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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宫侑】日短心长 ...

  •   *设定来自金主
      *十分感谢约稿

      ——我们常以为日短心长是说贪恋时光,后来才知道这是教人放下。

      颁奖仪式结束我得空先去换了身衣服,站在角落里偷看了一眼外面的景象,各家媒体大约都或多或少提前收到些风声了,这次来的人比往日里团体赛后的记者招待会要多了不少,还好前几排坐着的都是熟面孔的记者,让我稍微放松了一点,一边在心里练习着一会儿的发言稿,一边闭上双眼一遍又一遍做深呼吸,终于是走到这一天了,我实在没想到一句“感谢各位这些年来的支持”会这么难以说出口。
      今年年初侑带着两个孩子回尼崎的时候,我一个人回了老家,实际上当时已经把所有准备工作都计划好了,晚餐桌上祖父只是沉默着把酒杯缓缓推到我的面前,我小心翼翼抬头同他对视了一眼,拿过手边的酒瓶给他续了杯,还是没把想说的话说到最后。
      但是说到底,我没有当着他面说出来的也不过是“我准备退役了”这一句而已。
      对于一个双职业运动选手的家庭而言,退役这个词一直听起来很是讳莫如深,尤其是年纪过了三十岁,状态一旦出现明显下滑,马上便会有记者捕风捉影编造出几个没什么可信度的故事,让所有人觉得仿佛某某选手真的就要离开赛场了似的。
      “我觉得是时候了,正好是今年最后一场大赛了。”这次出国前一天晚餐后,我打开冰箱给他们拿布丁吃,转头说道。
      本来还坐在沙发上玩笑似的和儿子抢电视遥控器的侑突然安静了下来,手里的遥控器被女儿一把拿走,电视从比赛直播切到了特摄剧,两个孩子跳到茶几前面,学着电视里的动作大声喊着变身的台词。
      侑站起来走到我身后,两手绕过肩膀紧紧将我圈在怀里,他的呼吸打在耳廓,我却久久听不见他说话的声音,所以我便又开了口:“其实我们都知道的,像我们这样的人总有燃尽的一天。”
      他低头吻了吻我的后颈,头发蹭着我的脖子有点痒,然后我听见他小声地说:“但我以为会来得更迟一些。”
      “侑,”我抚上他的手背说道,“你不要用我的决定提醒你自己。”
      身后的队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贺须前辈,时间到了。”
      猛地睁开眼从回忆中抽身,我转过身笑着点头回应:“好的,这就来。”
      这是我第一次认真地去数迈向镜头前的每一步,时间真是短暂啊。
      但细细想来,虽然人这一生会做出大多数选择的理由比起其他的都更像是“是时候了”的选择,可是对我来说和柔道还有和宫侑的相遇,都只让我看起来像个逆天命的无畏人。

      那时因为在开春的比赛里受了伤,我没赶上和其他高一学生一起开学的时间,等我绑着绷带吊着胳膊去学校时,稻荷崎全校都已经换了夏季校服了,上第一节课前班导还特地点我起来做自我介绍,我注意到自己身上有些格格不入的长袖上衣,只能是硬着头皮说完请多指教就立马坐下。
      回头瞪了一眼贺须野那家伙,我的好弟弟很显然忘记了提醒我这件事。准备收回目光却又对上了另一个人的视线,他先是两手环抱又向后挪了一下椅子,然后勾起嘴角笑着对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我看到他歪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凑上去跟前桌的野说了什么,不过我看不懂唇语。
      “他说他觉得绿色的眼睛很少见,挺好看的。”午休时间,野捧着一个大饭团吃着的时候这么跟我说。
      过去也常有人议论我的瞳色,只是鲜有夸赞,我应了一声抬头看到他在走廊上追着他的双胞胎兄弟抢便当里的炸鸡块,又微微皱了眉。
      比起大多数人记忆里同初恋美好的初遇,我见到的那个宫侑总是意外的有点真实过头的可爱。
      但幼稚这件事是真的。
      数学成绩非常差这件事也是真的 ,不对,应该说他可能平时完全没有把任何智商分给学习。我来学校差不多一个月,班导特地把我叫到办公室拿着弟弟的试卷让我在期末前帮帮忙,顺便把我的座位调了过去,还对我说反正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干脆前后桌两位都交给我了,于是就变成了这样的情况。
      “我想速战速决对我们俩都有好处。”我指着册子上一条我已经重复了三遍,但宫侑却还是做错了题目对他说。
      “考试而已啦,”他把手背在头后看向我,“差不多应付一下,我还要训练呢。”
      “我也要训练的,宫侑同学。”我两手拍着桌子弯腰警告他。
      “哦,”他把身子坐直了突然凑近,“不是才拆了绷带吗?”
      我立马后退了一步,结果撞倒了身后的桌子,转身慌忙去扶,他也站起来帮我,跟他说了声谢谢,我又听到他问:“你是不是很不喜欢被别人盯着眼睛看啊?”
      如果这会儿野在的话就会有人帮我解围,但教室里只有我和宫侑,父亲说出那句“你不要看着我”时的冷淡神色突然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我把地上的书捡起来回答道:“是的,我不喜欢。”
      本来只是打趣的话却换来了我这个反应,宫侑大概是完全没想到会这样,所以他翻开练习册指着刚刚的题目拿起铅笔,“那再给我讲一遍吧,贺须老师?”
      现在再去回想,宫侑这个人其实连表达温柔的方式都有些幼稚。

