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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治治这跋扈嫡妹 ...

  •   安平侯许长坤正是而立之年,身高七尺,体态健硕,颧骨微突,双目狭长,此时面带愠怒、更使人寒颤连连。

      便是早有准备的许令仪,见了他这般模样也要抖上三抖。

      许令仪扫了一眼白氏,见她自顾自站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就知道她压根儿没替自己说话了。

      还好自己留了一手,没指望她。

      “说啊,哑巴了?”见她不说话,许长坤更为愠怒,重重地将茶盏往手边的檀木方桌上一拍,“咚——”的一声,在安静的屋里显得极为响亮。

      见父亲执意要她说个清楚,坐在一旁的许令眉也不免紧张起来,抿着唇死死地盯住了许令仪。

      许令仪咽咽口水,将方才发生在路上的事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方才我出门时遇见了白姨娘和榕姐儿,就同她们一道走。谁知才打个照面的功夫,眉姐儿就过来了,说是我和榕姐儿挡了她的路,还笑我总与庶出的姐儿来往。”

      “我想不管嫡庶,都是父亲的女儿,都是自家姐妹,和和气气才是好的。于是便劝眉姐儿要同榕姐儿好好相处。可谁知眉姐儿不听,反倒将我推倒在地。地上的石子儿刮坏了我的裙摆,又弄伤了我的脚踝,我不得已才要回屋去……”

      说着,许令仪偷偷看了看许令眉,只见她那小脸阵红阵白,似点燃的炮仗一般,马上就要炸了。

      “你胡说!明明是你拉着我的手不放,我只不过将手抽回来罢了,哪有推你!”许令眉再也坐不住了,冲到她面前就要同她理论。

      见女儿失态,许长坤面色一沉,喝道:“给我坐回去,我在问仪姐儿,没让你说话!”

      平日里最疼爱自己的父亲为了许令仪呵斥自己,许令眉心里极不是滋味,可再不是滋味,她也不敢在父亲面前造次,只得再将火气压下来,乖乖回座去。

      许长坤看了看许令仪,见她目光坦诚,不像是在撒谎,又想到她虽性子懦弱,可到底老实,从不弄虚作假,心便软了几分:“你不说伤了脚踝么?过来我瞧瞧。”

      许令仪走过去,弯下腰卷了裤腿,提了裙子,果真见女儿那小小的脚踝上缠着浸了些许血丝的布。

      站在他身后的白氏眼睛都看直了,怎的这般严重了?方才不是才说只挂坏了裙子么?

      许长坤难得在人前露出柔色:“这伤严重么?可要父亲帮你请大夫来看看?”

      “都见血了,能不严重么?”许老太太见自己最宠爱的孙女儿受了伤,又气又心疼,责备地说了儿子一句后,又瞪了身边的老妈子一眼:“楞着干嘛?还不快扶仪姐儿坐下!”

      许令仪被扶着坐到了许令眉旁边,许令眉见她过来,嘀咕了一句:“不过轻轻跌了一下,哪有那么严重。”气不过了干脆闭上眼。

      倒是同她坐在一处的嫡兄许令元和许令玄对她关切不已。

      许令元还悄悄从袖口里摸了一个小瓷瓶塞给她,说是陪同皇上打猎时,皇上赐的金创药,抹在伤口上不出三日就能见好。

      许令仪感激地收下。

      记得前世也是这般,母亲过世后,偌大的安平侯府里,真真儿待自己好的除了祖母,也就只有这两位嫡兄了。

      只可惜自己蠢笨不争气,再是有人愿意护着,也无济于事。

      老太太看着许令仪落了座后,才问起许令眉来:“眉姐儿,你倒是同祖母说说,为何要出言羞辱榕姐儿?又为何要推仪姐儿?”

