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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突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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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小厮瞬间惊呼,赶忙上前搀住了小少爷。
怎奈谢衡拉着唐公子就是不松手,匆忙赶来的谢家护院无奈,只能将那对方制住了。
回廊里的一出闹剧很快地传到了夫人们的耳朵里,她们闻讯匆忙赶来。
待听清楚了前因后果之后,谢夫人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唐夫人也颇为讪讪道:“孩子还小,有些不知礼数。”
“什么叫孩子还小啊?”
有人在旁边煽风点火:“你家孩子要打骂下人回自己家打去,在这儿耍什么威风?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谢家有仇,专门到人家里来耍横呢…”
“再者说了,你看看你儿子多大了,什么叫还小?人谢小公子从小到大都文质彬彬的。敢情这礼数啊,和年龄没关系。”
谢夫人一直没说话,只是拉过谢衡左看右看,生怕儿子哪里伤到了。而身边的夫人们你一句我一句,说的不亦乐乎。
“诸位夫人且先稍等…”作了个揖,谢衡道了一声失礼,然后一手指着躺在地上晕了过去的陪读。
“这人着实可怜,先叫个太医来吧,在家里出了人命也不好,况且今日诸位夫人都在这,恐沾了晦气。”
小公子这番话说的很巧妙,夫人们不约而同的脸色难看了几分,又深以为如此。
于是一时间,夫人们纷纷请退,直说不耽误谢夫人处理家政。
人走的也差不多了,谢衡吩咐了下人去叫大夫,然后站在谢夫人身侧,等母亲处理。
唐公子之所以如此肆无忌惮,多半也是因为他母亲,他的母亲唐夫人可算得是枣县上有名的贵妇,以宠孩子出名的。
眼下谢夫人没有开口,唐夫人只得率先开口。
“此事并未造成什么损伤,归根结底还是这小畜生得罪了我儿,既如此,便把人留给你们谢家处置吧…”
唐夫人指了指地上躺着的陪读,又像是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往旁边挪了挪身子。
“母亲,不成,我要打死这个狗奴才!”
唐公子在母亲身后嚷嚷着,颇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唐公子的话让谢衡皱了皱眉,他转过头不想去看对方有碍观赏的脸。只是这一转头他就愣住了,他似乎看到躺在地上被打的快“断气”的人动弹了一下。
“啪!”
清脆的巴掌声拉回了谢衡的目光,抬头只见唐公子满是横肉的脸上出现了几根鲜明的指印,脸上的肥肉还抖动了几下。
瞪着眼睛,唐公子腮上的肉又抖了抖,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地顶着自己的母亲,张嘴就是质问:“你打我?”
“夫人先处理一下家政吧,人我就先带走了…”
眼看着这厢唐夫人又与儿子要吵起来,谢衡看不下去了,搀着母亲便离去,临走的时候也没忘了让人把地上的陪读一并抬走。
不知为何,谢衡总觉得这个人在装晕。
为了一探究竟,谢衡故意走的很慢,并且时不时地回头看被抬着的人。只见陪读浑身僵硬地被抬着,身体时不时抖动两下,看起来奇怪极了。
谢衡的心里又好气又好笑,气的是这人不老实,骗过了自己也骗过了一众人,好笑的是对方的那股机灵劲儿。
然而叶离此时是真的难受极了。
他本是孤儿一个,被人贩子卖到唐家,怎料这唐家少爷是个嚣张跋扈的主,他跟着对方,整天都是数不尽的烂摊子,他也不愿当对方的走狗,整日的为非作歹。
前几日听说了今日要来谢家做客,而他对谢家金贵的小少爷也略有耳闻,抽些时间又去打听了一番,这才决定了利用谢衡一下,从而脱身。
今日这一出是他自导自演的,实际上他也没受多大的伤,只是似乎是被心软的谢小公子看出破绽了,这是谢公子在整自己呢吧!
被人抬着还要装晕,关键是还走的这么慢,他总觉得自己快要掉到地上去了。
谢小公子既然看出了自己是在装晕却没有揭发,那应该会护着自己到底吧…
这样想着,叶离睁开了眼睛。
谢衡一回头就看见“晕倒”的人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他一下子没忍住捂嘴笑出了声,方才他似乎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一丝求饶。
轻轻咳了两声,谢衡加快了步伐,很快就把人送进了自己卧房的偏房。
偏房在小少爷卧房的西边,虽不如谢衡卧房那么豪华,但也极为舒适。
带着两个大夫进了偏房,谢衡把小厮全部遣散,然后回头跟两个大夫交代:“记着,就说人伤的很重。”
这厢刚进了房间,就看到本应在床上躺着的人早已坐了起来,看到自己后立马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给自己行了个礼。
“多谢小少爷照佛。”
“无事。”
谢衡转身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点头也示意对方坐下,然后询问道:
“你叫什么?说说怎么一回事。”
“我叫叶离,今日属实迫不得已。”
叶离也不太清楚自己的身世,只知道自幼是扶养在农家,那家人告诉叶离,他并非他们的亲生儿子,只是有人托付在那里。
后来逢了些变故,叶离就和家人走散了,然后被唐家买了回去当陪读。
只是这唐少爷纨绔得很,还爱听溜须拍马,但叶离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所以不得唐少爷的喜欢。再加上唐少爷平常嚣张跋扈横行霸道,叶离不愿助纣为虐,经常跟唐老爷禀报,每有禀报,唐少爷必定受罚,所以唐少爷自然是恨他的。
稍则训斥,重则责罚,唐夫人又没有底线地宠着儿子,所以叶离在唐家的生活很不好过。为了脱离苦海,他这才想了个法子,利用了谢衡。
“还望谢小公子见谅。”
“无妨。”
谢衡皱了皱眉,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样跋扈地人,不过他也不是听信一面之词的人。当下里,他只言说让叶离好生休养,便离开了。
找来了下人去打探一番,得来的结果确实如叶离所说之后,谢衡才放了心,至此,叶离也算是正式地住在谢家了。
由于谢衡亲自交代过要好生照顾叶离,小厮们也不敢怠慢,所以小住了一个多月后,叶离除了把以前的旧伤养好了之外,还胖了不少。
“如今我已痊愈,也不好再留在谢家,小少爷的恩惠,叶离没齿难忘,咱们就此别过吧!”
