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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三章 ...

  •   “做什么?”她睁眼瞅他。
      他低下头,冰冷的嘴唇按在她的额头,说:“这样。”
      往下移,亲了亲她的鼻子,又说:“这样。”
      她眼皮子一跳,思维竟出奇地清晰起来,想要开口骂他趁人之危,他却咬住了她的嘴,一把沙哑的性感声音在齿间轻颤:“还有这样……”
      真是奇怪呵,两个人全身冰冷,这个吻却像是火一样的炽热。他反复辗转着舌尖,搅碎了她此刻的心理防线,贪婪地汲取彼此的温度,就像两条相濡与沫的鱼。
      但,随着体温逐渐回升以及心脏跳动的力度加大,有一种叫郁闷的情绪也开始像毒蛇的汁液一样慢慢沁入无殊的血管。
      还有那么一点点火气。
      等到他的双唇开始在她耳根处流连,并且滑至脖颈时,无殊咬牙道:“沈时久,你舔够了没有?”
      他想要充耳不闻,鼻子便被她好像练过铁头功的脑袋重重地撞了一下,这才别开脸去深深地喘气。可惜刚才一点旖旎的气氛,就这样随着她的“觉醒”而消弭殆尽了。
      无殊缓了缓脸色,说:“温度回升了。”
      沈时久点点头:“想必陈意明在一边也看够了。”
      无殊气结,一股脑儿从他腿上爬起来,拿脚重重地踢了踢门,叫道:“game is over!”
      沈时好心地纠正她:“发音不是很标准,应该是……”
      “嘘!”她眯起火冒三丈的眼睛,拿食指碰了碰嘴。要是他继续让她出糗,她不介意现在就让陈意明见识一下“窝里斗”!
      他挑起眉,识相地闭嘴。
      头顶的数字跳得正欢,才一会的功夫,已经从8度跳到了20度。
      她不可置信地瞪上方:“他该不会想继续吧?”
      “看样子……”他神色凝重地点点头:“是的。”
      无殊随即从衣服里摸出一把瑞士军刀。
      沈时久一手撑地站起,“既然他想到把我们困在这里,这里肯定没有其它可用的出口,而且电梯的结构是一体式,除非使用电锯,不然很难破坏。”
      “我知道。”她指了指东北角上方的弧形微孔说:“冷热气是从那个地方进来,刚才是制冷不好处理,但要阻止制热有个办法,搞一些毛发从那些微孔塞进去,运气好点的话可以将里面四通换向阀的毛细管和活塞上的泄气孔堵住,这样想要制热都难了。”
      “哦?你准备上哪弄这些东西?”沈时久神色变化微妙,有种不好的预感。
      无殊抽出瑞士军刀上的剪刀,转身问他:“我的头发和你的头发,用谁的好?”
      果然是要“就地取材”。
      沈时久见她目光炯炯,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不禁莞尔,如同受蛊惑似地低声道:“那就用我的吧。”
      “放心,我理发的技术绝对过关。”她倒是一点也不懂得客套。

      “真的?”
      “至少不会让你变成斑秃。” 她想了想说:“大不了剃光头,那样看上去更像□□大哥。”
      真想再去堵住她那得理不饶人的嘴……他按了按太阳穴,有些不死心地说:“也许还有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无殊上上下下地看他:“难道你想在被监视的情况下脱光衣服洗桑拿浴?”她刚才又脱掉了身上的毛衣,现在只剩下一件紧身的白色背心。
      沈时久不小心瞥了一眼她的小背心,无殊便举着小剪子喝道:“低头!”
