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别跑》说书人说

39、第三十九章

　　医官摔跌在地，两下人干站着，也不扶他起身。

　　见几位公子进屋，他大声道：“别别动我。”

　　又从大腿摸至腰身：“骨头没事，来，扶我起来吧。”

　　两下人这才一左一右扶着医官坐下。

　　待医官坐好，秦玉树才问道：“请问医官，夜宴当晚，你在何处？”

　　“我在别院赴宴啊。”医官左右看了几眼，“怎么了？”

　　碎琼拿出名单道：“那日，我们只是选了几位里问。这上面并没有写医官。”

　　医官看向名单，指着道：“这不就是吗？”

　　名单上赫然写着：张未明。

　　“你们果然在这里。”随着洋洋盈耳的声音，枝宇出现在众人面前。

　　见她今日新穿了水绿色裙衫，娇俏之中有带着柔美，柔美之外还有几分婀娜。

　　秦玉树问道：“枝宇姑娘，这位医官是什么名字。”

　　枝宇想都没想答道：“张未明。”

　　看来这是个失误，一直听叫他医官，便理所当然地认为登记名单也会写上医官。

　　那他们一直理所当然认为冯大人是在宴会被下毒的，也是失误？

　　枝宇又道：“王爷请各位公子过去。”

　　“也好。”秦玉树，“正好有事要向王爷请教。”

　　秦玉树都这样讲了，众人便随枝宇前去面见王爷。

　　杜王爷想问，又碍于已经答应过秦玉树，实是不好开口，只说：“依公子来看，破案还要几日？”

　　“在下知道王爷心急，但此事复杂，牵涉众多，我不得不谨慎小心。”秦玉树安抚道，“请王爷放心，破案指日可待。”

　　秦玉树又道：“有一事想请教王爷。”

　　“秦公子请讲。”

　　“冯大人随王爷去别院参加夜宴之前，还去过哪里吗？”

　　杜王爷思忖片刻：“云麓宫。”

　　秦玉树追问：“只去过云麓宫？还去过别的地方吗？”

　　“只去过云麓宫。而且是和我，还有陈王爷一同前往。”杜王爷肯定道，“那是夜宴的前一天。下午从云麓宫回来，冯大人就没再出过门。”

　　杜王爷突然想到什么，又说：“夜宴那天，用过午膳，陈王爷有请他往别院去过。”

　　交换过眼神，看来要往云麓宫走一趟。

　　别过杜王爷，从花园穿过，走出院落。

　　“碎琼公子，等等我。”枝宇追了出来。

　　李谪仙玩笑道：“碎琼，要辛苦你带枝宇姑娘逛花园了。”

　　碎琼面露窘色，转身迎着枝宇而去。

　　“酒泉，东西带好了吗？”

　　“少爷放心。”

　　云麓宫处于麓山之巅，四周古木参天，宫门题有对联“对云绝顶犹为麓，求道安心即是宫。”暗含“云麓道宫”四字。

　　冶铁为瓦，凿石为柱。前为关帝殿，中为玄武祖师殿，后有三清殿。宫后还有法华塔一座。

　　陈王爷应该派人提前打过招呼，门外的士兵并未阻挡秦玉树一行人进入。

　　内里早有小道立候，领着众人来到三清殿外，自行离开。

　　至全道长从像后转出，神色平和。

　　李谪仙上前一步：“至全道长，在下受人所托，要把一件东西交给道长。”

　　冲酒泉勾勾手，酒泉把布包的三清铃递在他手上。

　　李谪仙打开布包，取出三清铃，晃动两下，不闻铃响。

　　至全道长原本淡然的目光突然一变，拿过三清铃，调转铃身，瞧了铃内壁两眼，才还与李谪仙。

　　至全道长哑然片刻开口道：“这位福主，如何称呼？”

　　“在下李谪仙。”顺势介绍，“这位是缉凶司秦玉树，这位是缉赃司汪临风，这位是毒公子，这是酒泉。”

