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大人的首富妻》庭有阁

37、第 37 章

　　回去的路上，两个孩子约莫玩得累了，便在马车上睡着了。

　　程之晗一手拍着一个，注视着孩子的目光中满是温柔。

　　梁墨看着她的样子，不由得想起自己过去的一个朋友。大学毕业后她进了职场，而她最好的朋友则早早结婚生子，过上了幸福的家庭生活。

　　人与人之间不同的人生轨迹往往取决于最初的选择，若是她当初选择了嫁人，若是她那一晚没有去搭那趟地铁，或许自己也就不会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

　　“妹妹在想什么，想得如此出神？”程之晗见她发呆，好奇地问她。

　　梁墨回过神来：“没什么。只是羡慕姐姐好福气，儿女双全，现世安稳。”

　　“其实，我哪有什么现世安稳呐。”程之晗听了这话，苦笑一声。“自从烜儿做了六皇子的伴读，我便日日无法安心。”

　　“听夫人这话，似乎并不想小公子进宫？”在梁墨看过的那些电视剧里，皇子的伴读日后往往会变成皇子身边的亲信。对于官宦人家，这是莫大的荣耀，更是求之不得的机会。

　　“你自江洲来，自然不懂朝中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为人臣子，有许多的身不由己。一旦行将踏错，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我自小看着我父兄在朝中步步小心，生怕一步踏错，祸及家人。如今竟轮到了我的儿子，我怎能不担心？”

　　“可是烜儿还这么小，嫂嫂会不会多虑了？”

　　“你不懂。陛下为何偏偏选了烜儿进宫伴读？这其中的厉害关系，若不是身在其中，旁人根本看不明白。”

　　梁墨确实不懂。然而她也知道历朝历代，一朝为人臣，最后能得善终者，寥寥无几。

　　“嫂嫂还是别想太多，有顾大人在，定会护佑顾家平安。”

　　程之晗并未接这话，反倒对梁墨说了这样的一番话：“我倒是羡慕妹妹你，行事独立，果敢坚毅。听夫君说，你全凭自己挣出了一番天地。这是天下多少女人想都不敢去想的事啊！”

　　梁墨只是笑。

　　顾夫人只看到她如今的成就，却未看到她这一路走来，几年间在男人堆里拼出这样的事业，付出了多少艰辛，又咽下了多少委屈。

　　比起其他穿越女主，她这一世的命着实不太好，既无父母兄弟庇佑，又无显赫出身，更无小说中标配宠她如命的夫君。

　　在这个世上，她只能靠自己。

　　**
　　另一辆马车上，沈辰元和顾洝聊的却是另一桩大事。

　　“再过不久，南靖的使臣就要入京了。尚书大人负责此次使团接待，怕是会好好忙上一阵子。”

　　顾洝今日得了这样的书法名作，一路上都盯着卷轴仔细欣赏，心不在焉地回道：“嗯，此事我已听我爹说起过。使团接待本是礼部职责所在，父亲他为官二十余载，对这类事早已驾轻就熟。再说，一应接待礼仪都有规制，让下面人照着做便是，累不到他老人家。”

　　沈辰元显然掌握了一些别的消息：“我怎么听说，这次南靖不止派了使团过来，还有一名和亲的公主。”

　　“公主？”顾洝终于放下了手里的书轴。“南靖为何好端端的要送个公主过来？”

　　“你可还记得南边的枭族？”

　　听他有此一问，顾洝略略一联想，并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南靖是借机向我朝求兵，助他们抵御枭族进犯？”

　　这也是沈辰元的猜测：“不错，南靖这些年饱受枭族侵扰，无奈南靖国素来武力不强，一直都只能苦苦抵抗。据说，前几个月枭族骑兵侵吞了南靖国西面的一座城池，屠杀了数千无辜百姓。”

　　“此事我也有所耳闻。现如今的这位枭族首领是个心狠手辣之人，近几年也频频骚扰我国边疆，狼子野心，不可不防。”

　　“圣上也曾在朝上议论过此事，只是一直未下令出兵讨伐。此次南靖使臣带着公主来我朝求援，或许借着这个机会，陛下会做出决断。”

　　顾洝不解：“即便出兵，那也是兵部和户部的事。你一个工部侍郎，为何对这件事这么上心？”

　　沈辰元却有别的考量：“陛下如今已五十多岁了，后宫之事早已有心无力。你当这位南靖的公主，最后会与谁和亲？”

　　顾洝终于反应过来：“你是说太子或者二皇子？”

　　“不错。所以二位皇子才对使团接待一事格外上心，抢着要去领这件差事。”

