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别跑》说书人说

48、第四十八章

　　酒泉眼睛一转，李谪仙的身影变作农舍的全景：“少爷，这？就是你说的法子？”

　　直接上门问叫什么法子？

　　“别废话，赶紧把小爱抱进去。”李谪仙吩咐道。

　　小爱在酒泉怀内，白眼直翻，舌头歪出嘴面。

　　高手跟在后面，脸活像晒干收水的萝卜。李谪仙再三向他保证小爱不会有事，这才半推半就同意把他毒病。

　　“阿壮呀！”高手喊着，“小爱又病了。”

　　阿壮正在后院喂孔雀，看酒泉抱着小爱，后面跟着高手，高手之后，李谪仙和碎琼并肩走来。

　　阿壮翻看小爱的眼皮，又扮开他的牙齿检查起来。

　　阿婆拎着铜壶，拿来几个粗瓷碗，笑嘻嘻要给他们倒水喝。

　　李谪仙笑着拿过碗和铜壶，他方才好像瞧见阿婆的口水落在碗内。

　　“小爱什么时候变这样的？”阿壮瞧不出小爱到底得什么病，眉间有些虑色。

　　高手把早编好的瞎话抬出来：“早上吃过燃面就突然这样。”

　　“你怎么能给它吃燃面！”阿壮有些埋怨。

　　高手解释道：“只有面，白水煮好就给它，没有臊子，连油也没有。”

　　高手吸引阿壮注意力，李谪仙、酒泉一左一右挡住他部分视线，碎琼趁机搜查院落。

　　余光瞥见碎琼冲他摇摇头，李谪仙道：“阿壮，你最近是不是肚子不太舒服？”

　　阿壮抬头用疑惑地眼神望着他：“没有啊。”

　　李谪仙继续道：“有没有觉得吃过饭，半个时辰胃总是在隐痛、钝痛或者胀痛。再过半个时辰，又觉得不疼了。”

　　阿壮端起粗瓷碗，喝干碗中水才说：“没有。”

　　“你知道吗？”李谪仙认真又严肃，左右横扫他两眼，“金刚石粉有毒，人在接触的时候会不小心吸入。”

　　“哦。”阿壮顿了顿，“那东西稀有，我接触不到。”

　　“那就好。我同行的毒公子擅于解毒，阿壮有需要的话，可以找我们。”李谪仙转身，“小爱先放你这儿。”

　　高手恋恋不舍看一眼小爱，才跟着离开。

　　李谪仙脚下生风，酒泉一溜小跑跟在他身边：“少爷，你不是说直接问。怎么什么都不问就走了？”

　　“你是蠢吗？直接问？”李谪仙瞪酒泉几眼，“问，你有没有偷高掌柜金刚石。他会怎么答？”

　　“没有。”酒泉回得利索。

　　“那不就结了。”

　　高手不放心道：“李公子，小爱真不会有事？”

　　李谪仙拍着高手肩膀保证道：“放心，这药做过试验。”

　　“谪仙。”碎琼唤道，“我查过，阿壮的小屋没有烧制玻璃的痕迹。”
　　“他能藏在哪里？”李谪仙旋转半圈，不得其解，“要下雨了，先回去。”

　　进农舍前的晴空，才走出农舍便染上灰蓝的愁郁，眼见所有的委屈就要化作泪水，从云中倾泻而出。

　　跑回螺旋院，廊下坐凳栏杆上，汪临风斜斜靠着柱，墨发披散，睫毛浓黑，沉静安稳。

　　雨落，雨水顺着芭蕉叶滴落。屋檐攒够雨水任凭它溜走，一颗接着一颗，像给廊前坠下水帘。

　　李谪仙一声不吭，回房取过薄被替他搭上。

　　高手把他拉到一边悄声道：“李公子，现在怎么办？”

　　李谪仙回道：“等着。”

　　“等什么啊？”酒泉凑过来。

　　李谪仙又回道：“等他自己来找我们说。”

　　酒泉很怀疑：“他会么？”

　　“他会。”毒公子信步而来，“等他发现自己有症状，一定会去医馆。”

　　“那还怎么会来？”高手不解。

　　酒泉欢道：“我知道！医馆的大夫肯定治不好他。”

　　“酒泉有进步。”毒公子给他个大拇指，“等大夫治不好他，他便会想起李谪仙的话，就会来找我们。”

