹。

      李为渠正色道:“现在,军长也知道我的身份。他抓走汪临风,是别有目的。”

      “我们还站着做什么,赶紧走!”李谪仙急着要跑。

      李为渠喊住他:“你是两只脚的人,哪里赶得上四只脚的畜生。”

      “你还知道我是人,方才谁说我不是?”

      “你们二位能不能正经一点。”说这话的是驾车前来的李三泼,“上车。”

      李三泼的性子可急,容不得磨叽。

      车厢内,李谪仙看着李为渠,总觉得他身上有说不出的陌生。

      沉默半晌,才问道:“这是去哪儿?”

      “十渡。”回答的依然是驾车的李三泼。

      李为渠飞快开口:“有些事情,我长话短说。”

      如此这番交待,马车骤然停住。李谪仙撩起车帘,匠心冷冷立在崖旁,有一眼没一眼打量着李谪仙这辆马车。

      碎琼的马车停在他们车旁,他正小心谨慎地望着匠心。

      哪里不能说事,偏偏要跑来这里?李谪仙心里泛起嘀咕。

      待李为渠下车,匠心冷淡地开口:“下面请。”

      下面听着像下地狱,着实不怎么吉利。

      匠心摊掌指着崖下,李为渠脸色铁青,踱步到崖边,旋即纵身一跃。

      李三泼几三步跟去,匠心抬起左臂将她拦下:“军长交待,闲杂人等,不得跟去。”

      瞪他一眼,又使几分力气要将拦住她的左臂打开。

      李谪仙哎呀一声:“姑姑这里等着,我去去就会。”

      身形还未移,匠心的右臂挡在他身前,挡得他没脸。

      李三泼嗤笑一声,看来要打这一场。

      李谪仙正要起势拼一番,军长的马车内发出响动,李谪仙瞬间明白,改变方向朝马车攻去。

      匠心拔刀拦截,李谪仙哆嗦着把赤手空拳收起。

      见匠心被调走,李三泼想也不想,跳至崖边,纵身跃下。

      你就不管管我?李谪仙瞧着逼近的匠心,埋怨起李三泼。

      那刀像长了眼,刀刀往李谪仙命门砍来。

      李谪仙脚下慌了半寸,刀便冲他脖颈处砍下。

      铮一声,又随着一段刺耳的金属撞击之音,匠心手中的刀与碎琼手内的剑纠缠在一起。

      碎琼抄起车内的剑直面劲敌。

      军长挟汪临风钻出马车,李谪仙立即扫视他全身,见衣衫完整,没有伤口,松口气,又继续和匠心缠斗。

      那边,李为渠、李三泼顺着爬藤飞至地面。

      “大义,好久不见。”军长正眼都不给,“十几年,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来时路上,李为渠已经把两人的关系向李谪仙交待清楚。

      将军去世后,缉凶司秦如许一如从前,缉赃司大义神隐江湖,防卫司熹年不知所踪,军长变成雇佣军头领。

      军长找不到大义与熹年,秦如许他无力抗衡,借着李谪仙,他才发现原来大义藏在李府,还摇身一变成了长安城富商李为渠。

      “当日之事,我苦思十几年不得解。”军长五指在汪临风喉头掐出印痕,“说,你们三人为何杀死将军?”

      “你放了他。”李为渠的声音没有请求,只是淡淡说道,“和这些小辈没有关系。”

      “放了他?”军长狞声道,“我对他没什么兴趣,只对他的血感兴趣。当年你们杀人,如今换我来救人。”

      “军长。”李为渠嘴唇抖抖。

      军长是他的称呼,也是他的名字。

      将军从死人堆里救了他,又给他至高无上的光荣,他的命是将军给的,也只属于将军。

      李为渠又道:“将军已死,人死不能复生。”

      “你我都知,别人或许不行,他一定行。”军长肯定又决绝,“只要有三清铃和他这个私生子的血。”

      “你不能这么做。”李为渠这六个字里,字字都有恳求,“将军不愿意。”

      “你怎知他不愿意?”

