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酒gl》忆笙璃

9、第九章（上）

　　我在唐淑琴的瑶云宫内，调理了好久身子，起初发着低烧，像是一直不见好，我觉得或许是那日的梦靥，才让我久久不得见好。

　　唐淑琴倒是耐心，一直将我留在宫内，还每日派太医过来为我针灸，让宫人煎好药，每日督促我喝下去。

　　最早的时候，我是抗拒的，那药闻着就像作呕，更别提喝下去了，后来我释然了，那药眼睛都不眨一下，一碗见底！

　　我也不知我调理了多久，大抵是有半个月吧？

　　我近日沾不得荤腥，只吃大萝卜这类的素食，依旧是索然无味，但总比长门宫的吃事，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这几日和唐淑琴见面次数不多，但从对宫人的态度以及宫人对她的态度而言，她一定是个受人尊重又不摆架子的公主。

　　以往我听说过太多罢黜妃子的事，以前君王有，我的父亲——王上也是，休弃她们的原因都是一样的——犯了七出之妒。

　　我有些头疼，为什么一个男人一定要妻妾如云？好像不多娶点，对不起列祖列宗似的。

　　当然，我才不嫁人。

　　我心里想，我嫁给谁？谁又看得上我？

　　这不是妄自菲薄，而是事实！

　　我的身份着实尴尬，说是我公主吧，封号都没有，我算哪门子的公主？

　　说我是宫人吧，我也不像是干粗活的，至少我的手还白白嫩嫩的。

　　我自嘲一番，唐苒苒你在又犯病了吧！

　　不知怎么，我有点想念宫外生活了，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今天想去听戏，明日还可以逛青楼，哪有什么束缚！

　　彼时宫人已将药端上，我舀了一口，有些烫，估摸着我的身子快要好起来了。

　　躺在榻上久了，人也有些怏怏的，没了那几日的应有的生机，我竟有些分外想念小青做的长寿面。

　　只是我已经过了及笄，还能在吃到长寿面吗？

　　或许是不能了，我都及笄了怎么可能还能吃到，何况小青会因为我这次欺骗她而不理我吧！

　　这样想，我心里又难受了点，唯一对我好的人也要离开我了，还是我亲手推开了她。

　　不过也是我活该，如今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我这一病就反反复复不得好，太医把不出什么名堂，但还是给我开了一味又一味难喝的中药。

　　长公主唐淑琴，实在是太关心我了，或许我是客，但她应有的礼仪都有，反而还处处关心我这身份不明的，有时候我觉得她的心也太大了吧？就不怕我图谋不轨，在她茶水饭菜里下毒？

　　后来我问过她：“你为何如此信我？”

　　她言：“苒苒你第一眼看上去，就是无心机无城府。”

　　“嗯？为何？”

　　“你的双眸告诉了，你是什么人，以及你的举动也出卖了你！”

　　“出卖我什么？”

　　“也就只有你这么傻，冰天雪地的，找到一艘破旧的船，也不管怎样，就坐上去划，却不知那船本来就是你王兄要叫宫人丢掉的！”

　　“......”

　　恍惚见，我已将药悉数喝入喉中，苦涩的滋味我已经感觉不出了，反而有些淡淡的清香。

　　或许，我已释然了。

　　不管怎么，小青原谅不原谅我，我都不会原谅自己，我待人...本就有几分不真诚。

　　我自嘲一笑，掀开绣有并蒂莲的丝衾，找到自己的岐头履，穿进去以后就这么起身了。

　　我实在是躺着太久了，久到感觉过了一岁，梦中的那些场景，好似真实存在的，我发觉，我对其产生了一丝兴趣？

　　不过没多久，我听到外边传来一声，公公扯着嗓子叫道：“长公主到——”太刺耳了，我伸手揉了揉耳朵，还好没有坏。

　　只是揉过以后，我才想起，长公主唐淑琴怎会来我这儿？！

　　我定是迷惑不解，但也无人给我答案，而唐淑琴也推门而入了。

　　实话，她真的很有生在王宫里，与生俱来的气势和见识。

　　她凤眸一眯，便看见了我。

　　“身子好些了吗？”她柔柔地开口询问我。

　　我抿唇不语，我也不知我犯什么倔，她是长公主啊！我能不答吗？

　　而且这是王宫，不是寻常百姓家，她做为长姐，要照看我这个妹妹。

　　王宫就是这样，冰冷而无情，像极了一把菜刀，生生砍断了所有。

　　这些，都是我那时候的看法！

　　时过境迁，我是再也没了当初的看法，偶尔唐淑琴提起这事，总会打笑我，我也就笑笑，然后牵起枕边人的手，和长姐一起围绕在圆桌旁，把话家常！

　　回到现在，唐淑琴见我不说话，上前握住我冰凉的手，出口皆是担忧的说道：“怎么手这么凉啊？是不是没调养好？要不在躺下睡会儿？”

　　我不答，她也不恼，只吩咐宫人：“快去备一个汤婆子！”

