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梦》苏昭雪

13、赔偿

　　好不容易将一众闲杂人等关在了门外，尹笙又从窗户钻了进来，一只腿曲起搭在窗台上，一只腿闲闲地晃着，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你进来干什么？”南枭一看到尹笙，就气不打一处来。如果不是他攥着所有的银两不给，他也不会动起手来。动手也就罢了，他从小到大就没在打架这上面吃过亏，可是万万不该的是害得阿泽跌下了楼梯。

　　想到此，心火更甚，盯着那人的目光也就愈发的凶狠。

　　尹笙闲闲地甩着只锦囊，瞥了南枭一眼，对着脸色不太好的泽渊说，“老子只听说过疯狗乱咬人，可还没见过黑枭鸟扑棱着翅膀抢夺他人财物。”然后眉梢一挑，问，“是不是你让他这么做的？”

　　“你少胡说，这和阿泽没有关系。”南枭气急，示威似的晃了晃紧握的拳头，咬牙道，“二哥说过，他出族淬炼时，母皇父后给过他一笔银子。你手里的肯定是我们三人的份量。”

　　尹小魔君手一顿，锦囊就悬在空中微微摇晃，他剑眉横竖，恨恨的道，”那只花狐狸……”磨着牙啐了某人一口，尤觉不解气，又转脸逮着南枭骂，“黑枭鸟，花狐狸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他娘的能长点脑子嘛？”

　　“老子身上的银两可是用来救命的。”

　　论武力，要南枭放开了打，尹小魔君是毫无招架之力的。但论口才，哈哈，三殿下要想赶上人家，还差个十万八千里。

　　南枭气的脸色发红，睁着一双紫眸凶巴巴的瞪着他，身上的魔气一下子蹿出，凝在空中。

　　“别动手。”泽渊也觉着尹小魔君那张嘴有点损，但他们要是再打起来，恐怕误伤的还会是他，当即，伸手扯住南枭，说，“要打出去打。”

　　暴躁的南枭低头看着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眸间漾起一圈涟漪，瞬间敛了身上暴涨的魔气，狠狠地剜了尹笙一眼，挨着人坐下。

　　泽渊见南枭消停了，强撑着酸痛的身体，对着尹笙所在的位置，抿唇问道，“魔君还有事吗？”言下之意就是无事就赶紧走，别杵在这里碍眼了。

　　尹小魔君眯起眼睛细瞧了他几下，不咸不淡地说，“一大清早的黑枭鸟就找老子过招，几个不留神，失手打碎了好多东西，现在趁着伙计还没算出总账前，来这儿躲躲债。”如此气定神闲，理所应当的语气噎得泽渊一窒，明明架是两个人打的，东西也是两个人摔的。而且，这里掌握财政大权的好像是你。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门外就响起了有节奏的敲门声,接着是一道殷切的喊声，“客官，小的奉掌柜的命，前来收账。”接着又拍了拍门，笑呵呵地说，“统共也不多，二位客官在小店砸坏的东西，杂七杂八零零总总加起来，也就一千六百两。”

　　屋内，泽渊沉默了会儿，抬眼看向南枭，自知闯祸的南枭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而悠哉悠哉的尹小魔君在听到一千六百两时，身子一晃，险些从窗台上跌下去。

　　不过是一时手快摔了几个破碟子，砸了几张桌子，怎么这么贵。

　　口袋里穷的没响的三人默契的没有动。

　　“客官？”伙计隔门又喊了几声，见无人应声，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小声嘟囔道，“我亲眼看见他们进屋的呀，怎么会不在哪？”

　　许是二位客官身份高贵，眼下身边又没带小厮，所以才没人来开门，想明白的小伙计一拍脑袋，嘀咕了句，“有钱人就总爱端着些架子。”

　　然后扬脸笑的春风荡漾，礼貌的说了句“那小的进来了啊。”

