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猫日记》鹿叙

82、恩赐法则（上）

　　“你们好～我是2173，如你所见，是……我猜，他是沈叙舟，你是莫忘吧，我是你的克隆体，终于见面了～”
　　敌方一打照面就这么热情洋溢自我介绍打招呼，该有的仇人见面眼红爆种一点儿影子都没见着，这和和气气的场面弄得沈叙舟有些尴尬。一方面是对方用着“何钦”这副皮囊，一不是何钦的冷傲，二不是莫忘的淡漠，突如其来的活泼给了沈叙舟莫大的视觉冲击，违和感大到他浑身发麻不自在；二来是就双方现在的立场关系，现在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是自我介绍的场合。
　　沈叙舟悄默默瞥了身边莫忘一眼。看惯了他现在用着的路人丙化形，沈叙舟觉得自己口味变了，当初把自己迷得神魂颠倒的“佛跳墙”，现在看着还不如身边的“烫白菜”可口。
　　许是沈叙舟这一眼偷瞟偷的过于直白，莫忘一瞬就觉察到了，侧脸直勾勾看了回去，视线一对上，沈叙舟的脸颊就微妙地飘上了一抹红。
　　更正。不是“烫白菜”，是“开水白菜”。沈叙舟心说。
　　莫忘也不知是猜到了他的心思，还是看着对面这副皮囊心里有想法，看着沈叙舟眨了下眼，下一秒就化散了两人的化形，也换上了“何钦”这副面相。
　　更正。还是佛跳墙美味啊……沈叙舟心脏跳快了几拍。
　　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几秒之间，可在李怜眼中却仿佛是按下了慢放键的画面，每一帧都像是薄如蝉翼却锋利无比的刀片，剐在她心头，片得她浑身血液都凉了，像是一具僵冷的行尸一般硬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直到沈叙舟的化形散去，那张在她记忆中魂牵梦绕二十四年的面孔复又出现，她的心猛的一跳，似乎又活了过来。这复生的血液卷着滚烫的怨念在她干涸的血管里横冲直撞，烧得她没了理智，以至于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回过神时已经站在了2173与他俩之间。
　　24年来，李怜服从一切指令，行事果决狠辣，对基地来说是一颗特别稳定好用的棋子，所以她能坐到现在三把手的位置，但饶是如此，她依然没有得到解明非的信任，从未接触到基地真正的实验核心。
　　2173传承了数任先代“莫忘实验体”的记忆，曾有一代提出过这个疑问，那时候解明非的回答是“她有致命的弱点”。现在看来，解明非说的果真没错。
　　一切都在解明非的预测之内。
　　2173微笑着靠坐回了液养舱边缘看戏。
　　李怜保养得很好，沈叙舟自然是一眼就认出她了，然而当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时，他的目光却仿佛是在看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那么，你又是谁？”沈叙舟随口问道。
　　“……我、是谁？”李怜那张千锤百炼的假面因为这一问轻易地碎了，她努力想要维持一个矜贵体面的微笑，结果面部肌肉抽搐难掩狰狞，她又问了一遍，“你问我，我是谁？！”
　　沈叙舟笑了：“耳背啊？算了，没功夫跟无关紧要的人瞎扯。哎，2173，聊聊呗？”
　　比仇视更伤人的是什么？是无视。
　　“沈叙舟——！！！”
　　他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李怜，她用几欲撕裂声带的音量嘶喊，浑身血管一瞬爆起发红，整个人仿佛变成充血的人形肉块，以非人的高速向二人冲去。然而就算是这样，沈叙舟依然不为所动，甚至他的目光都没有分一毫到她身上。
　　如果说这二十四年间，沈叙舟是李怜的白月光，那么在这一刻，以往的爱有多重，现在的恨就有多沉。
　　那个来自地狱的声音再一次响彻李怜的脑海，如同当年一样。
　　可又与那一年不同。
　　这一次，绝望触底，再无希望——
　　莫忘一眼就看出她用的是“归葬”。这是用自己的魂魄做为容器去禁锢另一个魂魄，而后一同飞灰烟灭的技能，她想要的自然是与沈叙舟同归于尽。
　　想要和他同归于尽？
　　莫忘平静的心绪稍稍起了一丝波澜。
　　果然，哥哥太招苍蝇了。他心想。
　　这千年以来，莫忘在沈叙舟身边努力学着克制自己的欲念，略有成效，但他终究仍是心魔邪神，事情触及他的软肋，这一缕烦躁的情绪足以影响他的自控能力，他几乎没有多想，挥手就是一招拘魂术，把暴跳如雷的李怜禁锢在原处无法动弹，随后一个弹指，丢出一个破碎的魔将魂魄，冷眼看着两魂相触归葬发动，从此世间再无“李怜”。
　　2173吹了声口哨，啧啧称奇：“哇哦～这是什么恩赐？”
　　沈叙舟道：“你猜？”说着微微一笑，“她为你们争取到了一分钟的时间，如何？你们想做的事情，完成了吗？”
　　他的问话令2173脸上的从容淡去了几分，他快速瞥了一眼尚在液养舱内的解明非，站起身，慢慢走向那二人，摊手轻叹一口气：“你猜？哈哈哈哈～接下来，到我……”
　　“哎打住！”
　　他话还没说完，沈叙舟就抬手制止他，拉着莫忘一起原地盘腿坐下，单胳膊肘往腿上一杵，托着下巴说道：“不要着急，我说了，想跟你聊聊。时间呢，多的是，不要着急，不要总是想要打打杀杀……我跟你实话实说吧，你顶着何钦这张脸，我是不可能跟你动手的。他呢，他动手的结果你也看到了，你可挣不到多少时间。怎么样，还是聊天比较划算是吧？聊不？”
　　这个选择题，稍加思索就可以权衡利弊得出结果，但是沈叙舟现在的态度无疑令2173非常困惑。他既然知道他们在拖延时间，为什么还要放任时间流逝，他到底知道多少？沈叙舟的古怪令他多考虑了几秒，但他终究还是认同了他的说法，学着他俩一样原地坐下，笑道：“好啊，聊什么？”
　　“聊聊你们的动机，还有我的想法，如何？”
　　“好啊，你先来。”2173客客气气抬手做了个您先请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