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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误入 ...

  •   书童在小院里焦躁地走来走去,两手紧紧绞在一起,捏得指节发白。

      从三位仙师把他关在门外开始,房里不一会儿就响起了呼呼的风声,而外面却是青天白日、风平浪静的。他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去请少夫人过来。但想着自从公子出事,少夫人就再也不肯踏进这小院了。

      还是算了吧。

      三柱香后,门终于打开了,颜无悔走了出来。书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颜无悔向他点了点头,书童大喊着“公子”,往屋里冲去。范公子紧闭着眼瘫坐在席上,但脸上已经初见了血色。

      任谨言道:“你家公子神魂归位,该是没有大碍了。你们呢,找个郎中抓些安神补气的方子,等过些日子醒了就喝上。”书童扶着范公子的头,不停地谢着他们。

      三人留下了书童和范公子,自己循着来时的路回到了前堂。在前堂,只有一名家仆还在候着,不见了范少夫人的影子。

      颜无悔对那名家仆说:“请转告少夫人,范公子已经无碍了。的确是被邪祟夺了魂,身不由己罢了。只是有两件东西恐怕与邪祟有关,我们需要带走处置,请务必告知少夫人。”他取出一块半掌大的锁魂玉,从玉中飘出那幅画和墨海。

      家仆哪里见过这等景象,呆立了半晌,待颜无悔轻咳了一声,才喏然去了里屋。片刻后范少夫人款款走了出来,神情三分忧七分喜,没有了方才的愁眉惨淡,却添了些急迫。她向颜无悔行了个揖礼,道:“仙师救了咱们范家,我们理应有所表示……”家仆伸手奉上一个钱袋子,随后她眼神一转,又道:“只是这两件都是我夫君房里的物品,等他醒来后,我怕是不好交代。”

      任谨言微不可察地“嘁”了一声,传音给何秋道:“你瞧,两样东西她连正眼都没给过,这是瞧上咱们的锁魂玉咯!”何秋回他:“哟,长进了。”

      颜无悔对范少夫人说:“少夫人误会了。因这两件东西上附了邪物,才致使范公子失魂落魄。若是任其留在这里,恐怕会有更多家眷受侵害。”范少夫人急忙接道:“那是不是有了这块玉就没事了?”她急不可耐地向颜无悔走近了两步,颜无悔则不慌不忙向后退了两步,道:“若是留在凡间,也就是块普通石头,到时候可能会引来更多邪祟的觊觎。”

      何秋早就无意留在这里,他不动声色地绕道于范少夫人身后,在颜师兄的目送下闪了出去。任谨言见何秋溜了,也跟着出去了。

      从范府出来,任谨言抱怨道:“重衡哥哥怎么挑了个这么棘手的案子,可不是三两天能了结的。”何秋觉得任重衡可能也不知道这案情那么复杂,恐怕当时就只当找了个普通的失魂案,给他们打发时间罢了。

      何秋道:“你可知,我在那里看到不计其数的生魄。已经有那么多人出事,却还藏得那么深,我担心还没那么简单。需要尽快告知重衡。”

      任谨言道:“可我们也没有什么线索,不如先去书童说的那个村子看看,或许能发现什么。那地方我问了书童,他不知道村子叫什么,但应该是从绍山到官道之间唯一的村庄。”

      “你们又要往哪去?”颜无悔一赶出来就听到任谨言说绍山,意识到这看孩子的任务没有想象的轻松。他道:“二公子,咱可说好不乱跑的,就等少阁主回来再商量,可行?”

      任谨言指了指何秋:“这是他答应的,我可没说。”

      颜无悔:“何公子……”

      何秋:“我没说要去。”

      颜无悔:“对嘛!”

      何秋:“若谨言要是去了,我总是要跟去的。”

      颜无悔觉得,少阁主平日要管着这俩孩子实在太不容易了。

      半日后,任谨言如愿以偿地到了绍山地界,何秋言出必行地跟着到了绍山,颜无悔像霜打的茄子,一路挂到了绍山。

      任谨言安慰颜无悔道:“我们明日赶到锦山村就好了,颜师兄不必紧张。”颜无悔道:“如果……”

      任谨言斩钉截铁地打断他:“没有如果!”随即他嘿嘿一笑:“即使有,凭颜师兄在范府里胡编乱造的功力……没什么可担心的。”颜无悔哭笑不得:“那能一样嘛!”

