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别跑》说书人说

52、第五十二章

　　“去后面藏好。”军长吩咐李谪仙，亲自撩帐帘出去。

　　李谪仙转至屏风之后，汪临风缓缓睁开眼睛，李谪仙伸手捂住他的嘴，踢掉鞋子，也挤上小床。

　　两人间不过相隔三寸，汪临风呼出的气息吹在李谪仙的手心，李谪仙呼出的气息拍打在自己手背。

　　这样的躺姿，要么闭上眼睛，睁开眼便只能对视。

　　军长热情道：“王爷，您有什么事，让人吩咐一声便是。”

　　“事关重大。我亲自来一趟也好。”说话的人应该是路王爷，“你这帐中没人吧？”

　　军长肯定道：“王爷放心，没人，请上座。”

　　路王爷往屏风走近几步在北首坐下，才道：“今日收到杜王爷的信件，说冯大人灵柩失踪一事，已经委托缉凶司与缉赃司追查，不日便有结果。”

　　“王爷，您打算怎么做？”

　　“你也知道，蜀中是粮仓，平州近几年灾荒不断，冯大人的事不过是个由头。”

　　“是，我明白。所以您才特意雇佣我们。”

　　“真要让他们查明，本王也只能撤兵。你说该怎么办才好？”路王爷终于讲到重点。

　　军长保证道：“王爷放心，必不会让他们如愿。”

　　又问：“信上有说是缉赃司、缉凶司的哪两位吗？”

　　“有，缉赃司汪临风，缉凶司秦玉树。名字没听过，应该是年轻一代。”路王爷盯着他审视片刻，“你打算杀人灭口？”

　　又重几分语气：“那可是缉赃司、缉凶司的人！”

　　“是，才好。”军长的语气中多了几许杀气。

　　路王爷叹道：“若被人发现你杀二司之人，本王也保不了你。”

　　军长笑笑说：“真被发现，王爷不必保我。”

　　路王爷等的就是这句话，军长又何尝不知。

　　他与王爷只是雇佣关系，今日可以受雇于路王爷，明日也可以受雇于杜王爷。

　　当然，军长很有职业道德，一旦受雇于一家，除非完成任务，否则绝不背叛。

　　李谪仙和汪临风在屏风后各是一身汗。

　　李谪仙听了两人交谈，出了一身冷汗，还好他机警，没有将汪临风的身份暴露，否则，他们两说不定会身首异处。

　　汪临风喝了药，此时发了一身汗，人也舒服不少。

　　军长和路王爷又悄声说了几句。

　　军长道：“王爷慢走。”

　　待他转过屏风，小床上两人挤成一团，汪临风的胳膊搭在李谪仙的胳膊上。

　　两人皆额头沁出汗珠，胸膛微微起伏，旁若无人地对望。

　　军长：“起来吧。”

　　说完，自己转身先离开这香艳之处。

　　“你是将军私生子？”军长讯问汪临风。

　　“要同你讲几遍？”李谪仙怕汪临风不肯说谎，“少爷当然是，素纱禅衣，三清铃，你还不信么？”

　　又道：“噢，你是害怕吧？”

　　理直气壮道：“也是，毕竟杀死将军的三个人之一是你。”

　　“胡说！”军长激动起来，“我去的时候，将军已经被他们杀害。”

　　如果他讲的是实话，那李谪仙在将军被杀现场看见的第四人，便是他。
　　另外三人，一个是防卫司熹年，还有两人是谁？

　　李谪仙有不好的联想，剩下的两人一定和将军关系紧密。那还有谁紧密得过缉凶司与缉赃司？

　　真是这样，那另外两人很有可能是缉凶司主理人秦如许，以及缉赃司那位常年神隐的主理人。

　　“李公子，你真想保护同伴，就不该说谎。”军长揭穿他的谎言，“这位明明是缉赃司的人。”