      不给他反悔的机会,手起刀落——手指夹起他不算短的头发,一刀一刀往下剪,速度之快如同在薅羊毛。
      其实沈时久也有死磕时候,就像他不喜欢别人剪他的头发,感觉像是任人宰割,让人很不舒服。
      有些习惯,在无殊离开南汀后改变。包括剪掉了留了多年的长发;只抽特制烟;喜欢呆在空旷的房子里听音乐;心血来潮时来往世界各地将名贵藏品收入囊中。而最珍贵的那件藏品却始终与他无缘。
      记得去年秋冬,他独自来到法国巴黎,在这个时尚之都的街头,见到了一个与无殊相似的背影。惊鸿一瞥后,他穿过熙攘的人群,一路追至偏僻街巷,却在对方转身时藏到了墙的另一边。最终也没能知道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她,因为那时能为她做的仅仅只是松开自己的手而已。
      直到她说结束了,他才回过神来,只见她掌心里抓着一把刚刚剪下的头发。他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发梢和头顶,察觉出发型发生了变化,但并没有出现像她所说的斑秃,不由松了一口气。
      她斜眼嗤笑一声:“臭美。”
      他拍拍掉落在颈边的少许碎发,勾起嘴角说:“技术的确不错。”
      “好了,我现在要踩着你的肩膀上去,你悠着点。”
      然而这一次,沈时久决定化被动为主动。他站在她的身后,凑在她耳边说:“我抱你上去。”
      没等她反应过来,他一把箍住了她的腰,轻而易举地就将人给举过了头顶。骤然高升令她一声惊叫,一只手胡乱抓了两下子就扯住了他的头发,尖声叫道:“快放我下来!”
      沈时久被她揪得头皮发麻,抽着气提醒她:“我的头发已经所剩不多。”
      其实她想抓也抓不牢,掌心全是汗,他一歪头,那几簇不长的头发就溜掉了。
      无殊没好气地说:“再高一点!”
      才靠近出风口她便狠狠地出了一身热汗,背心被洇湿大半,整张脸更像是被烤熟似地发烫。接下来是细心活,她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那些小孔上,一边屏住呼吸,防止热气被直接吸进肺里,一边将头发一点一点往里面塞去。
      出风口一瞬间失去了反应。
      她有些茫然地拿手背试了试温度,制热的确是停了,可这并非是她的方法立竿见影,而是有人将暖气给切断了。
      紧接着电梯猛地一晃,上下两人险些因为重心不稳倾倒,好在沈时久即时抽手扶住了墙。只是没想到这一举动如同触动了某个开关,电梯四周的那些凹点突然间缩了进去,露出一个又一个黑漆漆的圆孔。霎时之间,几十道水柱‘卟卟卟’地喷射进来,才一会的功夫,冷水就灭了两人身上的火气。
      无殊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水,发呛道:“这才是陈意明给我们准备的大餐!”
      见沈时久依旧抱着她不松手,她丧气地说,“还抱着我干什么?”
      “前段时间,我陪思倾看了一部灾难片。”
      他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令无殊觉得才下去的火又有上窜的迹象。
      水灌得很快,才一会的功夫就没到了沈时久的膝盖处,但他似乎一点也不着急,气定神闲地给她讲剧情。
      “男人和身怀六甲的妻子因为躲避洪水慌不择路掉进了地下水道,没想到唯一的出口被一辆翻倒的车封死了一半。男人身材瘦长,想要从那一半空隙爬出去并不是没有可能,但是他的妻子却不行,所以他决定留下来。外面的洪水开始渗进他们藏身的地方,当水一直淹到了他们的胸口,男人把妻子抱了起来告诉她说,亲爱的,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最后他妻子发现,自己被抱起来的高度正好是那个出口的位置。”
      听到这里,无殊猛地仰起头,那些喷洒出来的水落在她的脸上,又迅速滑了下去。
      这部电影她也看过,虽然当时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可是现在再想起,却有一种既酸又痛的触动在胸口蔓延开来,难道是因为有了切身的体会?不,她竭力否认。在这种刻意安排的环境里所发生的事情并不代表什么,一旦走出这间电梯,一切都会变成过往云烟,谁也不会去记得,甚至不会去回想是真还是假。
      但他又说:“让我再抱你一会吧,也不知道下一次还有没有机会了。”
      她忍不住问:“沈时久!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他轻松地扬起嘴角,说:“我是故意的,那你有没有一丁点的感动?”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骗我了。”
      “好。”他也不辩解:“以后不再骗你。”
      “不要装出一副为我好的模样。”
      “那装着对你坏一点?”
