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猫日记》鹿叙

7、恩赐异能

　　领着莫忘回到休息区，助理林姐已经干巴巴撑着脖子等半天了，见二人立刻赶上来好一顿道歉，说是之前太忙了没顾上莫忘。沈叙舟知道她今天是真的忙，也理解她为什么没对莫忘太上心，毕竟是这么人高马大一个人，一把年纪了能出什么事啊？
　　沈叙舟没太计较，三言两语就把这事情翻篇了。
　　下午的两场戏都是棚内文戏，沈叙舟简单冲洗之后卸了特效妆，换上保暖的衣服，回到化妆间时看到女主演陆若馨坐在自己的化妆位上，正在对莫忘说话。也不知在聊什么，看上去还挺开心的。
　　沈叙舟心里咯噔一下，又是紧张又是担忧，快步走过去搭着莫忘肩膀，佯装轻松道：“聊什么呢这么高兴，让我也加入呗～”
　　陆若馨见他来了，伸手拽着隔壁滚轮凳移过来做了个请的手势，笑嘻嘻道：“热烈欢迎！等着你呢，请坐～”等沈叙舟坐下了，她拉着椅子挪近些，神秘兮兮道：“哎叙舟，他说是你弟啊，真的假的？我怎么从没听说过你还有兄弟呀？”
　　“嘿～不瞒你说，我还有七个女朋友呢，你听没听说过，嗯？”沈叙舟不正经道。
　　“哎哟，爆料了啊？这可是你自爆的，啧啧，你说你怎么这么渣呢叙舟？”陆若馨跟沈叙舟相识八年，经常一起拍戏，算是老朋友了，十分不客气的顺着他这话开玩笑，末了话音一转巧笑嫣然，“哎，真是你弟呀？”
　　“嗯。”沈叙舟应了。
　　“难怪了，你家基因真不错啊！这身板一看就是个好苗子，声音又好听，哎～捂这么严实做什么，让姐姐看看脸嘛……”
　　莫忘不动声色后仰避开她的手，沈叙舟毫不怜香惜玉在她手背上拍了一记，陆若馨诶哟一声立刻反击捶他，假装置气道：“小气！怎么，他是练习生？不能曝光？”
　　“大姐，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八卦……哎哎打归打，别咬人啊！”沈叙舟缩回手捂在胸前，做出一副被轻薄的模样，又挨了几下，等陆若馨出气够了，淡声道：“他是圈外人，你看他，老实腼腆又不爱说话。这段时间外场总有人在‘采风’，我亲弟诶，长得又好，这要爆出去肯定有人猜他要入圈，多影响他日常生活，只好藏紧一点咯。”
　　陆若馨抬手往嘴上一抹作势拉上了拉链：“你知道的，我嘴严得很。”
　　“是吗？那……”
　　沈叙舟刚想调侃几句，突然外头传来一阵骚动，隐约能听到男子的高声叫骂，陆若馨双眼一亮立刻跑了出去，其他人也都跟出去看热闹了，化妆间里瞬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沈叙舟松了口气，莫忘突然抬手摸了摸他脖子，道：“哥哥，疼吗？”
　　“什么？”沈叙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和问话整得一愣，条件反射拽住他手腕。
　　“脖子后面，全红了，很多血点。”莫忘盯着他说道。
　　沈叙舟撇开目光，拉下他的手，神态自若地拉高羽绒服拉链，解开临时束着的古装长发披散了，微笑道：“没事，刚冲澡水太烫冲红了，一会就好了。”
　　莫忘没有吱声，沈叙舟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两人相处久了，并不会因为话题终结而感到尴尬，很快一个看剧本一个刷手机，并排坐着各做各的。
　　半个多小时之后，刚才跑出去看热闹的人陆续回来了。
　　其中当属吃到大瓜的陆若馨尤为兴奋，逮着没凑热闹的沈叙舟就开始绘声绘色讲事。
　　原来是秦江报警跟警察吵起来了。
