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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月岛萤】月岛萤其实不想长大 ...

  •   盯着老师背后的窗子,数着外面的树上有几片晒到枯了的叶子,月岛萤已经在教员室里坐了将近半个小时了。
      只是和山口顺路来送进路意向书的,没想到班导抓着山口上次没考好的模拟试验,连着自己一起拉下水了。还有多久能说完,一共就这么几个方向可以考虑,山口的判定是C又不是E,班导怎么还能有这么多话可以说。
      不久之前IH预选在半决赛遇上白鸟泽,不说老对手五色,就连新生的一年生大炮都让人不禁回忆起牛岛前辈在场上的感觉,下一场伊达工进场前,黄金川说了什么来着,好像只顾着嘲笑他头上的鸡毛了。
      哦,他说,春高预选再见。
      切,这个鸡毛。
      虽然教练说了今天休息之后就要出发去合宿,但是日向那矮子应该还是吵吵着要影山给他托球吧,不对,估计现在已经练起来了,刚刚他们班导在走廊里吼他的名字,声音可够响的。
      说回来,东京真的好热,为什么不能让枭谷和音驹来一次仙台,黑尾前辈跟木兔前辈大概又要来骗小孩了,都要打职业赛的两个人了,还和高中生一起闹不觉得累吗。
      其实三年生们多多少少都被问过下一步的想法,春高去不去这个问题,武田老师问了,乌养教练问了,哥哥也问了,现在是班导在问,昨天八乙女好像还特地拉着山口问了,就算长大之后就不会打球了,但这一次的春高是不可能不去的,怎么都要用无数个问题轰炸来确认呢。
      不好,这么想像是被日向菌感染了一样。
      「老师再见。」拉开门走出去,月岛觉得耳朵里有点痒,听多了琐碎的话让人有些烦躁。
      「月,去不去体育馆?」山口说道。
      看了一眼已经往着楼下走的人,月岛想着为什么要去,回家睡一觉不好吗,去合宿的换洗衣服没收拾,课上的笔记没整理,手机和耳机都要充电,大把大把的事情等着他去做,训练的事情差了这一两个小时会怎么样呢。
      结果捏着手里的排球,月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已经练起了发球。
      有时候他会做像是噩梦一样的梦,奋力突破魔之第三日后,在半决赛的场上抽筋摔倒,日向生病离场,影山跳发失误,山口紧张胃痉挛,一二年生们颤颤巍巍站上场,十五分钟结束了比赛。
      惊醒以后一边笑着自己是不是傻了然后又一边开始在所有人的训练计划上下功夫,偷偷往排球部日志里塞计划书的时候被谷地发现了,她还说着什么放心啦我不会说出去的,而事实却是第二天乌养教练就拍着自己的肩膀说你这小子看不出来挺热心的嘛,月岛皱着眉头去看谷地,她摆了摆手连连说跟她没关系。
      谁信啊。
      长时间的大巴车坐得人腰酸背痛,月岛发誓下次要是再坐在影山和日向前面,他一定用他们俩的袜子塞上他们的嘴,戴着耳机都听到了震天的呼噜声,不过真的要提起下次,希望最好是一月的比赛。
      「徒弟——」木兔前辈竟然来得这么早,月岛打了个呵欠忍着头痛把眼睛努力睁开。
      「师父——」日向冲过去了。
      真是师徒情深,月岛每次看着木兔和日向见面打招呼都觉得胸口痛,忽略了木兔后面一直在叫的月月,他看到了站在台阶上方的黑尾,噗,这是什么发型。
      「你笑了吧,月岛你刚刚一定是笑了!」黑尾指着月岛的方向大声说。
      「没有。」月岛抬头看了一眼,把头发剪短没了鸡冠头的黑尾前辈看起来实在是,噗,对不起。
      和音驹的练习赛还是十分棘手,这种熟悉的黏着感大概一辈子都忘不掉了,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听着山口大声地喊着:「全员,鱼跃一周!」
      是,老套路就是常用常有。
      说起去年选主将这回事,缘下前辈大约找自己谈了不下五次能不能接任,月岛无一例外全部说了不,并不是因为自己做不到,从功能性上来考虑必然会是自己,但是他觉得在乌野这个类型的球队中在这样一个重要位置上确实需要一个彻彻底底的正常人,自己是在情感上缺了一块的那种人,这一点月岛从来不否认。
      至于影山和日向,谢谢了,球队会散架的。
      「我不行的。」山口果然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你不是已经不是胆小鬼了吗?」月岛反问回去。