　　手刚放到门板上，还没来得及推，面前的门就先一步从里面打开了，小伙计当头就迎上了一张面色冷酷的紫衣青年。

　　小伙计明显一愣，定定的瞧着，心道，这不就是拆店的那个人吗？

　　他全程围观了二人斗殴的过程，眼前的人破坏力比那个玄衣男子更强，人家顶多摔坏个桌子角，凳子腿，碎几盏茶杯器具，这位倒好，经他手的全碎成了渣渣，想补救都没的补救。

　　要不是那位白衣公子去的及时，估计他们小店得重新翻改一番了。

　　于是小伙计往屋里大眼一扫，视线掠过尹笙时，心下一惊，咦？玄衣公子怎么也在这儿？不过转念一想，三位当事人都在，倒是省的他多跑一趟了。然后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泽渊面前，端着一张热情洋溢的笑脸问，”您看是用现银还是……”

　　泽渊端杯的手一晃，水洒落了一些在桌子上，他微抬了头，看向小伙计，沉吟了一会儿，不确定的问，“你是……在问我？”

　　伙计捧着账本，笑呵呵的点头，说，“这是损坏东西的账目，烦请客官过一下眼”

　　泽渊沉默了，他看起来像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吗？以往在神族，他冷清惯了，说话做事从不拖泥带水，治下严厉，哪个敢凑到他跟前拿些芝麻绿豆的琐事烦扰他，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没钱。

　　南枭更不用说，除了人什么都没有。

　　目光落在一旁事不关己的尹小魔君身上，他眸光一沉，说，“钱两都在他身上，由他结账。”

　　南枭一听，更是喜上眉梢，附和道，“对，我们仨是一伙的，他掌握财政大权。”

　　背锅的尹小魔君，俊脸一黑，指着二人咬牙切齿地骂道，“谁他娘的跟你们一伙的。”

　　小伙计已经愣了，瞅瞅这个，看看那个，捏着账本不知道该往哪里递。但要不到账，回头掌柜的也不会轻易饶过他，所以眼珠子滴溜溜的在三人身上转了几圈，他问，“真的？”

　　“真的。”南枭忙笃定地点头。

　　“真的个屁。”尹小魔君怒气冲冲地骂道。

　　小伙计面露几分疑惑，不大信这剑拔弩张的二人口中的话，于是又把目光转向了看起来沉稳可靠，一派君子作风的泽渊身上。

　　然后就见这位淡定的君子云淡风轻的点了下头，“嗯。”

　　尹笙刷的一下从窗台上跃下来，恶狠狠地瞪着狼狈为奸的二人，白牙森然，“黑枭鸟，绣花枕头，你们真是好样的。”瞳眸一暗，继而冷哼一声，嘲讽道，“果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花狐狸黑心，你俩更是无良，干起坑门拐骗的勾当了。”

　　一番话下来，泽渊淡定的喝水，眼睛都没抬一下，南枭眉开眼笑地站在他身旁乐滋滋地看戏。

　　而小伙计……额头冒出了一层汗，简直欲哭无泪，心下抱怨道，摊上这三位爷，可真是倒了霉啦。但一想到这份小工来之不易，他就眼一闭，心一横，哆哆嗦嗦的挪动着小步上前，哆哆嗦嗦的将账本往前一送，颤着音问，“大……大爷，您看…这账……”

　　“老子没钱。”尹小魔君看也不看抖成筛糠子的小伙计，对着泽渊南枭简单粗暴地吼道。

　　小伙计本就怕得不行，经他这一吼更是颤抖的厉害，眼角都隐隐冒出了泪，委屈地咬着牙死撑。

　　泽渊也开始觉着有些过分了，皱了皱眉，不悦地看了尹笙几眼，然后从腰间摸索出一块质地上乘，色泽温润的玉佩，犹豫了下，才走到小伙计面前，将玉佩放到他手里，说，“这块玉佩价值千金，就先交予你们掌柜的作抵押。”顿了顿，又轻轻地摩挲了下，道，“等拿到了银两，我还会赎回来的。”

　　小伙计抬起一张皱巴巴的脸看向这个冷清的白衣青年，感激的忙点头，说，“嗯，客官放心，小的会一字不差的转述给掌柜的。”

　　“阿泽—”南枭突然出声。

　　“你下去吧。”泽渊拍了下小伙计的肩膀，淡声说。

　　小伙计一连倒了几声谢才转身走了。

　　“怎么了？”平淡的口吻，没有起伏的情绪。

　　南枭却呐呐的张了张嘴，闷声道，“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