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别跑》说书人说

50、第五十章

　　高手敬道：“汪公子，梯子搬来了。”

　　汪临风搭梯上树。

　　高手又小声嘟囔：“这是做什么？”

　　高手心道：以汪公子的身手何需用木梯？

　　汪临风换了两三棵树木，高手眼睛跟着他身影乱转，秦玉树立于一旁，悠闲自得。

　　高手开口请教：“秦公子，汪公子这是做什么？”

　　秦玉树随手捡起落叶把玩：“替你找金刚石。”

　　高手惊道：“在树上？”

　　“准确说，是在窝里。”汪临风堪堪下梯，“按时间算，阿壮第二次盗窃金刚石，最早也该是除夕之后。也就是说在立春前后，春天，鸟类开始求偶繁衍。万一堂附近有乌鸦筑巢，乌鸦喜爱叼些亮晶晶的东西吸引雌鸟，所以，我猜想，最后一粒金刚石或许是被乌鸦叼走了吧？”

　　汪临风向高手展示乌鸦窝内寻回的金刚石。

　　高手取过一看，同那二十二颗一模一样，随即又犯难道：“取回虽然好，但现在项链就不对称了。”

　　原本二十四粒枕形金刚石，分布在心形金刚石左右，左右各十二粒，对称分明。

　　寻回二十二粒，左右十一粒，差别无几，如今多出一粒，往上一放，这项链像跛脚一般，不够美观。

　　“汪公子，金刚石是托您才寻回。”高手一礼，“汪公子与金刚石也是有缘，这一粒就算作见证，请收下。”

　　汪临风开口想要拒绝，高手又道：“口说无凭，这粒金刚石便算昨夜汪公子承诺的见证。”

　　汪临风想了想，点头收下。

　　“啊救命啊~~”李谪仙的求救声呼啸而至。

　　他跑得活像后面有鬼在追赶，青天白日，哪儿有鬼怪敢现身？原来是大黑和小爱，紧追不放。

　　高手呼唤：“小爱，过来。”

　　小爱听见主人的喊声，立刻四周张望，瞧见高手，转个方向要奔来。

　　身旁响起沉闷的吼叫，它又乖乖跟在大黑身旁，对被逼上房顶的李谪仙又吼又叫。

　　“活该！”毒公子抄手而来，碎琼跟在其后，酒泉等两人站定，才跟着跑来。

　　“这狗怎么就追我！”房顶上的李谪仙龇牙咧嘴。

　　“谁教是你害他主人？”毒公子冷淡地讥讽。

　　李谪仙指着毒公子对大黑讲：“你看到那个人没？毒药是他给的，去吼他。”

　　“药是你下的。”毒公子依旧抄手。

　　碎琼有些看不下去：“不怪谪仙，是我下的。”

　　毒公子放开双手，幸灾乐祸道：“你跟大黑讲。”

　　秦玉树问道：“大黑怎会来此？”

　　屋顶上的李谪仙扯着嗓子：“谁知道，它突然就窜进来。”

　　碎琼道：“会不会，阿壮出什么事了？”

　　秦玉树提议：“去看看便知。”

　　农舍前，阿壮推开栅栏门，遇见几人齐刷刷走来，直接把开的门又关上。

　　李谪仙气道：“他干嘛这样？”

　　酒泉颇为理解：“少爷，要我是阿壮，我也这样。”

　　高手喊道：“阿壮，大黑突然跑来我家，我们担心你出事，所以来看看。”

　　“我没事。”阿壮隔门道，“大黑自己跑出去，我正要出去找它。”

　　说着，喊了两声：“大黑，大黑，自己回来。”

　　大黑挣脱绳链，跑了几步，跃进农舍。

　　阿壮不出来，几人只好讪讪离开。

　　李谪仙揽过高手的肩膀：“你看，你的事情也解决了对不对？昨日，李庄白肉也没吃上，不如今日补上？”

　　秦玉树阻道：“不可。”

　　李谪仙不满：“哪里不可？”

　　“魁星阁人多嘴杂。”毒公子斜眼看他。

　　李谪仙不明：“这有什么？吃个饭而已。”

　　碎琼道：“还有几件事要商量。”

　　高手听至此处，提出：“李公子，我让魁星阁把饭菜送来螺旋院便好。”

