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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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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有这种程度吗?”
秦玉树脑海中响起了这个声音。
“你只有这种程度吗?”那人又问了一遍。
秦玉树抬头看他,深褐色的身影笔直地站在他眼前,左手捋着小山羊胡子,狭长的金色眼眸只扫了他一眼,便偏转过头,不再看他。
秦玉树低声唤道:“父亲”
“为父是怎么教你的?”秦如许的语气还是不咸不淡,听不出多余的情绪。
秦玉树略一停顿:“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排除所有不可能的,剩下的无论多么不可思议,那都是事实。父亲的话,我一直记得。”
“错!”秦如许骤然看向他。
秦玉树仔细回想方才的话,并没发现自己说错了什么:“错?儿子哪里错了?”
秦如许又恢复了淡然的表情:“这话不是为父说的,是一位福先生所讲。为父说的话,你却没记得。”
秦玉树慌忙道:“父亲,孩儿记得。父亲说过,查案最重要的是细节,那些不起眼的细节,往往就藏着真相。”
“很好,那你该明白了。”秦如许说完,消失在秦玉树眼前。
他再回过神来,身前,那些人物依然在各自的部分做着重复的动作。
那些不起眼的细节,往往就藏着真相。
等等,我是不是忽略了一个地方。
只有这么一试了,打定主意,秦玉树平淡地开口:“凶手是画师。”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迷障。
不论死者、凶手是否在画中,甚至不管画中所绘是真是假。
唯一一个洞悉全部真相的人,只可能是创作者本人,也就是画师本人。
洞中顷刻间被薄雾笼罩。
待雾气渐渐散去,画中人已消失无影。李谪仙、碎琼、汪临风好端端地站在原地,秦玉树终于放松下来。
李谪仙左右看了几眼,似在寻找画中人。碎琼朝着秦玉树点头示意。汪临风嘴边有一抹极淡的笑容。
“喂!该解决一下这边的事情了吧?各位。”毒公子的声音此时冷森森地响起。
被天蚕丝捆了一天一夜的毒公子,许久不曾活动的手正牢牢钳着酒泉的咽喉。
“不是让你,别跟他讲话么?”李谪仙愤怒的语气里掩藏着他自己都没能觉察的担忧。
酒泉虽然害怕,听李谪仙不问青红皂白的责问,还是忍不住顶嘴道:“我没和他讲话!”
还敢顶嘴?
李谪仙嘲讽道:“没和他讲话?他的天蚕丝是自己用口水化开的?”
“你!”毒公子听出了他的嘲笑,又冷笑一声,“少说废话。”
汪临风劝说道:“毒公子,你这样挟持酒泉也没用。你也看到了,即便是过了这一关,我们也出不去。不如,你放开酒泉,我们一起想想办法。我保证,只要你放开酒泉,我绝不会把你再捆成一匹布了,好吗?”
“切~汪临风,人家都叫我们别废话了,你跟他说什么说。”李谪仙双臂抱过头顶,往汪临风身边走了几步,“依我看,不管酒泉,直接让他杀了。反正带着酒泉也是累赘。”
酒泉一听,眼泪立即在眼眶里打转,还未落下,只觉身子被一撞,他便跪倒在地。
“大恩大德不必跪谢,起来吧。”李谪仙斜眼看他。
那边毒公子又喊上了:“放开我。汪临风,你说过不会把我捆成匹布的!”
毒公子的双手,被秦玉树扭到身后单手擒住。
他的脸正亲吻着脚下的土地。
汪临风捡起地上的天蚕丝,一步一步走向他。
他的眼神是十万分的拒绝,身体是百万分的动弹不得。
虽然毒公子没有信守承诺,汪临风却没有食言。
他的确没有将他捆成一匹布,只是用天蚕丝捆住了他的双手。
秦玉树又限制了他的内力,现在他和碎琼一样,论起来和酒泉差不多。
洞壁一侧缓缓打开一个口子,不用问,这是在欢迎他们进入。
一行人朝着那入口走进。
这一次,来到了瓷器的世界。
整个山洞呈矩形,他们由宽一侧进入,对面便是出口。
看起来很简单,出口两个字甚至被做成牌匾,在洞壁上挂着。
眼前是长约二十丈的大坑,坑底被瓷器填满,几乎没有空隙。
左右的洞壁皆被贴上了瓷片,连洞顶都未放过。
看来,想要到达出口,只能从中间的瓷器上踩过。
这也不难,有了前面的经验,众人心里盘算,怕是没这样简单。
果然,洞内又响起丝竹之声,众人一听,只有一个感觉,想吐。
这音乐和《韩熙载夜宴图》中的一模一样,方才被循环洗脑了数遍,现在再听,各人都有些不好的体验。
还是耐下性子,把音乐听完,也不见山洞中有何变化。
酒泉出声问道:“少爷,是不是直接走过去就可以了?”
“你把脚给我收回来。”李谪仙用余光觑了他一眼。
酒泉乖乖收回自己的脚。
又把音乐听了一遍,洞中仍不见变化。
酒泉嗫嗫喊道:“少爷。”
“又怎么了?”李谪仙很不耐烦。
“给。”酒泉递给他一个细长的竹筒。
“这是什么?”
酒泉满脸堆笑:“水啊,你口渴了吧?”