      于是,山口忠便成了现在这个可靠的队长,而且,他确实做得相当不错。
      一天训练结束去吃饭前,黑尾和木兔还留在体育馆里教着他们的一年生,月岛在原地停了脚步然后转身走了过去,什么啊,日向也在,连乌野的二年生也来凑热闹,算了,自己就不该走到这儿来。
      「喂,那边那个眼镜君,要不要来帮忙拦个网啊。」黑尾前辈能不能不要用喝一杯吗的语气和表情说这话。
      「我的名字是月岛,还有我是人,是需要吃饭的。」虽然这么说着,最后还是换了鞋站上球场了,月岛有时候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得被这老狐狸缠着了,只要自己和他都还在打排球的话。
      「月月是不是又长高啦。」木兔前辈像个猫头鹰一样站在日向的后面按着他的肩膀动来动去。
      「小生不才,距离一米九五还有零点五公分。」月岛淡定地勾了勾嘴角。
      「啊——真是来气!明明是个一顿饭只吃一碗饭的家伙啊!」只要和日向提到这个话题,多半都会把他惹急了,厉害一颗橙子居然炸毛了。
      「三对三,」这个哪儿都有他的后辈八乙女开口了,「前辈们带我一起吧!」
      这场比赛最终以月岛萤拦下了木兔一球完结了,三三两两往着餐厅去的路上,黑尾双手放在头后半仰着看天说:「之前木兔跟我打赌说你一定会留下参加春高,我那时还犹豫了两秒,现在看你,要是不留下才反常啊。」
      「黑尾前辈越来越像个大叔了。」月岛笑了一声。
      「喂,我才二十岁好不好。」黑尾扑过来揉乱了他的头发。
      「其实我都觉得我要是不留下会很奇怪。」挣扎了半天,良久月岛才回答说。
      一年级时候被鸥台成熟的拦网系统震慑倒下,二年级时候被稻荷崎愈发可怕的宫兄弟打翻在地,三年级时候的自己可以在之前的基础上做到什么,在这个时期,排球对于他们每个人来说都是一项值得长期努力甚至一分一秒都不应该停下的运动,学校之间各有风格可以参考,包括对上什么样的队伍,就用上什么样的战术,月岛萤一早地就被称作了乌野的理智,那就继续思考下去吧。
      「萤,现在是不是越来越喜欢排球了?」
      哥哥问自己的时候,月岛没有好好回答,不过既然已经见识过那个全世界或许都在面前为自己呐喊的瞬间了,又怎么可能再去说一句只是个社团活动而已呢。
      不好,木兔菌比日向菌还可怕。
      突然怔在原地,月岛晃了晃脑袋,将球抛起来准备发球。
      似乎从小就一直被说萤是个冷静到可怕的孩子,不管是过生日收到礼物的时候,在祭典看到花火的时候,给哥哥的比赛加油的时候,开始参加排球比赛的时候,即便那时候是真的开心或兴奋,大概都是在限度之内的,当然自己从本心上来说并不是没有感觉到愉悦,但是克制倒更像是一种习惯,如果说每个人都在某种程度上对自己有着自我保护的话,这可能就是月岛的习惯性的自我保护。
      一定程度以内的开心可以保证感受的不开心也是在一定程度内的,如此大约是一开始养成这样的习惯的初衷。
      他没有选择去打破这个限度,是在准备好的时候将这个限度不断地不断地再提高一点,而且到这个地步他当然不能说自己没有那样的心情,能够在还来得及时候醒悟到自己还拥有一份热爱是值得任何人感到愉悦的,月岛并不是例外,说是山口说的那句自尊心也可以,可是有或没有自尊心究竟又能有多大的影响呢。
      就算还是会向着对最高的胜利有赤裸裸的渴望的日向和影山这两个排球白痴摆出一脸「不如现实点」的表情,月岛却无法否认这样的一种心情,他们始终是穿着同样的队服站在同一边的队友,所想要的就是胜利。
      而胜利是当女神走到人面前的时候才应该考虑的事情。何况月岛萤从来都没有说过输了无所谓这样的话,失败是应该被接受但不应当被遗忘的,记住了所有曾经踩过空的挫折点,然后极力地填满它。
      这年秋天降温格外地不留情面,仙台的秋冬本来就来得快又冷得早,宫城县春高预选第一天的早上,月岛萤没听到闹钟就起了床,心里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到了第三年就连紧张都变得很多余了,然后又看到在车上捂着肚子的日向,他还真是老毛病一点不改啊。
      「乌野那个二号是不是就要去国家队的影山啊。」
      「而且三号个子好高啊!」
      「不知道今年乌野春高能不能冲进中央球场啊。」