　　“王爷派人来说，冯大人的案子由秦福主负责。”道长叹气道，“当夜，贫道若见到冯大人，不知他还会不会是如今这个结局。”

　　“当夜约见冯大人的是您？”秦玉树听出端倪，“您说没见到冯大人？”

　　“这件事与三清铃也有关系。”至全道长目光复杂地望着三清铃，“敢问公子，手中的三清铃是来自浮云观，还是白云观？”

　　李谪仙答道：“浮云观。”

　　这三清铃可谓是道教至宝，一共有三枚，浮云三清铃、云麓三清铃和白云三清铃，分别存放在三座道观之中。

　　传说这三清铃可降神除魔，没有人见过神遇过魔，自然不能验证真伪。至于招魂，更是笑谈。

　　“你手中的浮云三清铃归至安道长保管。”至全道长疑道，“他怎么会让你交给贫道？”

　　李谪仙摇头道：“道长并未告之，只说交给至全道长。”

　　“至全道长，他想说的时候，喝了我的茶，被我毒哑了。”毒公子只说毒哑，其余人都还记得至安道长那娇媚的声音，真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不可能。”至全道长摇头，“我师兄弟三人，至安炼丹第一，这丹药里药材繁多，哪怕只放一钱他都能闻出来。”

　　“中毒？”至全道长摇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可能。”

　　又瞧几人面色肯定，不像撒谎。

　　“原来如此。”至全道长恍然大悟，“就知他不会那么好心。”

　　至全道长眉宇微沉：“李福主，只怕三清铃放在云麓宫也不安全。那夜我约冯大人夜会，便是要托他将云麓三清铃送至益中青羊宫，交给清夜道长。”

　　秦玉树问道：“至全道长与冯大人相约之时，可有其他人在场？”

　　至全道长摇头，特意详叙：“那日，冯大人随两位王爷来此。陈王爷介绍他曾在青羊宫小住，冯大人又与我攀谈，我才得知他与我一样，都是清夜道长的好友。这才起了托他送铃的念头。”

　　“当夜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李谪仙问后，又进一步讲道，“冯大人曾受剑伤。”

　　“剑伤？”

　　至全道长的反应说明他显然不知此事。

　　“这个贫道不知。”至全道长蹙眉不解，“贫道与冯大人约定，亥初二刻，山道相见。只是但当夜，云麓宫内发生一起窃案。贫道晚了一刻钟才赶到，赶到之后，并未遇见冯大人。”

　　“窃案？”秦玉树皱眉看了汪临风一眼。

　　当夜亥初，云麓宫，各处熄灯。

　　暗处，至全道长稳步向法华塔靠近。

　　云麓三清铃，同另外两枚三清铃平日便被收在这里。

　　突然，暗中有火把移动，仔细一看，是小道士执火把疾跑。

　　至全道长预感不好，喝住小道：“谁在那里？”

　　小道展眼一看：“师父，法华塔进了贼。”

　　至全道长闻言箭步如飞，眨眼间就赶至法华塔内。

　　“这么说，云麓三清铃被盗了？”李谪仙憾道。

　　“没有。”至全道长反问，“所有三清铃长得一模一样，各位福主是如何判断它是浮云三清铃呢？”

　　李谪仙亮声道：“这个简单，摇之不响的便是。”

　　“正是。”至全道长略一点头，“那贼人也是这样做的。”

　　至全道长进了法华塔，往素日放置三清铃的地方抹去，确是少了一枚。
　　小道恰好赶回，至全道长借着他手中的火把，引燃柱架上的火把，又吩咐他叫醒众道士，清点云麓宫中人员。

　　等小道出去，他才翻转三清铃仔细查看，从其中一枚三清铃内取下一物，再将三清铃藏进怀中。

　　小道士去了一刻钟复返：“师父。除了借住在此的那位福主，其他人都在。”

　　“好，大家暂且歇息，明日再说。”

　　“可是，师父…”

　　至全道长打断他的话：“去吧。”

　　毒公子见至全道长从怀内拿出三清铃，有些不信：“三清铃没丢？”

