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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昭毅将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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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雉余十分地激动,眼里放着光,不停地说着话。
“小姐,你看到刚刚那个公子了吗?”
“嗯。”
雉余缠住水篆地手臂,凑近了狡黠地问道“:那小姐觉得好看吗?”
“嗯。”
雉余一下脸就垮了,不满地说道“:小姐你怎么能这么淡定呢?他看起来好温柔啊~”
水篆斜眼看着雉余激动的样子,说道“:你早晨还在说那昭毅将军,这才几个时辰就变心了?”
“打住小姐!”
雉余连忙制止,然后笑着说道“:这好看的人看了养眼睛嘛,但是雉余还是最喜欢昭毅将军了,毕竟他以后是要保护我们的人啊。”
“但是他们是不能相比的,他们是完全不同的,只是唯一的共同之处就是好看啦哈哈。”
这下开心,等回了屋,水篆便又回到了满肚子问号的状态。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为什么这里并不是她所记得的那样,为什么嘹帝还为百姓投鲤鱼什么的,一点也没有原先那人所说的狠辣的样子。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想着这些问题,过了会儿,便有小厮来传唤用午膳了。水篆便与雉余去了侧厅,其他人皆已坐到了位子上,只差了穆云仁。
水篆又坐到了昨日的位置,侧头打量着旁边的女子,应该比自己大些,两膝并拢,脊背直挺,坐姿端正。此时正垂眼默默不说话。头上的玉簪子上的玉并不莹透,有些浑浊,看着与她房里的并不是一阶品质。这个爹很偏心吗?
水篆也并不是爱搭话的,况且虽说是亲人,但毕竟对她来说,陌生的很。
此时,穆云仁走了进来,面上又有些不知名的怒火。他落了座,众人便拿起了碗筷,都没做声,空气因为他似乎凝固了起来。
良久,他悠地放下碗筷,看向了穆子纯“:我听说,你今日是与元漪珃一同回来的。”
穆子纯正吃着,抬眼无辜地点了点头。
水篆听着,想起了刚刚那个温润的人,心下了然。
啪!的一声,穆云仁一拳砸在桌上,桌上盛着菜的瓷碗皆摇晃了几下,发出了清脆的连续响声。
上官氏和旁边的女子皆放了碗筷,水篆也跟着放了下来。
“我说没说过,让你不要和他接触。”
穆子纯再次点了点头,说“:说过啊。”
“那你为何还要与他接触?”
穆子纯伸出筷子夹了块肉,说道“:为什么不能跟他接触?”
“这还需要我告诉你吗?”
穆子纯将肉放进口中,摇了摇头,“:确实不需要。”
穆云仁看着自己儿子那不以为意,将自己的话当耳旁风的样子,面上的气焰更加几分。
便厉声呵斥道“:我警告你不要与他接触!”
这一吼,穆子纯脸色也有些难看了,他放下了碗筷,看向了穆云仁,没有再满不在意,说道“:我一个小小五品,三皇子能垂爱与我同行是我的福分。我有何理由要远离他?”
穆云仁继续呵斥道“:你明知我属张派,张回又属二皇子一党,我自己儿子却与三皇子来往甚密,你要我在张回等人面前如何做!”
“我们是一家人,但朝廷上你是侍郎,我是长使,分明毫无瓜葛,又何来难做?你有你的立场,我亦有我的立场。”
水篆听得有些迷糊,但还是能体会一些,是穆子纯的立场在三皇子,与这个爹对立了,便让爹的属派起了疑心。
“你要什么立场!你是我穆府人就该属张派,他元漪珃也不缺你这么个小小五品,就是想把我和张派搅乱!”
穆子纯脸色更加难看,顶了回去“:若三殿下真是这般人,为什么朝廷大多数官员都属他一党?二皇子心狠手辣,以后做了皇帝那还了得!”
“你给我住嘴!”穆云仁被气得脸都有些红了。
“我叫你不要与他接触,你少来这么多说辞,下次我要再听说你与他接触,我将你的腿打断!”
穆子纯气结,啪地推了面前的碗筷,一下起身离开了。
穆云仁瞪着穆子纯的背影吼到“:你有本事一辈子都别吃饭!”
上官氏夹了块肉放到了穆云仁的碗里,温声说道“:子纯还小,尚未懂事,老爷莫要气坏了身子。”
“你总是这句话,要说到何时?等我们入土了,你都还这么说,那他这五品都当不成!”