　　“可是，这得等多久？”高手心想，没个三五天，来不了。

　　毒公子嗤一声：“要不？你也试试？”

　　高手慌忙道：“不了，不了。”

　　“我这是急性毒药。”毒公子双臂一抄，“保证日落之前，你那二十四粒粒金刚石，一粒都不会少。”

　　李谪仙劝道：“我劝你，话别说太满，小心打脸。”

　　抢在毒公子没讲话之前问道：“高掌柜，叙府客栈的老板说，你让他别再卖李庄白肉？”

　　高手颇为气愤：“对啊。他卖的一点都不地道。”

　　李谪仙挑眉道：“那中午带我们吃个地道的？”

　　“行。”高手一口答应。

　　汪临风皱了皱眉，睁开眼。

　　“醒了？”秦玉树在栏杆上坐下。

　　雨势渐收。

　　汪临风摸出长卷：“师哥。你说，一直以来，我们是不是太笨？给他人下毒，有违规典。可是，这一招却很有效。不仅有效还加快了破案速度。被子是他替我搭上的？”

　　秦玉树摇摇头，又道：“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中有小小瑕疵又有何妨？”

　　汪临风问道：“过程不够正确，如何确保结果正确？假若一日，师哥追凶，凶手确为其人。但证据被毁，证人被杀，师哥为抓他落网，捏造证据，又寻人扮作证人，揭发他。他日师哥你被凶手揭发，从而使得凶手脱罪，这样也无妨？”

　　秦玉树面上温度降下，指尖抠抠鼻头道：“师弟，不会有那一日。”

　　“李公子，还要等到几时？”那边李谪仙大步流星，高手步步紧随。

　　李谪仙见两人聊天，吆喝道：“一起啊。”

　　“去哪里？”毒公子推窗而问。

　　“有人请客。”李谪仙揽过高手的肩膀，“你们还不抓紧？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叫上碎琼。”

　　“我在。”碎琼的声音从毒公子屋内传来。

　　踏着雨水的残痕，走过繁华的街道，出门楼，闯过大片田野。

　　“你是准备带我们去叙府吃吗？”李谪仙越走越疑惑。

　　高手不屑道：“叙府的白肉就不配缀上我李庄二字。”

　　一行人站在魁星阁前，高手远远双手隔空捧着店招：“这里的李庄白肉，是全李庄最好的，也是全蜀州最好的，甚至是…我话还没说完。”
　　那几人已先一步踏进魁星阁中。

　　李谪仙只道：“饿了，快点。”

　　点了一桌菜，白肉放在正中，是重点中的重点。

　　没吃几口，那边有家丁慌忙来报：“阿壮在医馆。”

　　高手面露喜悦：“好事，好事。”

　　“我就说吧。”李谪仙夹起一片白肉，裹进料汁内，“这事不能急。”
　　高手吩咐道：“继续盯着。”

　　家丁犹豫道：“应该不用。”

　　高手看向他，什么时候，家丁也开始学会自作主张？

　　家丁又道：“阿壮是被抬进去的。”

　　毒公子猛然问道：“李谪仙，你倒了多少？”

　　“整瓶。”李谪仙一副这有什么不妥吗的样子。

　　毒公子拔腿就跑。

　　李谪仙叹气：“白肉我一口没吃。”

　　放下筷子，跟出去。

　　眨眼间，只剩酒泉一个。

　　看着一桌菜，他决定先吃再说。

　　李庄白肉真香！

　　“李谪仙，你没脑子吗？”毒公子气极。

　　李谪仙不服：“你又没讲要用多少。”

　　碎琼道：“是我下的，怪我。”

　　秦玉树关切道：“毒公子，阿壮会有事吗？”

　　“阿壮不会有事。李谪仙待会儿看你怎么解释。”毒公子加快脚程。

　　医馆内。

　　阿壮昏迷在榻，大夫探脉，愁眉不展，阿婆在侧，哭泣不止。

　　“阿婆。”高手轻唤，他苦恼没法跟她解释。

　　秦玉树拉住阿婆的手：“阿婆，我们把大夫带来，阿壮会没事的。”