      “不要再管我。”
      他拿头抵着她的腰,嗓音变得低沉而感性:“这个,不行。”
      可惜沈时久并没有机会体验完整个凄美的过程,自然也没能如愿地让她见证爱情的伟大和无私。电梯四周的出水口突然间又闭合起来,电梯里积聚的水也从地面快速下渗,不知通向了何处。
      直到梯门有了动静,他俩才如同重见天日一般吁了一口气。
      回头,却都怔住了。
      一双哀怨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们,悲伤的眼泪顺着女人美丽却苍白的脸庞静静流淌下来,一滴、一滴地打在电梯前的镜面地板上。
      霍思倾……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无殊惊讶之余,有种被人撞到丑事的难堪。此时,两人的湿衣已呈半透明状态,抱在一起等于是肌肤相贴……她暗暗拧了沈时久一把,这才得已离开他的胳膊。而他,倒像是意料之中,一脸平静。
      “有意思。”全场,唯独陈意明一人最满意这样的结果,他一边鼓掌,一边笑着走到霍思倾身后,“不枉我大费周章请大家过来一趟。只可惜霍小姐沉不住气,没能看到最精彩的地方。”
      他吩咐助手:“小朱,带两位客人去更衣室换套衣服。”
      朱小姐正要应声,霍思倾却一脚跨进了电梯,动作之快,与她平日里娇柔的作风相去甚远,无殊见状一言不发地绕过她走了出去。
      霍思倾没有看她,只是上前牵住了沈时久的手,说:“时久,我们回去吧。我有话想对你说。”
      沈时久摇摇头,语气柔和得像是极有耐心的家长在教育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你又犯错了。”
      “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霍思倾有些焦急起来。
      “告诉我,文件调包的事是不是你告诉他的?”他眯起眼睛问。
      霍思倾有些迷茫地瞪大了眼珠子,忽咬住下唇,委屈地摇头:“我没有。”
      “哦?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霍思倾欲言又止,事情虽不像他所想象的那样,却仍是难以启齿。
      那天在乡下遇见无殊,她本想瞒着时久,可到底有些不安,终于还是把这件告诉了他。原本以为,他的无动于衷是因为已经对她彻底放下了,可自从一个多星期前,他推迟了定做婚纱礼服的时间,她就莫名地感到了恐慌。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无殊回来并不简单,她虽对她有愧,可仍不希望看到她去伤害时久乃至他和她之间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
      她并不知道陈意明来学校找自己的目的,他只是问她:“霍小姐,想不想知道你和宁无殊最终谁输谁赢?”
      她不想理会,陈意明却一直缠着自己。
      有时请她去明月酒店顶楼吃饭,有时包下演唱会最好的五排位置邀她一起看偶像的演出。她怕招架不住,便搬出时久来,陈意明就会不以为然地说:“傻姑娘,你的未婚夫现在正和旧情人纠葛不清,怎么还有精力来陪你?”每当被他说中心事,她就会像现在这样无地自容。虽说她不像无殊那样傲气,可也是正常的女人,面对时久的冷淡,也会想要闹点小脾气,所以才会让陈意明有机可趁。
      然后今天,他突然打电话告诉她,说是时久和无殊在一起,问她想不想知道两个人会发生什么事。一旦关系到时久,她便会失去主张,心急燎燎地跑过来,却没想看到的是这样的一幕。
      她的爱人,终于要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了么?
      可是,叫她如何才能甘心?