      “当年是将军求我们杀了他。”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这句反问出自陌生的声音,一时大家都向发声的人瞧去。

      来人身长挺直,束发戴冠,狭长金色的眼眸,更加显得他威风凛凛。

      汪临风被挤压的喉头抖出两个字:“师傅。”

      李为渠深深吐出一口气,还好,赶得及。

      军长肩头耸动:“好啊。差个熹年就聚齐了。”

      “他来不了。”碎琼垂着眼眸说道,“他死了。”

      秦如许盯着碎琼,眼中有异样闪过。

      军长的手从掐着汪临风,换成松松搭着:“还不说?”

      秦如许脸露些许愠色:“放了他。”

      “说。”军长只有这个等了十几年的字。

      “当年,将军不得不死。”李为渠终是吐露出缘由,“他将成魔。”

      军长喊道:“胡说!”

      秦如许收敛愠色,正色道:“是真的。”

      将军乃神魔之子,体内的神性与魔性争斗不休,才最终让他维持人的形态。

      那时将军体内魔性觉醒,逐渐将他吞噬,若不趁他完全成魔之际将其杀死,那危害天下的必将是他。

      “若真如此,将军怎会不告诉我?”军长只知将军有神的属性,却不知他还有魔的一半。

      “告诉你,你会怎么做?”李为渠质问道,“你会同意?你以为,背负谋杀和背叛的感觉很舒服吗?”

      这十几年来,每每想起那个瞬间,盛夏时节也能从脚底凉至后颈。

      军长晃神,秦如许拔出佩剑,剑尖轻挑,灌出一股剑气,军长脚下两个对折,避过剑气。

      匠心直拳相击,李为渠出剑迎去,抵在汪临风身前。

      汪临风擦着剑刃,环踏半步,错身而过,与李谪仙背对背抗击。

      军长与秦如许,匠心与李为渠双双对峙。

      一来一回的眼神中,仿若过了几十招有余。

      军长、匠心脚下步伐向着对方靠近,一时像落了下风被秦如许与李为渠逼迫。

      但听前后嘭嘭两声,两颗烟雾弹坠地,浓烟滚滚,马儿嘶鸣,蹄声远去。

      烟散,匠心已驾车载军长逃离。

      也是几人放行,否则怎会让两人如此轻易脱逃,李三泼的弓箭还在,听声辨位的本事,也不是说说而已。

      烟尘还在脚边残留,几人堪堪无语,李谪仙把汪临风由头至尾仔仔细细“翻检”一遍,真.毫发无损。

      催促碎琼:“碎琼,走。”

      拉着汪临风跳上马车。

      “找死吗?”李三泼吼道,“还要去追!”

      “我们要与秦公子汇合。”李谪仙故意隐去毒公子不提。

      李为渠一个转身:“不许去。”

      “听见没有!”李三泼加码道,“听你爹的话。”

      “爹的话,我向来不喜欢听。”

      李谪仙这时候还在耍贫嘴,气得李三泼挽弓,李谪仙脑袋一躲,赶紧躲进车厢。

      秦如许的视线一直追随着碎琼,他无多话,只是拉紧缰绳,随时准备出发。

      李谪仙小小声催促:“快走。”

      李三泼一箭射来,马儿前蹄几个蹬踢竟灵巧避开,碎琼一鞭落在马背,马蹄霎时扬起尘土。

      又是两箭飞来,马车嗖一声驶远。

      要登车去追,秦如许挡在马前冲李三泼道:“不必追。”

      听地秦如许叫停,李为渠唇沟一掠:“姑姑听罢。”

      李三泼还不下车,拽住缰绳,要绕过秦如许。

      李为渠亲自上手,抢下缰绳,李三泼提脚便踢,正踢在李为渠肩胛骨上,疼得他眼睛直眨。

      李三泼只得跳下车来扶他,把这一切怨在秦如许身上:“你说说,当年为什么不告诉他?当年他若知道,也不会搞出如今的事情。”