　　哎，天蚕丝和长卷出卖了汪临风的身份。李谪仙懊悔不已，这下死翘翘了。

　　李谪仙只好认道：“是，这位是缉赃司汪临风。”

　　“我现在好奇，李公子年纪轻轻，怎么会知道有关将军之事的细节？”
　　特别是那句诗，他也是在拈花湾之战后才听将军提起。

　　“军长啊！你怎么还不明白！！”李谪仙急道，“这都是临风公子告诉我的。”

　　军长挑眉，一脸不信。

　　李谪仙鬼扯功力十级不是白来的。

　　“将军是被杀的对不对？杀他的人若知道将军有私生子会怎么做？会杀掉对不对？”

　　军长并不参与他激情的表达。

　　李谪仙让自己的情绪更加饱满：“少爷只好改换姓名，加入缉赃司，有这身份掩饰，谁也不会怀疑他。”

　　为了减少自己表情的破绽，这段话李谪仙只好面对汪临风，背对军长讲出。

　　但下面这段话，必须看着军长说才有效果，故转过身盯着他道：“杀死将军的三个人，其中一个是防卫司熹年，他已经死了。”

　　李谪仙故意停下，观察他的反应，又道：“他是被黑衣人杀死。另外两个人，熹年直到死前也不肯透露。我们想知道是不是缉赃司和缉凶司的主理人？”

　　军长看着他横扫两眼，又瞟向汪临风：“风临公子，别怪我谨慎，实在未曾听说将军有私生子。”

　　又道：“李公子，你讲的没错。另外两个，一个是缉凶司秦如许，另一个是缉赃司大义。”

　　一个可算汪临风义父，另一个则是他的顶头上司。

　　“将军为何被杀？”

　　李谪仙等着军长解答这个疑问。

　　“不知。”军长坦然，“所以，唯有复活将军才能知晓。”

　　“复活。”李谪仙邪魅一笑，“这事古往今来不曾听过。”

　　“没错，寻常人或许不可，但将军并非常人。”军长讲得笃定，话锋一转，“临风公子不也是想复活将军吗？”

　　李谪仙慌忙道：“是。只是这事，我们也没有把握。”

　　李谪仙眼睛提溜一转：“军长不如将三清铃还与临风公子，待我们取回白云三清铃再来同军长汇合。”

　　军长大手一挥：“三清铃暂时交由我来保管，二位公子取了白云三清铃来秦岭寻我便是。”

　　顿了顿又道：“或者，二位公子稍等些时日，待我把这单任务做完，与你们一道前往白云观。”

　　汪临风哪儿能同意，气息一提，李谪仙知他要讲，抢断道：“既然这样，我们便在军中留些日子。只是，能否归还风临公子佩剑。”

　　军长点头，又命人安排军帐给二人居住。

　　“我知你要怪我。”搬进军帐李谪仙先认下不得已，“硬来我们一点把握都没有。”

　　汪临风一直忍的咳嗽，这时一齐爆发出来。

　　他咳得小脸通红，拼命抑制想吐的冲动，李谪仙抚着他的后背，替他顺气。

　　“为何要编造这样的谎言？替将军捏造个私生子出来是做什么？还有你确定杀将军的人里有秦主理和李主理？冯大人的灵柩，是不是军长偷的？他怎么知道白云观有最后一枚三清铃？”

　　一口气问完，汪临风又是排山倒海的咳嗽之声。

　　李谪仙就知道，不让他讲话才是明智之举。

　　“少爷~”酒泉被带进他们帐中，“吓死我。”

　　李谪仙安慰两句：“没事了，你收拾一下。”

　　酒泉卷起袖子，收拾起这片不大的地方。

　　“若我暴露你的身份，此刻说不定我们都已被杀。但说你是将军之子就不同，军长哪怕像此刻一样将信将疑，也不会随意取你我性命。”

　　李谪仙又得意道：“再讲些半真半假的话，保命无虞，只是三清铃要想拿回来，还需想些法子。”