      瞧了一眼山口脸上那一幅我们球队就是这么强的表情,月岛不自觉地稍微站远了一步,又碰上了正在等待着是不是有人夸自己的日向,他随即决定向后退一步,一定要远离日向菌的感染。
      在赛场外,氛围是很奇妙的东西,两年前刚刚来到乌野时,听过唯一能入耳的不过是古豪或者是黑马,两年后的今天,乌野成了众学校戒备的对象,成了观众口中的强队,或许后来的日子里,乌野又会再经历一个低谷轮回,又再强大起来,但是这与今年就是最后一年的月岛萤已经毫无关系了。
      因为对于他来说不过是想要赢而已,只是在这个当下非常地且迫切地想要赢而已。
      进场前碰到了分在另一区的伊达工业的黄金川,在他开口说废话之前,月岛先开了口:「决赛见。」
      「哦,月岛!」日向在后面拍了一把月岛的后背。
      回头瞪了一眼,日向被瞪得缩回去小声地说着什么我就是想夸你说得好而已。
      「想赢需要理由吗?」月岛脱口而出了一句日向说过的话。
      「当然不需要,」山口接过了话茬儿,招呼着二年生们,「走了,热身!」
      遗憾的是伊达工半决赛落败,决战的场地上时隔一年又是白鹫与乌鸦在厮杀。
      前一日穿着主将队服的黄金川对着全队人喊出的那句感谢这三年的指教可是有够煽情的,月岛眼睁睁看着山口和谷地的眼眶都红了,抽了抽嘴角,这倒是也不必,因为看着那家伙的表情,月岛根本不觉得黄金川只准备停在这里。强化合宿的时候被这人冷不丁地带着一脸傻气说过一句「我还以为你的击球点会更高一点呢」,没错,这事儿月岛记到今天,到底都是群排球白痴,能向前跑的时候一定会跑的。
      「老朋友可要手下留情啊。」月岛在习惯性地挑衅了对方的主将之后,影山便以一个强力跳发拿下第一分。
      「手下留情个鬼啊——」五色吼回头,接着在轮到他发球的时候狠狠还击了好一笔。
      毕竟都说是老朋友了,那当然是有来有往才划算,数着三二一和前排的二年生庄子和山口一同起跳,熟门熟路地封死白鸟泽一年级大炮球路,对于拦网这件事,月岛萤也早就不是那个刚刚学飞的乌鸦雏子了。
      「月岛的拦网真是让人看了头皮发麻。」顺利得分后一边日向小声念叨着。
      「谢谢夸奖。」微笑着回应。
      「没人夸你!」这颗橙子再次炸毛,不过这矮子最近是不是头发长得太长了点。
      最后一局甚至纠缠到月岛觉得自己是不是跳进了土拨鼠之日的怪圈了,几乎没有任何办法打破这个境况,靠着毅力支撑下来的比赛这也不是第一场了,用手拍了拍发烫的大腿肌肉,他确信自己现在还能跳得动,虽然疲惫但不会抽筋,下一球再来还可以继续拦下去,从一开始布好的局等着最后来收网,就看五色上不上当了。
      最强的诱饵在众人瞩目中起跳,滞空的时间总是这么令人吃惊,月岛笑了一下,接着屈膝蓄力然后跳起从和开局一样高的击球点将球扣下。
      一切顺理成章,胜利女神你好。
      对手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总是令人愉快,月岛萤就是这么一个恶劣的家伙,这点他十分认同,五色和山口握着手哭着说了一堆话,月岛一个字都没听懂,只知道看着身后队友们的笑脸,他昂起头来,开始想象中央球场地上的灯光会有多么刺眼。
      「喔喔喔喔喔——」
      田中前辈什么时候来看比赛的,月岛听着上头观众席上传来的欢呼声,突然发现自己今天好像真的有点过分投入了。
      好累。
      然后他又笑了。
      「月岛君今天一直在笑呢。」颁奖仪式结束,谷地一个小个子背着一个大大包,走在自己的旁边。
      「哪有。」伸手接过那个几乎要压垮这个一米五都没有的经理的包,月岛迈开步子往前走,胜利女神只是闪了一下,距离走到女神的面前还有一段漫长又可怕的路途。
      又做了那个噩梦,睁开眼睛时,日向从他那边滚过来半条腿都搁在了影山的胸口,山口趴在枕头上不知道有没有睡断气,八乙女和庄子两个人已经挤在一床被子里了,月岛坐起身来,用手挡着手机屏幕的光,看了一眼时间,早上四点五十分,真是个尴尬的时间,再睡下去必然意味着醒不来,不睡的话意味着白天的容易累,叹了一口气,月岛拿着洗漱用品站了起来,然后里三层外三层地把自己裹好,出门晨跑冷静一下吧。
      好冷,东京真是个热起来冷起来都不留情面的冷酷的地方。
      想着不浪费体力所以只在附近转了一圈,耳机里的音乐跳到世终的ANTI-HERO,听着歌词月岛突然有种这大约就是乌野这群家伙信奉的东西吧。
      Stay in the lines,don\'t make a scene.
