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口点心》逸清寒

41、埋怨

　　“都散开，其他客人不要照顾的吗？”文里无奈地呵斥他们，这些伙计自从摸清他的性格之后，就很难管束，售卖不卖力，有的时候哪里有热闹就围作一团进行名正言顺地偷懒，有的时候说他们几句，还会强词夺理地顶嘴，除了配合演戏能够无师自通，其他都……文里越来越头疼了。

　　“这位想必是此处的老板了，这果子如此特殊，若是我们用钱买了，岂不太普通了？”赵心怡想了想，还是开口。
　　“那么依姑娘的意思？”文里很有耐心很有礼貌地问道。
　　“凭我姐姐的美色，这果子送给我姐姐，也可呀。”
　　赵心怡此时真的很想打他，这个没有脑子的弟弟，如此明显赔钱的事情怎可以说出来，在商业谈判中，任何比较过分的条件，都应该有所铺垫对比之后再说出来，不然只会引起对方提前警惕，毫无用处的废话。
　　“阿木不得玩笑。这位公子，关于你店中的果子，梦笔，我觉得还可以改得尽善尽美，凭此当可以使这果子名副其实，或可在城中传为美谈，而且必可加价也能大卖。”
　　“哦？”抛开她弟弟的浑话，这三个效果里面第三点打动了他。
　　“不知可否凭此来换这枚小小的果子呢。”
　　“这个嘛……我也未知是否有你说得这么神，但是若是要你先说出，你也一定会担心我反悔了怎么办。”
　　赵心怡在等，间隙是很重要的东西，时机也是，现在还未到加一把力的时间点。
　　“所以，我觉得我不要听，你也不要说的好，至于卖得好不好，那也要验证，想来姑娘如此聪慧的人，当也不会差买这果子的银子吧。”

　　赵心怡有点惊讶，这个人小气到连一个果子的钱也不愿意听一个改进意见么，还是说，他只管钱，不懂得这个果子的改进的意义。但她还是说了，“公子说笑了，以公子的身家，怎么可能会因此而反悔，肯定做不出，所以我便直说了，并不会反悔呢。”
　　“哦，既然如此，那就请姑娘说吧，感谢你信任某人。”
　　“我观了公子店中各种梦笔，确实都有梦笔的意境，不过不够极致，当做成凌空漂浮的花朵，才最最切题，而如此，也必将引得大家关注。”
　　“哦，这主意甚好，不过……”文里有些为难。
　　难道他真的不惜当场反悔？
　　“不过我已经这么做了，姑娘，你我想到一块去了。”文里让张青从柜中取出一个盒子，里面辛夷悬空而立，还有两片花瓣跌落，也是悬空漂浮。
　　赵立本一看见便是哇了一声。赵心怡细细看去，这是用透明的膏冻做成，只不过放在琉璃盒子里如同空无一般。
　　“所以，真是抱歉了。本该四两银子卖给姑娘，只是这数字不大好，所以考虑再三还是定价五两，不过这盒子也送过姑娘，聊表感谢。”

　　赵心怡拨开弟弟暗自抓住自己裙子的手，难得豪迈地说，“给本姑娘包起来吧，多的银钱也不必找了。”说罢也不看文里，便转身了。

　　“贵客临门，还望下次再来光临小店。”文里仍旧不失微笑。

　　”等赵心怡姐弟彻底走了之后，瑞福小心翼翼地说道。“东家。
　　“怎么了？”文里做成一笔坑人的买卖，心情大好。
　　“下次我们是不是不要吃窝边草了？”
　　“什么意思，你说明白一点。”文里有些莫名其妙，他也没去招惹万花丛的姑娘啊。
　　“东家知道刚才买走果子的人是谁吗？”
　　“不知道，但是是我们万花楼的客人，而且还可能因为尝了这美味的果子变成回头客。”
　　“如果没猜错的话，她就是斜阳巷子的赵小姐以及赵公子。”
　　“这么近，那么以后可能会经常光顾了，你们都好好招待着。”
　　瑞福扶额，“东家，斜阳巷子的赵家是经营饴心斋的，是我们的同行。”
　　“啊，你不早说。”文里埋怨道。
　　“我，也是猜测，因为饴心斋背后的赵小姐并不经常露面，所以很多人其实都不太认识。”
　　“那有点麻烦了啊。”文里背着手就这样没头没尾走了。
　　没人发现，他转身之后的神色。
　　“同行？”文里挑眉，“这样就更加有趣了，不是么？”

　　斜阳巷子

　　“姐姐，我们真幸运啊，去买了一个别人都买不到的果子。”
　　“阿木，你什么时候能长点心啊，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姐姐，啥意思？”
　　“字面意思。”
　　“姐姐，是你付的钱，要卖也是你被卖。”
　　“你……我不跟你置气。”
　　“姐姐，不是我说你，你发现了，还不说，你是不是傻。”
　　“你够了，我没空在那浪费时间，只要钱能买来的，都不是问题。”
　　“可是问题难道不是，你比较抠么。”
　　“阿木，你还想不想当我弟弟了？”
　　“姐姐，都是桃红说的，我回去就撕烂她的嘴。对了，姐姐。”赵立本好奇，“我到底怎么被骗了啊。”
　　“他们在做戏，你没有看出么？”
　　“哇，那他们演得真好。”赵立本拍手道。
　　“你没脑子也就罢了，还拍手作甚。”
　　“我发现演戏最好的往往不是伶人，而是这些商贾。交易之间交锋的精彩胜于戏台刻意做作。”
　　赵心怡忽然觉得阿木有时候也能说几句深刻的话，也许他的血脉中也继承了一定的经营天赋。而且看出刻意造作不如天然，也许也可以向果子制作的路子上再培养培养。
　　“姐姐，那以后我们家里也有很多好戏可以看了吧，我不溜出去看戏了，就在家看，这样还可以给姐姐省钱呢，我也不要偷偷取翻姐姐的嫁妆盒子里的银钱了。”赵立本说着说着忽然抬头，发现赵心怡已经不见了。
　　他忽然捂住嘴，“糟糕了，又断了一条财路。”
　　此时路上哪还有赵心怡的影子，他忽然觉得这一段路最好是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自己闯出的路，跪着也要走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