      和大多数选手一样,我们的高中时期都是在运动场上度过的,如果说我最熟悉的是柔道馆里的垫子,那他最熟悉的应该是拿在手里的硬排球,时不时会有访谈问到我们少年时代有没有发生什么趣事,最后往往只能得到一些很类似的回答,多是训练后的更衣室日常,又或者是练习赛中数不清的小失误,记者笑着追问没有其他的了吗,我们便笑着摇头。
      “那时候训练就是我的全部了。”我说。
      他听到我的这句话还装作不开心地皱了眉头,指着自己说:“那我呢?”
      “拜托,”我伸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的全部里当时也没有我。”
      不过确实有过这么一个时刻,我感觉到一个人推开了那扇门,然后走进了我的世界里。
      高一秋季学期开学后那段时间,稻荷崎周围经常有很多生面孔的年轻人转悠,我这天到学校的时候班导还提醒大家放学后早点回家,最好结伴走,课间我还听野说隔壁班有女生昨天就被缠住了,幸好路过的巡警救了她。
      说我完全不害怕那不至于,谁都不喜欢碰上这些事,而且我毕竟也是体育社团的成员,先不说混混能不能伤到我,避免和暴力事件扯上关系才是最重要的,以前中学不懂事还会为了受欺负的弟弟出头去打架,现在我知道档案多一笔会对比赛有多大影响,所以是绝对不会再冲动行事了。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我甚至可以清晰地回忆起宫侑右手上的茧触碰到我的手腕的感觉,两个不同的人的体温竟然有这样的温度差,他将我向后一拉,我没站稳撞上他的后背才发现原来他有这么高。
      “喂,你们离她远一点!”
      听起来就像个强装镇定的高中生,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却在发抖的手上出卖了自己,我轻轻呼出一口气,弯腰从他的手臂下钻过去抬脚踹飞对方手里的棒球棍,然后趁乱反过来牵住他的手。
      “快跑。”我无视了宫侑稍微有些吃惊的表情,瞪大了眼睛着急地又重复了一遍,“走啊!”
      那群人足足跟了我们三条街,要不是我反应够快拉着他躲进了巷子里,傍晚这场群架我想就躲不掉了。入了九月的尼崎还没有转凉,汗珠顺着脸颊流下来,我已经刻意和他保持距离了,但只要呼吸动作稍微大一些,脖子里的蝴蝶结便会碰到他的衬衫。
      “他们好像走了。”他小声说。
      “是吗,”我松了一口气,“那我们出去吧。”
      往车站去的路上,我意识到自己好像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抬手擦了擦汗,偷看了一眼他的侧脸,我听到了大门被推开的声音。
      后来他也有把这个故事用英雄救美的模式讲给其他人听,心情好的时候我最多是配合他笑一笑,更多时候我会戳穿他手抖害怕的事实,接着他就会用我红透的脸颊来反击。
      “那还是我第一次觉得你有点可爱。”他这么说。
      下一秒我便把靠枕扔过去砸他的脸回道:“那你还有胆量拒绝我?”
      其实除了贺须野之外,很少有人知道在我和宫侑之间最先选择告白的人并不是他,而是我。

