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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邵轩揉揉眼,窗帘缝里漏出来的阳光又钻进他的眯着的眼缝里,眼睛受了刺激,沁出一滴泪来。

      今天是他工作的第二天。
      但是他的人生似乎和曾经完全不一样了。到底是偏离了轨道还是才刚刚走上正轨,他懒得思考。

      八点半邵轩到达清道夫总部。他没有急着回四组,而是先去了一趟部长办公室。
      敲门后,门里传出一道略带沙哑的女声,“进来。”
      邵轩进门。

      茶几后面坐着一个矮胖的女士,浑身披红戴绿,把东北大棉被穿在了身上似的。啤酒瓶底厚的黑框眼镜,金戒指和金耳环都沉甸甸的。耳垂被拉长,同她脸上的褶子一起晃晃悠悠的垂着。
      她端起茶杯抿一口,脸藏在了升腾的雾气后面。

      “坐。”她放下茶杯,和蔼地冲邵轩一点头。
      邵轩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不动声色的扫一眼面前摆着的一盏残茶。

      她笑得像个慈爱的老母亲:“别介意,孩子。塔尖机构的人才刚走。”
      邵轩没有多问。
      “我是陈兰兰,副部长,现在是代理部长。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孩子?”
      邵轩对陈兰兰的感官并不好,于是他只是疏离又不失礼貌的说:“您好,陈部长。我是昨天新来的清道夫邵轩。我想请教一下关于有泊罪身份的清道夫的一些情况。”
      “我不清楚,孩子。我之前的工作里不包括这一部分——这向来是由部长负责的,但是我保证,以后即便我成为了部长,工作里也不会包括这部分。”她顿了顿,像是在等待邵轩提问,见邵轩没有开口的打算,只好自己说下去:“以后再也不会有了,清道夫部不会再允许任何一个清道夫泊罪。谁和泊罪客有过多的牵扯,谁就是在把我们所有清道夫,包括他自己,往火坑里推!”

      新上任的代理部长越说越激动,手臂不自觉地挥舞着:“没有一个泊罪客是无辜的,泊罪的清道夫也一样!”

      邵轩觉得这个代理部长有点魔愣,行为用力过猛,思想矫枉过正。

      清道夫也并不是每一天都向昨天那样刺激。邵轩在办公室无所事事了一个上午,有点遗憾昨天没多搅会混水。

      昨天是悬铃木和邵轩搭档出任务,刚巧因为老部长案,今天起所有泊罪身份的清道夫被禁止工作,于是轮到刘综和雷昭昭,而悬铃木窝在办公室坐等解禁。

      “那我现在只能在这坐等消息咯?哎呦,真是难得的清闲。”悬铃木不满道,“干咱这行时间金贵啊,好不容易有个假期吧,还是死了个部长换来的。”

      “你嘴巴别那么欠。”刘综正试图把脚后跟蹬进鞋里,未果,不得不弯下要提鞋。一旁雷昭昭老早换好了衣服,抱着文件袋等在门口。
      “部里的决定你也应该理解。毕竟死的是个泊清,还是部长。不让你们泊罪了的出任务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刘综打开门,“走了,失去了殿下的你们中午叫外卖吧。”

      “昭昭殿下,”悬铃木尔康手,“我失去了您的宠爱了吗!”
      “爱卿稍安勿躁,朕虽然爱你,但朕也是个有事业的男人。”雷昭昭冲他摆摆手,端的一派正气。
      “殿下!”悬铃木继续尔康手,作悲痛欲绝欲语还休状。

      邵轩仔仔细细的盯着和雷昭昭扯皮的悬铃木看了几分钟,完全想象不到他杀人时的模样。
      是的,昨天好奇告诉他的悬铃木的故事就是——

      “墓园里那条小路通往守墓人的小屋。”
      “而悬铃木杀了守墓人的女儿。”

      “好像是他刚工作不久的时候?”好奇也把车窗降下来,半个胳膊肘大大咧咧地杵在外面,支着脸,手指把脸蛋挤压成滑稽的形状,“他勾搭上了一个泊罪客,结果洗牌月死了,他接到召唤案去收尸。到那儿以后没忍住,一个冲动把发召唤案那位一枪崩了。”
      “……”
      “所以说冲动是魔鬼啊,本来人家洗牌洗的好好的,结果飞来横祸,一枪毙命,哎。”好奇摊手,“事后悬铃木也很内疚,尤其他查到他杀的那个,啊,也是一个女孩子,亲人只有一个没泊罪的老父亲。”好奇望着夜色中墓园朦胧的坡度,“小姑娘葬在这,她爸搞了一个守墓人的工作,也住在这。悬铃木有时候会来看他,在不那么忙也不那么内疚的时候。”

      “……悬铃木很内疚,因为觉得一切都是他的错?”邵轩难以理解。
      “不然呢?”好奇反问,“他不想女朋友死在洗牌月里,没问题,只要他能拦住自己女朋友不让她参加洗牌月,那是他的本事。但他没拦住,难不成我们还有义务给他女朋友让路么?”