“话虽如此…”
谢衡稍有些迟疑。
“如今你身无分文,出了这里,你又去到哪里呢?不如留在谢家,当做我的陪读也可。”
“多谢少爷美意,只是我并不想侍人左右…况且我也算是读了些书,肢体又健全,养活自己不在话下。”
“既如此,我也不好强留你,不过有朝你若是无处可去,可来此寻我。”
“多谢!如此,小少爷珍重!”
谢家少有年少之人,故而叶离虽只小住了一个月,与谢衡的关系倒颇为亲密。
叶离此人随沉默寡言,但学识渊博,不卑不亢地态度一点儿也不像个陪读,且他与谢衡的许多观点又颇为一致,所以两人也算私交甚笃。
眼下叶离离开了,私塾也基本建设完毕,谢衡打算收一收心,刻苦读书考取功名。
新燕去了又来,眨眼间两年过去了,枣县的变化很大,但谢府依旧如此,未曾改变。
信鸽从谢家飞出去,谢衡盯着信鸽远去的身影,抬手把笔放了下来。
两年前叶离走后不久,一只信鸽带着信飞到了谢衡的卧房。从此以后,每隔数月,就有一只信鸽往返于谢衡与叶离之间,传递着彼此近来的情况。
叶离信中说自己打算参军了,谢衡叹了口气,心里有些担忧。
“我儿因何故叹息啊?”
谢夫人带着两个丫鬟在谢衡的房间里打点,听到叹息,便放下了手中的物品,走到儿子身前坐下。
“孩儿无事,只是想起明日便要离家,心中多有些不舍。”
不知为何,谢衡并不想让让人知道他与叶离的关系,就连母亲也不例外,所以他岔开了话题,把话题引到了明日离家赶考上。
“你啊…”
谢夫人笑了笑,眼角已经有了些皱纹。
“我儿饱读诗书,自是要去考取功名的。母亲我啊,对你也没什么别的期望,只要你能平安快乐,那就够了。”
“让母亲担忧了。”
母子二人一时间对望无言,却突然听到门外慌乱地脚步声,以及小厮的大声叫喊。
“夫人…少爷!不好啦!”
小厮没有禀报直接闯入门内,谢夫人吓了一跳,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何事惊慌?礼法都忘却了!”
“母亲莫脑,且听他分说。”
谢衡安抚了母亲,又朝小厮口中安慰道:“别急,慢慢说。”
小厮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喘了几口粗气,然后颇有些悲怆地喊道:
“夫人,小少爷,快跑吧!”
原来,谢衡头上还有个大哥谢晟,是谢家的长子,在朝中当官。
近些年来朝廷动荡,朝臣分为新和旧两大派,各不相让。而谢大哥又是个固执的主,站定了新派就再也不动摇了。
朝中新派和旧派你来我往,明争暗斗了几年,这一次旧派抓到了把柄,一下子翻身做主,要趁此机会铲除新派的党羽。
谢家因为谢晟的存在,首当其冲,成为了旧派的第一个目标。
一章奏折传到了皇帝手中,说谢家搜刮民脂民膏,无恶不作,铺张浪费,私下里武练民兵,且勾搭了邦外蛮夷,意图谋反。
皇帝是个昏庸无能的,听信了小人谗言,便当即下旨,抄了谢家满门。
如今谢大哥已经血溅朝堂,而新派则快马加鞭前来传讯。
听了小厮的讲述,又看完了他递过来的血书,谢夫人脸色苍白摇摇欲坠,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而谢衡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凝固了,他手里紧紧的捏着信,眼睛盯在上面久久没有移开视线,就连小厮的呼喊都没能听见。
小厮在原地等了很久,见谢夫人晕了过去,而少爷又傻傻愣愣地不回话,就擅作主张,跑出去求救。
然而此时谢家早已乱套了。
朝廷下令满门抄斩的事不知从哪里传开了,谢家的仆人们散作鸟兽,纷纷收拾行李准备离去。一时间,整个谢家仿佛闯进了洪水猛兽般,人人慌不择路,府中摆放的东西也都被人顺手牵羊。
脚步声,呼喊声,尖叫声还有打翻东西的声音混成一片,方才出门叫人的小厮也早已不知踪影,想来也是去收拾东西准备逃命了。
谢衡清醒了过来,他呆呆地把信塞进袖中,然后起身把母亲唤醒。
“母亲,母亲…”
谢夫人幽幽转醒,张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衡儿,快走。”
“母亲,孩儿不走。”
谢衡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他伸手抓住母亲的肩膀,与她对视。
“此事事关重大,消息是否属实还不得知,父亲也未曾归来,这个时候,衡儿不能走。”
谢夫人眼中含泪,开口欲言,却被匆匆赶来的谢家主所打断:“夫人,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