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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誓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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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谢澄，可不是敖澄啊。”谢澄顿了顿，转向方芸道，“是吧，母亲？”
大厦倾倒，雨水瓢泼，把方芸整个人都淋成了瘦削孱弱的样子。
众目睽睽之下，她抱着身体，瑟缩后退了一步，目光躲闪道:“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趋利避害，人生而有此本忄生。
谢澄没对她有多高的期望，一个能够在危急关头弃濒死儿女于不顾的人，想也知道她定是更看重自己而非他人。
不过在场诸人倒是对此感到有些震惊。
知晓不少内情的虞小树更是满头问号。
甄勤业脱口而出:“什么意思？”
护持着整座大厦的灵阵已经现出了银蓝色的波纹，巨大的腾蛇骨缠绕在建筑之上，将谢澄和另两人顶到了头骨上。
谢澄居高临下，道:“呵！，什么意思，你们自己想去吧！”
甄勤业恍然大悟:“她不是敖澄，她是人类，人类根本不受天道大誓的约束！”
话落，腾蛇骨尾巴猛地朝灵阵一撞天地间突然发出一声巨大的割裂声，见此模样，蛇骨撞击得更加卖力，不过几下后，银蓝色的灵阵就化作片片碎屑消散于空中。
何有生咬牙快速吩咐道:“灵阵破裂，这里的动静很快就会被普通人看见，你马上把我放下去，去联系宣传处跟中央，舆论需要引导，另外，叫下级部队马上结个小灵阵，能遮多少是多少……”
说完，他又对佛道两门的修士们道:“逢此危急时刻，仰赖诸位联手，把这三人留下！”
修士们齐声大喝，捞起自己的法器纵身又向谢澄和腾蛇骨冲去。
五色十光的灵力术法齐齐攻向腾蛇头骨，巨大的蛇骨盘旋飞空，又被这些个术法逼得落了下来。
谢澄维持人偶已经有一段时间，现在又分出精力控制腾蛇骨，已然有些力竭，原先所占的上风随着时间的推移也逐渐消失，只好一边控制蛇骨鞭，一边悄悄向敖澄那边求救。
在场的各个修士们都是些经验丰富之人，几下子就看出了谢澄外强中干的本质，不由士气大增，纷纷加大了力气，誓要把眼前三人留下。
谢澄今天来此本来也不是为了带走方芸和虞小树，见此，便也顺水推舟地表现得更加势弱一些。
在此期间，广场上已经站满了带着武器的士兵，他们喊着统一的法诀，顷刻间又在协管会上空结出了一个小灵阵。
谢澄暗道“好机会”，便控制蛇骨往小灵阵上又撞了一次，紧接着又假装心力不支，悄悄放松了对蛇骨鞭的控制，一下子，庞大的腾蛇骨便开始摇摇晃晃地往下坠落，连蛇头处青幽色的火光都闪闪烁烁，似要熄灭。
腾蛇骨失去控制坠落，蛇头处自然不能再保持平稳。
虞小树原本还在为刚刚事情的发展而纠结不明，此时也顾不得迷茫，连忙祭出法器将站不住的方芸拉住。
他正准备去拉站得稍远些的谢澄，那些修士却已经趁此机会穿过没了杀伤力的蛇骨，快速地钻到了蛇头处。
几个先前就见过方芸和虞小树的人自然知道这两个人原本被协管会看得有多紧，第一时间便向他们两人抓来。
而谢澄却因为重心不稳，直接向地面摔去。
天地倾覆，失重的感觉同视线的快速变换让谢澄在瞬间就产生了某种心跳加速血脉偾张的刺激感。
普通的凡人恐怕一辈子都很难体验到这种不受控制地坠向死亡的感觉，而谢澄在短短二十来年的人生中却已经体会过不止一次，在这一瞬间她恍惚间好像又看到了半年前紫霞洞时期方芸捅向她的那一刀，更甚至，她还看到了更为遥远的，“谢澄”所面对过的，窒息又黑暗的视觉。
尽管知晓这不过是一具由菩提镜演化来的琉璃人偶，摔碎了也没什么，可这一秒，谢澄心中仍是激荡起某种对死亡的强烈情绪。
下一刻，伴随着风雨交加与蛇骨轰然坠地的巨响，快速坠落地身影忽然被一截苍白的手臂揽住，巨大的玄黑羽翼在半空伸展，额生双角的妖怪突兀出现在世人的眼中把从天空落下的女人抱在了怀中。