      任谨言:“你看这里钟林毓秀、灵气缥缈,举目远望,正是……”何秋幽幽地从他们身边飘过:“再聊就烂柯了。”

      三人沿着一条小路背山而行,颜无悔挥着剑沿路劈草戳石,期望能尽快找到些蛛丝马迹,好将这两人尽早带走。任谨言见状,也来了兴致,跟在颜无悔后面拿剑当树枝玩。何秋替他的剑不值:“霁虹好歹是认了主的灵剑,你拿来捅蚂蚁窝,定会被你气到自封灵气。”

      任谨言嬉皮笑脸道:“有颜师兄的风华剑就行了,风华出鞘,邪魔闻风丧胆。霁虹脾性随我,能游山玩水就好,不会计较这些的。”

      颜无悔在前方拄着剑,正等着他俩,远远喊道:“前面有个村子,应该就是他们去过的那个。”何秋赶上来,远远地观望了一会儿,觉得这村子与凡间其他村镇的气运不太一样。这时,颜无悔也道:“气脉似乎不寻常。”

      任谨言从他俩中间穿过,一手拽着一人的手臂往前走:“去看看就知道啦!若是真有哪只不长眼的邪祟遇到我们,今天就替天行道,原地超度了!”

      两人被任谨言拉扯到村子里,却发现这里目之所及空无一人。任谨言道:“这怎么是个荒村?”

      “不,人都在屋里。”何秋留意到那些紧闭的门窗后,都有细微的声响。任谨言更不解:“他们在躲什么?”

      他们谨慎地往前走,发现沿路的陈设和器物都像是昨天刚刚结束劳作后留下的。馄饨摊的刷锅水还漂浮着油花,甚至有的房屋前还有新鲜挂上去的辣椒串。但是这里散发出来的气运,却是经历了衰败而荒芜的濒死之气。

      任谨言道:“他们好奇怪,难道是在躲我们?可不像小书童说的那样热情好客啊!”颜无悔道:“我们也看到了,从绍山到官道之间,的确只有这个村,当初范公子他们留宿的只能是这里。现在这个村子恐怕真的有问题。”

      何秋对任谨言说:“你去敲一家门,一问便知。”任谨言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为什么是我去呀?”何秋将他推向一户人家,随口应道:“你看着讨人喜欢。”

      颜无悔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任谨言回头不满地向他们挥了下手。

      他清了清嗓子,敲了三声门,道:“请问有人在吗?”没人应。任谨言继续道:“我们刚从绍山下来,天色已晚不便赶路,可否借宿一晚?”

      任谨言扒着门听了会儿,有悉悉索索的声响,却没人来应门。他又敲了两下,道:“我看到家里有人在,可否开个门缝,至少给口水喝呀?我那两个哥哥都渴得说不出话来了。”

      门后的沉寂了一会儿,随后“吱吖”开了一条浅浅的缝,将将足够递出来一只小碗。任谨言没有去接碗,却顺势将胳膊肘撑进了门缝,顺利完成了敲开门的任务。

      应门的是位老伯,他见任谨言直接闯了进来,赶紧从袖子里扯出一块布,蒙住口鼻:“哎呀,你们何苦啊!喝了水赶紧走啊!”见这老翁行为古怪,任谨言问:“老人家,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何要着急忙慌地赶我们走呀?”

      何秋和颜无悔也跟着任谨言进了屋子。这屋与普通村屋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各扇门窗都关得很严实,从里屋飘出了香烛味,显得特别浓烈。

      老伯见人都挤了进来,忙将门合成一条小缝,从缝里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之后,才合上了门栓。他唉声叹气道:“你们不知道,我们村遭了瘟疫了,已经死了好多人啰!儿子、媳妇、孙子,都没了,我这把老骨头也就等着什么时候下去见他们了。”老伯哽住了,眼圈红通通的,却是一滴泪都挤不出来了。他用手指拭了拭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叹道:“唉!疫情一出,县里就来了官差,守着村口不让我们出去,只有病死了才被他们抬出村……对了,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我们……”任谨言努力回想了一下,记忆中并没有在村口见过官兵。颜无悔道:“我们从绍山一路走到村口,进村时并没有官差的踪迹。”老伯道:“那你们和柳姑娘他们一样,正好没遇上,才误入疫村的呀!劝你们一句,趁现在赶紧离开,等官差来了就只能在这里等死了呀!”

      他们并不担心什么瘟疫,抱着既来之则查之的态度,打算先将这个村子的古怪查清楚。他们互相传音达成了一致后,颜无悔问道:“老人家,你说的柳姑娘现在……?”老伯动作迟缓地爬到榻上坐了下来,摇摇头说:“柳姑娘是个好人啊!县里没给我们派医官,老天却给我们送来了柳姑娘。她懂医术,知道村里的情况后,她就留下来照顾我们。前天她还和村口的官差还吵了起来,幸亏跟她一起的那个小伙子会些功夫,否则可不要吃亏了嘛!”

      颜无悔问道:“是因为石灰吗?”老伯愣愣地嗯了一声。

      现下,他们该去拜访这位柳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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