      秦如许温声恳切道:“姑姑,当年我们都怀疑是他,哪里敢告诉他?”
      天下一统时,大义、熹年、秦如许皆已成婚生子。

      一日,大义外出办事,不在家中。人还没到家,便收到消息,家中火光冲天,整夜不熄。

      天明,火灭,无一生还。

      能有如此手段的,当时天下不过几人,将军、军长、熹年、秦如许。

      无人怀疑将军,或说不用怀疑将军,将军若让谁死,大可直接下令,这样费事,不必。

      过不久,熹年与秦如许家中频频遭遇麻烦,家眷要么被劫,要么被杀,猜忌与怀疑便纷纷落在军长身上。

      这边对军长的猜忌和怀疑还没解除,将军又秘召三人,可见连将军也疑着军长。

      等三人奉召前去,将军面色枯灰,沉默一会儿,才说:“三日后,是个好日子。”

      说完又是沉默,三人等着将军开口,虽然三颗心隔着肚皮,这时候却都疑道:这是怎么了?从没见将军如此苦恼。

      将军把书生扇一收,用扇骨在手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麻烦三位,杀了我。”

      沉默,一片沉默。

      其实不是无声,如果耳力够好,这时能听到,除了将军,余下的人心里都有重物坠地,还有烟花升空,一连串噼里啪啦。

      将军知道没人敢说话,又恳切地重复一遍:“杀了我。”

      将军用折扇戳了戳自己掌心,没有感觉一丝疼痛,折扇从掌心横划而过:“不杀我,我会成魔,到时,是我杀了所有人。”

      “将军。”秦如许皱眉喊了声,“您不是神之子吗?”

      “是。”将军顿顿点头,“我是神之子,神与魔之子。”

      他们没见过神,更没见过魔,却相信将军所言非假。

      四人一动不动这么站着,直到窗外的鸟鸣如入水的石子,将一潭死寂打破。

      “将军,你确定吗?”问话的熹年不敢望着他的眼睛。

      将军柔声道:“熹年,素纱禅衣就托你保管。知道你想研究它,别的资料我也给不了你,这衣服是我父亲留下的,他只留了衣服,却没说它的来历。”

      熹年用毒天下无双,怎奈这素纱禅衣百毒不侵,勾得他心馋,一直想仔细研究。

      大义艰难地开口:“还有别的法子啊。”

      “没有。”将军遗憾地表示,“诸位,杀之前要磨一磨佩剑与佩刀。”

      将军唇边绽放出一朵花样的笑容,却说着极为残忍的事情:“斩下我的头颅。”

      斩首代表一种绝杀,甚至是一种屈辱,只有罪大恶极的人才享受这样的待遇。

      统一天下,造福一方的将军要求他们对他施行斩首。

      齐齐摇头,本能地向后缩了半步。

      “天下的威胁,由我来铲除。天下的安定,就交给诸位。”将军收起笑容,眼睛里闪动着坚定与执着。

      三人被简单的话语震慑住,这样的将军才是往日他们认识的将军,举手投足拥有一种逼人的气势。

      碎琼一鞭又一鞭抽打着马背,马蹄踩起滚滚尘土。

      与毒公子消息断绝这些日子,不知他是否安然。

      毒公子自行赶去永修,一路顺利,躲过泥石流,躲过局部动乱。

      直到进麦府,登上黄鹤楼,打开藏宝架,来到第六层。

      慢慢靠近第六层的藏宝架,像靠近那个在记忆里从没出现过,却在想象里千回百转的母亲。

      架上空空,但一股莫名的直觉告诉他,木簪就在这里。

      他用指尖沿着细缝摸索,三条细缝的交界处缺着米粒大小的空隙,用指甲死死叼住,使去整只手的力气,架面被掀翻。

      木簪躺在里面,通体乌黑,一朵栀子花栩栩如生。

      小心将木簪收入怀内,又进山洞,冰盘之上师傅的棺椁保持他们离开时的样子。

      在棺椁前跪下身,毒公子伏身一拜,抬头间,眉头却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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