谢澄恍然回神，惊魂未定地攀住了敖澄的肩膀。
我艹？？？刚刚怎么回事？
她狐疑地看向面无表情的敖澄，接着又否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那种浓厚的不甘的情绪太过于强烈，但谢澄可以确定自己不是这些情绪的主人，可若是说这些情感是敖澄所产生的，所以才会被她感知到，又有些不对。
就像最初的“谢澄”死亡，谢澄并没有她那些霸道任性的本性一样，如今在凡人谢澄基础上诞生的敖澄也同样失去了前者所拥有的情绪。
尽管他们两人现在同存于世相互联系，但自始至终他们都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但现在并不是一个适合探究这个问题的时间，谢澄把自己怀疑的东西压下去，目光落到了其他地方。
此时，先前落地的蛇骨鞭有了另一个操控的主人，又重新蜿蜒盘旋到半空，化作一条细小的蛇衔尾手镯圈到了谢澄的手腕上。
何有生冒雨攀上大厦落下的一块石板顶部，嘶声大吼:“敖澄！你到底意欲何为？天道大誓是数百年前你妖族先祖同我人族定下的誓约，意在两族友睦，数百年来凡有不敬誓约者，也皆为天劫所罚，你如今放任谢澄在我人族地盘肆意妄为，不怕有朝一日重赴先帝后果，不怕因此致使两族大战，不怕天下苍生为此陷入劫难吗？”
在这大雨磅礴中，何有生的声音并不大，可此时此地的所有人都保持着某种凝重肃穆的沉默，竟也显得他的声音振聋发聩直入人心。
可敖澄并没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地方，以他的骄傲也无需解释。
反倒谢澄从他怀中探出头来，语气寡淡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天下苍生，可苍生到底是愿意做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糊涂蛋还是为明了真相而死的求知者，谁也不知道。何况你口中的苍生也只是单指人族，试问世间万象众生，除了人族又有什么存在不是与妖族同存于世的呢？”
“况且那天道大誓明着是两族友睦的保证，可实质上我们谁都知道那是一条专拿来栓住妖族的绳子。”
“任何的友谊都是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的，可凡此天道大誓存在一日，人、妖两族就不可能真正平等，更别说什么两族友睦。”
何有生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谢澄说出的道理他又何尝不懂，若非地位平等，任何的友谊的建立都会致使双方在日久的相处中渐生嫌隙，人与人的相处尚且如此，何况是人与妖这样两个种族？
人类上层难道不懂这个道理吗？何有生难道不懂这个道理吗？
但现实跟理想往往区别巨大，他们自然可以幻想失去天道大誓后和谐相处的两族，可幻想终归是幻想，现实容不得他们做梦。
而立场的不同，也让何有生，让人类上层，只能在每一次的行动中竭尽全力地将利益归拢到人类的手里。
尽管谢澄说的不无道理，但何有生从来不是一个会因为别人几句话就动摇的人，他的立场从始至终都是站在人类一方，他所坚定的信念自然也是保护人族的和谐稳定。
“难道你以为天道大誓是你想破就能破得了的吗？”何有生道，“誓约已经存在了百年，它根植在这片天地间的所有妖族身上，你若要强行毁坏它，就要做好重蹈覆辙的准备！当初先妖帝为了毁坏它，掀起两族大战，妖族死伤无数，至今没能恢复元气，半年前鹰王偷袭紫霞洞，崖山亦是从此衰败，你一介凡人，在这里大言不惭，你又有何资格与能力？”
打破天道大誓并非是一人就可完成的事情，何有生的责问字字在理，敖澄冷笑一声:“难道你觉得我没有这个资格与能力？”
谢澄将手搭在他肩上，按住了敖澄想要再说出口的话。
两人目视对方，敖澄闭嘴退让。
谢澄转过头，看向下方的何有生，道:“何会长，这世间从来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真正永恒存在，就算是天地为证的誓约也一样，终有一日会被人打破，前辈的失败并不代表后继者也会失败，你怎么不知道我们就没能从失败里总结出成功的方法呢？何会长，我从小学到的可一直都是‘失败乃成功之母’呀。”
