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6、二十四章 ...
-
再说陈意明制造了这个难得的机会,怎会轻易放过霍思倾。
他将伤心不已的她直接带回了自己的别墅,一番甜言蜜语却始终打动不了美人冰封的心。她只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眼里没有焦距地怔望着自己的十指指尖。
一手筑起的堡垒在一朝间轰然倒塌,再坚强的女人也无法承受这样的改变。对她来说,失去时久,就像是失去了一个世界。于是,什么都没所谓了。
陈意明自认天下没有攻克不了的女人。他打了个响指,朱小姐捧着一只硕大的丝绒盒从二楼走了过来。那盒盖边缘镶嵌着一圈红色的宝石颗粒,一看就知里面的东西价值不菲。
“思倾,该有的荣华富贵,我一样不会少地给你。”他说着将珠宝盒放到霍思倾面前:“你打开看看。”
霍思倾恹恹地看了它一眼,声音苍白无力:“我不需要。”
陈意明撇了撇嘴:“不是你不需要,而是沈时久从来没有给过你这些。”
是啊,他是没有给过她这些,可陈意明同样也给不了她想要的爱情。
时久,他现在应该和她在一起吧?一想到他们,霍思倾的晶色眸瞳便泛起了浅浅的雾汽。
身旁的陈意明看在眼里,心思一动,一只手掌覆上她紧握的手背,口气颇轻佻地说:“像你这么美的女人,只做沈时久的花瓶太委屈你了。若是我,一定将你含在嘴里,捧在手里,放在心里。”他每说一句动作便亲昵一分,几乎就要亲上她的面孔。
霍思倾再迟钝也忍受不了这样过分的举动,再者听到他将自己比喻成花瓶,满心悲伤霎时化作了一腔恼怒,同时惊觉,她怎么会跟着他来这里。
她从沙发上站起,有些紧张地说:“我想回去了!”
陈意明的表情僵了须臾,继而笑道:“怎么?还想回沈时久那里?”
“告辞。”霍思倾不愿多话,正要跨出步去,陈意明一把箍住她的腰,转瞬将她压进了沙发。
“你让我很生气。宝贝。”
她惊愕地叫出了声,惶恐地挣扎换来的只是男人粗暴的对待,他一手将她死死地摁在靠垫之上,滑腻的舌尖顺着她的脸部轮廓游走,另一只手伸进了她的丝质上衣。
“不要!”女人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声音。
朱小姐从外厅走了进来,对着在沙发上纠缠的两个人,面不改色地汇报:“陈总,有客人拜访。”
陈意明撑起身子,一双凤眼斜过来,看得朱小姐冒了一头虚汗。
因极度羞愤和惶恐,霍思倾的全身都在瑟瑟抖动,如同秋风里的一片残叶。听到朱小姐的话,她更是紧张得不能呼吸,明知不可能仍是忍不住地想:“是时久来了吗?”可是,就算是他又能怎样?自己这副模样说什么都不能被他看到!她捂着脸缩在沙发里,好像这样就能隐藏自己。
陈意明整了整衣服,吩咐道:“带她上楼休息。”
朱小姐赶紧绕到沙发边扶起霍思倾,温声说:“请跟我来。”
霍思倾本想抗拒,可看到朱小姐眼里并无恶意,便放弃了无谓的挣扎。虚软的身体在她的掺扶下,走得艰难。一直到二楼,她都不敢回头去看一眼陈意明,更不敢去看门口。
来人却是北堂皓,一身浅灰色西服的他看起来仍是玉树临风,但眼神不复往日的温润,带着几分不可抑制的怒意。
“我们的计划并不包括要让无殊去坐牢!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将一份材料扔在了案几上。
陈意明打算将宁无殊盗取摩天机密文件的相关证据转交给老爷子,作为牵制沈时久的新行方案。以老人家的脾气肯定会同意这么做,好在这份材料被他半路截住。
陈意明坐在沙发上,吊儿郎当地翘起腿:“北堂兄,这样就沉不住气了?”
北堂皓沉声道:“我早就提醒过你,无殊是我的未婚妻!”
