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公子》既明

1、第一章：矜贵少爷

　　“夫人，夫人不好啦！小少爷他…他要买对街的那个铺子啊！”

　　“大惊小怪，衡儿要买就买了便是，慌慌张张，不成体统。”

　　谢夫人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然后突然站起身，往小厮的身后看，问道：“哎？怎么你回来了，你家少爷没回来？”

　　“回夫人…”小厮欠身行了个礼，然后答曰：“少爷是同小的一起回来的，只是小的先行一步，向您禀…”

　　“成何体统！”

　　谢夫人把茶盏“砰”地一下摔在石桌上，“你不跟着少爷回来，自个儿先…”

　　“母亲！”

　　人未到声先至，谢衡颇有些无奈，他本是不愿做如此不雅的事，只是奈何老远便听到母亲的声音，想必是母亲太过担忧自己而迁怒小厮了。

　　“母亲且先息怒，是我让他先行回来向您禀报的。”

　　行至母亲面前，谢衡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谢夫人脸带笑意点了点头，招呼他坐下。

　　“是这样的…”

　　谢衡要买的那一家铺子原先是一个商人的，不过近来商人连连亏损，入不敷出，便打算把铺子卖了去别处发展。可他等了好几天，这铺子也没卖出去。

　　适逢谢衡出门，看见了面带愁容的老板，稍作打听便明白了其中缘由。

　　在心中衡量了一番，谢衡拍板把铺子买下。

　　“我儿要买，那定然是非买不可的…”

　　谢夫人笑着把桌上的点心推给谢衡，拍了拍他的手，语气稍有些严厉：“不过衡儿啊，这铺子买来要做什么行当你可想好了？须知咱们家虽然有钱，但也不能如此奢靡，买个铺子空放着。”

　　“回母亲。衡儿心中自有一番打量。”

　　谢家居住在枣县，是县城里有名的富贵人家。谢父早年经商白手起家，谢母又出身名门。后来二人嫡结良缘，先后生了两个儿子，谢衡是第二个。

　　谢衡的兄长名为谢晟，在朝当官。而谢衡如今年方一十有六，正是寒窗苦读之时。

　　由于家境优渥，谢氏一家从上到下又都宠着这个小儿子，所以谢衡从未去过私塾，都是叫先生来家里授业。

　　今日得闲出去兜了一圈，谢衡就买了个铺子，那这铺子他到底打算用来做什么呢？

　　原来是因为枣县较偏，县中仅有一家私塾，许多人家的孩子都没有书读。所以谢衡打算把铺子稍作修缮，请些先生来，再开一家私塾。

　　“好，好，好。”

　　谢夫人听完小儿子的想法之后，拍着手连叫了三声好，这个儿子倒是从小到大没叫她失望过。

　　“衡儿有此心甚好，这可是行了大善，积德增寿，这下县里那些孩子倒是可以读书了。”

　　“母亲所言极是，不过咱们开私塾收个本钱就行，切不可以此盈利。”

　　私塾一事虽不算重大，但谢夫人还是在晚上的时候，同谢家的家主，她的丈夫谢老爷说道了一番。

　　谢家主听后抚须大笑，直道生了个好儿子。

　　私塾一事定了下来，第二日就开工了，谢衡读了早书后，赶忙唤小厮拿衣物，欲更衣前往集市查看工程。

　　小厮们一听说小少爷要出门，脸色立马垮了下去，一个个耷拉着肩膀，仿佛蔫儿了的白菜似的。

　　但凡是谢家的长工都清楚，谢家小少爷人俊心善，但就是爱挑剔，这换个衣服可真是能叫人把头皮都给挠破了。

　　果不其然…

　　“这个靴子怎么能行，这云纹一看就轻浮，不够稳重。”

　　谢衡手里提着一只靴子，然后又放了下来，吩咐道：“再去换一双。”

