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灯辞》辞绔

15、拾伍 武艺

　　乐羲愣着没动，直到钟离暝走上前来，关切地问了一句：“墨蛾，你看起来有些心事，怎么了？”

　　乐羲回过神，看了一眼钟离暝，又收回了目光，低着头小声问道：“王爷，墨蛾是何时入的府？”

　　钟离暝眯了眯眼，淡淡道：“约莫十二年前。”心中有些怀疑，乐羲怎么突然问起这般琐碎的小事。

　　钟离暝突然想起先前查过的乐羲的身份……看来，柳晁梧找过乐羲了。

　　乐羲咬了咬下唇，沉默了片刻，随后问道：“王爷，墨蛾今日还想出去，不知王爷可否一允？”

　　钟离暝看着乐羲躲闪的眼神，确定了心中的想法——柳晁梧当真找到乐羲了。

　　“何时？”

　　“未时以后。”

　　钟离暝思索片刻，决定还是静观其变，便允了乐羲出府，在暗中通知了藏匿在将军府中的内应，让他留意一下柳晁梧的动作。

　　为了掩人耳目，乐羲选择了小路，避开人流，一路小跑到了将军府的门口，他停下了脚步。

　　一个人从不知何处走了出来，乐羲偏头一看，原来是柳煦，他应当就是柳晁梧信中的接应人了。

　　门口侍卫见是柳煦便立即放了行，柳煦则是转过身，温柔地笑着，向乐羲伸去了右手，似乎在喊乐羲跟上。

　　乐羲与柳煦虽是不大相识，但好歹有几面之缘，对柳煦还是有几分信任，便立即跟了上去。

　　跟着柳煦走在安静的将军府中，乐羲突然有些好奇柳煦的身份。

　　柳晁梧膝下无子，而这位柳煦同自己差不多大，又与柳晁梧同姓……

　　“容墨蛾冒昧一问，柳阁下同大将军是何种关系？”

　　柳煦突然笑了起来，温柔回答道：“在下曾是外敌掳去的俘虏之一，有幸被大将军救下，那场战争也是大将军的成名之战，大将军也是在那次升的官。”

　　柳煦说到一半停下了，原来是前方有一处岔路，柳煦将手向右一伸，示意乐羲向右侧走，两人一同向右走去。

　　他便又开始介绍起来：“在下当时约莫十一二岁，拉着大将军的衣角不放，大将军一询问才知在下是孤儿，于是为在下赐了名，本不姓柳，此姓还是在下当时求了许久才求得的，如今便也就是替大将军处理些琐碎小事，为恩人分忧。”

　　乐羲微微颔首，有些了然。

　　这位杀敌万千的大将军对待无辜之人还当真是和蔼万千啊……

　　但那些敌军又有多少是死有余辜呢……

　　“到了，大将军在里边练武，如今听不到破空之声，大将军应当是在歇息。”柳煦笑着向乐羲介绍分析了一番，并没有同乐羲一同入内的意思。

　　乐羲向柳煦抱了抱拳，没有多说什么，便走了进去。

　　如柳煦分析的一般，柳晁梧正站在一旁歇息，如今虽是秋日，但未时到底还是有些热气，此时练武还是件磨炼意志的事。

　　“羲儿，送去的信可看过了？”柳晁梧还喘着粗气，话语不免有些急促感。

　　乐羲硬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舅父”咽了下去，分明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却还是喊不出……

　　柳晁梧看着乐羲纠结的神情，轻叹一声，微笑说道：“若是不习惯这个身份，还是称我为将军吧。”

　　乐羲愣了愣，低下了头，许久，才缓缓开口道：“大将军，墨蛾……担不起此等身份……”

　　柳晁梧走上前来，将手轻轻搭在了乐羲的肩上，严肃道：“你便是未来的将军，从现在开始，我教你武艺。”

　　乐羲目光一凝，抬起了头，柳晁梧的眼里没有丝毫的虚假，他是真心想让乐羲接手他的军队。

　　“你是柳家唯一的后人，也是我唯一的外甥，没有比你更适合这个职位的人了。”

　　听着柳晁梧的字字句句，乐羲的目光变得有些呆滞。

　　两日前，他还是只曜王府名不见经传的小书童，现今却是成了未来的将军。

　　乐羲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柳晁梧的手落了空，只能缓缓收回。

　　两人对视了许久，还是柳晁梧先开了口：“我教你半年武艺，半年之后，是去是留看你决定。”

　　乐羲知道柳晁梧已经退让了许多，他再不应下也不合情理了，他只得迟疑着点了点头。

　　再抬眸时，柳晁梧已递来一柄木剑。

　　这柄木剑是柳晁梧命人特制的，与真剑的大小相同，质量也极为相近，只是不会伤人，对于乐羲这般不曾学习武艺的人是再合适不过了。

　　乐羲接过木剑，也知道柳晁梧用了心，定了定神，认真地看向了柳晁梧，暗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柳晁梧先让乐羲在院内往返跑了五次，接着让乐羲模仿自己样子使剑，随后又耐心地告诉乐羲穿了铠甲的战士的薄弱处，也就是攻击的突破口，最后又让乐羲打了三套拳。

　　夕阳染红了天边的晚霞，眼看着天色也不早了，柳晁梧便对在一边稍作歇息的乐羲说道：“羲儿，如今也不早了，赶紧回府吧，莫要让曜王起了疑心。你的身份，还不能此时暴露。”

　　乐羲冲着柳晁梧抱了抱拳，半鞠躬道：“墨蛾先行告退。”说罢，走出了小院。

　　才脱离了柳晁梧的视线，乐羲便开始揉腰，当了这么多年的书童，今日突然开始练武自然很是不适。

　　突然想起柳晁梧先前说过这半年要日日练武，乐羲心中便哀嚎起来，愁苦也是溢于言表。

　　钟离暝在王府后院中踱着步，突然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了他面前，单膝跪地低着头道：“王爷，柳将军今日传授了乐墨蛾武艺，还称要将兵权交与他。”说罢，黑衣人轻巧地离开，消失在黑暗中。

　　“练武……明日让厨房炖些土豆牛肉给墨蛾送去吧……”钟离暝低声自言自语着，向侧门走去，想着暗卫既然已经回来复命，乐羲定然也该回来了。

　　钟离暝才从大门走入王府没多久，乐羲便接踵而至。

　　乐羲看见钟离暝的背影都是浑身一颤，说到底撒谎还是有些心虚。

　　钟离暝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便缓缓转了身，明知故问道：“怎么今日玩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