      十七岁的我并不知道什么是表达喜欢的方式,或者说我其实和别的女生也没什么差别,我甚至没有其他人那么多时间,只能在训练间隙抽出很少的空闲跑着去体育馆,在门边偷偷放下一瓶运动饮料,偶尔看到他在发球也会停下多看两眼,当宫侑高高将球抛起的时候,我常觉得我能看到他身后有光。
      可能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什么才是一个拥有“热爱”的人了,我用了很多年去成为这样的人,却在那一刻看到了他,以至于那时我没有想太多就对他说出了那句“我喜欢你”。
      水哗哗流着,刚染的金色的短发湿透了,水滴下来在他的队服上留下水渍,他抬起头看向我,忘记了关水龙头,仿佛刚刚我说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般,我下意识攥紧了自己的衣摆,调整了一下呼吸又开口:“其实你不用太在意,我只是觉得憋着不说心里不舒服而已。”
      “但是……”他关上水,把毛巾搭在肩上,没有直视我的眼睛。
      平时他几乎不会躲开我的视线,反而是我会不习惯被他看着,因此我也是同一时间明白了他应该并不喜欢我,乐观一点想的话,那就是他还没有喜欢上我,这样至少看起来就没那么狼狈。
      “对了,还没祝贺你们,全国大赛亚军真的很厉害,”我踮起脚玩笑似的拍了一下他的头顶,“那我就先走了。”
      手指了指身后学校大门的方向,连他的谢谢都没听见我便转身跑开了,尽管我是个不爱哭的人,可我仍然担心自己会在那个情况下当着他的面流出眼泪。
      其实解决尴尬的办法太多了,比如宫侑等到已经看不到我的背影了以后才想起来他也可以祝贺我在大会上拿了银牌,或者回一句他们明年不可能再输给井闼山了,只需要不经意地跳过刚刚的那句告白明明就可以继续平时的话题,但那时候的我们都没有这么做。
      伴随着降温与几场大雨,这年的秋意来势汹汹又不留情面,室外训练的时间越来越短,从前能在晨跑时互相打个照面,如今若是不刻意去体育馆都很难见到彼此,我花了更多的时间在柔道上,但还是会抽空去给他送水,而宫侑也会很自然地从那一堆送去的饮料里拿出我的那一瓶,我一直当这是巧合。
      很久以后他才告诉我,那是因为他知道只有我会把包装的最下角撕开。
      他也从来都不承认他来偷看过我的训练,我大概发现了三次,因为柔道馆不经常有外来人参观,而且部员都是极其感觉敏锐的,有时连经过的野猫都能吸引到大家的注意,更别提像宫侑这么惹眼的人了。
      如果说在排球场外的我看见了他身后的光,那透过柔道馆的虚掩的大门宫侑看到的便是一个完整的我。
      “我其实觉得自己根本就不认识你,”期末大扫除时在教学楼后的走廊上,他跟我解释说,“你跟我说喜欢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傻了,我还在想你是不是在玩什么真心话大冒险。”
      抓着扫帚的手用了些力气,我看见自己指节发白,胡乱扫了两下地上的落叶,扬起灰尘迷了眼睛,他咳嗽了两声也用扫帚作反击。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过去了两个多月我总算是能坦荡地面对这件事了,我倚着扫帚不满地瞪着他,“所以你现在是认识我了。”
      “不是,”他摇头,“我是喜欢上你了。”
      “你再说一遍?”我知道我没有听错,但我还是想让他再说一次。
      “贺须藤,我喜欢你,”他把扫帚丢到一边弯下腰来,我很自然地后退了半步,他便抚上我的后脑勺,手指伸入发丝间,“这样可以了吧。”
      温热的唇紧贴着,是我们的初吻,在午后的走廊,堆起的落叶又被风吹起。