      当学生跑过来对她说:“老师你好了不起,居然有个这么厉害的男朋友。”她就会为此开心整整一天。不是因为虚荣,而是这份幸福被别人证实了它的存在,告诉她并非是自己的臆想。可是今天发生的事却在告诉她,她的幸福其实是建立在沙子上的城堡,有人轻轻一推,它便会有倒塌的危险,而她能做的,只是尽最大的力量去守护住它,哪怕只是一分一秒的时间。
      霍思倾忍住一拨一拨往上涌的酸楚,紧揪着沈时久的衣袖,用极低的声音说:“我们回去好不好?求你了。”一个求字脱口,泪水竟又不自觉地滑出了眼眶。
      然而,沈时久依旧冷漠地抿着一双犀利的薄唇,就像在故意给她难堪。
      这种压抑同样搅得无殊不能安宁,她不想留在这里,双足却像被灌了铅一样,无法往前迈动一步。
      昔日的好友和她走到今天这样尴尬的地步,她不是没有怨过,而现霍思倾的痛苦却没有让她觉得解气,反而像是一块巨石压在了心头。女人应有的尊严,就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她丢下了男人的脚下,仅仅因为她的爱情比他的卑微?
      她既恨她不成钢,又怨他是天生祸水,害了一个又一个。
      陈意明在旁看戏尚不过瘾,油腔滑调地插了一句风凉话:“霍小姐,这沈老大是为宁小妞而来,你倒不如成全他们,还能显得你大度。”
      霍思倾如遭电击般往后退了一步,喃喃道:“是啊,只有我是多余的。”
      她抛开尊严想要托住的只是一点即破的假象,为什么不能清醒一点!为什么?她在心里痛哭,可是再也不想掉一滴眼泪被他们看到。惨笑着转身,跌跌撞撞地往前冲了一步,沈时久却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她面带诧异地回头看他,只是见到一脸苛责的冷酷。
      他是在怀疑自己串通陈意明算计无殊吧?即便她否认,他也一样会认定这是个事实。这便是她和无殊最大的区别。一直以来,都是她在追逐着他的脚步,他怎会在意她的想法与感受。
      霍思倾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苦笑,说:“时久,以前我的确做错了许多事,如果不是我鬼迷心窍叫人陷害无殊在你车里做手脚,我们三个就不会有今天……谢谢你一直没有揭穿我,并容忍我的存在,让我有机会可以呆在你身边三年——尽管这三年,我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可也值得我用一辈子去回忆了。”她吸了一口气,“这一次,该走的人是我,放心,我不会再给你添麻烦。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请你把那株兰花草留在身边,就当作是我对你们的祝福。”
      一点细微的异样情绪在沈时久的眸底稍纵即逝,他虽没有表态,却干脆地松开了手。
      霍思倾死死地咬住嘴唇,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再在大家面前丢脸。毅然转身,离开电梯间顿了顿后走向无殊,一双手交握垂在双腿前,像是虔诚的教徒一样,对她说了句:“对不起。”
      无殊只是看着她。
      如果没有发生今天这样的事,她会对自己说出真相吗?人总是在逼不得已的时候才肯承认自己错了,那和没有承认又有什么区别?她相信,就算时光倒流,所有事情都重来一遍,霍思倾依旧会做出当初的选择。在爱情面前,有人就是可以做到不顾一切。
      霍思倾得不到她的回应,便知她是不肯原谅她了。
      她不再坚持,对一旁的陈意明说:“陈先生,可不可以请你不要为难他们?”
      陈意明痞气地挑了挑眉,“既然是霍小姐开口,当然没问题。”
      他扬手叫来一名黑衣保镖:“打电话告诉赤头,把那个叫小是的女孩子放回去。”
      事情的发展越发诡异了,无殊来不及松口气就又蹙起了眉,一转头,捕捉到沈时久的神情里有她所熟悉的隐忍。
      也许陈意明也发现了,所以当着他的面,毫不掩饰对霍思倾的爱慕之意。
      “霍小姐,赏个脸,让我送你?”
      霍思倾看了眼沈时久,终是绝望地跟着陈意明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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