      这话听着温和,可家里人都是知晓老太太的脾气的。

      老太太出身越国公府,是府中的嫡次女,教养极好,治家时最是讲究家风严谨,家庭和睦。

      嫡庶之别若体现在待遇差别上,倒是理所应当,可若搬到明面上来讲,那却伤和气了。

      “祖母……我……”许令眉顿时紧张不已,忙看向许老太太,辩解道:“我没有……”

      “没有?”许老太太冷笑一声,看向一旁站着的白氏:“喏,你当时也在场,你来说说到底有没有。”

      白氏知道这话不好答,一头是老太太最宠爱的仪姐儿,另一头又是老爷及家里的主子们最看重的眉姐儿,不管得罪哪头都讨不了好。

      她顿了片刻,才攥紧了手中的巾子,咬牙答道:“回老太太,方才眉姐儿同仪姐儿置气时,着实是推了仪姐儿一把。不过说起来,此事也不能全怪眉姐儿,只怪妾婢没看好榕姐儿,冲撞了眉姐儿。”

      话音还未落,她就从余光里看见许令眉用眼神将她刺了个底朝天。

      许老太太瞧她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知道她生怕惹祸上身,于是也没有为难她,将目光又放回许令眉身上,意思是让她说话。

      “祖母……我……我不是有意要推三姐姐的……”面对这般求端讯末的祖母,从不曾被人训斥过的许令眉只觉得如坐针毡,鼻子一酸,就这样哭出来了,哭得梨花带玉的,好不动人。

      许长坤看着自家女儿脸上的泪痕,于心难忍,劝道:“母亲,眉姐儿只是无心之过,她区区八岁的孩童,哪儿会生出害人的心思?我看这不过只是几个孩子家的斗气罢了,不值一提,您也不要再为此事动气。”

      许老太太脸色更肃,她瞪着许长坤,斥道:“哪怕是孩童斗气,也不该当着姨娘庶姐的面取笑仪姐儿同她们来往!我看她就是平日里就是被你给宠坏了,才会恃宠而骄,推倒嫡亲姐姐!”

      “母亲……”许长坤还遇再辩,可许老太太却冷哼一声,将头偏向一旁,不搭理他。

      见她这般正容亢色,似是真的动怒了,许长坤这才收了替女儿求情的心思,说了句:“母亲训的是。”后,又对许令眉说:“眉姐儿,你可听见祖母说的的话了?”

      他的话音虽高了一些,语气到底还是轻柔,不及方才训斥许令仪时的一半严厉。

      父亲都已然开口为自己说话,许令眉也只能强咽下这口气,低头道:“祖母,我知错了。”

      “嗯。”许老太太点点头,面色终于有所缓和:“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就罚你禁足一日,抄《女训》三遍。往后可不要再同自家姐妹怄气了。”

      “谨听祖母教诲。”许令眉抿着嘴乖乖点头。

      出了这档子事儿,老太太喝茶的闲情逸致也没了,于是随意说了几句话,就遣散了众人。

      许家姐儿们授课的女夫子这几日有事外出,许令仪不用上课,回屋后便抱了罩着一层绣花绢丝罩的暖炉躺在外间的矮榻上温书。

      今儿个实在是冷,地龙烧了许久也不见热,邹嬷嬷干脆令人端了两个装满黑炭的铜盆进来,搁在矮塌的一头一尾。

      待火盆里的火烧旺了,她就坐在矮塌的沿边,一边拿着铁钩扒拉着火红的炭,一边同许令仪闲聊。

      “老爷实在是太偏心了。”邹嬷嬷想起今日老太太那儿发生的事儿,就有些愤愤不平:“您破了皮儿,他不见多心疼,眉姐儿刚被老太太训了两句,他却就坐不住了。明明是眉姐儿嚣张跋扈,做出那些事来,可闹到最后,竟然就只被罚禁足一日抄书三遍!都是老爷的嫡亲女儿,您又是嫡长女,您说,他怎能偏心成这般模样?”