穆云仁仍是气焰未消,朝着上官氏说话语气也不好。
上官氏并未介意,眉眼趴伏地说道“:哪里的话,还不就这几年,等过了这几年,老爷您想他任性些都不行了。”
穆云仁冷着脸说道“:就是你惯出来的这般任性愚蠢!”
上官氏笑笑,说道“:老爷您不也看重他得很。”
看到这样的互动,水篆心里却不是滋味儿。这封建礼制下面,女子皆卑微得很。仿佛就是丈夫的调剂品,丈夫的情绪便可随意发泄,却仍旧要保持温良态度。
虽说上官氏温柔如水,气质佳丽,是女子的典范,但若要如此,她只希望可以早一点完成所要完成的事,莫要在这里结婚什么的。成为一个卑微到尘土的娘子。
吃完饭,回了房,脑子里都是混沌的,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雉余……”
“怎么了小姐?”
“我想吃海棠酥。”
“没有。”
“怎么才能有。”
“出去买。”“但不能出去。”
水篆穿着衣服倒在床上,有些没精打采。雉余就站在床边,看着她。
水篆叹了口气,视线转到了梳妆镜上的那些首饰上,忽有疑问“:爹是不是很偏心啊?”
雉余想了想,说道“:没有啊,老爷虽然面上冷些,但是对小姐少爷都很好。”
水篆抬起手,指向了梳妆镜“:那为什么我的首饰和姐姐不同。”
“小姐是说二小姐吗?”
水篆躺着点了点头,雉余随后笑道“:小姐的首饰都是太后送的,皆不是凡品,二小姐和夫人的虽也非凡品,但当然是不及太后之物啦。”
水篆坐了起来,微微皱着眉头“:太后?”
“我与太后有何关系?”
雉余叹了口气,自责地说道“:雉余那日真不该离开,让小姐喝那么多酒病情都加重了。”
“我有病吗?”
雉余叹了口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说道“:雉余也不是特别清楚,总之太后很喜爱小姐,好像是因为小姐的娘亲。”
“那她为何不送上官氏首饰?”
“小姐生母并非上官氏,雉余就纳闷小姐酒醒以后究竟还记得什么。雉余都怀疑小姐被换了脑子。”
这话虽不经意,把水篆给吓到了,她咽了口口水说道“:我只是……昨晚没睡好……”
但,上官氏竟然不是她生母,那“:那我娘亲呢?”
雉余眼里有些伤感,瞧着水篆,眼中有着可怜的神色“:小姐娘亲很早就……走了……小姐莫要再想了。”
小姐和她一样,皆是很早就失了娘亲的。
水篆躺在床上,呆滞了五年的脑筋在这两天疯狂运转,但仍然有些力不从心。
“雉余,我想吃海棠酥。”
她来到这里吃的第一口东西,感觉不同,但她本身就嗜甜,海棠酥这种精致的古代糕点很合她的口味。也许也是因为这个身体的记忆,使得她对这个糕点十分痴迷。
便总是念着的。
“小姐,你真这么想吃吗?”
“嗯嗯!”
“侧门出去不远倒是有一家铺子卖海棠酥,但味道不怎么正宗。”
然后,雉余就一个人悄悄摸摸地出去把海棠酥买了回来。水篆开心地接过打开一看,品相皆不如昨日的,且外面都焦黑了,吃起来也是一股焦味儿。她原本的开心瞬间被冲淡。
“这个一点也不好吃。”
雉余看着水篆抱怨的样子,没好气地说道“:我适才说了味道不正宗的,小姐偏不听,还让雉余跑路。”
“那哪里的味道正宗?”
“当然是瑶桥对面的林记正宗,圣上都吃过好几回,但买的人太多了,一般都赶不上。”
这话把水篆的眼睛都说亮了,她提议道“:那我们去林记如何?”
“晚了买不到的,少爷下朝都不一定能买到。”
“那我们就早点儿去,回来时也不会被爹发现。”
雉余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充斥着不情愿,说道“:小姐……”
最后还是拗不过水篆,第二日一早,晨露还未干,就起床也叫醒了水篆。
水篆今日气色倒是好了些她做完没有梦见他,倒是梦见了自己在吃一种白色的糕点,她叫不出名字也不认识,只是觉得这应该是原本的小姐残留的脑细胞在作祟。因此也算做了个美梦。
早上很愿意起床,一番洗漱梳妆之后二人便猫着身子出了侧门,朝瑶桥去了。
这里大得很,早晨也很热闹,很多铺子都已经开了,街上人也较多。水篆跟着雉余一路也没看到一两个乞丐。
走了很久,出府时太阳并未出来,空气中满含凉意也很湿润。到了瑶桥时太阳已经微微露出。
她其实也并未全全想吃,被困太久,总想要出来走走。
过了瑶桥,才发现对面的人特别多,一条街上人十分多,摩肩擦踵,远远地就能闻到各式糕点的香气。早晨空空的胃也泛着胃酸,她感觉很饿。
两人到了林记,铺子外面已经排了很多人,水篆和雉余就排在了后面。
街上很多穿着官服的人路过,“:雉余,现在还没到上朝时间吗?”