　　“也行。”

　　螺旋院内，高手也被礼貌地请到别处待上一个时辰。

　　秦玉树环视一圈：“如今有四件事，需要我们解决。一，碧峰峡的矿场有些古怪。二，书生扇的去向。三，木簪在哪里？四，送三清铃去白云观。”

　　“我要回永修。”毒公子坚定道，“黄鹤楼第六层，我要亲自去确认。”

　　碎琼并不犹豫：“我随毒南下回永修。”

　　汪临风沉吟片刻道：“应人所托，送三清铃去白云观，不可失信，我北上送铃。只是，碧峰峡之事，若真如高掌柜所讲，那我们应当前去查看，确定属实再告知杜王爷。送铃之事，我一人前去便可。矿场只事还需商量，另，如今大家四散，我们也应约定一处汇合，可好？”

　　“书生扇去向不明，还需要些时日才能知道。”李谪仙看向酒泉，露出笑容，“酒泉，我爹是让你带我回去？”

　　“少爷，你终于想起这事。”酒泉看见曙光。

　　李谪仙果然道：“如今离家还算近，那就回去看看老头。”

　　又道：“汪公子讲我们要有一处汇合。该选哪里才好？”

　　碎琼却道：“听谪仙语气，怎似已选定地点？”

　　李谪仙哈哈一笑：“我说一处，大家听听。”

　　“灵山，拈花湾。”李谪仙说完，放下笑容。

　　幻境里，他见到将军去过这里。说不上来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地方很可疑。

　　碎琼道好，毒公子略点了点头，先到永修再去灵山，两地相隔不远。

　　秦玉树没讲什么，看向汪临风，汪临风又看向李谪仙，李谪仙狞眉啧嘴。汪临风轻吐一口气，点头，算是应下，秦玉树自不反对。

　　李谪仙命酒泉取地图，在桌内摊开。

　　他们现在蜀南，可沿长江南下抵达永修，也可从陆路穿行而至。

　　白云观在京州，需一路北上，穿越平州到达京州，两条路自是不同。

　　碧峰峡矿场在蜀西，不论南下还是北上，要再去，都算绕路。

　　李谪仙的手指在碧峰峡划出个圈，又点上几下。

　　“我去。”秦玉树请缨道，“我先去碧峰峡查探，若情况属实，我便再去一趟益中，向杜王爷报告。”

　　“秦公子，你一人前去。”碎琼有些不放心，“不如，我同你一起？毕竟，矿场要让一个人消失，方法很多。”

　　秦玉树记得他讲过要与毒公子同去永修，这时他突然改口，去看毒公子，他却一脸无所谓，看不出更多。

　　秦玉树低嗯一声，便算答应。

　　“好，既然已经决定。”李谪仙左手向内撑住左边膝盖，“何时出发？”

　　毒公子率先起身：“即刻。”

　　高府门外。

　　“几位公子不再多留？”高手深感自己没有尽地主之谊。

　　秦玉树回道：“高掌柜，适逢多事。往后再来拜访。”

　　“高掌柜。”李谪仙也加入道，“李庄白肉很好吃，听说叙府的酒绵甜柔软，等哪日我与你，魁星阁对饮三百杯。”

　　高手大笑道：“李公子，等你。”

　　“李谪仙。”毒公子骑在马上，“我们都各自奔波，只有你乐得回家逍遥。”

　　酒泉伸出食指左右摇动道：“毒公子，你不知道，少爷回家比在外面辛苦多了。”

　　“酒泉，你今日话太多。”

　　几人麦府起，还是头一次要分散数日。或骑着马，或牵着马，走过街巷，穿过农田。不得不暂时说一句再见，不日灵山再见。

　　毒公子一人一马，登大船，走水路，随江而下，再换陆路前去永修。

　　秦玉树、碎琼乘小舟，又回叙府，由叙府转去碧峰峡矿场。

　　汪临风翻身上马，酒泉驾车，李谪仙破例坐到左侧。

　　“出发吧。”李谪仙倚着车厢抬眼瞧他，“不用疑惑，你北上赴京，翻秦岭，穿平州。我家在长安，至少这段路，你我可以同行。”

　　汪临风打马离去，不作多留。

　　李谪仙对酒泉说：“他不是一直要追我么？”