　　“这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顾洝不免好奇，自己身为礼部尚书之子，还未曾听过此事。他倒是消息灵通！

　　沈辰元谦虚地笑了笑：“礼部负责文书誊录的一名执笔，与我曾一同拜在国子监祭酒大人名下做事，平日里偶有往来。几日前听他提起过，太子和二皇子近来频繁去往礼部。我将前后几件事连起来，略一联想，不难猜。”

　　“你这脑子，合该在官场里打滚。”顾洝有时不得不服他。“不过此事事关重大，晚些我去你府上，再好好议一议。”

　　沈辰元看着他，忽然说道：“文博，你可得想好了，你家中尚有妻女，一旦卷入其中，很可能会祸及他们。”

　　顾洝也收起了嬉笑的神色，轻声叹息：“在五年前我来京那日，便早已置身其中了。你不也是因为有此担心，这几年才迟迟不肯回江洲见阿墨？”

　　沈辰元不说话了。

　　他确实也怕。一旦自己所做的事不成，恐怕会牵连到她。

　　然而，人又如何能控制的了自己的心呢？

　　他最终想要的，仍旧只有她一人。

　　**
　　顾府这几日收了好几张帖子，都是邀顾夫人前去吃茶聚会的。最有意思的，是每张帖子都特意提了，让顾府的小姐一同赴会。

　　“让我一起去？”梁墨一脸的莫名其妙。“可帖子上写的是顾府的小姐，嫂嫂怎么来找我？”

　　“你仔细看看！”程之晗指着帖子上那行字。“冰戏赛上得知顾家竟有如此风姿卓然之女，盼能一见。说得不就是你？”

　　梁墨又看一眼帖子，很快明白过来：“他们这是将我误认为顾府的小姐，才找我过去。若她们知道，我不过是普通的平民百姓，哪里还会发帖子来？既然是个误会，嫂嫂同她们说清楚就是了。”

　　程之晗继续好声好气地劝她：“夫君对外已经说你是他认的义妹，说起来你也算是顾府的小姐。再说，我记着你那间铺子不日就要开张，指不定这些夫人小姐日后都会是你铺子的客人，总要先打好关系嘛。”

　　梁墨对富贵人家的八卦茶话会兴致缺缺。不过，提前在目标客户当中打打广告，为自己的店铺做做宣传预热，这件事倒是可以做一做。

　　“那好吧。就听嫂嫂安排。”

　　程之晗满意地笑了。她是过来人，知道所谓的吃茶聚会，不过是官宦人家的妇人找个由头，替自家儿子相看在室女，看中了便派人来说亲。

　　自冰戏赛上梁墨挺身而出助他们赢下那一局后，她便发自真心喜欢梁墨。女子最为要紧的便是这终身大事，梁墨只身在京，她也有责替她做一些安排。她虽知沈辰元对梁墨有意，不过也不妨见见其他人。若最后他二人成了，梁墨借此机会先结交一些官眷，也能替夫家积攒一些有用的人脉。

　　“可这么多帖子，嫂嫂先去哪一家？”

　　程之晗抽出其中一封：“自然是户部尚书夫人的为先。”

　　“户部？”那不就相当于国家财政部？

　　既然是财政大臣，她这经商的小民，确实该见一见。说不定日后攀上关系，还能做个皇商。梁墨内心小算盘打的噼啪作响。

　　程之晗此番劝说，也是出于一番好意。

　　她们谁也没料到，这会是一局鸿门宴。

　　**
　　“你就是顾大人新认的义妹？”

　　尚书夫人一派尊贵，高高地坐在堂上，言语中带着一丝不自觉的轻蔑。

　　梁墨一听这语调便知道来者不善。再看周围一个两个三个的，或是等着看她笑话，或是一脸看热闹的表情。总归四个字——不怀好意！

　　她心中有了底，站直身子，不卑不亢地答了一个字：“是！”

　　“放肆！”首先发难的是另一位夫人，看着梁墨的眼神里是满满的轻贱之意，“你是什么身份？！尚书夫人问话，竟如此没规律！”

　　梁墨淡定一笑：“这位夫人不知是何身份？尚书夫人在堂上坐着，尚未说什么。您如此行径，岂不是一样没规律？”

　　“你！伶牙俐齿！”那人正欲起身发难，却见尚书夫人轻轻摇头，只得不甘不愿地坐了回去。

　　“好了，今日是我请顾夫人和顾家小姐来说说话。顾夫人，顾小姐，请坐吧。”