　　沈叙舟听到“警察”两字，眉头微微蹙了蹙。
　　据陆若馨说，秦江在最后那场落水戏时想要扔掉手里的剑，结果剑身突然速冻导致他掌心黏在了剑柄上动弹不得，被冻得手骨都要裂了，钻心蚀骨的痛，在水里折腾了好一会才勉强把手从剑上扒开。
　　这事情显然不正常，秦江怀疑是有人用恩赐异能攻击他，所以报了警。
　　“恩赐”是一种罕见病症，名字听上去祥瑞，实则不然。患“恩赐”的病人会获得异常能力，就是一般所说的“异能”，能够使用特定的超能力，然而使用的代价非常高昂，轻则衰弱伤损，重则致残致死，是一道非常凶恶的双刃剑。
　　然而就算有再凶恶的反噬，超能力依旧是令人向往的。
　　所以当今世界，学科界分为两派。其一是主攻如何保留异能消除“代价”的消派，其二则是主攻彻底根除“恩赐”的除派。
　　琼玉国国力排名世界第三，为了维持社会稳定主张根除“恩赐”，是该科研领域的领头羊。国内有开发研制出“恩赐短效抑制剂”的国资科研企业唐氏集团，专门针对恩赐患者设立的特殊权益福利保障局，还有专司“恩赐犯罪”的异能管控天鹰组。系统完善管控严格，算是目前受恩赐影响最小的国家。
　　因此在琼玉国，恩赐犯罪的案件极为受重视。
　　然而这次事件中，警方到场后仔细检测了秦江的剑和手，均未能检测到使用恩赐后必然出现的“影屑”，认为秦江报假警，秦江因此跟警方杠上了，非要天鹰组出面来查。
　　本来没有影屑的案件是绝不会交到天鹰组手上的，奈何这一次，秦江的手确实严重冻伤，手掌表皮有部分黏着在剑柄上，符合冻结后强行分离导致的伤痕，查看当时的拍摄录像也证实了当时他突然表现异常，所以警方不好断言说一定不是恩赐事件，现在已经报备到了天鹰组。
　　沈叙舟听说天鹰组要来，心猛得一沉，脸色微微白了半分，强装镇定翻着剧本书页，其实心思已经搅成了一团乱麻。
　　这事情发生时他离得最近，秦江对他有敌意且使绊子的事也不难查，于情于理警方都会怀疑到他头上来。如果只是询问情况还好，怕就怕要他接受检查。
　　沈叙舟深知自己的身体有多异常，他是绝对不能接受恩赐测定检查的。
　　莫忘看出他心不在焉没在听陆若馨滔滔不绝，开口道：“哥哥，我饿了。”
　　沈叙舟慢了半拍反应过来：“……哦，差不多该放饭了。”说着就招呼林姐去领盒饭。
　　陆若馨不爱吃剧组的盒饭，每天都是开小灶出去下馆子的，意犹未尽收了嘴，乐呵呵表示自己也去觅食后终于离开了。
　　莫忘等她走远了，轻声道：“哥哥，怎么了？你有心事？”
　　沈叙舟并没有向莫忘坦诚过自己的秘密，他认为现在也不是一个好时机，于是微微一笑道：“没事，有点累而已。我去趟洗手间。”
　　莫忘看他不愿意说，没有再追问，点了点头继续刷手机，等沈叙舟回来后，莫忘敏锐的发现他身上的气息改变了。
　　他静静地观察他，发现沈叙舟身上似乎笼着一层薄膜，将他与外界完全隔绝。
　　别人或许不知道这是什么，莫忘却是很清楚的。 ——限灵障。
　　限灵障是一种令施术者完全藏匿自身灵能的术法，用了这个，可以在一定时限内改变自身气息躲避追踪，并且隐藏自己的修为。
　　为何莫忘会如此了解——因为他就是这个术法的创造者。
　　刚才陆若馨说起恩赐异能时莫忘已经查阅过相关讯息，他发现所谓“恩赐异能”全部都是自己神身时使用的术法。现在他本人被封印，他的术法却被称作“恩赐”散落到凡人头上……莫忘越来越好奇神君如此安排的用意到底是什么了。
　　他盯着沈叙舟若有所思，难道他的五感异常是使用异能付出的代价？
　　说起来，为何使用他的术法需要付出代价？
　　莫忘沉思片刻，余光偶然瞥到自己手上的戒指，突然灵光一闪明白了。