“呵呵。”陈意明咧了咧嘴,“成大事者,理应不拘小节。北堂兄饱读诗书,应当比我更清楚这句话的意思。”
“陈意明,不要触动我的底线。”北堂皓架在鼻梁上镜片微微反着寒光:“今天我们可以是朋友,明天也会是敌人。”
“没想到北堂兄这样痴情。”陈意明伸手点了一支烤烟,说:“怕只怕你的宁妹妹现在没法领你的情。你的怀疑是对的,沈时久早就把我们合作的事情透露给宁小妞了。我看他们两个现在打得火热,说宁小妞是你未婚妻似乎为时过早了点吧。”
见他眉锋微拢,陈意明夹烟的手指朝他的方向虚点了一下,信心十足道:“北堂兄,我赌他们两个就算合好,以后也一定会闹个天翻地覆。到时候,还怕宁小妞不死心塌地跟着你?”他直起身,从丢在案几上的包里抽出一张光盘,玩味一笑:“这个,拿回去慢慢欣赏。相信到时候你也会有不同的想法。”
无殊坐在车里,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离开天信的电子机械实验大楼,她并没有坐沈时久的车子,而是找了个理由拦下了路上的计程车。沈时久送她上车时再三叮嘱:回去后拿柠檬泡茶,多喝两杯预防感冒。她含糊地答应着,匆匆离去。
事实上,两个人的沉默并不仅仅因为陈意明的算计,还因为霍思倾。
虽然沈时久一直强调对她没有半分感情,可到底是守候在身边三年的习惯,若说对他没有一点影响,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从出让6%的股份助他取得摩天大权,到辛苦求得“大唐凤语”送他作生日礼物,最后还为他们欠下陈意明一份难还的人情。思倾,就像她的名字,为沈时久倾其所有在所不惜。
相比之下,自己只是一个被动而任性的女人。从认识沈时久到现在,只有他时常为她的冲动行为善后,而自己为他做的事情却屈指可数。或许潜意识中,她一直有一种优越感,认为自己是给过他恩惠的人,理应受他的回报和无条件的信任,所以才容不得他在自己眼里掺进半点砂子。
无殊细细想来,觉得陈意明此举可谓高明。表面上是在“撮合”她和沈时久,其实是为了加深他们三人之间的矛盾,如此一来,沈时久便有了更多的顾虑。
攘外必先安内,这个道理谁都明白,而以情牵制,最是叫人防不胜防。
到底还是成了别人的棋子,并且已是骑虎难下……无殊觉得头有些发沉,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没多久,沈时久给她发来一条短讯:“事情处理好后给我打个电话。”
她没有回复,因为车子正好到了小是的住处。她拿出一张被水泡得起皱的五十元旧钞,耐心地等司机找零,结果小伙子拿着钱磨叽了半天才腼腆地回过头对她说:“小姐,不好意思,能不能换一张票子?”
“怎么?你怀疑我给你□□?” 她心情不佳,因此看起来很不友善。
“没有没有。”司机小伙一怔,赶紧将一把零钱找给她了事。
无殊下车,看着一溜烟跑掉的计程车,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果真是恶人生恶相。她有什么好?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所以,她怀疑沈时久看上自己的大概只是一种感觉。佛洛伊德曾经说过:雏鸟在破壳而出的那一刹那,对第一眼见到的事物会有超越一般的依恋,心理学上称之为非客观性自我暗示。
小是的住处无殊只来过两次,印象最深刻的是那条堆满杂物仅留出两条腿宽的走道,连着四户人家,清一色的廉价防盗门。小是曾得意地说,开这种门,她一分钟四个,还能进去“借”根葱再走。
高亢的DJ□□过隔声效果不佳的门墙一直传到了外面,无殊正要抬手按门铃,邻居的门倒是开了,一个脸上贴满黄瓜片的中年妇女嘴里叫着“要命的”探出头来,看到她站在小是家门口,也不管是什么人就喊:“拜托叫那个死丫头把声音开小点!一天到晚吵死人了!”
无殊下重手拍了拍防盗门,过去十秒,里面音乐声依旧。她只好改打手机,响了近半分钟后,门终于有动静了。
既是客厅又是卧室的地方,一套组合音响正在床头发出振聋发聩的“噪音”,小是身上裹着被子,开完门后又一跳一跳地跑去拔插头,这才回头发出自己的声音:“大姐头,你怎么来了?我刚刚才想小睡一会。”
无殊沉默地看着她,而后对着厕所的门说:“别躲了,出来吧。”
宋西一双眼睛在门缝里眨巴了两下,听到无殊这么说,只好走了出来,讷讷地叫了声:“大姐头。”
小是裹着被子坐在床上,闷头不语。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无殊问宋西。
宋西小声嘀咕:“小是不让说。”
“我让你说!”
