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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投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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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翻涌,魔气缭绕的边城脚下,女君拉过南枭的手,关切地叮嘱道,“枭儿,你已经是成家的人了,凡事应该学着多思量些。出了魔族之后,更不可任性妄为,万事一切小心。而且,母皇听徐医师说,三王妃体内灵力稀薄,没有功法傍身,所以你得保护好他。”
“母皇,孩儿知道,不会让阿泽受到伤害的。”南枭看了站在城门外的泽渊一眼,拍着胸脯认真的保证。
“嗯,既如此,母皇也不好多说。”女君点头,又道,“母皇为你寻得的药草,交予了徐医师,再经几日,就可制成。你二哥拿到了药之后,再去和你们会合。这一路上,你多听三王妃的意见。”
南枭点点头,眼睛瞥到站在远处的死对头,忽然问,“母皇,为什么要尹弱鸡跟着我们?”
女君瞧到南枭不悦的神情,轻笑了下,道,“你俩算是一起长大的,他跟着你,母皇稍微能放心。另外,阿笙有事要做,你呀,也别太针对他。”
南枭不乐意的点头,勉强承认尹小魔君同行。
“好了,走吧。别让他们等急了。”女君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快去。
尹笙抱着手臂,站在远处,不耐烦的看着拖拖拉拉的众人,吐掉了嘴中叼着的杂草,凉凉的道,“又不是带兵打仗,用得着乌泱泱的一群人挤在城楼下嘛。黑枭鸟个磨磨唧唧的,害得老子搁这儿吹半天冷风。”
眸光扫到泽渊这边,嘴又欠了,“要不是瞧你看的是身后那道屏障,老子还以为你是为等情郎而望穿秋水哪。”语罢,冷冰冰评价道,“腻得慌。”
泽渊侧头看了鼻孔朝天的尹小魔君一眼,波澜不惊的道,“魔君说笑了。”
闻言,尹笙却拿正眼瞧他,从上至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吐槽道,“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黑枭鸟傻不啦叽的,你也没好到哪去,话音都不会听。”
立在一侧的泽渊:“……”
恰好南枭赶到,将尹笙的话听了个清,张口骂了句,“尹弱鸡,你真不要脸。那小丫头没来送你,你就阴阳怪气地欺负阿泽。”
音落,被拆穿心思的尹小魔君一张俊脸黑到底,如鹰鹫般的瞳眸阴鸷的盯着他,一字一顿的磨着牙齿道,“黑、枭、鸟。”
南枭学他口气,“尹、弱、鸡。”可惜经他口喊出来,不仅没有半分恼怒之意,还隐隐透着丝得意。
最后气的尹笙一甩袖子,秉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初衷,站到了一侧,面对着朔风浩大的屏障,暗搓搓的想,你给老子等着。
“阿泽,我给你出气了。”南枭邀功似的凑近泽渊,乐呵呵的道。
泽渊没有回头看他,只是淡淡的道,“走吧。”
刚迈动了几步,就听有人喊道,“三弟夫,且留步。”转身去看,却是南祁抓着扇柄,驭风而来,眨眼的功夫,人就已近在眼前了。
二殿下落了地,随手一展折扇,又是一派悠闲姿态,笑说,“有些事,耽误了,所以本殿来得迟了些。”
南枭疑惑地问,“二哥,母皇不是说,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确实不与你们一起。”二殿下话锋一转,笑眯眯地道,“但,本殿有些话想单独与三弟夫说。”
见泽渊沉默,他也不急,慢悠悠的道,“不知三弟夫可愿借一步讲话。”
南枭嘟囔道,“什么事非得瞒着我?”
