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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五章 ...

  •   陈意明口中的兄弟,那个叫赤头的人,她其实是认识的——确切说来,他们曾是小学同学。这人真名叫魏坤,因自小就顶着一个小光头,喜欢欺负学生,所以同学给他起了赤头这个外号。五年级的时候,无殊和他打过一次架,不过战况不好,她吃了点亏,撞掉了一颗牙齿,流了一嘴巴的血。最后,魏坤被他老爸揪着耳朵退了学。她知道,这是因为父亲给学校施加了压力。
      周日,无殊去出事的酒吧打听到了赤头的一点消息,一直得不到回讯的沈时久却在傍晚拨响了她的电话。
      “你在外面?”往日里倨傲冷漠的声音现在多了几分感性的低沉,听起来格外悦耳。
      “对。”她边走边说,语调依旧不冷不热。
      “告诉我你在哪,我过来接你。”
      “接我?”听出他是在车上打电话,她有些纳闷。
      “我现在在你住的地方。”
      她收住了脚步:“你去我那里做什么?”
      “给你搬家。”
      “什么?”
      她蓦地拔高音,倒是将与她擦肩而过的行人给吓了一跳。打了个手势表示歉意后,她赶紧拐到比较偏的小道上,问:“你开什么国际玩笑?”
      他说着自己的理由:“既然陈意明的人能自由进出你的房子,说明你这里的安全措施很差。”
      她没好气地回道:“你别拿它跟你的上景豪宅比。”
      其实她那里的门锁应付一般的毛贼绰绰有余,毕竟是经由小是改造过的。但陈意明算不上是毛贼,天信集团的支柱产业除了房地产还有机械研发,手底下的开锁高手自然不会缺少。
      无殊想,搞不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沈时久才给自己的房子准备了一套人工智能安全系统,据说八位国际顶级工程机械和数控专家经过两年时间才完成这套顶级设施,整个系统的造价就高达千万。
      “的确没法比。”他说得理所当然,“所以,我打算让你搬去我那里。”
      她露出见鬼的表情,“你居然不问我这个当事人就下了这个决定?”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你待在我身边会更好。”
      他这样说是否昭示着他已经将她看待为自己的所有物,因此有权力有责任来规划她的人身安全?只是他凭什么认为自己会答应?
      无殊觉得自己已经认识他太久,久到该要重新认识一下才行了。
      “沈时久,你该回哪就回哪去,那种乡下地方不适合你。”不给他再说话的机会,赶紧挂线关机。做人就不能拖泥带水,否则就会没完没了,这是最近总结出来的经验。
      猜他一时半会可能还会候在那里,无殊顶着昏沉的脑袋走进附近的KFC,点了一份套餐,准备吃个二三个小时。她想,像他那种分秒是金的人,多等一小时都是不可能的。
      冬季,城市的灯光总是早早就被点亮,透过玻璃,可以看到一个如同被精灵围绕的世界,但街道上川流不息的人群才是都市最鲜活的风景。
      假使有一天城市的路上没了行人,建筑里也没了人们的欢声笑语,那么纵使建筑再华丽、灯光再炫烂也无法掩饰它的虚空。所以,当无殊独自一人看风景时,会觉得世界就在眼皮底下,但她却站在世界之外,于是一种叫孤寂的滋味就会悄悄爬上心头。
      吃完东西,她又迷迷糊糊坐了许久,看了眼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八点。别说是沈时久,自己的耐性也磨得差不多了。她现在急需一张床,可以让她安安稳稳地睡到明天天亮。
      当然,如果她知道等着她的将是两个不期而遇并且是她最不想同时见到的男人,那她宁可睡在大街上。

      借着路灯看见沈时久的车子霸道地横在路上,无殊一颗心就像站在三米高的跳板上等着一头扎进水里。男人蜘蛛织网一样的耐心简直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她径直走了过去,贴着宝马车的车窗往里看。沈时久不在,就连他的司机也是。看看四周,视线忽捕捉到停靠在附近的一辆benz。这辆车她从没见过,她想,也许是沈时久的手下开来的。她几乎可以笃定,沈时久现在一定是在她的家里。
      果不其然,楼下大门前的窄道上站着他那西装革履的司机,看到她,面部表情虽没有太大的变化,语气却是十分礼貌而谦逊。
      “小姐,您回来了?”
      无殊腰杆一麻。对这种“见风使舵”式的恭敬,还真是没法适应。
      抬头看看自己房间的窗户,灯亮着,隐隐还能看到一个人影在那里晃过,她心不在焉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容志。”司机说:“您可以叫我小容。”
      “好,小容啊。”她指了指上面:“你能不能上去把你们老板叫下来?”
      “小姐,北堂先生也在。”司机如此回答她。
      两个有着过节的男人待在一间狭小的房子里会做些什么?
