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别跑》说书人说

46、第四十六章

　　“你也丢了东西？”李谪仙看着他，有种天涯何处不逢巧的疑惑。

　　说到丢东西，高手是真愁。

　　他家布局本就与寻常人家不同，轻易不会被贼惦记。偏偏今年除夕，万一堂例行开石检查，这一查便查出了问题。

　　堂内所藏，少女之心金刚石项链缺失一粒。

　　这项链由二十四粒枕形金刚石与一粒心形金刚石组成。

　　虽名为项链，但只是以项链的样子，陈放在堂内，并无金丝银线串链。
　　缺少的那一粒还好只是二十四粒之一。

　　金刚石极为稀有，私人禁止开采。目前世间的金刚石制品、原石绝大部分掌握在各州王爷手里，高家所藏乃祖上所传，究竟如何所得，后人也未曾听闻。

　　丢失金刚石后，高手百般寻找。无奈连何时丢失都不得而知，寻找起来更是大海捞针。

　　这个年，高手过得愁云惨淡。

　　就在高手一筹莫展，陷入困境之时收到信件，说永修麦府有金刚石地砖，遂带人远赴永修盗取地砖。

　　“后面的事情，我们都知道。”李谪仙指指高手，又指指自己，“咱们就是这样才认识的嘛。你也才能拿了书生扇和木簪。”

　　“李公子，我发誓，绝对没有！”高手只想这时天有雷击，看雷劈不劈他，才能还他清白。

　　“高掌柜，能否移开巨石，让在下查探。”秦玉树执着于解决问题。

　　高手眼见终于有人正经要帮他，连忙道：“可以。”

　　招来家丁，抬来工具。

　　仔细看，巨石底部有一贯通全石的小洞，小洞与特制工具相咬合，需要几人极默契的配合，这巨石才能被跷上滚木。

　　再由人拉动滚木，使巨石旁移出一人宽的缝隙，再用特制工具相抵，以至于不会让巨石滑动。

　　高手没有讲错，开启一次的确要花费半个时辰。

　　好容易进入万一堂。

　　“这，这…”高手要背过气去，这下好了，再开巨石，二十四粒，一粒不剩。

　　高手真是快哭出声来，求着汪临风：“汪公子，求您，一定帮我追回金刚石。这可是高家祖传至宝，传了许多代，交到我手里不到一年，就只剩这心。”

　　高手说着，赶紧摸着那粒心形钻石：“汪公子，趁这钻石没丢，这心您就先帮我收着吧。”

　　“掌柜的。”跟着高手进来的家丁悄声道，“您忘记老爷说过什么了吗？”

　　“去！”高手喝道，“我爹说，少女之心不能离开万一堂。现在情况特殊，少女之心再不离开，我的心就要离开了。”

　　对着汪临风又是作揖又是恳求。

　　“在找出其他金刚石之前，少女之心在下暂时替高掌柜保管。关于少女之心，高掌柜还知道些什么？另外，除了高家人有没有别人知道少女之心？会不会是府中人窃取？”汪临风接过少女之心，揣进怀内。

　　“关于少女之心，我知道的也不多，方才已经都讲了。”高手思忖片刻，“除了高家人，外人不得而知。府中人，我也盘问过，都不承认偷窃。”

　　“哎。”高手又道，“我相信不是府中人。可我就是不明，这样的密室，他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盗走二十四粒，还没被发现。我确信，他至少是分两次盗走。第一次发现被盗，我便加强了警戒，就这样还是被盗。”

　　高手抱着自己胳膊上下摩挲：“难道真是鬼神所盗？”

　　秦玉树讲道：“高掌柜，世上本无鬼神。就算有，神明不会行此举，鬼怪取阳间钱物无用。这件事就交给我们调查吧。”

　　次日，立夏。

　　炎暑将至，雷雨增多。昨夜雨已经拜访过李庄，今早院中的青石板路尚有水痕。

　　李谪仙手搭门框，笑问：“早啊，高掌柜。又去卖扇？”

　　“我还卖什么扇啊。”高手又是连声叹气。

　　毒公子懒洋洋倚着柱子问道：“哦，你是对汪公子没信心？觉得丢的东西找不会来了？”