　　“你还记得至全道长提过的那个盗铃贼吗？”李谪仙突然想到，“那人应该是军长派去的。所以他才会知道，另一枚三清铃在白云观。”

　　酒泉拍抹着两手道：“少爷，都收拾好了。”

　　李谪仙冲酒泉一笑，计上心来：“酒泉，过来，我告诉你，这样…”

　　待酒泉走出帐中，李谪仙才道：“现在我们只能等，等秦公子找回冯大人灵柩。”

　　秦岭

　　秦玉树、碎琼是和杜王爷的书信同时出发前往平州，此刻，二人已在秦岭之中。

　　据杜王爷所讲，回来报信的人，重伤不治，其余人等皆死于途中。

　　可并未讲清，途中是哪里途中。

　　路王爷一口咬定，杜王爷欺辱平州俊杰，不愿让冯大人入故乡之土。引得一帮读书人愤慨，写诗作文抨击。

　　照地图来看，从岳麓山至陈仓，根本不用途径蜀州，杜王爷派去的人又死个精光，这事情说到底，是由着路王爷编造。
　　蜀州失冯大人，内里本就动荡，杜王爷与陈王爷的关系不再密切，刘王钳制杜王爷南边，北边又有路王爷虎视眈眈。

　　这件事表面看是冯大人灵柩消失一事，实际是上是几方王爷的力量角逐。

　　只要找出灵柩，路王爷也就没了由头，北边危机便算解除。

　　杜王爷也派人向陈王爷求助，就不知枝宇姑娘能否从中说合。

　　杜王爷提过要派一队轻骑随行保护二人，被秦玉树断然拒绝。

　　缉凶司行事不可与各州王爷过从甚密。

　　秦玉树此去，也有隐忧，于是，求了杜王爷一事…

　　平州，军营内。

　　军长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匠心垂头道：“恐是杜王爷所为。”

　　“军长。”路王爷把传单扔在脚边，在上踩着蹂躏数个半圈，“这下还怎么杀他？”

　　秦玉树知灵柩不见很可能是路王爷作梗，对想阻止此事的人，路王爷绝对是欲除之而后快。

　　于是求了杜王爷让士兵扮作寻常百姓，在秦岭两边及陈仓四散消息，指名这件事由缉赃司汪临风，缉凶司秦玉树负责。

　　并且每隔一日便有进度递出，欢迎百姓监督。

　　路王爷气得牙痒痒，杜王爷却对这个方法赞不绝口。

　　军帐内。

　　酒泉从袖中掏出传单递给李谪仙，李谪仙打开一看，便对汪临风道：“机会来了。”

　　汪临风凑上前看，传单写明，缉凶司秦玉树、缉赃司汪临风已抵达平州境内，不日将前往陈仓调查。

　　汪临风身体已大好，功力恢复了九成。他加上李谪仙，带着酒泉，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军营逃脱仍有很大风险。

　　一来这里都是军长的人，军营内三人基本可以自由活动，但对他们看管极严。

　　二是这军营靠山而建，想溜走只能从军营正门出去，这点几乎不可能做到。

　　秦玉树从蜀州入境平州，前往陈仓，必定会经过他们所在军营。

　　这是他们与秦玉树汇合的唯一机会。

　　秦岭山路。

　　“秦公子，我们离陈仓已不远。你好似更加忧虑？”这是两日来碎琼观察秦玉树的结果。

　　秦玉树道：“一路未有师弟的消息。”

　　“或许，汪公子已经离开秦岭附近，往长安去了。”

　　“以师弟的性子，这一路听闻冯大人灵柩消失之事。怎会坐视不理？我能想到唯一的可能性…”

　　碎琼旋即明白：“秦公子，你担心汪公子和谪仙已经落入路王爷之手？”

　　“但愿，是我想多了。”

　　碎琼温声道：“前方或许能解公子的担忧。”

　　秦玉树朝前方望去，匠心站在路口，也冷冷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