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酒gl》忆笙璃

8、第八章（下）

　　”那日过后，日子和以往并无不同。

　　只是师傅对我们要求越来越严格了，稍有差池那戒尺定会挥下去，所到之处皆起一道道红檩。

　　对此，师兄师弟们都颇有微词。

　　每次一去练功，听到最多的便是：“唉，为何师傅近日越来越严格了？”

　　“不知。”

　　每每都有人问，但回应的皆只有这二字。

　　而我不敢去问，师傅平日向来不会对我挥戒尺，如今也开始打了，只不过好轻好轻，一下下去，没有任何痕迹，我自然不好意思喊痛，本来也就没多痛...

　　话说回来，我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师兄好像也是知道的，我不敢问师傅，师兄还不敢吗？！

　　只是我每次问他，他总是打太极。

　　“师兄，师傅最近怎么了？”

　　“没怎么啊！爹还能怎么？”

　　“那...为何最近这么严格了呢？”

　　“嗯？爹平日里一直就这么严格啊！”

　　“额？师兄你确定？”我彼时不解地看着他，心想他怎变了？

　　“我确定啊！”师兄回答的斩钉截铁：“他是我爹！我怎么不确定啊！”

　　“......”

　　他真的不按以往的方式出牌，而且还改了以往话多的性格。

　　我还是觉得有些反常，但并未多疑，毕竟师傅师兄都是我的亲人，若真有什么事要瞒着我，也只是为我好。

　　有一次，我从师傅房内经过，其实我本无意，因为我要去庖屋。

　　是的，你没看错，我饿了想去庖屋吃些糕点，当然是要偷偷摸摸的去啦！可不能让师傅抓到现行，不然我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

　　师傅宠我不假，但也是有原则的！

　　什么时候该吃，什么时候该睡都有规定，若是破坏，一整天都在练功场哪儿劈叉吧！

　　我那时候偷偷摸摸走过，见屋内灯火通明，看天色应该是亥时了。

　　这个时候师傅下令是不许外出的，否则要是让他知道了，严惩不贷的！

　　只是寻常这个时候，师傅也该躺下了，为何屋内还传来细微但能够听清的对话声？

　　一个是师傅，另一个好像是...师兄？

　　“岁儿，今日功练得如何？”师傅开口语气淡淡的，并无什么不妥。

　　“爹！儿子最近听话的紧呢！连近日来的话都少了不少，师妹见了都大吃一惊！”师兄如是说道，有些洋洋得意在里头，我后知后觉才想起大师兄叫平岁。

　　“唉~”难得听到师傅长叹一声，只是叹过以后，他说：“我这样做，对小曦而言，会不会太残忍了？！”

　　“爹？”大师兄不解：“爹何来这么一说？”

　　“小曦是个有天份的孩子！”师傅言：“可是我还是不得不把她送入戏班子学，其实我怎愿意啊...”

　　“爹，一切都是命数！”师兄上前，安抚道：“何况我瞧小曦也喜欢唱戏，爹又何谈不得不一说？”

　　“也对！”听完师兄的话，师傅有片刻欣慰：“小曦这孩子，我喜欢的紧，虽是嫣儿捡来的，但真的视为已出啊！”

　　“是呀爹！”师兄有些吃味的说：“惹得孩儿好生嫉妒！”

　　“羡慕什么！”我猜测这会儿师傅肯定瞪了师兄一眼，接下来就听道：“你若有小曦一半努力勤奋，爹也是高兴的！自家还是终究是心头肉，打你你以为爹不心疼？”

　　我背靠在墙壁上，听着师傅和师兄有一句没一句的顶嘴和拌嘴，一股暖流经过心田。

　　此生我已不在求得什么，只求上天让我的亲人平平安安，永无世俗折磨。

　　接下来的话，我没听，因为我觉得再听下去，没有任何必要了。

　　亲人之间最妒忌的，便是猜疑了。

　　若有猜疑，还能称之为亲人吗？

　　我还是去了庖屋，拿了酉时捂好了桂花糕，尝了几块解解馋，就回屋睡去了。

　　我以为只是几块桂花糕，不打紧的，哪怕第二日师傅来问，也......

　　“小曦啊！”此时师傅正一脸慈祥地看着我，我被看得有些心慌。

　　“为师问你...”语气无喜无怒，我也猜透不了师傅内心的想法。

　　“这桂花糕，昨日酉时我捂好时数了一下，怎么说也有六七块，这怎么只剩下一块了？”师傅眼神中透入出不解，分明就是设下圈套，等我往下跳。

　　“额...我...嗯...”我真是被自己蠢死了，如今欲哭无泪，上哪儿找西湖水哭去？

　　“是还是不是？”师傅这话稍微有些严厉，惹得我一抖。

　　“师傅啊...也许它们长腿跑了...”说完我真想给自己一记耳光。

　　“哦~”师傅意味不明地看向我，语气有些上扬：“跑到你肚子里了？”

　　此话一出，我立即羞愧了脸。

　　久久杵在哪儿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

　　“小曦昨晚没吃饱？”师傅随口一问，竟道出真相！

　　我点头，依旧不说话。

　　“为何不吃饱？”

　　“唔...”