      “倒也不能全怨父亲,惩罚是由祖母定夺的,祖母一向赏罚分明,定是有自己的思量。”许令仪倒是释然。

      能用一个小伤换许令眉一顿罚,她已然心满意足了。

      若是此事发生在上辈子,换成自己从前那又蠢又笨的窝囊性子,定会被许令眉恶人先告状。那时,别说让许令眉受罚了,自己全身而退都难。

      许令仪上辈子就是在许令眉身上吃的哑巴亏太多,以至于年龄渐长,胆识渐小,最后落得个软柿子人人都要来捏一把的下场。

      祖母是偏爱自己的,可她身为许家的老辈,虽凛不可犯,却肩负着将许家治理兴旺的重任,有着自己的难处。

      家中那几碗水若端不平了,家族的繁荣昌盛无从谈起。

      所以,自己的前程还得自己来走,自己悲惨的命运,还得从自己身上寻求变数。

      “哎,老太太是对您顶儿好的,只是在人前,心有余而力不足罢了。”邹嬷嬷叹息一声。

      许令仪笑笑,有些肉呼呼的白嫩小手抚了抚怀里的暖炉:“我自己也得努把力,不能总靠着别人的庇护过日子。”

      邹嬷嬷听她这么说,又惊又喜:“老奴也常常在想,若有一天仪姐儿能独当一面了,那老奴就能真真正正地放下心了。”

      “嬷嬷放心吧,会有这么一天的。”许令仪握住了她的手。

      火盆里的火光扑闪扑闪,明明暗暗,照着的那张十岁女娃的精致小脸,早已褪去懵懂与稚气。

      聊了好一会儿,许令仪这才想起许令元赠与自己的金创药。

      她将那金创药拿出来,轻轻抹上。

      这金创药实乃药中上品,呈翡翠色膏状,晶莹剔透,抹在腿上的患处也不刺激,只带着丝丝的清凉。

      许令仪抹了药,回床榻上小憩了些许时候,再起来一看,腿上的伤口竟愈合了些许,痛意更是消去大半。

      邹嬷嬷瞧了瞧她的伤处,也不禁惊叹道:“元哥儿这药效果真是不错!”

      药效这般惊人的金创药,拿给她一个深闺女子用实在是可惜了,许令仪思来想去,寻了个小木盒子挑了一块出来放着,然后打算将剩余的药再送回去。

      许令元又读书又习武,受伤总是难免,好东西还是留给他用的好。

      傍晚,日落西山,天边霞光正红,到了许令元从国子监回来的时候了。

      许令仪掐着点,穿了棉袄,亲自带着剩余的金创药去了许令元的院里。

      为了方便练武切磋,大哥许令元与二哥许令玄同住一个大院,这一个院子可比三个许令仪的院子加起来还要大。

      院子边角上种着几株梅树,经过那些梅树时,许令仪瞧见梅树上已有好许星星点点的朱色花骨朵儿含苞待放,不禁心情愉悦,嘴角微扬。

      面上挂着淡笑,手里拿着瓷药罐子,她就这么步履轻盈地走到了许令元的房门前。

      房门大开着,门口守着的丫鬟冲她行了一礼,正要进门通报,屋里便有一名贵气少年走了出来。丫鬟见了他,毕恭毕敬地低下头,侧身让到一边,等他出了门,这才跨过门槛进屋去。

      这少年瞧着十五岁上下,生了一双狡黠狐狸眼,鼻梁直挺,唇瓣柔润,身材挺拔颀长,身着金丝纹绣的暗青色直裰,手持一把紫檀木剑,整个人却尤显傲骨卓绝,贵气难挡,俊美不可方物。

      一看便是某位权贵人家的贵公子,出身与她相比,只高不低。

      对方是外男,她不方便过多打量,抬起手用袖子半掩了面,退后几步,给他让路。

      “许家不愧以家风严谨闻名京城,这位姐儿年纪这么小,便知道要防着外男了。”然而,少年却在她跟前停了下来,扬起唇角打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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