　　在此之前，因为头冠，长衫，佩玉等物什，小厮们已经来来回回跑了许多趟了，可谓是苦不堪言。

　　频繁的去替换东西，倒不是很累，就是太繁琐太麻烦。小少爷虽然不生气，但他说的每个要求都得记在心里，好仔细选挑，着实的费脑子。

　　“是，小的这就去换……唉！想我家…”

　　小厮提着靴子走出去的时候，嘴里小声嘀咕着，谢衡耳朵很灵，侧目看去，只见方才一脸笑容的小厮此时面上愁云惨淡。

　　新拿来的是一双黑色白底的鎏金靴，十分精美华贵，谢衡点了点头，示意对方把靴子放下。

　　行头穿好了，一切都是谢衡亲自点了头的，几个护院就拥着小少爷出门了。

　　枣县地方不大，邻里乡亲都互相熟悉，街上的人只见一个衣着华丽，样貌不凡的人带着几个护院浩浩荡荡从大街上走过，便知道这就是谢家小少爷了。

　　商户们与谢衡倒不是很熟，谢衡也鲜少出来走动，不过这并不妨碍商户的热情相待。

　　“嘿，小少爷！进店里喝杯茶啊？”

　　“谢少爷！这糖葫芦您拿着路上吃吧…哎哎？不要钱不要钱。”

　　凡是前来搭话的，脸上都带着笑，嘴巴里说着得体客套的话，或是赠礼或是邀请。谢衡一一回应，只推说自己还有事要忙，改日定登门拜访。

　　客套完了，众人倒也纷纷离去，至于登门拜访，倒是真没人放在心上。

　　临街商铺的改建已经准备就绪，所有的材料全都堆在路边，用围栏圈了起来。

　　一个身形有些精瘦的中年男子，见到谢衡后赶忙走了过来，手里拿了一张图纸给他过目。

　　图纸太过于精简专业，谢衡端详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对男子作了个揖：“这图纸颇为复杂，在下着实看不懂，还望先生详解一二。”

　　男子回了个礼，与谢衡详细地介绍了图纸内容。

　　“图纸上这里就是……”

　　谢衡侧耳倾听良久，待对方讲解完毕，他的心里已经隐隐猜出了建成后的样子。

　　“先生，格局如此却是没有问题的，可请了风水先生端详一二？”

　　“已请，并无不妥。”

　　“甚好，此般格局我也是心下着实欢喜，只是这漆色，少许有些不妥当。”

　　“少爷请讲。”

　　谢衡将自己的想法一一道来。

　　其实他也是犯了挑剔的毛病，但若是不说，他也怕建成后自己着实看不下去。首先是私塾的大门，漆成黑色稍显沉重，其次设计中并无院内栽种，还有私塾房间布局，这些都是谢衡私下里考虑过的。

　　把自己的要求一一诉说与对方听，在男子颇为复杂的神情中，谢衡转身离开了，他还有个事儿要问。

　　他现在满心想的都是之前自己贴身小厮嘀咕的话，他听的不甚清楚，但隐约听到了小厮家的孩子，他记得对方家里是有一个垂髫小儿的。

　　以为对方是遇到了甚么烦恼，谢衡暗道自己心思不够细腻，竟没注意到身边人的异常。

　　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留下了小厮后把其余人遣退，谢衡轻声询问：

　　“你方才说你家孩子，如何？”

　　“小少爷息怒，小的没说什么，小的不应当嘴碎…”

　　小厮吓得一个激灵，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嘴碎，拿自己的儿子跟小少爷比，却被小少爷听了个正着。

　　“但说无妨，休要怕。”

　　“是…”

　　耸着肩膀低着头，小厮把方才的嘀咕重复了一遍。

　　“小的方才说：犬子今年也十岁了，不像少爷您这般金贵，可以东挑西选。犬子能有一两件得体的衣物就不错了，更别说挑选了…真是比不得。”