      邵轩无言以对。他不得不承认从泊罪客的角度讲确实是悬铃木的问题,于是颔首道:“继续。”

      “没有继续了,整个事情就是这样。悬铃木后来去申请了泊罪,不知道是悼念他女朋友还是悼念那个被他杀死的泊罪客。可能二者皆有之吧。”

      邵轩问:“他没有受到处罚?”

      “没有。”

      邵轩摸摸下巴,心想不应该啊。
      泊罪客对泊罪客实施犯罪,是合法行为。
      泊罪客对非泊罪客实施犯罪,是违反法律和《黑暗解放宣言》的,交由塔尖机构处置,据说所有财产没收,还会被维/稳员追杀到天涯海角。
      非泊罪客对泊罪客实施犯罪,交由司法机关处理。
      泊罪客对有泊罪身份的清道夫实施犯罪,按泊罪客对非泊罪客实施犯罪处理。
      非泊罪客对有泊罪身份的清道夫实施犯罪,按非泊罪客对非泊罪客实施犯罪处理。
      有泊罪身份的清道夫对非泊罪客实施犯罪,开除清道夫籍后按泊罪客对非泊罪客实施犯罪处理。
      有泊罪身份的清道夫对泊罪客实施犯罪,开除清道夫籍,交由塔尖机构处理。

      按理说悬铃木当时还未申请泊罪,应该按照“非泊罪客对泊罪客实施犯罪”处理,但悬铃木没有受到处罚。
      邵轩眯眯眼,下定论道:“有人罩下他了。”
      “来吧boy,大胆说出你的猜想。”好奇语气浮夸,就像在说“请你开始你的表演”。
      “老部长。”邵轩肯定道,然后观察了一下好奇的神色,说:“还有。”
      “嗯哼?”
      “你。”

      好奇在邵轩略带试探又努力严肃的瞪视下有点绷不住,举起双手做讨饶状:“没办法,老部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我帮帮我表哥,我哪好意思拒绝呦。”

      邵轩试图想象老部长涕泪横流的模样,脑子里冒出来的却是今天在公厕里老部长碎裂的头部和满地的红红白白,顿时一阵恶寒。石阶在月光色泽稍浅,藏匿在树丛里,如同一条粗壮而蜿蜒蟒蛇。邵轩想起来什么似的:“悬铃木说这里通往一个神经病的住处。”
      “因为这个老头子认为自己泊罪的女儿是个败类,”好奇耸肩,“而清除败类还心怀内疚的悬铃木无疑是个绝世大好人。”
      邵轩皱眉。
      “所以悬铃木很少来,他满心内疚来看望,并不想听老头扯掰一个下午他女儿的各种不是。”好奇说,“我有个朋友住在这附近,有时我路过也会顺带瞅两眼,但我不打算见他。没必要。况且悬铃木说他说的有些话相当难听。”

      “……说归说,他应该也是很爱女儿的吧?不然为什么在这守墓。”
      “哦,你这么想?我不清楚,不过那天我们所有人都在认真准备葬礼,只有他因为女儿去世没有生活来源,急得拉着个人就让人家给他份工作。”好奇对着邵轩诧异的脸一挑眉,“是悬铃木给他找的这个活儿,你是没见过他听完工资待遇后乐的,我都怀疑他女儿是死了还是出嫁了。”
      “……”行吧。

      邵轩把昨晚的对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心里猫抓似的痒痒,想和悬铃木求证,又不好意思戳人痛处。只好打着讨教经验的幌子,问些不痛不痒的东西。
      比如:
      “前辈,我们平时没有任务的时候干什么?”
      “玩。”悬铃木变魔术一样从茶几下面摸出一个塑料袋。
      “…前辈,我们不需要做一些针对训练什么的,提升工作能力吗?”
      “用不着。”悬铃木打开塑料袋,掏出一个小笼包塞了一嘴。
      “……前辈,我们工作报告有固定的格式或者注意事项吗?”
      “没,随便写写就行。”悬铃木掏出塑料罐装的豆浆,吸管用力一戳。
      “………前辈,我们现在在干什么?”
      “等消息。”砰,豆浆爆炸了。

      悬铃木顶着一头一脸的豆浆,和邵轩相对无语。他抹了把脸,又甩了甩手,不得不起身去卫生间。刚走两步,他扔在沙发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提示音是短促圆润的口哨声,听上去是自己录的,流氓得很有特色。
      悬铃木抓起手机,试图指纹解锁,奈何手被豆浆污染了。他把手机稍微举高,正对着脸,奈何脸也被豆浆污染了,愣是没识别出来。
      悬铃木又抹一把脸,稀薄的刘海在手和豆浆的双重压迫下服帖成了背头。这会手机可算认出他来了。

      悬铃木看了会手机,抬起头,表情一言难尽:“我刚刚说咱现在干啥来着?”
      “等消息。”
      “嗯。”悬铃木说。“有消息了。”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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