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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   只觉得胸前一闷,一声呛咳,李谪仙清醒过来。

      他躺在地上,睁开眼的世界里,满目冰蓝。

      他用拳头敲敲自己的头顶。

      回想着自己滑入岩浆时,只是觉得皮肤很烫很烫,再往下坠半个身子便再没有滚烫的感觉,只是觉得泡在温水里。

      对了,那汪临风,汪临风一定没事。

      坐起身来的他,打量着四周。

      这个空间看来冰凉,却并不冷。

      六面墙、地面、顶部皆是由一种,像冰非冰的冰蓝色物质组成。

      他走近那冰蓝色的墙体,瞪大了眼睛,墙内汪临风面色淡然,像熟睡一般。

      李谪仙捏紧拳头,捶打着墙体,拳头砸下的那刻不仅没有撼动墙体,连一丝声响都未发出。

      沿着汪临风所在的那面墙顺时针走了一圈。

      秦玉树、毒公子、酒泉、碎琼都好好的被封在冰蓝的墙内。

      汪临风正对面的那一堵墙,却空无一人,颜色也比那五面要淡上许多。

      难道空着的这面墙,是我的?李谪仙脑子里冒出这个想法,他便一直盯着那面墙看。

      没有动静,上下左右摸了个遍,没有动静。

      李谪仙见半天没有动静,拔出躺在地上的寒烟绕,高举过头顶朝着冰蓝的墙刺去。

      手上的感觉告诉他:“有戏。”

      寒烟绕不负期望,锋利地划开墙体。

      剑身与墙体的缝隙飘出一股冰蓝色的烟,李谪仙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再清醒来时,他被冰蓝的烟雾包围,本能往前走,半盏茶不到,他便穿过烟雾,眼前清明起来。

      耳边是毕恭毕敬的声音:“将军。”

      他朝声音望去,眼前的少年面色苍白,眼神中却透出一种坚毅。

      “年年啊。”

      李谪仙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一想,这不是自己的声音呀!眼前这个人,自己好像也不认识。

      又听这位被称作年年的少年说道:“将军,前方来报,已顺利攻下灵山。”

      自己这具身体轻笑出声:“知道了,听说灵山有个拈花湾,景色很美。”

      年年对着自己行了一礼,后退几步,转身离去。

      李谪仙发现自己像附身在这个被叫作将军的人身上,能看到他看到的,听到他听到的,甚至听到他的心声。

      现在他所在的地方,似乎是军中营帐。

      但陈设却略有不同,不见沙盘、地图,却是几案并香炉、纸墨,倒似个公子哥的书房。

      这样的将军,李谪仙只听过一位,便是他身上素纱禅衣的主人。

      正巧,将军在案前铺开宣纸,他便看见,那衣袖正属于素纱禅衣。

      果然是那一位将军。

      李谪仙顿感好奇,这样一位将军,究竟怎么能一统天下,又为何会突然离世。

      “报!”帐外一声高喝。

      将军放下手中的毛笔:“讲。”

      “我军在拈花湾遭遇敌方猛烈还击。军长正率众抵抗,目前情势危急,请将军移步前方。”来人也不走进营帐,只在外禀告。

      将军淡淡回道:“好。”

      这个将军当的也太…窝囊??

      在架上取过幕篱,放下帽檐上的透罗纱,将军的脸便隐在了纱后。

      他蒙面作什么?

      李谪仙随着将军来到阵前,那面色苍白的少年立刻随在左右。

      将军拥兵数万,那阵前方,有一人手持一把大刀,坐在高头大马上。

      那应该就是士兵来报时,说的军长了,李谪仙暗自推测。

      军长一挥大刀,身后数千人呼喊着冲向城楼。

      未能靠近城门,便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推了出来,倒地不起。

      拈花湾除了这城楼,其他地方均被山势包裹,易守难攻。

      想进去只能攻打城楼,又因这城门前情况诡异,军长虽有数万之众也迟迟未能拿下。

      军长都拿不下,这书生样子的将军真能搞定?

      李谪仙充满疑问。

      将军眯眼扫了一圈,捻开折扇,缓缓摇着,嘴里轻念:“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李谪仙心想,哟,同道中人。

      将军念毕,拈花湾前亮起了金光,一个巨大的法阵显现出来。

      城楼上一个单薄的身影恨声道:“可恶!”