谢澄的小小调笑并没有让在场的气氛轻松起来，反而让何有生的脸色难看起来。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谢澄直接又道:“好了，何会长，我该说的也都说了，期望下次再见到你的时候，我们不必再在天道大誓这个问题上纠结什么。”
她拉了拉敖澄颈边的碎发，敖澄一下子就懂了她的意思，他双翅一震，无数的风便携着雨向四周狂乱地甩去，而玄衣妖族则带着谢澄冲破小灵阵遁入空中漆黑的妖云之中，消失无踪。
白色的电光闪过，轰然的雷声紧随而来，雨哗啦啦地落下。
广场上一片静默。
积云已至，风雨将来，妖族拥有妖帝的下一刻就是紫霞洞再次受袭之时。
何有生从废墟尖顶处跳下来，道:“马上通知中央，谢澄和敖澄的事必须即刻上报给国安部，另外，把几个部门的人都叫到大会议室，我们需要马上展开会议商量对策！”
甄勤业将小灵阵的再次展开工作交给了下面的人，匆匆忙忙地过来就听到了何有生的吩咐，他一一应下，问:“道佛玄三门如何？”
“通知三门领袖与高层此事，注意知微观和青羊宫。”
“是！”
甄勤业转身就要去布置工作。
“等等！”
何有生抹了把脸，看着小灵阵再次从地面升起将广场连同协管会大厦笼罩。
他对甄勤业道:“先把方夫人和虞小树分别带去两个无人的房间，开展会议前我们必须先跟他们聊一聊。”
谢澄和敖澄，这两个人的信息可以决定很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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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宫。
敖澄静坐在蒲团前凝神静气，谢澄还没尝试出脱离菩提镜的方法，此时只能待在琉璃人偶中。
人族的精力终究比不过妖族，一场大战耗费了谢澄不少精力，她此时已经提不起什么动力，只能找个最舒适地姿势挂在玄衣妖族的身上歇气。
敖澄道:“你在想什么？”
这人问的是谢澄刚才大闹协管会的缘由。
敖澄虽然是从谢澄身上分出去的，但两者思维方式截然不同，有时候谢澄想的东西，敖澄并非知道全部。
谢澄睁开双眼，道:“从百年前先帝率领妖族尝试打破天道大誓开始，万妖对于天道大誓的情绪都已经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如今百年过去，又有鹰王涉险在先，大势所趋之下，下一个登上妖帝之位的人若不率领众妖突破禁锢，众妖族也绝不会承认他的帝位，所以我想，与其到时候被动裹挟出手，不如将主动权抓在自己手中，同时提前给人类方打个预防针，也能让他们有所准备。”
敖澄道:“但就如何有生所说，天道大誓并非是你我想破就能破了的。”
他顿了一下:“莫非，你已经想出什么方法？”
谢澄道:“这东西禁的是妖，而非是人。”
敖澄是妖，他自然也是被禁的那一个，但谢澄是人，人，绝不会被保护人族的天道大誓所警惕。
这是天道大誓最大的漏洞，也是谢澄唯一的机会。
“有感而孕”的方芸会在天道大誓破碎的那一刻生下新的“谢澄”。
她会活下来，活着看到人妖两族和谐共处的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发生了一些事，导致我差不多两个月没更，非常抱歉ort，现在前面的剧情也有点儿忘了，我最近在尽量回顾。
总之，坑是绝对不会坑的，就是现在写有点儿卡了，剧情线就在脑子里，但是不知道怎么把它写出来，而且很多伏笔也没展开就到了这里，唉，难呀～感谢在2021-06-22 12:09:51~2021-09-17 12:03: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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