　　“不，不，不是。”高手连声否认，“当然不是。我是去给阿婆送画。”

　　李谪仙绕过坐凳栏杆警告道：“我警告你，不许再画汪临风。”

　　又一顿：“秦公子也不许。”

　　吱呀一声，对过的屋门也被拉开。

　　秦玉树迈过门槛：“高掌柜，我同师弟想了一夜，也未有头绪。想去街上的珍宝交易市场逛逛。”

　　“这样啊。”高手心道，看来寻回无望，嘴上邀请道，“秦公子，我要去给阿婆送画，顺路带二位去珍宝斋。”

　　又问道：“毒公子，李公子是否一道？”

　　李谪仙回道：“就不了。”

　　毒公子硬声道：“我也不了。”

　　李谪仙仰身冲内喊道：“酒泉。”

　　“诶~来了，少爷。”酒泉从屋内跑出来。

　　李谪仙吩咐道：“跟着高掌柜去长长眼。”

　　“好咧！”

　　高手汗，心内道：这是让我长长眼，还是不信我呢！

　　昨日的阿婆衣衫寻常，看起来也就是普通人家的老阿婆，阿婆是普通阿婆，住的地方普通却又不普通。

　　这农舍与寻常农舍不大相同，离栅栏门一丈之地，猛有犬吠数声。吓得酒泉往秦玉树身后躲去。他们步步靠近，犬吠声声犀利。

　　高手敲敲栅栏门：“阿婆，我来给你送画像。”

　　阿婆蹒跚着出来开门，又见画中人，笑起来，口水忍不住从缺少的门牙内流出。

　　栅栏门打开，两边的园子用粗木条隔开，左右各关着两只猛犬。

　　一只长毛黑背尖耳大尾，一只短毛色白垂耳细尾。

　　犬聪明，见主人领进屋子，即刻收声，亲昵摇尾。

　　进农舍正屋，阿婆执意要将画像挂在堂屋正中。

　　高手左右看了看：“阿壮呢？”

　　“后面呢。”阿婆笑眯眯地用袖子擦口水。

　　穿过正屋，农舍后面的院子不算规整，院子很大，屋子却东一间，西一间。

　　全因这院中关着太多动物，普通农家的鸡鸭猪羊这里不多。

　　反而是鸟、鼠、龟、鱼、猫等等，甚至还有一只白孔雀。

　　“阿壮，小爱好了吗？”高手在院中喊道，又不见有人回应。

　　酒泉瞧着这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齐了：“太厉害了！”

　　“这不算什么，以前更多。”高手指着空着的几个笼子，“前几个月关在这里的猴子被卖了。那猴子，可聪明了。”

　　只听啊呜一声，一只半大的黑背小犬，窜到高手脚边。

　　高手摸着它的脑袋同几人解释：“丢了东西，我寻思还是要找条狗看家护院，就向阿壮买下它。前几日闷热，它贪嘴偷吃冰块生了病，今日正好接它回去。”

　　那叫阿壮的男人也出了屋门，高手热情道：“阿壮，谢了。我带小爱回去。”

　　阿壮道：“我在炖骨头，等炖好叫它自己来。”

　　小爱与院内那只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同一般机警、聪慧。

　　出农舍，又行至街头，高手向二人指明珍宝斋方向，带着小爱酒泉打道回府。

　　他还不知，高府内，他们走后发生何事。

　　“毒、谪仙，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碎琼跟在两人身后，见他们翻箱倒柜，深觉若被汪临风知道，又是一番说教。且不说汪临风是否说教，就他自己看来，这行为也着实不地道。

　　他还觉得，毒公子是真心找木簪，李谪仙更像是兴趣使然。只是两人一拍即合，随即就来了一场说搜就搜的“游戏”？

　　自己的话没得到回应，暗叹一声，依然跟在身后，顺手还原被他们弄乱的箱柜。

　　“没有，怎么会没有！”毒公子举起花瓶要扔，碎琼一手把住。

　　李谪仙火上浇油：“对啊！怎么会没有！难不成要掘地三尺！”