      将军又轻念两遍,金光渐渐暗淡,法阵逐渐消散。

      士兵气势高昂,顿时,厮杀抢掠之声滚滚而来。

      那边,却一片颓然。

      那单薄的身影跃下城楼,向着厮杀而去。

      不管对方如何抵挡,将军势如破竹,杀光敌人,撞开城门,大军浩浩荡荡行至城内。

      走进城门,没有想象中的闹市街巷,竟然全是田园风光。

      除了那座城门,修得高耸巍峨,内里几乎不见高楼。到处郁郁葱葱,随便望上一眼都是画中景色。

      拈花湾最美的是这河湾,坐在这里,能欣赏繁花从河湾中飘过,随手拈起一朵,它甚至能在手中绽放。

      拈花湾,正是取了佛家拈花一笑的典故。

      将军舒舒服服坐在为他专门布置的椅榻中。

      “将军。”又是那个面色苍白的少年,“办好了。”

      将军点点头,起身离开:“可惜,这么美的景色,要是能住在这里该多好。”

      登上华丽的马车,用折扇挑了一下车帘,车帘坠下的一瞬,李谪仙看见了,跪着的那群女人。

      怎么不见男子?青年、壮年男子或许死在了城门外。

      男孩也没有?婴儿也没有?孕妇、没有年龄很小或者很老的的女子都没有。

      留下的,都是适合生育的女子。

      一阵冰凉的感觉从后背窜上李谪仙的脖颈。

      他再睁眼,发现自己离地面很近,他保持着双膝跪地的姿势。

      将军没有抬头,他也看不见别的,只看见地面有三双足。

      三双男子的足。

      冰凉的金属划过他的脖颈,侧头看见门边,有个模糊的身影闯了进来。

      下一秒,他只觉自己的头离开了身体,滚落在地。

      一颗球滚落在毒公子脚边。

      一丈外,一群小孩喊叫着:“捡起来,捡起来。”

      毒公子有些犹豫,低头打量自己。

      这是梦吗?怎么和那时候一样?

      他伸出手,抱住脚边的球。

      那群小孩中,那扎着红色发带的小男孩明显是他们的“首领”。

      毒公子直直朝他走去,把球递还给他。

      他接过球,又朝毒公子身上砸去。毒公子闭上眼,一声不吭。

      那小男孩还不满意,又冲自己的小伙伴:“今天我们玩打猎,他就是猎物。”