      室内出奇的平静,静到让人误以为那站在窗口摆弄盆景的沈时久和站在书架旁翻阅图书的北堂皓只是两道虚幻的影子,是她疲累的眼睛制造出的假象。
      看到她,两个男人几乎是同时转过了头。
      沈时久捻了捻指尖的泥沫,冲她露出蛊惑人心的但绝对称不上是愉悦的笑容:“看你在下面磨蹭半天,还以为你不打算进这个门了。”
      她不语,在门口换好拖鞋后去厨房泡了一杯茶,然后回到客厅,把它放在茶几上,并在竹藤制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我没想到你会来。”她望向北堂皓,平静地问:“什么时候回德国?”
      北堂皓取下眼镜揉了揉鼻梁,也不避讳沈时久的存在,说:“本来是准备明天回去的,不过老爷子想要我留在这里处理一些事情,大概会推迟一个月。”
      “哦。”她微侧头,目光落在他的手上,那对对戒的男款还戴在他的中指上,而女款却已经躺在了她卧室的抽屉里。
      沈时久似笑非笑的眼睛透着不善的暗芒,他像是这个家里的男主人一样,走到无殊身边的位置坐下,翘起腿,刚要伸手去拿那只茶杯,无殊PIA一声打在他的手背上。
      “要喝自己去倒。”
      看看微微发红的手背,他嘴角居然牵起了愉悦的弧度。这样“不客气”的相处方式是否说明他们之间并非是主人和客人的关系?
      北堂皓看在眼里,仍保持着应有的风度,对无殊说:“我们可以单独谈谈吗?”
      无殊走进卧室说,“进来吧。”
      房门关上,把某个人留在了客厅里。
      郁闷。
      明知不会有什么,沈时久也还是觉得不是滋味,他抽出一支烟,在打火机上一遍又一遍地敲着,一双犀利的黑眸对着那紧闭的房门,脸上晴转多云,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转阴。
      无殊倚在窗口,抱着胸看着外面漆黑的天空。
      “真巧。”她开口说。
      “本来想约你见个面,但是你的手机打不通。”北堂皓站在她身旁,也望着窗外。
      无殊垂眸笑了笑,所以才说真巧,“我的住址,是陈意明告诉你的?”
      他转过头:“对不起,我不该隐瞒你这件事。”
      “每个人都有苦衷,我也没有告诉你我在帮陈意明做事。”尽管这么说,可她脸上疏远淡若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改变。
      “小鬼,我本来打算过段时间再告诉你。”北堂皓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愧意,“没想到陈意明会出尔反尔……”
      “你是因为沈时久,所以才跟我求婚的吧?”她打断他的话问。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如果我说我只是担心你会回到沈时久身边,担心你再受伤害,你会不会相信?”
      无殊难受地阖上了眼睛。
      假设这是一台童话剧,沈时久扮演魔鬼的角色,她扮演公主,北堂皓是王子。当配着长剑骑着白马的王子将受难的公主从魔鬼的爪子下救出,公主理应对王子一见倾心。可故事到了成人世界就变成了,公主对魔鬼一见钟情,对于王子的救赎虽然感激,却无法将它当作是爱情。
      “小鬼。”他的手掌落在她的肩头,“在认识你之前,我一直认为婚姻只是两方利益的结合,所以在感情方面,我一直看得很淡,从没有去刻意追求过什么。一直到你的出现,我慢慢体会到了一个人想要两个人开心的心情原来很特别。决定跟你在一起并不是突发其想,也不是因为家族利益,而是希望可以明正言顺地照顾你,并且将你从那个伤害你的人身边彻底地拉离。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改变这样的初衷。”
      她抬头,眼里有晶莹反光,像是一片白色的羽毛,轻得叫人抓不住。
      “记得东方水上摩天轮建成时你对我说,我们每一个人就像是那一次次的轮回,总有一刻你会站在最高点,落在最低处。可无论如何,我们的目的都只是为了看外面的风景。所以,做人不要太执着于眼前,顺其自然更好。”
      北堂皓沉默,这样的开头往往预示着不好的结果。
      “阿皓。”无殊轻轻叫了一声:“我一直很庆幸可以遇到你,因为是你给了我绝处逢生的希望,所以我相信你是爱护我的,也不会在我身上计较得失与成败。正因为你给了我最好的东西,所以我才不忍心看着它慢慢变质。经过这些事情后,我发现很多东西是我们无力改变的。你有你的责任,我有我的思量,我们就因为没法做到完全的自私或是忘我,才会两边都抓不住。”
      她拿出北堂皓送给她的那枚戒指,将它搁在他的掌心里,说:“其实在我心里,你的位置是任何人都没法替代的。虽然这并不是爱情,可对我来说,同样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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