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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Grand caster ...

  •   “这个世界唯有一种正义,”
      铁窗深渊,手腕般粗壮的铁链,把那最深的门,封得死死的。一只只扭曲的枯爪,盘在地面,笼罩于漆黑的桎梏外。寒鸦啼鸣,硕大的树冠坠接着西山残阳,泼血一般燃烧,几抹残云被摧残得憔悴。一把把火炬,一架架骸骨擎着,因那低吟而颤抖。
      “正义从不会被任何独占,总是指引着其他人,追随他,渴求他。他们本殊途同归,却会在十字路口边徘徊对峙。这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手段,没有对与错。当谁的正义动摇时,胜利的权杖便由另一方夺取,继续朝内心的方向奔去。”
      铁皮包裹的活尸,束缚在枯黄的木座上。通身的漆黑,连呼吸的余地也没有留下,仿佛意图就是死亡。即使如此,狭窄的长廊里,依然回荡着吟咏,窜进所听者的心脏。
      “他们都去争夺正义了,那么——”
      呼吸之间,铁链被挤压得粉碎,空气里散漫着铁屑。亡魂在夹缝里哀嚎,眷属萦绕四周,狰狞起嘴脸。
      “下一个幸运儿,会是谁呢?”

      “让我和阿胡拉·马兹达谈话。”
      “唉?先生,别的都能见,这个您也知道…”
      “人我抓进来的,束具我设的,就算他跑出来,能抓第一次,也能住啊第二次。”
      监狱里,喀戎走向了最深处的黑屋。灯光越来越昏暗,走廊里回荡着铁门的撕扯声。约莫十八道门后,目的地到了。
      “你走吧。”
      “哎,您可得看好了…”
      狱卒犹豫再三,终是退了出去。他一边锁着门,一边回头看望,消失在了黑暗里。
      无尽的深渊,见不到一丝光亮,撞击声划出一道裂缝来。裂缝扩张着,消蚀了黑夜,带来白昼。
      “好久不见,喀戎。”
      中央,铁青的座椅上禁锢着一人,通身铁皮包裹,锁链绑着他的躯干。
      “待得舒服吗?阿胡拉·马兹达。”
      “很不舒服,就像废人一样。”
      “废人?开玩笑。对你来说,出不出去只是心情问题吧?或者说,你一直在外面。”
      喀戎拿出一个黑盒子,积层的灰被拍到地上。
      “外面的情况,你比我清楚。就这么干看着?让达摩克利斯把你的心血毁掉。”
      “我很想阻止,前提是,您允许我出去。”
      喀戎没有回答,他从盒子里拿出两把钥匙,稍稍前进了几步。
      “现在,我把你手上的黑皮解开,不要乱动。”
      “为何不多解开些呢?”
      “我没那个权利,也没那个胆儿”
      锁声一响,喀戎扒下了两块铁皮。如他所料,阿胡拉的左手上,有一片花纹,与自己手上相似的花纹。
      “你怎么做到的?这里没有任何仪器。”
      “您不是猜到了?‘我一直在外面’。”
      喀戎皱着眉头,有些不甘心,即刻又冷静下来。
      “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和我们合作,把圣杯毁掉。若表现得好,我会考虑向上级反映,把你放出来。第二,在这儿待着,哪也不许去。要是被我碰见了,我能抓你一次,也能抓第二次。”
      “真是艰难的抉择呢,喀戎。”
      “我推荐你选第一个,出去透透气也好。”
      空气沉默了下来,喀戎透过黑皮,似乎能看见,那双平静的、愉悦的眼神。
      “你的从者,是assassin吧?”
      喀戎没有回答。
      “我想见识一下,也让你看看我的从者。如果满我心意,我会和你合作。”
      浮空之尘宛若刀锋,割进喀戎的皮肉里。空气化作无形的液压机,碾压着他的身躯。阿胡拉依旧是那样的可怖,一刻都不能放松。
      “assassin,”
      “一直在您的身边,master。”
      漆黑的分子浮现于半空,再一点点凝聚、扩大,深海之修女倚在喀戎的肩旁。长发如触手般蠕动,血红里透露着悲凄与绝望。
      “杀了他。”
      “荣幸至极。”
      死亡的歌谣响起,亡魂从夹缝中渗透出灯光下。空间于瘴气里扭曲、碾碎,可视之物的皮毛被剥离出来,留下一块块淤黑的伤疤,再依次撑裂。
      主啊,恳求您的施舍,愿您于深渊中降临。钢牙一排排挤出地面,空气被染得猩红。绞肉机捣毁了可怜的大地,淹没在茫茫大海。
      他们哭号着,嘶吼着,拼命为他献上忠诚。却无忠诚可言,一切皆是空中黑蚁,洪水时刻只配溃散,苟活不得。她挥舞起电锯,血盆大口网住无法动弹的黑点,即使移动也无差。
      “美妙的视觉盛宴。”
      单方面的厮杀里,猛兽嘴里冒出一个声音。他依旧是当初的平静、愉悦,仿佛从不是被狩猎的一方。
      “我尊敬虔诚的传教士,以及信仰坚定的人。你的信仰令我兴奋,只是很可惜,那不属于人类。”
      “什么…度玛!退回来!”
      喀戎像是断了弦,喊着杀红了眼的度玛。可她听不进去,也来不及逃。
      红色暗了,被几刀分离了出去。积攒在大脑的血液喷薄而出,海兽被掐断了气,趟在一滩血泊里。亡魂丧胆,瘴气退散,他们被夺去了支配权,只得不卑不亢地照做。黑点划开了血盆大口,完好无损地滞留原地。什么都没变,只是地上多了一具尸体,溃烂的,无神的女性尸体。
      “不…不…”
      喀戎瘫软在地上,呆呆望着度玛,魂被抽了出来,空剩下一副躯壳。
      “你是什么时候,出现了‘她被我杀掉’的错觉?”
      “嗯?”
      一切归于原初之样,犹如梦境,地上只有尘土,没有一点红色。喀戎也能感受到度玛的心跳,不过是乱的,是恐惧的。他从见过度玛这般狼狈。
      “不是说,让你的从者出手吗?”
      “是的,我就是。既是御主,也是从者。”
      面对那副茫然的面孔,阿胡拉是料到的。
      “圣杯会选择与御主相匹配的从者,根据其的功绩、评价。可惜,历史上还没有与我匹配的人,已后大抵也没有。”
      “所以…你选择了自己?”
      “没错。”
      这是个可怕的事实。喀戎清楚,阿胡拉的能力是十分恐怖的——绝对的支配权,他可以支配一切认识之物。再经过灵基的叠加,若阿胡拉积极参展,那么结果就显而易见了。
      “顺带一提,人类虽然是无法召唤冠位从者的,可是,圣杯貌似认可了我,”
      “你的灵基…”
      “Grand caster。”