　　“回话！”

　　“我...那些菜不好吃！就...没吃饱...”说到后面我自个发觉语气都弱了不少，连忙低下头，还不往抬眼看一下师傅的脸色。

　　只见师傅脸色依旧无喜无怒的，连开口的语气都与以往一样：“小曦啊！这不是你半夜三更去偷吃的理由！”

　　“不是半夜三更...”我忍不住回嘴，说完又急忙捂嘴。

　　好在师傅不追究，只是淡淡地扫了我一眼，我又立刻将头垂了下去。

　　“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为师要说的是你错了，为师可有说什么时候宵禁？”

　　“戌时。”

　　“那你昨日是什么时候去庖屋？”

　　“唔...亥时！”

　　“这么晚不睡还去吃东西，对身子不好可知？”

　　“嗯...知道。”师傅说的有道理，我低头，表示认错。

　　“诶！”师傅叹了一声言：“先将桂花糕给为师做好，再去把《游园惊梦》抄三十遍，没抄完不许出来！”

　　“师傅？”我一愣，只是这么简单？

　　“怎么？”师傅怒瞪了我一眼说：“你想为师动戒尺？”

　　“不不不...”我干笑道：“师傅最好了！”

　　不等师傅说完，我便急忙转身离去，后面听到师傅轻哼一声言：“下次可不许半夜三更去庖屋吃东西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步子轻快，心想师傅真好，我...

　　这个想法维持不到半柱香，我就不再这么觉得了！

　　彼时我在庖屋内，用灶台生火，浓烟呛得我猛咳了好久，脸上也黑乎乎的，跟掉进一堆碳里似的。

　　“师傅啊...”我大喊道：“我再也不偷吃了！”

　　可惜无人应我。

　　“呜呜...”我竟发出了呜咽声，只是没有泪水罢了：“我真的不敢了！您罚我抄六十遍吧！”

　　依旧无人应我。

　　我微微叹气，真的是想撕烂我这张嘴，咋那么贪吃呢！

　　只是在抱怨也没有用，该做的还是要坐，你若问我如果一切能重来，我还会不会去偷吃，我的答案是...

　　一定会的，只不过可能偷吃一两块吧！

　　“呵呵。”我真的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明知是错，我懂，但我下次还就真的敢再犯！

　　我拿着一把破旧的蒲扇，使劲扇风，其实什么火候要把握好，什么糖要放多少多少，我一窍不通。

　　我只是一个唱戏的，会洗衣会识字，但这种活从未做过。

　　没错，我寒曦，还就真的不会做饭！

　　我一面起灶看火，一面揭锅看色泽，觉得差不多了，火候把握得刚好，这桂花糕的颜色也差不多了，我盛起来给师傅送去。

　　我一进门，就见师傅看着戏折子，我假意咳了一声。

　　然而师傅并未抬头理我。

　　“师傅~~~”我软儒的唤道。

　　还是不理我，连眼睛都未眨一下。

　　我干脆上前，瞧师傅还是没有任何动作，恍惚没有我这个人一样。

　　“小曦做好了桂花糕，师傅尝尝小曦的手艺？”我说的一字一句都透入出真情实感，然而师傅像是铁了心一样，就是不理我。

　　“师傅~”我撇了撇嘴言：“您不疼小曦了，理都不理我...呜呜呜小曦真难过...”

　　“丫头！”师傅柔柔的唤我：“你这孩子又是发什么疯？”

　　“......”

　　“没有！”这下我嘴撇得更开了：“师傅，这是小曦第一次做饭，师傅可不能不尝！”说完我将桂花糕举至头顶。

　　“嗯...放哪吧！”师傅也只是淡淡一应。

　　我有些不高兴，将桂花糕放在桌台上，随后就将身子挤入师傅怀中，一如儿时，可怜巴巴地看向他说：“师傅你不疼我了...”

　　师傅就这样看了我好一会儿，期间还将手放至我的额头，确认我没发烧，才松了一口气。

　　“为师还以为你病了呢！”

　　“......”我有片刻不语，但随后又笑逐颜开道：“师傅，尝尝小曦的桂花糕吧！”

　　师傅点头，并说道：“好好好！师傅尝师傅尝！”说完，就伸手拿起一块桂花糕往嘴里送。

　　我甜甜的说：“师傅真好！”

　　然后没了下文。

　　我瞧见师傅的脸色从一开始的红润到如今的青紫，很是不解的说：“师傅，您怎么了？”

　　“小曦...”师傅像极了食了没炒就吃的大蒜一样，久久回不了神。

　　半晌才说道：“你是把盐全放进去了吧？”

　　我一愣，续而也拿起一块吃，只一口就吐了出来。

　　太难吃了！！

　　我这时看着师傅，师傅低头认真地看着我说：“小曦桂花糕做的不错，以后谁要是偷懒不用功，为师也老了，就罚他们尝一口小曦做的桂花糕可好？”

　　我脸上一热，说不出话来了。

　　师兄师弟们，这...真的不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