“是的。”
远处,一个身材高大,五官如雕刻般的男人着武官官服,在人群中走着。
他鼻尖闻到了晨间糕点的香气,下意识,朝林记看去。目光,却落在了一张小巧的脸庞上,远远地,那人侧着脸,鼻子小巧挺翘,粉腮朱唇,一抹晨光沿着她侧脸线条挥洒过来,给脸庞上镀了一层暖光,神情隐隐藏着期待极有生气。
他慢慢皱起了眉头,他为何觉得,心下有种怪异之感,说不明白,却好像与她,极为熟悉?
此时,雉余无聊地转头,眼神却一下十分惊喜“:昭毅将军!”
她连忙摇了摇水篆的手臂,惊喜地说道“:小姐,我看到昭毅将军了!你回头看看!”
水篆满心都想着海棠酥,被雉余摇得头晕。
“小姐!你看看啊,昭毅将军在那边!”
水篆只得转头,雉余也转过头看向原本的地方,又垫脚看向前方,眉头一下皱起,眼角下垂了。“:小姐,昭毅将军走了!都怪你,我都只看了一眼。”
水篆转回头,看着雉余遗憾极了,有些好笑地说道“:怕是你太想他产生幻觉了吧?”
“小姐!我怎么会看错!”
水篆进了铺子,满眼都是香气喷喷的海棠酥,雉余瞧着她那模样兀自跺了跺脚,小姐真是的,害得她也看不成还说她杜撰。
买了海棠酥,两人沿着原路返回,过桥时水篆打量着打造精巧的拱桥,两侧还雕了龙的样式,惟妙惟肖,桥的用料也不是普通的石头,一点也不同于昨日她们昨日看到的那座桥。
水篆吃着海棠酥,边说道“:这桥与昨日的桥很不一样。”
雉余一手摸着桥上的光滑花纹说道“:当然啦,这是瑶桥嘛,瑶河上有很多座桥,属这座桥最好看啦!”
“哦哦。”水篆点了点头,这里景色是很美的。
“这河有什么故事吗?”水篆问着,她总听说古代名间故事很多,也多是离奇的,便有些兴趣。
“故事嘛也没什么,就是圣上受我们爱戴,这运河开通之后便以圣上的字命名啦。”
“嗯?”
水篆停下了咀嚼的动作,她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
雉余转头瞧着水篆轻轻皱着眉头,“:海棠酥不好吃吗小姐?”
水篆低头看着桥上的石板,上面踩上了些脚印,有些尘土,圣上受爱戴?
“圣上很受爱戴吗?”
“是的小姐。”
快要到家的时候,水篆有些迟钝的脑神经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你说这桥是以圣上的字命名的!”
雉余被水篆的反应吓了一跳,点了点头。
“那这桥和河叫什么?”
“瑶河,瑶桥啊。”
水篆恍然大悟,双手相击发出啪!的响声,皱了一路的眉头一下舒展。
她语气有些激动地问到“:那当今圣上姓字是何?”
“小姐……你真的傻透了!当今圣上当然是叫元瑶啦。”
!!
元瑶!
“所以根本就不是嘹唳!”
雉余瞧着自家小姐激动的样子,满脸的嫌弃,“:小姐你又在说什么胡话啊?”
“原来是这样,难怪街上那么热闹,难怪圣上受人爱戴!”
原来是嘹唳那个男人还没发育起来。
水篆回了房,因为适才吃了几个海棠酥涨涨的,且走了很久的路,腿脚也酸了,便一下躺倒在床上。
雉余回来后便到后院去浣衣了,水篆就一个人盯着床帐发着呆。
心下也因为解开了些疑惑而轻松了些,若是这样,那便简单些。如果真如她想的那般,嘹唳为帝,那么以她现在一个官员之女的身份,是不可能接近,更别说改变这个国家了。
但若是嘹唳并未继位,还是个皇子或是太子,那便比前面一种情况简单些了。
但,也依然是不简单的。
可若成功了,她便,再也与他不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