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木叶那些年》夏特爱尔

23、第二十三章

　　虽然九尾仍在肆虐，但幸存者们群聚在一起、远离了战区，还是产生了一定的安全感，连宇智波们的冷脸都显得尤为亲切。不少人回过神来，后怕和悲伤涌上心头，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了不起，了不起，”一色扬羽凑过来，看着哭累了睡着的佐助，“佐助真乖。”
　　宇智波鼬低下头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佐助能更舒服一点。
　　“扬羽。”
　　“怎么了？”
　　“九尾......居然是那种怪物。”
　　“是啊。”
　　“你......害怕吗？”
　　虽然他没有直说，但扬羽想了想，凑到他耳边，小声道：“人柱力的事情？”
　　“嗯。”
　　“害怕......”
　　一色扬羽闭上眼，感知着那团橙色的查克拉聚合，其中蕴含的庞大能量令他心惊胆战。
　　但这并不是主观的害怕，而是生物等级压制下的自然本能。
　　“有一点，”他说，“只是，我还是不明白——那么大的当量，到底是怎么压缩进人体内的啊？”
　　宇智波鼬：“......”
　　这个态度根本没在怕的嘛。
　　“没事的。”一色扬羽侧过头，伸手绕过鼬的后颈、揽住他的头，脸颊相依。“四代目大人和玖辛奈老师一定可以很快解决这件事的。”
　　宇智波鼬点了点头。
　　有两代火影在，一定没问题的。
　　他和扬羽靠在墙边，相互依偎，黑色的短发和银金色的长发亲密地挨在一起。
　　又过了一会儿，一色扬羽欣喜的声音响起：“啊，九尾已经不在村子里了。”
　　闻言，宇智波鼬眼睛一亮，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然而——
　　下一刻，一色扬羽从他眼前消失不见。
　　“......扬羽。”
　　宇智波鼬愣了一下，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明明刚才还在这里的，脸上还带着手掌的余温......
　　他下意识伸出手，但身边什么都没有。
　　“扬羽？！”
　　没有人回答他，耳边回响的，只有幸存者们低低的啜泣。
　　人们总是有很多“以为”。
　　大家根据过去的经验，推断将来的发展，但意外总是突然到来，令人猝不及防。
　　譬如此刻。
　　一抹金色的闪光出现在了一色扬羽眼前。
　　原本紧密结合的时空间被瞬间撕开了缝隙，事物彼此接触、交换、重合。
　　然后所处的位置发生了变化，周围避难的平民变成了全副武装的忍者，摆在面前的是——
　　九尾。
　　——原来，是长得这个样子的啊。
　　这是扬羽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有点......丑。
　　但，很强。
　　距离越近，越是能感受到这身饱含恶意的查克拉，理解到这头巨兽的狰狞和恐怖。
　　如此可怕的巨兽却被金色的锁链死死压制着，几乎动弹不得，发出饱含怒意的咆哮。声浪掀起狂风，将周围的草木向外排开。
　　而锁链的另一端，牵在一个熟悉的人背后。
　　漩涡玖辛奈。
　　她正跪在地上，身上穿着宽松单薄的产袍，产袍上滴着鲜血，腹部已经平了下去......
　　一色扬羽瞳孔紧缩。
　　——开什么玩笑。
　　她才刚刚分娩！
　　“抱歉，扬羽。”波风水门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轮到你来当人柱力了。”
　　一色扬羽猛地抬起头：“什么？！”
　　不应该只是暴走而已吗？
　　怎么会到了必须更换人柱力的地步？
　　但波风水门的表情告诉他，他是认真的。
　　一色扬羽又把目光投向漩涡玖辛奈，注意到她疲惫的神态，感知到她虚弱的状态。
　　原本的漩涡玖辛奈，就像一团炽热的篝火，熊熊燃烧。
　　现在的漩涡玖辛奈，宛若风中之烛，奄奄一息。
　　“玖辛奈老师，”一色扬羽声音颤抖，“你——”
　　“别废话了，咳，笨蛋！”漩涡玖辛奈吐出一口血，打断他的话，“不就是我要死了嘛，大惊小怪！”
　　一日是人柱力，一辈子都是人柱力。现在的漩涡玖辛奈，身上的封印被解开，尾兽被剥离出去，已经不再是人柱力了。
　　所以，她会死。
　　但是，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这种事情不惊不怪，还有什么事情值得又惊又怪？
　　然而，“没有解释的时间了。”波风水门神色黯然，“做好准备吧。”
　　附近有一个祭台，木造的简陋台面上，早就绘制好了封印术的纹样。
　　他们已经做出了决定，一色扬羽只需要被动接受就好。
　　“还记得吗？我教过你的那些。”漩涡玖辛奈咬牙，“时机太仓促，会很痛。可能比我生孩子还痛......但如果你敢晕过去的话，就跟我一起去死吧！”
　　就算这样......