      喀戎离开了监狱,阿胡拉的选择,只有他知道,但他不想告诉其他人。一切,就这么进行下去吧。
      夜里,喀戎的居室。度玛摊在窗前,四肢似悬空的麻绳,颓唐地垂在墙角边,眼里净是孤寂,昔日在心里的东西,被一只野兽啃食殆尽了。
      “不困?”
      关门声响起,喀戎端着一盘饼干,坐在了度玛对面。他将盘子推到度玛手旁。月光描摹了喀戎的脸庞,是温暖柔和的。
      “就这些了,将就一下吧。嘛……虽然英灵也不用吃饭啥的…但这饼干味道不赖哦!”
      度玛把目光缓缓挪过来,盯着平日严肃的御主,脸上如二愣子般的傻笑,心里竟有些宽慰了。
      “谢谢。”
      度玛的语气变了,不再如曾经那般虚幻,而是被击落在地,断翅飞鸟的低吟。她拿起一小片,放到嘴里,白皙的皮肤微微抖动着。
      “这样吃可不行!来来,手伸过来,张开,哎——对,对,一下抓一大把,然后…对——就是这样!”
      喀戎牵着度玛的手,放进一大把饼干,塞进了她的嘴里。随着嘴里的喷香,红色不再那么淡了。度玛只顾嚼着,硕大的帽子耷拉两边,时不时晃动一下。她呆呆地望着喀戎,像只进食的垂耳兔。
      喀戎脸上写满了欣慰,将迷失的女孩带回了家。他也抓起一大把饼干,堆进嘴里,响起饼干碎落的声音。两股声音一大一小,在这宁静的夜里,似是入眠的歌谣。
      “哎,度玛,”
      “嗯?”
      “跟我讲讲你的‘主’吧,就是平日里经常念叨的那个。”
      饼干吃得差不多,喀戎舔了舔嘴唇和牙齿,便又找了一个话题。与白天里截然不同了,或许这才是他的生活方式,大大咧咧的,即使是度玛,也能依偎这位大叔身边。
      “你,想听吗?”
      度玛的眼里已经重新闪起光亮,温润的溪流淌进她的心里,冰山一点点融化了。她的嘴角不禁扬起笑容,有一双春风般地大手,将度玛从黑暗里拉了回来。紧接着,度玛一蹦一蹦地凑近喀戎,满脸期待地望着。
      “我不想听,还有谁会听呢?”
      喀戎也把脸凑近了,他们面面相觑,从各自的眼睛中找到了救赎。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他要引领失落的小鲨,回到久违的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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