二殿下呵呵一笑,道,“自然是些不能言说的事。”
泽渊主动走离了二人几步,负手而立,淡淡地说,“二殿下有话请说。”心底却在想着,等他离了魔族,想去想留,他们也不可能拦得住。运气好,回了神族,从此也不会再有瓜葛。索性听这人再说上几句。
“三弟夫,你应该知道,很多事情并不会按照个人预设好的那样发生。再来外界不比魔族安全,此番前去,你不若牢牢跟在三弟身边,他虽说不算聪明伶俐,但好在修为不错,你们二人有什么事也能互相照应。”南祁约莫能猜测出他出族心切的缘故,但也不好作恼,只得提醒道,“或许这次试炼之行,三弟夫说不定会有些意外收获,到那时,理清楚,想明白之后,再做出正确决定也不迟。”
“二殿下究竟是什么意思?”泽渊看着眼前这个言笑晏晏,风度翩翩的男子,总觉得他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着他知道些内情。
南祁以扇遮住半张脸,错身凑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然后撤开身子,看着惊诧疑惑的泽渊,笑道,“本殿言尽于此,三弟夫保重。”
又对着南枭扬声道,“三弟,一路顺风。”随即摇着折扇闪身不见了。
“阿泽,二哥和你说了什么?”南枭看着他怔仲的脸色,好奇地问。
泽渊没有答话,只是淡淡的道,“走吧。”
一行三人,迈步而去。
结界内飞沙走石,浊气漫天,却都巧妙地避开了进来的三人,让出一道不受侵扰的石路。所以他们除了头发被吹得凌乱了些,衣衫飘逸了些,旁的倒也没什么影响。
终于走出了结界,三人在一处陌生的丛林边缘现了身。
泽渊环视了一圈,前不见人,后不见村,天色也暗淡无光,不由皱紧了眉,问,“这是何地?”
尹笙没好气的道,“老子怎么知道。”复又一甩袍袖,斜睨了一眼南枭,说,“黑枭鸟,你怎么带的路?吃饱了撑的,跑到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在这里睡上一宿,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着了。”
“尹弱鸡,你别忘了,这次出来,你得听我的。”南枭指着他,怒道。
“呵,听你的,黄花菜都凉凉了。”尹笙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不屑地道。
南枭:“你……”
泽渊按捺住将二人扇飞的冲动,冷声打断他们的争吵,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安顿下来,其他的事情以后再细说。”说罢,也不管二人作何感想,率先沿着脚下唯一的路向前走去。
“阿泽。”南枭一见他走,也顾不上和尹笙争论了,扔下对头直接追了上去。
就这样走了一段路,隐隐约约瞧见路边上竖着一块石碑,走进了去看,斑驳的看不出颜色的石头上,刻着两个黑不溜秋,落满尘土污垢的字。
泽渊蹲下身子,利落的掏出块帕子,粗糙的擦拭了下,顿时,两个大字显现出来。
“雍州。”落在二人身后少许的尹小魔君扫了眼碑面,喃喃的念出声来。
泽渊回头问:“可是人魔交界处的雍州?”
“对,就是那个雍州。”南枭在一旁抢白道,“阿泽,我听二哥说,人族是个有趣的地方,咱们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去看看,说不定……”
话未说完,就见泽渊脸色绷紧,沉着脸道,“为何会到雍州?而不是……”毗邻魔族的天街?
“这个……”南枭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色,顿了顿道,“可能是跟我接触魔心石时,心中所想的地方有关,也可能是受流窜在外的魔气影响。”
泽渊沉着脸,站起身来,又问,“这里离音华城有多远?”
“啊?”南枭惊了一下,疑惑地看着他。
尹笙:“不远。一南一北,折回去也就三盏茶的功夫。”当然,尹小魔君可不是什么好心的人,之所以告诉泽渊,是因为想看他的反应。黑枭鸟是个不省心的,难道那个无缘无故嫁到魔族的人,就是个会省心的吗?
泽渊知道尹笙给出的答案,是指南枭他们这些修为高深,瞬移千里的人,而不是如今的他,一时心里无端地生出些惆怅感。
“阿泽,我饿了,咱们先去找地方吃东西吧。”南枭摸着空荡荡的肚子,眼巴巴地瞅着他。
“呵。出息。”尹笙略过二人,抬脚向雍州界走去。
泽渊没作声,跟了上去。南枭紧紧跟在他身侧。
方踏过去,就感觉过了一道隐形的墙,接着眼前一暗,不知身在何地。
天上无月,地上无灯火,眼前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泽渊心下一紧,不由攥紧了袖摆,初来乍到,他不知道现下是什么情况?张嘴要喊南枭他们,却又绷紧了呼吸。
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里,听觉也显地更加灵敏。泽渊感觉到自己前方一尺之处,有个黑影在不疾不徐的移动。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脚步一顿。
“喂,你还要站在那里多久,老子可不想等人。”
泽渊一愣,听到熟悉的声音,试探性地问,“尹笙、魔君?”