　　“少爷，这个，你得自己问汪公子。”酒泉委屈又无奈。

　　李谪仙嬉皮笑脸看着坐在车内的汪临风，寻思着怎么往他那边靠近，汪临风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连日雨势缠绵，起初，汪临风咬牙骑马，今日，直挺挺从马上摔下，被李谪仙扛进车内。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李谪仙又吟道，“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

　　汪临风白生生的脸，此时血色全无，李谪仙心有不忍：“蜀道难行，你又病着。我们找个地方歇息几日，再出发。”

　　汪临风咳嗽着摇头，李谪仙劝道：“前路还不知要遇见什么，养精蓄锐，才能从容应对。”

　　马车随即停下，酒泉撩起车帘：“少爷，前面设有关卡。”

　　关卡？

　　秦岭险峻除了战时，一般不会特意在这里设卡，除非是发生什么大事。
　　李谪仙摸了钱银给他，吩咐道：“酒泉，你去打听一下。”

　　等了片刻，酒泉又撩起车帘道：“少爷，这里不许通行。”

　　这可是非常不妙，北边出蜀的路不止这一条，但这条已经是最好行的一条。

　　“出了什么事？”

　　“说是冯大人的灵柩不见了。”

　　“冯大人？哪个冯大人？”李谪仙心道，不会是那位冯大人吧。

　　“这个不知，那些士兵只说是因冯大人灵柩不见。蜀州杜王爷和平州路王爷因为这件事闹得很不愉快，这条路便不许通行。少爷，现在怎么办？”

　　“绕路走。”李谪仙想，现在也只能如此。

　　当夜，随意投宿于山路边的客栈。

　　三人挤在通铺。

　　深夜，一抹黑影手持利刃朝着被子砍刺去，屋外却传来马儿嘶鸣。

　　黑影拉开被子，不过枕头数个，惊觉被骗。

　　出门去追，可惜，他们的马跪倒在地，已被割伤两只前腿。

　　想凭双脚追上李谪仙四匹马拉动的马车，简直说笑。

　　汪临风躺在马车内，额头滚烫，双颊火红，双唇却干涩起皱。

　　“你是想问我怎么知道有人要夜袭？”李谪仙向他嘴内倒进凉水，“我去打水的时候，发现多了几匹马。那客栈你也看到，当时除了我们，并没有人投宿，怎会多出这样几匹好马。”

　　李谪仙替他拉起被子：“我也没有把握，只是试试，果然见有黑衣人进屋，就割了马腿，让他们一时追不上来。”

　　又问道：“怎么会有人追杀我们？难道是为三清铃？”

　　李谪仙低头瞧去，汪临风已经睡着。

　　出蜀州地界，马车直奔长安，对两人的追杀却没有停止。

　　白日，山路，一群蒙面人不由分说上来便砍。

　　汪临风拔出寒烟绕，李谪仙抄起车内的剑，酒泉躲在车帘之后，手却紧紧抓住马车缰绳，准备随时冲过来，带他们离开。

　　来的人身手不俗，汪临风还发着烧，李谪仙几乎未曾合眼休息，战了数十来回勉强将众人击倒。

　　架着汪临风挪至车旁，自己费劲爬上，酒泉一声喝，四匹马飞快在山道上奔跑起来。

　　前方远远传来一阵马蹄之声，随即，李谪仙马车四周便多出好几十人，将他们包围在内。

　　车内，李谪仙自知无力抵抗，脱下素纱禅衣，替汪临风穿上，汪临风伸手阻止。

　　“听话。”李谪仙硬声道，“你病着。”

　　汪临风任由他摆弄，穿好衣服，李谪仙才撩起车帘：“是哪位朋友，非要请本少爷去做客？”

　　前方高头大马上的男人冷声道：“军长有请。”

　　“我可不认识什么军长。”李谪仙嬉笑道，“我爹是平州富商李为渠，你该听过吧？”

　　男人冷冷看着他：“带走。”

　　碧峰峡矿场。

　　“怎么会这样？”碎琼望着空空荡荡的矿场。

　　“师傅挞挞面。”碎琼看向说话的秦玉树，秦玉树又道，“那个面摊，今日好像没瞧见。”

　　碎琼回忆道：“不是没瞧见，它只是变成了饭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