“……她在酒吧碰上一伙流氓,有几个就是上次被我们教训的那些闵南人。他们把小是给认出来了,就把她拖进面包车一直带到郊外,还让她打电话把我们都叫出来,小是不肯,那些流氓就说要给她拍裸照……”
小是狠狠瞪了宋西一眼,宋西哆嗦了一下,说得更小声:“后来他们的老大收到一个电话,才把小是给放了。”
无殊心有余悸,这件事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只是她见小是极不情愿说出来,不由斥声问:“发生这种事,你还打算瞒着我?”
“我有自己的想法。”小是顶嘴道。
关心则乱,无殊被她无所谓的样子挑起了火气,冲她低吼道:“你的想法就是逞能蛮干?”
“是啊,我是逞能。”小是一扭头说:“我跟着你,并不是因为你有多么厉害,而是因为你曾经是南菁会的大小姐!你有我没有的机遇,我有你没有的技术,所以我们可以成为一伙。虽然现在我叫你一声大姐头,可并不代表我需要你来罩着我!在某些地方,我们是一样的,”她一咬牙,挤出四个字:“比如骨气!”
“小是!”无殊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不满?今天不妨说个清楚……是因为闻奇对不对?”
小是喜欢闻奇,闻奇喜欢无殊,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大家心知肚明,死结一样的三角关系,再聪明的人都没有办法圆满地解决,所以才一直避口不提。可几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事情撂在这里就像脸上长了颗暗疮,挑破了会觉得疼,不挑破就会让人一直郁闷下去,并在心里也冒出一个恶心的疙瘩。
“是啊!我受够了!”小是的声音因为情绪大变显得有些扭曲,“就因为你在他心目中是特别的,是和我这种人不一样的,所以你做什么都觉得好。你要是不在,他就拿我发泄脾气,你要是在,他一双眼睛就只会跟着你转,半点也看不到我,凭什么我要被他这么对待?”她黑黝黝的眼睛有些飘忽地望着无殊,那明显带着嫉妒的表情竟令无殊感到一阵心悸。
“大姐,”她咧开嘴,缓慢地、如同在用唇语在一字一字地说:“他连抱着我的时候都在叫你的名字,你说他可不可恶?”
浓浓的讽刺意味透过她敌视的目光准确无误地传达到了无殊的心里,她震惊而愤怒!一股恶寒更是侵袭了全身每个细胞,那感觉像是却被迫扒光了衣服站在熟人的面前,脸面无处搁放。
早知如此,她说什么也不会放任闻奇的感情。就像对第一棵杂草视而不见,换来的只会是整片的野草地,结果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宋西拽了拽小是的胳膊:“你要睡就赶紧睡,不要再胡说八道了!”
小是甩开宋西的手,唯恐天下不乱:“要不咱们现在就打电话找闻奇对质?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无殊见状反倒稳住了情绪,她弯下身替小是将被子拢得更紧了一些,语气如常道:“我知道你现在情绪不太稳定,所以我不怪你。刚才你讲的我权当没有听见,从今往后,也不要在我面前提半个字!知道吗?”她表情里有着不容忽视的威信:“对我来说,你们每一个人都很重要,所以除非大家已经决定一拍两散,否则绝对不要再有刚才那样幼稚的想法!”
说完,她径直走向门口,手落在把手上时又停下了动作,补充了几句:“我的老师,也就是阗一对我说过,要学会欣赏对手,而不是敌视。因为前者可以让你了解对手,后者却只会蒙蔽你的眼睛。”
“我一定会让闻奇喜欢上我的!” 小是冲她背影叫道。
无殊开门走了出去。
想要说服一个女孩子不要去喜欢一个人,就像天方夜谭,而在旁人看来,拼命强求不存在的感情也一样是天方夜谭。
下楼时,宋西追了过来,竭力为小是说话:“大姐头,你别生小是的气,她不是故意要这样说的。发生那种事情,她受了不小的刺激,所以才会语无伦次……”
“我明白。”无殊摸摸她俏皮的短发,唯一叫她欣慰的是几个人中还能有一个不需要她操心。宋西是个宝,正因为心灵通透,才会乖巧懂事。
“哦,对了。”被一个又一个的麻烦搞得人晕头转向,她现在才想起前两天在网上发过招聘信息,“周一会有人去公司应征前台和后勤,到时你过去处理一下,看到合适的人就留着。我得跑一趟工商局,可能下午才能到。”
“好的。”宋西点完头马上又露出关心的表情:“可是你的脸色不好,要不要休息两天再忙这些事情啊?”
“别担心我了,你去陪她吧。”
无殊对她笑了笑,转身下楼梯时又绷住了脸,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