　　谢衡听闻，只觉得脸上火烧一样。

　　自己锦衣玉食，从小到大没有累过苦过，到如今竟是养出了挑剔的毛病。别人没有的自己有，但自己却觉得嫌弃，真是不该。

　　伸手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谢衡摇了摇头，只说了句“跟上”，便带着小厮转身离去了。

　　“头儿，怎么了？这些料子都是上好的啊…”

　　“用不了，少爷要换了，你就别多问了…”

　　领头与手下的一个帮手坐在木材堆上对话，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途经的谢衡听了个清清楚楚，但也并未降低要求。

　　留下几个人帮忙之后，谢衡就离开了，身边只带着贴身小厮。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再加上有些心事，小少爷并没有立马回家，而是在喧闹的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同时稍有些敷衍地应对着寒暄。

　　“少爷，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小厮紧跟着谢衡，亦步亦趋，生怕小少爷在这闹市出了什么意外，他不好交代。

　　“无事，闲逛一番，给母亲买些礼物带回去。”

　　摩挲着手里质朴的桃木簪子，谢衡想到了什么，把簪子买了之后来到了一家布店。

　　“你丈些布回去吧，看看喜欢什么花样儿，带回去请嫂嫂给你家人做一身新衣服穿。”

　　“小公子，这…”

　　“无妨，照做便是。”

　　“多谢公子！”

　　布裁好了，店家直接给送到府上去，谢衡又裁了些档次高一些的绸布，打算送给母亲，让人一并送了过去。

　　谢夫人收到礼物自是极为欢喜，催着作坊赶工，两天的时间衣服就做好了。这下谢夫人闲不住了，整天拉着谢衡在集市上晃悠，又或者邀她的那些好姐妹喝茶，言语间满是对儿子的满意。

　　茶会上，一位夫人开口询问：

　　“姐姐呀，你家小公子可说亲事了？这事儿你可得放心上，别又像你家那大儿子，这么大了身边还没个伴儿。”

　　听闻这话，谢夫人也颇为认同：“是啊，我家那个大儿子，哎！不提也罢，倒是衡儿…”

　　谢衡闻声往母亲身边凑了凑。

　　“母亲请说。”

　　“衡儿可有中意的姑娘家？”

　　“这…”

　　在一群妇人面前被问及婚配之事，谢衡稍有些羞赧。

　　“母亲说哪里话，衡儿尚未有心仪之人，况且孩儿尚未考取功名，此时结亲未免也太早了些…”

　　夫人们纷纷捂嘴笑，直道小少爷如今还小呢。

　　谢衡觉得脸上有些燥热，给母亲请了安之后就先退下了。

　　此番在谢家大院里喝茶，有位夫人把自己的儿子也带了来，那孩子尚且年幼好动，夫人拘不住他，索性让他带着仆人在院子里疯玩。

　　孩子是唐夫人带来的，虽然年幼，却霸道蛮横，骄纵非常，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

　　谢衡出了庭院，远远的在回廊看见了唐公子，对方正在对一个人拳打脚踢。

　　被打的看衣着不像是仆人，谢衡走近了些，才认出被打的是唐公子的伴读。

　　谢家的小厮们偶有经过，却不敢吭声。毕竟对方不是谢家的人，打的也不是谢家的仆人。再者说，对方是个少爷，打骂下人也是应当，实在是没有理由去制止。

　　把事情经过了解了一番，谢衡扭头看去，只见那伴读渐渐没了声响，只是躺在地上，嘴里“嗬嗬”的喘气，翻着白眼，明显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公子，还请手下留情。”

　　谢衡于心不忍，赶忙出声，同时拉住了唐公子。

　　唐公子生的肥头大耳膘肥体壮，谢衡身体又较瘦弱，所以一下没拉住，整个人被带的一个趔趄。

　　“小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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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新书从这里正式开始
不知道未来有多久，但我会一直在
无论如何，都要把它写完
这是给我自己的交代
也是给你们这群亲爱的小天使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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