　　阿婆直勾勾看着汪临风，汪临风意会，不消他人开口提醒，便伸手覆在阿婆手背，阿婆破涕为笑。

　　那一边，高手叫过大夫一边询问，毒公子趁机喂下药丸。

　　一炷香不到，阿壮醒转过来。

　　一睁眼看着李谪仙，又把眼睛闭上像要再晕过去。

　　毒公子刀李谪仙一眼，看吧，看你怎么收场。

　　李谪仙习惯性喊道：“酒泉。”

　　喊完才发现酒泉并未跟来。

　　李谪仙低声：“碎琼，酒泉不在。要麻烦你和我一起抬阿壮回去。”

　　“谪仙，这件事，我也有错，应该的。”

　　高手左手拎着三副药，右手拎着补品，走在最前头。秦玉树与汪临风拉着，不，被阿婆拉着左右手跟在后头。后面，阿壮躺在担架上，李谪仙与碎琼一前一后抬着。毒公子负手跟在最后。

　　这一队人马走过街头，半条街的男女老少都在注目。

　　入农舍，秦、汪二人在前屋陪着阿婆。

　　李谪仙、碎琼把阿壮抬回自己屋。

　　“阿壮，差不多行了。”李谪仙上下颠着担架，“再不醒就过了。”

　　阿壮睁眼跳下担架要往外逃，碎琼闪身挡住他的去路。

　　窗外一道闪电劈下，紧跟着一阵阵雷鸣，瓢泼大雨说下就下。

　　“我说。”阿壮声音抖了抖。

　　单纯卖动物赚不了多少钱，况且他也不敢卖凶猛禽兽。早些年，有外地杂耍班子路过此处，他因喜欢动物，跟着班子里的师傅学过训练动物。

　　最好训的是猴子，其次是狗，再次是鸟。

　　猫不用训，抓老鼠由猫妈妈教会小猫，他只要等小猫长大会抓老鼠，把它卖给街坊邻居就行。

　　为了加快小猫学习进度，这才养了许多鼠。

　　他带着猫和鼠偶然进到高府内，才发现原来那条破街烂房的里全是高府。

　　装鼠的笼子被猫妈妈扣开，鼠四处乱窜，其中有一只就进到万一堂。阿壮追着自家猫来到万一堂，一只刚从万一堂内窜出的老鼠被猫妈妈一口叼住。

　　阿壮一看，那老鼠两只前爪竟然抱着一颗枕形金刚石。

　　猜想这万一堂内，定然不止一颗。

　　阿壮围着万一堂转了一圈，只在巨石底部发现一个贯穿内外的小洞。捡起老鼠的尸体，他计上心头。

　　他花费大量时间训练鼠，为此他卖掉训练好的猴子、狗换来一笔银子。买了更好的鼠，又订制特殊的工具。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想到办法，利用鼠和特制工具将余下金刚石偷到手。

　　到手也犯愁，不敢整颗兜售，捡起曾经的玻璃烧制手艺，把金刚石变成金刚石粉，添在上面。

　　“说。”高手听到这里，激动道，“剩下的呢？”

　　阿壮小声道：“枕头里。”

　　李谪仙笑道：“你也不嫌膈头。”

　　高手扯开被子，抓开枕套，往下倒，几声脆响，数颗金刚石掉落。

　　“太阳下山前。”毒公子傲道，“我说的。”

　　高手喊道：“不对。”

　　毒公子压眉，不满道：“哪里不对？”

　　“数目不对。”高手指给众人瞧，“这里只有二十二颗。”

　　阿壮老实道：“有一颗被我变成金刚石粉，剩下一半粉末，在架上的鸟食内埋着。”

　　“哟~还挺谨慎。”李谪仙说着反话。

　　“也不对。”高手又道，“明明是二十四颗。”

　　“没有。”阿壮吓得摇头，“我拿回来就二十三颗。”

　　阿壮环视几人一眼：“真的，全在这里。我没说谎。”

　　碎琼道：“阿壮二十三颗都认下，没必要留这一颗不认。”

　　“那不一定，万一，他是想私吞最后一颗呢？”李谪仙上手捏住他的下颚，“毒公子，看来，他还想再来点。”

　　阿壮嘴里叽里咕噜说着：“我没有，我真没有。”

　　高府家丁闯进来：“老爷，您还是先回去吧。”

　　高手问道：“怎么了？”

　　家丁道：“万一堂。”

　　“万一堂现在不重要。”又转向阿壮，“最后一颗才重要。”

　　“老爷，您真的还是回去看看吧。我怕您不止是要在家种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