　　梁墨和程之晗对视了一眼，在厅左侧的位置上坐下。

　　程之晗先开了口：“庞夫人，日前听说您身体抱恙，连冰戏赛都未能出席，不知如今可有好些了？我今日特意带了一盒燕窝，还请夫人收下，补补身子。”她做了个手势，身旁的丫鬟将带来的礼物奉上。

　　对着御史夫人，尚书夫人的脸色和煦不少：“顾夫人有心了。”一边让人把东西收下。

　　大约是拿人手短，梁墨觉着这尚书夫人接下来的语气都和蔼了一些。

　　丫鬟们此时送上了茶和点心。

　　“今日叫各位夫人过来，本就是想着能坐在一起说说话，都不必太过拘谨。这是我府上新来的厨子做的点心蔷薇酥。各位都请尝尝。”

　　梁墨闻了闻，原来是玫瑰花饼，咬下去满口玫瑰香气，确实不错。

　　尚书夫人看在座的都尝过了，这时问道：“夫人们觉着味道如何？”

　　有一位年轻些的夫人笑盈盈地答：“这蔷薇酥香气浓郁，吃完更是满口生香，堪称一绝呀！”

　　“是啊！确实可谓一绝！”各位夫人纷纷附和。

　　“那你们可知，这蔷薇酥是用何所做？”尚书夫人扫了一圈，发现无人知晓，跟着看向梁墨，见她一脸自在地喝茶，心中又生不悦。“顾家小姐，你可知晓？”

　　冷不丁地被点了名，梁墨不知这位尚书夫人究竟为何要针对她，只能兵来将到了，站起来回话：“夫人，我尝这里头的馅料，是蔷薇花混合蜜糖所做的鲜花酱。”末了又想起什么，又补了一句。“其实若能加些火腿精肉，味道会更好。”

　　“胡说！我从未听过，鲜花还能做酱！你这丫头休要胡说！”方才刁难她的那位夫人此时又跳了出来。

　　梁墨微笑着看向那位夫人：“这位夫人，我还未请教，您那是哪个府上的？”

　　“哼！我夫君乃是京城府尹。”

　　懂了，类似北京市长的官职，确实不算低，难怪如此嚣张。“府尹夫人，我猜你应当未曾去过南靖。”

　　“那种荒凉之地，我们这样的身份，自然是不会去的。”

　　梁墨又笑了笑：“那夫人没听说过鲜花可以做酱，甚至可以入馔，也是情有可原。鲜花饼本就是南靖的特色小吃。我猜，尚书夫人新请的这位厨子，或许是南靖国人。”

　　尚书夫人面色微讶，没想到竟然被她猜中了。“顾小姐，你又是如何得知的？难不成你去过南靖？”

　　“我铺子里的掌柜有个亲戚，便是南靖国人，曾经听他说起过。”

　　“铺子？什么铺子？”

　　梁墨等的就是这一刻！

　　她微微一笑，从袖子里拿出一叠传单来，挨个分发过去，一边介绍道。“小女不才，在京城新开了一家铺子名为凤栖阁，专卖胭脂水粉和护肤的膏脂，还有新款色号的口脂，颜色齐全，诸位夫人若有空，还请赏脸一二，到小店坐坐。”

　　众人对她的行径本是十分鄙夷，有一名夫人看了传单后，惊讶地叫了出来：“你……难道说，凤栖阁是你开的铺子！？”

　　“正是。看来夫人是听过小店的名号。哦对了，若诸位十日内拿着这张单子来小店购物，一律可得八折优惠。”

　　尚书夫人觉得梁墨的行径言语奇奇怪怪，本想出声斥责，身边的嬷嬷此时凑上前来，同她嘀咕了几句。

　　“当真？”这些年在官眷中风靡一时的各色口脂，竟然是她的铺子所做？尚书夫人不得不重新审视了她一番，见她一派落落大方，即便被人刁难也始终是不惊不惧，这份气势真不像她这个年纪有的。她不由得生出一丝欣赏出来。

　　“没想到顾小姐如此能干，且见多识广。确如你所说，这蔷薇酥是用蔷薇花酱做馅，不过你口中的火腿又为何物？”

　　梁墨愣了一下，难不成这年代没有火腿么？她只能打了个哈哈：“也是南靖的一种食材。小女信口一说，尚书夫人见笑了。”

　　“不打紧。”大约是看在凤栖阁这块招牌的面子上，尚书夫人的语气都软了下来。“只是尚不知，你方才说得八折优惠，又是何意？”

　　“哦，就是可以给诸位便宜点的意思。”

　　“咳咳。”程之晗觉着梁墨的胆子忒大，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提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