　　这一界并不存在修行之道，凡人没有灵力却要驱动术法，这本身是矛盾不可行的。可既然所谓恩赐已经存在，“因”既定存在，就必须要有对应的“果”。为了让规则正常运作诞生因果，很可能是本界规识册对此规则进行了自动修正，将施术时“损耗灵力”更改为损耗其他的东西。
　　能与灵力等值相提并论，恐怕不是魂魄就是元身，难怪会出现致残致死的情况。
　　等等……那刚才沈叙舟他？
　　莫忘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突然觉得心脏有些发烫，使他身体发热莫名焦躁。
　　他拿起水杯仰头一口闷下，冰冷的茶水灌进腹中，他冻得一哆嗦，成功打散了恼人的烦躁感，戒指却在这时幽幽亮出一点光斑，刺得莫忘眼皮一抽，垂下头慢慢蜷起手指。
　　莫忘平常就很安静，今天又整个人包得严严实实，所以沈叙舟完全没有发现他情绪有异，两个人在一起吃完盒饭，沈叙舟稍微闭眼眯了一会，天鹰组的人就跟预料中一样找过来了。
　　来的还正好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边警官。”
　　沈叙舟主动伸手，边仲热情的上前几步跟他握了握手，笑容满面道：“哎呀大明星，咱们又见面了～上次真是太谢谢你了，你是没瞧见我妹拿到你签名照那副高兴的样儿……”
　　“嗯哼！”
　　他话还没说完，身旁一声警告意味的重咳声就把他打断了，边仲连忙收敛了，不过他本身就是一张天生笑脸，就算闭了嘴板起脸仍是带着两分笑意的，怎么也严肃不到哪儿去。
　　边仲看上去三十出头，身型偏瘦，一看就不是武力派的警员，不过他既然是天鹰组的人，唯一合法使用恩赐异能的组织成员之一，他必然是有什么恩赐在身的。
　　沈叙舟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十年，看人眼光毒辣，深知眼前这个是只笑面虎，再看笑面虎身旁跟着的小孩，看上去十岁上下的模样，人却老气横秋目光炯炯，绝非什么善茬。他虽做了准备，可总还有几分忐忑尚在，应说要藏就把情绪藏实了，凭沈叙舟的演技是绝对可以做到不露一丝马脚的，可他这次并没有这么做，坦率的把紧张写在了脸上，看向那位小朋友。
　　“哦介绍一下，这是我上级领导，姓贾，贾元宝，贾警官，今天这案子归他管。”
　　贾警官……看上去也真是像办家家的假警官。
　　“您好。”
　　沈叙舟心里吐槽，面上客客气气伸出手，奈何贾元宝并不搭理，掏出记录册就开始问话，而且直切正题连一句多余的寒暄都没有。
　　“案发时你与秦江距离最近，有没有发现异常的冰冻情况？”
　　“没有。”
　　“仔细回想一下，当时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没有。”
　　“你答的很快。”
　　“因为之前王导来问过我同样的问题，您不信可以向他求证一下。”
　　“听说你和秦江关系一般？”
　　“我们私下确实不熟。就是普通的认识，一起拍戏的同事。”
　　“关于你今天多次落水重拍这件事，你怎么看？”
　　“很正常啊。吊威亚的戏本身就会比较不稳定，我们两个又要在短时间内相互配合，找准镜头给出合理的情绪，多拍几次很正常的。”
　　“哦？你不觉得秦江有故意出错吗？”
　　“我和他都是专业的演员，频繁出错对自身形象有害无益，我想他不会这么做的。”
　　“为了尽快排除嫌疑，你愿意接受恩赐测定吗。当然这不是强制的，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
　　“行，测吧。我下午还有戏要拍，能尽早洗清嫌疑那最好了。”