“除了老子还能是谁。”尹笙见他还是站着不动,烦躁的踱步过去,冲着刚穿过隐形墙的南枭喊道,“黑枭鸟,再傻站在那里,老子就把他给卖了。正好这次出门带的银两不多。”
晕乎乎的南枭半睁着眼睛,还没弄清阿泽怎么不见了,就听到尹弱鸡的声音砸过来,条件反射地怒吼道,“你敢!”语落,使劲甩了甩头,道,“你敢动阿泽,我就让你外甥女端茶倒水,当婢女。”说着,匆匆地向他们这边跑过来。
尹笙冷笑,道,“给你脸啦。”
南枭站在泽渊身边,死命瞪着他。
泽渊眨了眨眼,还是看不太清,于是他问,“你们能看清周围的景象吗?”
南枭不知他是何意,认真的回答,“能啊。街道,房屋,人,还有丝微弱的魔气。”
“阿泽,你看不见吗?”
泽渊没有回答,抬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再放开,连着试了几遍,眼前仍然黑乎乎的。
“别费劲了,雍州现在正处于极夜之中。”尹笙看着他奇怪的举动,道,“你没瞎。”安慰人的话,从尹小魔君嘴中滚出来,就变成了另一番滋味。
闻言,泽渊垂下了手,问,“你们为何不受影响?”
“老子是魔君。”尹笙抱臂,傲娇地答道。
“阿泽,我听先生讲过,雍州地界每逢极夜,便不准点烛火。但习惯于游走于暗夜中的人行动不会受阻。”南枭解释完,又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说,“阿泽,别怕,我会带着你的。”
“本君用的着你带?”泽渊叱问,但却没有甩开握着自己的手。
“罗里吧嗦的还有完没完了,不找地住,难道你们乐意睡大街?”尹笙不耐烦的瞪着原地不动的两个人。
“吼什么吼,数你嗓门大啊。”南枭牢牢牵着泽渊的手,朝尹笙不满的道。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影,三人踏进了一个闪着微弱幽光的客栈。
尹笙走到柜台前,说,“要一间最好的房间,顺便送些热乎的饭菜上去。”
话刚落,南枭道,“尹弱鸡,我们不和你睡一间。”
尹笙回头来回扫视着他,露出一口白牙,阴恻恻地道,“黑枭鸟,你想什么哪?老子可没给你们要房,别自作多情。”
泽渊摸索着走到柜台前,沉声说,“两间房。”
“阿泽——”南枭幽怨的回头,喊道。
尹笙冷呵一声,火上浇油道,“他根本就不想和你一起。”
趴在柜台上打着哈欠的小童支起头,懒洋洋地报价,“一间上房一百五十两,两间三百两,客官付钱吧。”说罢,伸出手。
尹笙爽快的将银两拍在柜台上,道,“二百两。饭菜,酒水,一样都不能少”
小童睁开眼睛,细心的数了遍,抬手一指楼上,道,“客官,二楼左手边第六间,写着离居的那处就是。”
尹笙听罢,看也不看南枭二人,转身上了楼梯。
“二位客官,三百两。”
“……银两。”泽渊凭着直觉看向南枭,淡淡地开口。
南枭瞪大了眼睛看他,半晌窘迫地道,“我…没有。”
“……没钱住什么店,耽误小爷睡觉。”小童幽幽的嘟囔了句,头一歪,又迷迷糊糊闭上了眼。
“……”泽渊沉默了片刻,问,“包裹里也没有吗?”
经他提醒,南枭从腰间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道,“……乔青塞给了我这个,说是出门在外用得着。”
泽渊接过,往柜台上一放,屈起手指在那小童面前敲了敲。
小童揉着困倦的眼,打起点精神,将锦囊里的钱倒出来数了一遍,晃着脑袋说,“客官,您这统共就一百八十两,只够买一间房。”
泽渊:“……”
南枭:“……”
“二位相识,不如就定一间吧。”小童打了个哈欠,拖着音调道,“咱们这儿的上房床铺宽敞,横着睡三五个人不成问题,到时我再让人给客官送一床被子。”
说罢,又征询道,“二位觉得可以吗?”
南枭点头说好,伸手要拿小童退回来的三十两。
泽渊抬手挡住他的手,对小童说,“多的你拿着,一会送些饭菜上来。”
“好嘞,二位客官,二楼右手边第三间,兰舍。”小童扬手一指后,又用手托着下巴,打起了瞌睡。
南枭抓着泽渊的手踏上楼梯,拐过弯没走几步,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