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出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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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护送赞普之子回乌斯藏一事定在三月伊始，彼时正是长明宫上桃花开得最艳的时候。成片的桃花缠在一起，被山风轻轻梳过，泛成天边瑰丽的云霞。
霍青眠犹豫再三，折了一枝，合着暂别的信，放在听禅的门前。
闻寻雪掐着原先的日子，早就做好了不辞而别的打算，预计先一步上路，前去途中必经的岳州府落脚，未料对方变更日期，早了三天启程，她们反倒落后一步。
不合预期总是令人莫名生烦，然而看见装着花与信的竹篮，又有几分难以言喻的庆幸。
千凰收拾着东西，瞧见对方一直没落下去的嘴角，不由长嘁一声，笑道：“小姑姑，不知道的还以为霍姐姐给你留的情笺呢。”
信虽不是情笺，只书简单十六字，道：前辈，青眠将下山几日，希望您突破成功。
花却是桃花啊。
桃花，哪怕眼下还没到喜欢的程度，但也说明敬佩她，想把见到的美好春色予她分享吧。
闻寻雪非常确信，说千凰是不会懂的，然后见对方收拾完毕，立即领着人离开听禅，悄悄往后山的下山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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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州城离皇城洛阳府十分相近，而从洛阳府到乌斯藏，则需经洛河至岳州府，再顺着南渎江西去昌都，到达昌都，则到了乌斯藏，但至王城，还需行径数日。
此时的洛河渡口，官府早已拦住了其他船只，只余一座长七十七丈，阔二十一丈的大舶停于江面。
大舶上，最先入目的是掌舵者，他们穿着黑色的布衣，远望似乎是常人，但就近见一举一动，就会发现他们其实是修为在身的仙宗弟子。甲板上，站成两排的则是元嘉王朝的数十官兵，他们也是负责护送。至于两边王朝的官员与赞普之子的遗体，则一直呆在船舱内部。
只见身着水蓝色云纹袍的菊宗弟子，共二十人，一动不动地坐在金丝楠木的棺椁旁，不容人接近半步。其中，坐在右边角落里，身姿端得比任何人都要笔直的，正是霍青眠。
她在到达乌斯藏王城前，与其他人一样，只有护好棺椁这一桩任务。故而哪怕鲜少下山执行任务，她也没有表现出些许不适。
大舶在三声号角后逐渐驶离渡口，霍青眠透过舷窗，望了眼唯一熟悉的江面，慢慢闭上眼睛。
她只希望一路顺利，早去早回。
而此时的船舱底下，闻寻雪和千凰正摸水爬上来。似乎是干惯了这样“偷鸡摸狗”的勾当，两人一翻身进舱，就捂晕了守舱的侍卫。
其他船被禁了，这是她们临时制定的计划，幸好这艘随行人多，登船慢，两人才有机会。
把打晕的两名侍卫拖进船舱，闻寻雪先是看了眼周遭环境，见无人，才回头对千凰道：“快，换上他们的衣服。”
虽然易容变装手法没在之前骗过德音，但是骗过这些人还是轻而易举。闻寻雪换完衣服，又在面部做了些手脚，两人的模样便变得与方才的侍卫相仿。
千凰张开手，转了一圈，对此很是满意。只是，她们不会一直呆在下面吧？
闻寻雪摇头，她方才看了，下面的侍卫和甲板的侍卫穿着一样，应当是换岗轮值，否则一直叫这两人呆在这下面，岂不会太过悠闲。
两人把打晕的侍卫藏入赠与乌斯藏的宝藏箱里，又喂了他们一粒丹药，足够睡至岳州府，才开始等着轮值。
大舶是清晨出发的，离人起得早，摇摇晃晃半路，竟然升起些许睡意。