      那群小孩纷纷拥护,兴高采烈地拿起小石子,如雨滴般向他砸去。

      毒公子只是抱头鼠窜,却仍不开口。

      才追出去几条街,小孩子就玩腻了。

      离他越来越远,有的干脆停下不去追他。

      毒公子捡起路边的石子,看准停下的小孩扔了过去,石子只在他脚边转了一圈,却立刻激怒了男孩。

      看自己的小伙伴受欺负,群情激昂,喊声连天地追在他身后,带起一阵黄烟。

      毒公子额角沁出汗珠,嘴角却挂着笑容。

      第一次,有这么多人陪他玩。

      跑了一条又一条巷子,却一点都不觉得累。

      巷口路过一个小女孩。

      毒公子一时愣住,这女孩子好可爱。

      粉雕玉琢的小脸,红扑扑的。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水汪汪的。

      多看了两眼,不自觉放慢了脚步。

      这一放慢,身后的人自然追了过来,把他围在中间,拳头就都落在了他身上。

      他抱头蹲下,却透过人群的间隙,看着那个小女孩和红发带男孩说话。

      小女孩好像察觉到什么,冲他看了一眼,毒公子垂下眼帘,不去看她。
      带着浑身的伤,他跌跌撞撞往山中走去。

      夜色和风声掩藏了身后的尾随者。

      他扒开藤蔓,又在杂草丛中走了一刻钟,回到黑漆漆的山洞。

      倒在简易的床铺中,他眼皮格外沉重。

      再醒来天已正午。

      山洞不大,里面的东西也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陋。

      洞中最多的是各色药材,散见于各个角落。

      毒公子肚中发出咕咕的空叫,他摸着肚子,随手拿过瓷瓶,脚步轻盈地走出山洞。

      山洞不远处水草丰茂,常有野兔山鸡和其他动物来觅食。

      他打开瓷瓶,把药液倒入掌心,仔细地涂抹在草上。

      这是他获取肉类的方式。

      涂过药液的草会散发食草动物喜欢的味道,随着河道的风能够飘散很远。

      找了个不远不近的地方藏起来,等着猎物自己送上门。

      哇,今天是一头羊~

      毒公子很开心,运气真好。

      那小羊浑身雪白,倒在那里,毒公子已经在脑海中把它做成N种美食了。

      咽着口水,费劲地把它拖回洞中。

      放血,扒皮,清理内脏,为了不饿死,这些步骤他驾轻就熟。

      这是只不大的羊,够吃两三天,这就意味着,之后几天都不必发愁食物问题了。

      他踩在一块树墩上,费力地举起菜刀朝着案板上的羊砍去。

      剔下的羊骨、羊油并着肥瘦适宜羊肉被扔进一口大锅内,加了水,又添上柴火,盖上锅盖,任由它们在内里咕噜噜地翻滚。

      他跳下树墩,摸出洞穴,熟门熟路,一口气跑进村里,在绵延起伏的犬吠中,顺走别人家的大白萝卜,还选了个头最大的。

      洗净、切块、放入锅中,抽出一半柴条,用小火煨着。

      又站上树墩,把羊肉切得均匀而碎小。

      随手削好木条,捻一块肥,又添一块瘦,相互间隔着串起了羊肉串。

      再引燃一堆火,像握着折扇一般,把穿好的羊肉串拿在火上炙烤。

      等羊肉串半熟,再往上撒了些佐料。

      毒公子美美饱餐一顿,还剩下不少肉串,所幸都烤至半熟,等师傅来吃的时候,只用稍稍加热就好。

      正烤着,洞外传来粗鲁的声音:“就是这里?”

      一阵砍塌声响起,有一抹光亮从洞外靠近。

      毒公子来不及躲藏,村里人扛着锄头,拿着镰刀,摆明了兴师问罪。

      为首的男人身材粗壮,皮肤黝黑,紧握镰刀,步步朝毒公子逼近。他身旁跟着的,正是昨天绑着红发带的男孩。

      “你这小子。竟敢偷村里的羊?”男人看了眼他手中的肉串,转头又看见晾晒的羊皮,“我打死你。”

      上前拽起毒公子的衣领,把他举在半空:“烤得挺香啊。”

      同来的人掀开锅盖,顿时,羊肉汤的香气让众人吞了一口口水。

      除了过年和一年中偶尔的节日,他们是不舍得宰羊的。即便宰羊,大多宰的也是皮糙肉老的老羊。

      像这样肉嫩的小羊,男孩从来没吃过,男人吃过也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妈的,宰都宰了,不能便宜这小子。我们端来吃。”男人吩咐道,他甩开镰刀,把毒公子手上的羊肉串取下,递给男孩,“拿去,烤熟吃。”

      毒公子摆动身体想挣脱:“不能吃,你们不能吃。”

      有毒的毒字还没出口,嘴里便被塞进破布,又被绳子捆了个结实,扔到角落。

      男人大喊:“放下。”

      端着锅子的人疑惑道:“你不是说端回去吃掉吗?”

      “笨蛋,端回去,我们还吃得上多少!”男人直骂,“就在这里吃掉,回去就说,那小子吃完了。”

      “是是是。”来的人都很欢喜。

      早有眼尖的人,给男人盛了一碗肉多汤少的放在他面前。

      村里人边吃边喝边聊,划拳唱歌,甚为愉快,堪比过年。

      毒公子被捆着,也不忘呜啊直喊,躺倒身子,准备朝那群人滚去。

      只在地上滚了两圈,身子尴尬地停住。

      毒公子定睛一看,那男孩单脚踩在他腰上,他使劲也是白搭。

      “你还敢跑,看我叫我爹打死你。”

      脸上狠厉的表情还未散去,嘴角顷刻堆起白色的泡沫,泡沫让他感觉恶心,忍不住低头去吐。这一吐,竟是鲜红的血从嘴里涌出。

      男人听见动静,只不过转了个头,看见倒在血泊里的儿子。

      毒公子本就趴在地上,这下,男孩的头和他的头之间不过三寸的距离,瞪大的眼睛更是直视着他,脑海中只冒出悚然二字。

      再看众人无不是用手掐住自己的脖子,五官狰狞,嘴角堆满泡沫,口内鲜血直涌,随即闷声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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