　　结束恩赐测定，贾元宝的脸色好看了许多，看上去没有那么严肃了，主动向沈叙舟伸手道：“感谢你的配合。”
　　“应该的。”
　　沈叙舟微笑着跟他握了握手，悬起的心总算落了大半，可就在这时，贾元宝突然仰头转向了莫忘，道：“到你了。”
　　沈叙舟刚放下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连带万用营业笑脸都崩了一瞬，他定了定神立刻跨半步挡在了莫忘身前，道：“案发时他不在这里，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
　　贾元宝拿出记录册扫了一遍人员名单，目锐如剑，道：“他不在工作人员名单里，那他为什么在这里。”
　　“他是我弟弟，今天只是跟我来探班的。”
　　“哦？这么说他是跟你一起来的？那么按照时间来说，案发时他应该在这里，不是吗。”
　　“他不在！那段时间他去别处玩了，拍完落水后我打电话他才回来的，不信你可以去问我助理！”
　　“哦？你好像特别不想让我查他，为什么？你在怕什么？”
　　“我……”
　　“为什么不让他自己来说？”
　　贾元宝突然调转枪头对准莫忘，沈叙舟也没料到自己会沉不住气，答话远没有之前从容淡定，根本控制不住噌噌往上冒的火气，以至于情绪都跑到了脸上。
　　化妆间里的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倒真像是挖到真凶才会有的对峙反应。
　　正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莫忘上前一步拉住沈叙舟手臂，开口道：“边警官，麻烦锁一下门。”说着摘下了帽子眼镜和口罩，平静地转向贾元宝。
　　莫忘动作太快，沈叙舟来不及制止，看贾元宝瞪圆了双眼，立刻将莫忘扯到身后护着，厉声道：“他不是何钦！”他脸色铁青一字一顿重复道：“他不是何钦，他是我弟弟，叫莫忘。”
　　边仲看两边这架势，锁好门后立刻跑到中间抬双手各拦一边安抚道：“都冷静，冷静，有话慢慢说。”说着朝贾元宝解释道：“领导，这个人专案组那边已经查过了。他叫莫忘，五证齐全，出身履历档案都核实过了，信息很全，确实不是何钦。”
　　贾元宝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盯着莫忘仔细端详许久之后皱眉道：“怎么可能会有相貌一模一样的人？连痣的位置都一样？”
　　“相信我，贾哥，我第一次见他也是这么想的。”边仲感同身受道：“专案组那边可是整了两个通宵查了他三天两夜啊，结果越查证据越多，人证物证都有，他确实就是另外一个人。嘿，只能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吧。”
　　贾元宝的神情有些松动，但是目光依然狐疑的在二人身上来回，道：“既然是兄弟，为什么姓氏不一样？”
　　“哦，他俩都是被领养的，养母叫沈璇。”
　　“……沈璇？”贾元宝声音突然压低几度，脸颊上的肉不自然的抽了一下，迟疑几秒后，道：“有没有养母的资料？”
　　边仲七年前新人入职就是挂靠在贾元宝组里，这么多年了，对他这位铁面领导可谓是熟的不能再熟了，这还是头一次见他露出这样奇怪的的反应。事出反常必有妖，边仲脸上的笑沉了下去，正色道：“有的。沈璇，琼玉国三廊市人，出生日期不详，197年3月10日死亡，生前任职于奉光影业担任艺人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