      说来也奇怪,在一起之后我们反而比之前更经常吵架拌嘴,有时矛盾激化起来全世界都担心要被我们俩的怒火波及,情况不妙时总要宫治和贺须野两个人来帮忙,他们也很无奈,而我和宫侑起争执的理由,大到高中时的升学选择和毕业后的俱乐部挑选的大事,小到我不喜欢接吻时他睁着眼睛的这类小事,总之什么都有可能。
      反正基本上是让局外人听了会把我们当成笨蛋的事情。
      有一次在周末晨跑的时候,我说河边那只野猫是白色的,他偏说是橘色的,我们争了一路,为了验证谁对谁错竟然还特地跑回头了,远远瞧见趴在栏杆上的白猫,我笑了两声,结果脚下踩空摔了一跤,在草地上滚了两圈,把野猫也给吓跑了。
      还有一次我们是因为电影结局吵起来的,就在电影院门口,结果情人节大晚上我把巧克力朝他怀里一扔就走了。
      印象最深的一次还是因为我的眼睛,吵架的内容我已经记不太清了,我只记得最后我忍无可忍地告诉他:“我曾经很恨这双眼睛。”
      哪怕我知道这是我和从未谋面的过世的母亲之间唯一的联系,我也无法遏制住这种心情,就像我一直以为父亲也恨我,因为是我和弟弟夺走了他的妻子,所以他不愿意见到我,母亲留下了和她一模一样的双眼给我是为了惩罚我,我竟然曾经这样想过。
      “那你是不知道我有多喜欢它们。”宫侑亲了一下我的眉心,又在我的左眼上落下一个吻。
      他总有方法让人没办法再生他的气。

      从十几岁跨进二十岁的世界绝对不是一眨眼的功夫,我们的身体在迅速地发育成熟即将迎来属于体育选手最黄金的时间,所有人都明白这会有多么短暂,所以每个人都希望在这期间内以最快的速度爬到最高的位置,压力如山倒,像是在肩膀上加负重一般,而每加一公斤,还要要求自己蹲得更深一些。
      那时候无论是我还是他,都没有更多的精力再应付彼此的小脾气,偶尔吵个两句之后又各自回去训练了,我们确实在奔跑着,但为了能偕行,就不能有一个人停下,而我们又确实年轻,根本来不及考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是不是变远了,只知道这是向前的时刻,应该头也不回地跑。
      所以我很感谢那一天回过头的人是侑。
      又一次看着他赌气摔门出去,我心想他要么是去找治了,要么就是回俱乐部的宿舍了,再不济也可以去我弟弟那儿混一晚上,好歹是二十来岁的成年人了,我犯不着这么担心他。而本来以为今晚可能要和以前一样吵完架就失眠了,可是没想到我刚一躺下就像掉进了床设置的陷阱一样昏睡过去,新换的这个枕头太软了,睡得我头犯晕。
      醒来时我蜷缩着睡在床的一角,看到自己习惯性留出了平时他睡的那半边位置,这时候我才冷静了下来,不过是输了场比赛,我昨天不该说那么重的话。
      起身走到门边刚要去摸门把手,房间门被突然打开,那个开门的人脸上还是带着晚上赌气时的表情,他两手按着我的肩膀把我向后推倒在床上,我没反应过来只庆幸刚买的新枕头真的很软,否则直接撞上床板一定很痛。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不可以打断我,”他低着头看我,“贺须藤,我要你嫁给我。”
      我的脑袋还有点晕乎乎的,以为是听错了便一时没接话。
      “喂,你可以说话了。”他捏了一下我的脸,“喂——”
      “你啊。”我笑了两声,昂起头吻他。
      迫切地用亲吻表达爱意,这大概是每个人的本能,我自然也不会是一个例外。