　　宫人得令，微微欠身退了下去，不多时，汤婆子就到了我的手上。

　　“你身子怎么这么虚？”唐淑琴就这样看着我，我竟有些不自在。

　　“之前是在哪儿做事的？”唐淑琴依旧语气柔柔的对我说。

　　“我...”我想我不能不答了，一来不礼貌，二来她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深吸一口气道：“奴婢之前是在长门宫做事？”

　　“长门宫？”唐淑琴有片刻恍惚，随后又笑逐颜开道：“那不是冷宫吗？而且这么多年也未听过有犯了错的妃子被打入。”

　　她说的没错，的确这个借口太不合理了。

　　但我能说我也是公主吗？说了她会觉得我欺君罔上吧！

　　只是话已经从口说出，哪有收回来的道理？这谎，我必须得撒下去！

　　我言：“奴婢笨手笨脚的，经常被嬷嬷罚去哪儿扫落叶！”表面上波澜不惊，实则我的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不过唐淑琴，她也就真信了...

　　“这样啊...”她蹙眉，低头不知在思索什么，好一会儿才抬头看向我说：“长门宫湿气太重，不适合修养，本公主恰好也缺一个贴身婢女，不若你来？”

　　一句话如同石子丢进毫无涟漪的湖面，激起了片片浪花。

　　“什么？”我那时候脑子晕乎乎的，她...她在说什么？

　　“本公主说，本公主缺一个贴身婢女不知你可愿意？”这话，不是命令，反而还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可...奴婢这身子，怕是伺候不了公主的！”我慌乱地低下头，一时间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

　　“有什么打紧的！”然而唐淑琴一脸无所谓道：“也就你的年龄和我相仿，这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看看她们！”说完指了屋内一圈的宫人：“各个都迂腐刻板的，我都说了规矩不重要，就是不改的，太无聊了！”

　　我有些复杂地看向她，或许她是公主，她的一言一行别人都拿她无可奈何，但其他人呢？若是真如她口中说的那样，参一本怕是不够的。

　　我缓缓跪了下去，竟然让身子和语气有些颤抖：“奴婢不敢！”

　　我以前和她就没有交集，如今有了，却越来越摸不透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我现在就希望她能放我回去，我住在这儿的半个月，竟是分外想念长门宫。

　　虽然长门宫没什么好玩的，殿内只有用膳时用的圆桌，一张看书写字时用的桌台，和一张小憩时的美人榻。

　　但在长门宫，我可以一个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话本子可以不分昼夜的看，想出宫找小青就是了，而且我除了浣衣，晒衣，就再也不用做其他了。

　　如果我成了唐淑琴的贴身婢女，我就不可能有这么随心所欲了。

　　至少，话本子是不可以看的。

　　那会要了我的命！！！

　　所以不可以！我是不会同意留在她身边，陪她谈心的，再说了我又能陪她谈什么？她有万人拥护，我有什么？我甚至觉得她没有烦恼。

　　“你起来。”唐淑琴有些急了，竟弯下甚至扶我起来：“你这是做甚？！”

　　“公主看得起奴婢，奴婢十分感动。”我哽咽道：“只是奴婢做事真的毛糙，怕失了公主颜面！”

　　唐淑琴听完我的一番感人肺腑的话语，也有些动容，长叹了一口气言：“我当是什么大事呢！你来我这儿，我保证会把你身子调上去，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你也无须做多重的活儿！”

　　“......”

　　她这是存心要让我留在她身边吧？

　　“奴婢担待不起！”我真是服气，她为何就偏偏看上了我？

　　“别一口一个奴婢的！”她语气中，我竟听出了一丝厌恶：“别人面前你就这么唤，背地里必须得叫我姐姐！”

　　说完她猛然拍自己的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对了，还不知你叫什么？”

　　“我...”我咬着嘴唇，很快又松开了：“姐姐，奴婢唤苒苒！”

　　她说，人前我唤她公主，人后我叫她姐姐。

　　这声姐姐，来得有些迟，我的眼眶有些红了。

　　“苒苒？”她摸着颔处说：“真是好名呢！苒苒几盈虚，澄澄变今古！我最近刚学这首诗呢！”

　　她比我年长三岁，却如同孩提一样，像是得到了什么珍宝，急着要向人宣告，这是她的，你们只能看，不能抢！

　　“这个是不是你的？”我抬眼望去，唐淑琴手中多了一个锦囊，而那锦囊是小青送我的及笄之礼。

　　我大惊，慌忙去摸了摸平日里藏锦囊的地方，竟是真的没有。

　　只见唐淑琴笑眯眯地看着我，那双丹凤眼微眯，似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已经设下了全套，在等着猎物跳进去。

　　我的天啊！真的是防不胜防啊！

　　“你想要回你的锦囊吗？答应我一个要求就成！”此时唐淑琴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这要求很简单，没错！无非就是要我做她的贴身婢女，她才会把锦囊还给我，我......

　　我有什么办法？我只好十分不情愿的答应下来了，但答应下来后又有些担心。

　　进入王宫的宫人都有一个册子专门记载着名，我这会不会露馅了？！

　　当然没有，因为我后来才知道，宫内管事记载这些宫人名的...

　　是小青！！！

---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日更二千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