闻寻雪不禁摇了摇头，再侧眸看千凰，这人已经倚着门框酣畅睡起来。
“倒是睡得快。”闻寻雪嘟囔了句，由对方去，自己则站直身子，透过舷窗看天外的时辰。
船只是修士在掌舵，行径得格外迅速，不远处水面有其他的渔船扬帆，已然脱离了韶州城的地界，又见渔船上泛有炊烟，鸬鹚栖在一旁，应是到了用膳时辰。
“小千凰，醒醒。”闻寻雪迅速回身去拍千凰的脸，将对方扶起来。
果不其然，这厢才站直，换岗的侍卫就从上面走了下来。
“你俩小子偷懒呢！”来人说。
闻寻雪笑笑，压着声音拍了拍对方肩，什么都没有说，跟千凰一前一后地走上玄梯。
船舱内，吃饭的分为几拨，官员们在各自的隔间，虽然关着门，但听得清声音。侍卫则是在角落的一间杂房里，门大开着，但没有出声。
至于修士，闻寻雪大着胆子偷偷瞄了一眼，那群人没去进食。
霍青眠，也没去。
修炼到后期的修士的确会辟谷，但是对于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来说……闻寻雪挑了挑眉梢，只觉得对方坐在角落里，双目紧闭的模样有点说不出的可怜。
两人一进去，就笑着去吃东西，只不过与旁人不同的是，闻寻雪一边吃一边藏。
千凰瞧着那几近残影的动作，忍不住细声问道：“你干嘛？”
还专挑好吃的和贵的。
闻寻雪借着对方侧过来的姿势，趁机又用方布多拿了几块，全部塞进甲胄中，然后用眼神示意对方不要追问，再随意刨了两口饭，便和人一起走上甲板。
舱外的景色比舱内的开阔太多。
浩浩荡荡的洛河水在阳光下星星点点，时不时一只飞鸟掠过天际，留下动人的歌声。远处，两岸青山掩映之中，野桃花、山杏、山樱、梨花交织开成色彩斑斓的一片。
真美。
闻寻雪想，又不由往船舱内望了一眼，要是她与她都是自由自在的人，那一定能在此时走近去瞧一眼。
然而下一瞬，她又想，怎么从前不见这些好风光，明明也曾走过这条路。
船只行至南阳便加快了些，路遇湍急峡谷，更是借着地势如飞行般快速穿过襄阳府。
而这一过襄阳，靠近岳州府，闻寻雪就再也没有心情观看两岸的风景，千凰也是。
岳州府，是大船第一次停靠歇脚之地，同时也是一处事发之地。
她们记得当时在此处，元嘉王朝与乌斯藏的官员想下船进客栈休息，没想到其中几人却被发现，于临江的揽花楼里，被人吸干了精气。
岳州府的地理位置并不优越，向北远离长明宫，向东远离四季城，向西又靠无相峰太远，几乎是个仙宗三不管地带，尤爱生出事端。
长明宫菊宗正在此地，又牵扯上随行官员，岂有不管之理。
然而越管，越发现解决不了，这巴掌大的岳州府，除了藏着若干狐狸，还藏着驭尸人。
驭尸人，闻寻雪得承认，第一次的时候，她并没有在乎，也没有去找到底是谁。
但这一次，包容变化的神阵既然给她机会，那她一定会将对方给揪出来。
“各位大人，即将到达岳州府。”掌舵的修士朝内高喊了一声。
官员们悉数从舱内走出来。
守棺的修士仍静坐在原地，待船只安稳停靠于码头旁，才有六人站了起来。
“嘿，愣着干什么，跟着下船啊。”闻寻雪被对面留待的侍卫碰了碰肩膀，才收回望向舱内的目光，看见千凰已经跟着前面的官员与侍卫队伍朝甲板下走。
“啊，不好意思，那个，各位高人先下。”见已经落了队伍，闻寻雪索性退后一步，低下头，让身侧的六名修士先走。
侍卫闹笑话，算不得什么。
领头的修士没有推辞以耽搁时间，跟着走下去，她们要保护棺椁，也要保护好这群随行的官员。
闻寻雪一直低着头，直到最后一名修士从自己眼底路过，才匆忙跟了上去。
“霍小友，又见面了。”
晚风习习，码头的灯笼照得比天上的月亮还亮，走在最后的修士闻声回过头去。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出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