      而很多人也说一场婚礼可以改变两个人的世界,我以前一直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直到自己迎来了和父亲的和解,我才知道一场婚礼确实不会让人一夜长大,但是它却能给人一个重新了解自己的机会。
      从过去到现在,我一向都不会回避一个事实,那就是我会跟随着祖父走上柔道这条道路的理由与父亲对我多年的疏离不能说是毫无关系,我承认我热爱这项运动,可是因为每个人都渴望自己的存在能被认可,我又误以为父亲希望我不曾存在,所以才果断选择了最直接也最艰难的这一条道路,来向他证明我就是那个他不能忽视的强大的存在。
      可如果真的问起来,我也会说自己从来没有恨过他,我只是努力地让自己变成更好的人,然后得到父亲也得到祖父的认可。
      然而我并不知道父亲单独见过侑,就在我们把要结婚的事情告诉祖父之后不久,我也不知道父亲常常调整工作时间去看我的比赛,这些年甚至接了不少运动员相关的案子,我更不会知道我现在身边的经纪人是父亲托人介绍给我的。
      我实际上什么都不知道,还当作这些年这条路都是我一个人走过来的。
      坐在副驾驶上,父亲开着车,我紧张地抓着腿上放着的那束花的丝带开口对他说:“爸爸,我以为您是恨我的。”
      他没有回我,弟弟坐在车后座也不敢说话,父亲只是沉默着将车停在山脚下,我们三个人一起往山上走,快到母亲墓前时,我听到父亲的声音,他说:“藤,是我没有当好一个爸爸。”
      在庭上能言善辩的贺须律师面对女儿时也是一样的笨拙而真切。
      在那天之前,他几乎没有叫过我的名字,我也并没有机会叫他一声爸爸,其实我与其说是终于和父亲和解了,不如说我终于是和自己和解了。
      “我现在好像喜欢上它们了。”我指着眼睛对半躺在沙发上的侑说。
      他挑了挑眉头一笑,起身抱着我坐在他的腿上说:“你应该更早喜欢上的。”
      看着他的笑脸,我偶尔也会猜想像宫侑这个性格的家伙究竟是怎么通过祖父那一关的,毕竟连我现在面对着从小就对我很是严厉的祖父都很难坦率地开口说话。
      “我就不告诉你。”侑又开始耍心眼了。
      好吧,我也不会去问祖父的。
      过了很长时间我才知道祖父看到的宫侑是什么样的,他说那是一个有着滚烫的心的年轻人,这和我当初第一次在体育馆见到在打排球时的侑是一样的。
      只是两个孩子出生的那天侑还是被祖父狠狠训斥了一番,我在产房里实在不清楚外面的情况,但想也知道他那副遇到点什么事都要大惊小怪的样子一定会被祖父嫌弃,据贺须野的可靠线报,他从停车场就远远能听到祖父的声音了。
      迷迷糊糊间我做了一个梦,我看到母亲躺在病床上,脸上带着微笑,怀里是刚出生的弟弟,而父亲也坐在床边,他小心翼翼抱着正在哭闹的我,笑着对母亲说:“她怎么这么小啊,小藤小藤,不哭不哭。”
      睁开眼时侑正要伸手擦掉我眼角的泪水,见我醒了便起身吻了我一下说道:“谢谢你,我们以后就是四口之家了!”
      还没什么力气说话,我笑了笑转头去看小床上的姐弟俩,小小的身体,将来会怎样长大呢,侑捏了捏我的手,我在第一次知道成为母亲的不安的同时也感觉到了有陪伴的安心。
      人都是这样慢慢变得勇敢的。

      记者招待会散场后,经纪人举着手机示意我有来电,我走过去看了一眼是祖父,犹豫了一下还是回了过去,他本就很少主动给我打电话,哪怕是赢下了我职业生涯最重要的那场比赛,他也只是对我说了一句“做得不错”而已,这一刻听着从遥远的大洋彼岸传来的祖父的声音,我刚刚在记者面前强装的冷静瞬间破了防。
      他说:“这些年辛苦了。”
      我知道祖父的意思,他能对我说这句话就是表示他认可我了。
      “妈妈——”我放下手机眼泪还未止住,就听到了孩子的声音。
      “你们怎么来啦,谢谢宝贝。”弯下腰接过女儿送给我的花,然后抱住两个小家伙,侑就站在身后不远处正向我走来。
      “没想到吧,我偷偷买了后一班机票,”侑揉了揉我的头,“但是这俩实在太折腾了。”
      抬起头我摇了摇头笑着说:“确实没想到,但这时候你们能在我身边我很开心。”
      他拉过孩子们,向我张开双臂,脸上是和我刚认识时一模一样的笑容:“是我们要谢谢你,贺须藤选手,你辛苦了。”
      上前一步扑进他的怀里,我现在觉得相伴的时间还有那么长可真好啊。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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