      Heroes try to tell us what\'s right.
      But when push comes to shove,you\'ll know what I mean.
      I\'m ready to start a fight.
      还真是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呢,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在玻璃反光中的表情,好像也不是这样。
      第三天的比赛落幕后,两条腿似乎已经没什么知觉了,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山口兴奋地抓着自己的手说:「月,下一场!下一场就要去中央球场了!」
      无力地应了一声,月岛摘下眼镜把湿毛巾盖在脸上,耳边响起了那日清晨听着的歌,自言自语地唱出了:「I\'m gonna be the anti-hero.」
      毕竟连死尸与腐肉都能吞下的乌鸦可不适合被称作英雄啊。
      对手是任谁看了都要说强到没边的东京强豪井闼山,不用对上佐久早这一代当然足够人松了一口气,但也只是微微松一口气而已,困境、挫折、意外,他们什么都经历过了,然后胜利女神在半决赛将曙光洒向了另一边的球场。
      啊,下一场要……不对,没有下一场了。
      原来顶上这个灯一点都不刺眼,月岛刻意摆出嫌弃似的表情和日向拥抱了一下,然后伸出手和影山碰了一下拳头,拍了拍正在哭的山口的肩膀,他先离开了这个似乎下一秒就要炸开情绪炸弹的地方。
      「哟。」
      对的,黑尾前辈说了他有空会来看半决赛。
      「又变鸡冠头前辈了。」月岛还能提起兴致吐槽真是不错。
      「还想说两句好听的,真是不给人面子,」黑尾走过来轻轻揉了揉这个比自己要高的后辈的头,「辛苦了。」
      鼻子酸了一下,两滴眼泪从眼角流出来,然后是止不住的抽泣声,或许能够拿冠军吧,昨天晚上月岛考虑着第二天的比赛,蓦地回想起了高一时候自己问黑尾还有木兔的那些话,这个三年不管是以什么方式结束的,都是月岛萤绝对不会后悔的三年。
      「月岛前辈,你是不是哭过了?」又是这个无处不在的八乙女。
      「没有,」月岛淡淡扫了他一眼,「闭嘴。」
      「遵命!」八乙女在原地立正站好,然后看向了前辈的背影。
      这年春天来得倒是没那么快,天气都没真正转暖就要毕业了,后来没过多久,队里那个矮子笨蛋去了里约,另一个高个笨蛋也去了里约,矮子打沙排,高个去奥运,这两个人还真是一步不让彼此,大概到死都要争到底了。
      「月,之后还要打球吗?」山口去京都上大学之前,月岛送他到车站,那时候他问了一句。
      特别认真地思索了半秒钟,想到了以前提过的长大以后就应该不会在打球的话题,月岛立即回答道:「会的。」
      按部就班,没有过于着急也没有过于迫切,在东北大学读到第二年的时候确定了自己想要加入的俱乐部,然后申请接着通过了选拔,第三年的时候成为了正式的首发,第四年的时候一边打着比赛一边顺利拿下了工作内定,留在了仙台,月岛萤在考虑什么时候才能算是长大了呢,毕竟都过了饮酒年纪了。
      「萤,下个赛季会来一个新的二传,身高比你还高哦。」总是有很多小道消息的队友踮着脚揽过自己的肩膀。
      礼貌地拨开他的手,然后低头看了一眼选手的照片。
      ——月岛,来练球吧!
      完了,那个鸡毛的声音响起来了。
      fin.但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

  • 作者有话要说:  想了想还是把这个短篇发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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