　　这本是玩笑一句，毒公子却点头赞同道：“对，这么重要的东西，埋起来，埋起来不容易被发现。”

　　话语从恼怒变为激动：“我要找铲子，挖地。”

　　“毒。”碎琼喊声温柔，却无效。

　　“毒！”碎琼吼道，“你清醒一点！”

　　毒公子原地转了一圈道：“我很清醒，他讲的没错，埋起来。”

　　“你清醒一点！”碎琼迈步到他身前，额头几乎抵着他的额头，“高手说了，他没拿。不在这里。”

　　“那你告诉我，在哪里？！”毒公子大口大口呼吸，“你要告诉我，是师傅骗我吗？你别忘了，那也是你师傅。”

　　毒公子用手指狠狠点向他的胸膛：“从小师傅骗过你吗？”

　　怎么没有？碎琼想着，又答道：“骗过。”

　　毒公子偏头看他：“是吗？也骗过我。”

　　停下再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师傅人都死了，还骗我做什么？”

　　“不知。”碎琼自然不知。

　　毒公子又要走，李谪仙在他身后问道：“干嘛去？”

　　“找铲子。”毒公子答得随意。

　　李谪仙与碎琼对望一眼，追出道：“等等我。”

　　“你确定是这里？”李谪仙把铲子竖插在地里。

　　毒公子抬起腰：“不确定。”

　　李谪仙枕在铲子把手：“那你挖什么？”

　　“直觉。”毒公子又铲起两铲土。

　　李谪仙左手捏着素纱禅衣的衣袖，拼命朝着脖颈扇风，余光中出现一抹石榴红。

　　他抬头看向碎琼，碎琼背手而来，行至毒公子身前，从身后摸出一把铁铲，行动起来。

　　论挖洞毒公子不及大盗碎琼有经验，毕竟摸金这一类事情也在他学习范围之内。

　　少时也曾盗过几个大墓，并不为钱财，只为学习历代贵族墓葬的防盗措施。

　　不多时万一堂前坑洼一片，李谪仙想不明白，挖哪里不好，非要挖这里。

　　“啊？啊！各位公子，你们行行好。”高手口唇难闭，双手抱头，“就当可怜可怜我，搜屋子也就算了，别再乱挖我们家地。我暂时还不想把这儿搞成菜园子。”

　　今日他们三个分明是明目张胆搜屋，下人、家丁见了也不阻拦，李谪仙还在奇怪，原来是高手提前打过招呼。

　　这边高手见他家“菜园子”雏形已有，就等着下菜种，那边秦玉树和汪临风在珍宝斋也有所收获。

　　珍宝斋是这里的珍宝集散地，六层高，每层有十二间房。不设楼梯，自一号房门外有缓坡通向六楼七十二号房外。

　　秦玉树问道：“请问，有卖金刚石吗？”

　　“没有。”

　　“请问，你家有金刚石卖吗？”

　　“没有。”

　　“你知道这里，谁家有吗？”

　　“我家没有的这里谁家都不会有。”

　　答话的十八号房的老掌柜。珍宝斋，尾数逢八的房间，都在他名下，他说这话，那就真是实话。

　　珍宝斋确是珍珠玉石，翡翠玛瑙应有尽有，唯独没有金刚石。

　　二人从六层又下至一层。

　　“两位公子，可是没有看上？”

　　前来搭讪的人嘴角有颗痦子，足有一个小指指甲盖那么大。

　　汪临风与秦玉树不讲话，那人又道：“我这儿有些好货，公子可要看看？”

　　秦玉树汪临风对看一眼，秦玉树点点头。

　　那人领着二人转过珍宝斋，从小巷穿出，来到仓库门外。

　　这仓库形似一件一件的牢房，门前有铁栅栏，挂着大铜锁。

　　“公子稍等。”

　　钻进仓库，一会儿功夫，从里面出来，双手捧着前兜。又左右看了看，见无人经过，这才拉开衣襟，让二人往内看去。

　　汪临风眉角一翻，秦玉树伸手去碰，那人捂住衣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