　　“那晚之后，三清铃我一直贴身携带。”至全道长调转铃身，“云麓三清铃有铃舌，却摇之不响。”

　　“那贼人盗走的三清铃之所以不响。”毒公子茅塞顿开，“是因为没有铃舌。”

　　至全道长从袖中摸出铜质铃舌，挂于云麓三清铃内，微一晃动，果然发出声响。

　　李谪仙拍手道：“当时，塔内无光，他又被人撞见，这才会匆忙逃走。”

　　“冯大人已经离世。那贼人应该发现所盗并不是云麓三清铃。幸得陈王爷封山，他才没有机会再来。”至全道长话锋一转，“只怕王爷撤了军队，他还会再来。”

　　感慨一时，又请求道：“李福主，既然至安道长把浮云三清铃托付给你，那不如贫道也托付李福主，把云麓三清铃一并带去蜀中。”

　　上一次没能拒绝至安道长，这一次说什么也要拒绝至全道长。

　　“至全道长，我拒绝。”李谪仙想也不想便脱口拒绝，“我接受的委托，是把浮云三清铃带来给你。”

　　李谪仙把浮云三清铃往至全道长怀内一塞：“别的，我管不了。”

　　汪临风一把拦住往外走的李谪仙，李谪仙细语道：“汪临风，别惹闲事。”

　　汪临风仍不放手，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三枚三清铃合在一起会怎样？”

　　至全道长看着突如其来问出这个问题的秦玉树答道：“不知。三枚三清铃从未一起出现过。”

　　毒公子朝至全道长努嘴道：“现在不就有两枚在一起了吗？”

　　“我说。”李谪仙露出弄鬼掉猴的笑容，“你真以为送去青羊宫就安全了？”

　　“窃案还未发生的时候，你就急着把三清铃送出去。”

　　李谪仙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死死盯着汪临风，似在说，你不好好想想，为什么要我们送。

　　汪临风回瞪李谪仙，李谪仙立刻移开目光：“可见你也感觉到，有人在打三清铃的主意。”

　　又看着至全道长：“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带着两枚三清铃去白云观。”

　　至全道长涩声道：“我不能去。我们三个发过誓，此生不复相见。”

　　多大的仇怨才让三位道长发下这样重的毒誓。

　　“至全道长。”汪临风不顾李谪仙挤眉弄眼，一通暗示明示，接着说，“既然道长发下毒誓，晚辈愿替道长送两枚三清铃去白云观中。抓捕窃贼本属缉赃司分内之事。若三枚三清铃再被贼人所盗，缉赃司汪临风定不会坐视不理。烦请道长帮忙准备一安静之所，可行？”

　　“啊。啊？”

　　至全道长这第一个啊是感谢汪临风相助。第二个啊是对他转话题之快的一种猝不及防的自然反应。

　　云麓宫东北角，临水处有一亭。

　　这亭颇有意趣，离地约一丈高，逐阶而上，每阶长六尺，宽三尺，高一尺。每阶可设座两张，最高处亦然。

　　小道奉上黑茶后退去。

　　四面开敞，周围无人，树木稀微，难匿他人，最适合商量要紧事。

　　呷口茶，李谪仙也不解气。真不知，汪临风揽这事作甚。

　　秦玉树喉头一动：“至全道长说他没见到冯大人，那冯大人受的剑伤，有可能是盗铃之人所致。”

　　秦玉树说到这里停住，又下定决心道：“师弟，我有个想法。”

　　“我想在向两位王爷说明案情的时候。”秦玉树试探着说道，“不提三清铃的事情。”

　　汪临风顺从地点点头。

　　李谪仙愤然道：“汪临风，你双标！你师哥这样就行。”

　　“你吃醋吃过了。”毒公子落井下石。

　　“我什么时候吃醋了。”李谪仙调转枪口。

　　秦玉树知劝没用，不如说些正事，这两人自会收敛：“冯大人当晚的行踪，大概能够拼凑出来，现在还有个问题一直没有解决。”

　　喃永吉在哪里？生为何不见人？死为何不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