李谪仙低下头,肩膀微微抖动。
酒泉冲着其余几人说道:“少爷,你不用这么感动。从小酒泉对少爷就是这么好。”
李谪仙猛然抬头,压低声音:“很好。”
又一展臂,把竹筒打飞,竹筒在空中孤单地飞翔了一会儿,跌进瓷器坑中。
随着两三声脆响,坑中闪出耀眼的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我就知道,方才他不过是借故打飞竹筒,李谪仙等的就是瓷器坑的变化。
等光散去,坑底一如从前。
而奏出的音乐却从中间,变作从头开始。
随着音乐,坑底的变化才显现出来。
“我舌头被粘住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拿水出来?”李谪仙揽住酒泉的头,夹在腋下,猛敲他的头顶。
“太吵了。”毒公子看一眼他,摇摇头。
李谪仙放开酒泉,看向毒公子:“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手下败将。”
“你说什么!”毒公子立刻红着一双眼睛要朝李谪仙扑去。
“行了!各位,你们清楚目前的情况吗?怎么还这么有闲心打闹?现在难道不是该团结起来,度过眼前的难关吗?为什么还要吵架?能不能都好好说话?”
汪临风是憋了多久没讲话,才能连珠炮一样问出这些问题来。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秦玉树便转圜道:“师弟,据我观察,瓷器底会逐个点亮。如无意外,我们只要按照点亮的瓷器走,就可到达对面出口。”
如无意外?今天时时是意外。
几人不再吵闹,齐刷刷站在坑边观察瓷器亮起的规律。
一声锣响,瓷器坑中凭空竖起一块巨大的木质告示牌。
通关规则:
1、出口开启之前,必须保证亮起的瓷器上站有一人。
2、想要开启出口,必须保证同时击穿所有瓷器。
击穿瓷器?
众人朝出口望去,那里随之从下到上被一个个瓷盘遮挡,每个瓷盘的中心,还被好心地标明了红心。
要想同时击穿,只有...
不约而同看向碎琼。
只有,碎琼的流火可以做到。
碎琼坦然接受众人的目光,算是答应下来。
就观察来看,从出发点到一号瓷器距离很近,一跃便能到达。
余下的二、三、四、五、六距离相隔较远,特别是五到六,不使用内力很难从五到达六。
碎琼要使用流火,也必须解除他的内力限制。
至于毒公子,他站一号就可以了,李谪仙打算这样安排。
碎琼也明白,此刻,他变成了最重要的存在。
秦玉树略一迟疑,抬手解开他的限制。
像几只乌鸦在人耳边唧唧呱呱,毒公子扬了扬被捆住的手:“我呢?我呢?我呢?”
“你?你先走吧。”李谪仙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
毒公子一个踉跄,正好瓷器亮起,他停在了一号。
直起腰:“你过分了!”
李谪仙全当没听见。
碎琼飞身跳到二号,又从二逐个到达六。
秦玉树紧随他身后,之后是汪临风。
李谪仙背着酒泉最后一个出发。
李谪仙停在二号,等待三号亮起。
咔、嚓~~
李谪仙脚下的瓷器蓦然碎裂,他眼疾手快,脚尖一转,逃回起点。
“好险”李谪仙趴在地上,背压得喘不过气来,“还不给我下去。”
酒泉这才七手八脚的爬下去。
秦玉树扬声对李谪仙喊道:“李公子,看来这瓷器仅能承担一人的重量。”
按方才的情况看,确是如此,这样一来,李谪仙盯住毒公子。
他满脸得意地冲他扬扬手,眼中的笑意似在说,看吧,得解开我了。
汪临风与秦玉树先后回到起点。
“碎琼,你可以回来了。”秦玉树朝碎琼招招手。
碎琼正欲转身,脚下瓷器的外壁闪出轻微的红光,他瞥了一眼,又仔细多看了几眼。
“我不同意!”李谪仙转身背对众人,“我不同意!不能解开他的限制。以他的前科来看,解开他,他也不会配合,搞不好还会添乱,说不定,他就是奸细。”
秦玉树温言解释:“李公子,为今之计只有让毒公子去二号,酒泉在一号。”
“你怎么能保证他不乱来?”李谪仙一句话问哑了秦玉树。
他不能保证。
“想不到,你们也有求我的一天,哇哈哈哈哈哈~”毒公子笑到一半,“你喂我吃了什么东西?”
酒泉一个箭步躲到李谪仙身后。什么时候这汪公子也学会使毒了?
毒公子瞪着汪临风,汪临风平静的看着他。
毒公子主动移转了目光:“毒药对我没用。”
“放心,不是毒药。不过,这是用我的血做药引炼成的磁丸。服下之后,没有我给的解药,你与我的距离只要在三丈以外,你就会浑身麻痹,无法动弹。当然,如果我死了,你拿到解药也没用,你只会逐渐浑身麻痹,最后无法呼吸。比一刀杀了你,还难受不是吗?”待汪临风说完,除了秦玉树,其他人均感觉后背一冷,仿若一阵阴风刮过。
“我不信!”毒公子才不信有这等东西。
汪临风趁着瓷器亮起,往瓷器坑而去。
汪临风站上二号时,毒公子只是额头冒了些冷汗。等到三号时,毒公子勉强能站立。汪临风一口气跑到六号,毒公子已如砧板上的鱼一般,口吐白沫,无法起身。
秦玉树蹲在他身边解开他的限制。
“碎琼,准备开始了。”李谪仙提醒着有些走神的碎琼。
碎琼回神道:“啊?好。”
汪临风从坑中飞奔而回,碎琼与他擦身而过。
秦玉树看着碎琼的背影,突然一种熟悉的感觉袭来,他曾数次看见过这样的背影。
碎琼依然站在六号,五号和四号离得最近,被毒公子和汪临风占据。
李谪仙站在三号,秦玉树站在二号,酒泉站在一号。
在漫天的流火中,伴随着瓷器碎裂的声音,碎片四散飞舞,碎琼的衣袍猎猎作响。
碎琼眉头紧皱,眼神沉重,他的心很乱。
方才脚下瓷器外壁闪出轻微的红光,他低头查看,上面写着:碎瓷者跳至出口,则生,余者,则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