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灯辞》辞绔

16、拾陆 外敌

　　　　乐羲愣了愣，心中想着如何狡辩，以及明日如何出府。

　　钟离暝知道乐羲难以开口，便就此作罢道：“无事，去陪本王夜读吧。”

　　乐羲如往常般磨着墨，却感觉手腕上有些酸痛，使不上劲，钟离暝一直关注着乐羲的动作，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不易察觉的变化。

　　他磨了许久都没有出墨，钟离暝便借此开口问道：“墨蛾的手怎么了？”

　　乐羲闻言，下意识丢下了墨条，愣愣地看着钟离暝，没有回答。

　　钟离暝也知道问不出什么，只得轻叹道：“若是不适便先回房休息吧。”

　　乐羲虽然知道钟离暝是真心让自己离开，但是他没有起身离开，而是卯足了劲拿起墨条继续磨墨。

　　乐羲以为钟离暝是相信自己，良心上完全过不去，却不知道钟离暝其实是知道他在曜王府外做了什么，所有没有再多明知故问。

　　钟离暝见乐羲这般倔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看着他费力地磨墨，终是磨出一滩墨水。

　　乐羲又起身，如往常般点起了灯。

　　乐羲坐了下来，半垂的眼睫也染上了暖橘色的灯光，他正出神，浑然不知钟离暝正看着自己。

　　钟离暝看着乐羲那般温柔的眉眼，全然没有柳晁梧那般将军之气，柳晁梧怎么想得起来让他接下将军这个职位呢……

　　乐羲浑身的酸痛愈演愈烈，终是撑不住了，抬眸看向了钟离暝，对上了对方的目光，心中平添了几分紧张，问话的声音也变得微弱的不少：“王爷，墨蛾可否先行告退？”

　　钟离暝点了点头，乐羲立即起身，小心翼翼地走出来书房。

　　书房内只剩下钟离暝一人，他起了身，取出了先前写过的宣纸，低声自言自语道：“墨蛾，你当真从未在意本王写了什么……”

　　钟离暝每日所写皆是与乐羲的琐碎小事，都是他不愿忘却的珍贵记忆，害怕记不住，便记了下来，而乐羲从没在意过。

　　钟离暝推开了窗，迎着秋风站着，让自己更清醒些，更清醒地明白乐羲哪怕知道了他自己的真正身份，多年留下的书童记忆也是难以磨灭的，他终是不敢窥探自己所写，也永远无法知道自己藏匿已久的心思。

　　翌日，乐羲偷偷出了府，并未知会钟离暝，钟离暝自然是知晓此事，但还是平静地去上朝了。

　　朝上大臣双手执着持节，半低着头，等待着钟离梏的开口。

　　钟离梏的手指轻轻敲着龙椅，半垂着眸，对着诸位大臣一番扫视，随后才缓缓说道：“邻国近日在筹备军队了，似乎有意进犯我国……柳爱卿。”

　　柳晁梧立即走到了大殿中央，低喊了一声：“臣在。”

　　钟离梏顿了顿，不紧不慢道：“此事交与你去办，先不要打草惊蛇。”

　　“是。”柳晁梧答得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钟离梏认可地点了点头，柳晁梧便退回了原位，心中突然有些不安。

　　邻国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国，怎敢进犯我国，除非……他们有靠山。

　　“德泽，此次你也去辅助大将军。”

　　钟离督知道这是父亲给自己立功的机会，自然不会拒绝，迅速上前道：“是！”

　　“众爱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殿内安静了片刻，钟离梏缓缓道：“退朝。”

　　待钟离梏说罢，大臣们齐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后，钟离梏便走向了殿后，大臣们也动身向殿外走去。

　　钟离督向四周看了看，注意到了钟离暝的背影便追了上去，拍了拍他的肩笑道：“皇叔，你说……父皇此次可是为了让本殿立功？”

　　钟离暝向身侧偏头看去，淡淡道：“柳大将军身经百战，此次这样的小战争哪需要别人去辅助，亏太子殿下也是明白人，知道自己是去蹭功的。”

　　钟离督知道，钟离暝觉着自己是明知故问，在向他炫耀，只得岔开了话题道：“皇叔，你可知道本殿上次去将军府看见了什么？”

　　钟离暝先是没有动作，随后也没开口，只是摇了摇头，看表情似乎并不想理会钟离督。

　　“本殿看见了乐墨蛾！这你都不在意？”钟离督有些急了，本以为自己皇叔会很好奇，没想到他是这么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钟离暝知道此事，自然也没有多少惊讶之色，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钟离督知道只是这么讲勾不起钟离暝的兴致，思索了片刻，将自己所见添油加醋了一番：“和乐墨蛾在一起的还有一位俊朗的少年，两人关系似乎很是不错，谈笑风生呢……”

　　“姓名。”还不待钟离督胡邹完，钟离暝便是出声打断了他。

　　钟离督闻声笑了起来，果真是这般细说才能让钟离暝有所在意。

　　“这你也信？果真啊……一谈到那乐墨蛾你就成了个糊涂人。”钟离督的话语中还有些得意的意味。

　　钟离暝瞪了钟离督一眼，便快步甩开了他。

　　柳晁梧回到了府中，派人去边境探查一番，那筹备的军队究竟从何而来，所为何物，以及背后的主持者。

　　柳煦走上前来，向柳晁梧抱了抱拳道：“将军，乐公子已经自己在练剑了。”

　　“我去看看他。”柳晁梧向柳煦点了点头，与其擦肩而过。

　　乐羲挥着剑，耳边皆是破空之声，经过一晚上的休整浑身的酸疼不减反增，但乐羲一拿起剑便觉着这一切都算不得什么。

　　柳晁梧站在门口看了许久，看得出，乐羲还是有天分和毅力的，以一般人的性子，怕是练一天就要叫苦叫累不愿意再练了，更别提自己练习。

　　乐羲停了步伐，才注意到柳晁梧的到来，连木剑都没放下，便立即抱了拳，向柳晁梧行礼道：“大将军。”

　　柳晁梧将他扶了起来，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道：“后面几日我怕是不能教你了。”

　　乐羲下意识抬起头看向了柳晁梧，问道：“为何？”

　　柳晁梧摇了摇头，目光投向了别处道：“皇命在身，不可辜负了陛下的期望啊……”

　　柳晁梧顿了顿，突然微笑道：“不过，今日见你这般刻苦我也就放心了，后面几日只需将我所教练熟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