　　一色扬羽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混乱的头脑平静下来。
　　“我明白了。”他努力露出一个微笑，虽然这笑容很僵硬，看起来更像是牙疼，“请放心交给我吧。”
　　见状，漩涡玖辛奈也笑起来。
　　这笑容太过清浅黯淡，和曾经的活力四射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就交给你了。”她说。“你可是我的弟子啊。”
　　不管放心不放心，一切总是要继续下去的。
　　而漩涡玖辛奈之前的话，一点夸张都没有。
　　这么大一只九尾，尽全力反抗着，被塞进孩子小小的身体里，杀不了动手的封印术者，折腾折腾人柱力还是可以的。
　　身体和灵魂一起。
　　虽然并没有出血，但一色扬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正从内部被撕裂开来。生理上的疼痛倒是其次，精神上的折磨，才要逼得他难以忍受。
　　好像指甲刮过黑板，又好像蟑螂一只只挤进来......
　　他全身痉挛，大汗淋漓，眼前模糊一片，张开口却发不出声音，就算发出声音耳朵也听不见，痛苦充斥各个感官，感官之间互不相通。
　　“可恶、可恶、可恶！”
　　随着时间的过去，他渐渐听到了九尾的声音，感觉到九尾的暴戾。这声音甚至盖过了绵延的痛苦，又或者是因为痛苦正在退却的缘故。
　　“混账家伙，全部去死！去死！一切都毁灭掉！”
　　可恨的生物。
　　满怀憎恶，一心报复，给人类带来恐惧和杀戮，造成无数的悲剧。
　　可悲的生物。
　　被人类忌惮、利用、操控、限制自由，灵魂在禁锢中日渐歪曲。
　　一色扬羽听着听着，落下泪来。
　　“以后请多指教了，”他喃喃道，“倒霉狐狸。”
　　监牢腾起，牢门锁上，钥匙拿在手里。
　　封印，完成了。
　　“哈？！”九尾听到了，勃然大怒，“臭小鬼！你说什么！”
　　但一色扬羽没有回答。
　　他缓过神来，看向漩涡玖辛奈。此时的她躺在波风水门怀里，死气沉沉，已经快要油尽灯枯了。
　　“四代目大人。”暗部的忍者们单膝跪在波风水门面前，“请指示。”
　　“卡卡西，你看着点扬羽。”波风水门抚摸妻子的长发，“其他的事情，你们先回村子，自行处理吧。”
　　“稍微......给我们一点时间。”
　　暗部们纷纷低下头，没能保护好漩涡玖辛奈，也是他们的失职。
　　旗木卡卡西走上前，把祭台上的扬羽抱起来，和暗部同僚们向着村子的方向掠去。
　　此时的扬羽羸弱不堪，被风一吹就瑟瑟发抖，像一只刚刚出生的雏鸟。但他似乎并没有产生恐惧，连悲伤都极其有限，眼泪已经不再流淌。那双水洗后异常清澈的眼睛始终凝望着右前方，令卡卡西也忍不住暼了一眼，只看见一片幽深的林木，几段支离破碎的月光。
　　“卡卡西前辈。”
　　“什么？”
　　“可以问问题吗？”
　　“问吧。”
　　“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
　　如果是平常，此时的扬羽一定会不高兴的吧。
　　但他现在连不高兴的力气都没有了。
　　“战斗发生的太快了，”旗木卡卡西补充说明，“除了水门老师，没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那你知道什么？”
　　旗木卡卡西没有立刻回答，主要是不知道从哪里讲起，他知道的信息都太过零碎了，没办法整合起来、得出结论。
　　“好吧。”一色扬羽垂下眼帘，“我这里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说。”
　　“带土奶奶遇难了。”
　　闻言，旗木卡卡西沉默了好一会儿。
　　“很多人死了，”他的声音略显暗哑，“暗部值班的大家，还有琵琶湖大人也死了......你可能不知道她，她是三代目大人的妻子。而且。”
　　“而且？”
　　“三代目大人，受了重伤，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有个奇怪的面具人——”旗木卡卡西就此打住，“这也许会是保密事项。”
　　一色扬羽：“......”
　　然后他又说：“你以后也会是保密事项。”
　　以前被保密的，是漩涡玖辛奈。
　　暴躁的玖辛奈大姐，笨手笨脚地学着照顾他们的玖辛奈大姐，马上要死掉的玖辛奈大姐。
　　他生命中重要的人，又少了一个。
　　怀里的这个孩子，又轻又软，初见面的时候养尊处优地像个公主殿下，现在却变得如此狼狈。
　　“扬羽。”
　　“是？”
　　“希望，你能活久一点。”
　　一色扬羽：“......”
　　一色扬羽：“我尽量。”
　　漩涡玖辛奈曾经说过，忍者的平均寿命并不长——她用自己的生命论证了这一点。
　　一色扬羽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究竟哪一个会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