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科举日常(穿书)》希闵

5、万丈高楼平地起

　　林府办事效率极高，没过几天，就有人来通知许霖，说是下个月去县学报道。

　　从林府回来后，许楚楚这几天没去县城卖糖人，她把从山里采来的野菊、兰草栽在盆里，又砍了好些竹子，督促着许霖按设计图做些家具。

　　其他的，便是放出风声，想在县城那边租一套房子。

　　没错，为许霖进学打算，许楚楚决定搬去县城。

　　加上得自林大小姐的五十两赏银，许楚楚手上约有五十二两银子，这些钱去县城买座小院不是难事，但树大招风，就他们两个小孩，突然有笔钱买房子，自然招人眼红。

　　别说什么有林府做靠山，呵，人家给了赏银你没护住，林府反倒会觉得你无能。

　　再者许霖入学还需重新购置笔墨纸砚并一些书籍，自古寒门难出贵子，这些东西花费可不低。

　　况且许楚楚也得给自己手上留点银子，好给二人置办过冬的东西。

　　家里棉被要重新添置，许霖去上学更不能穿得破烂单薄，两个人的身体也太瘦弱，需要吃些好的补补。许楚楚忙里忙外张罗着，而让许霖做家具，则是打能省就省的主意。

　　另一边，许霖也在许楚楚的援助下，大力开发新吃食。

　　农家最常见的菜瓜在他手里简直脱胎换骨，配上熬得鲜香的鸡汤、或是翻炒上色好的五花肉，每一口，都是满满的幸福滋味。

　　许霖半点不觉得下厨这事有什么难为情，反倒是做得不亦乐乎。

　　就这样，在林府来人通知后一天，许霖和许楚楚便带着家里为数不多的家什，搬进县城的一套小院子。

　　这院子是许楚楚精挑细选过的。

　　离县学不算很远，平时吏治良好，连周边的邻居都打听过，都是好相处的人。而清水县城最出名的书店也开在这附近，更重要的是，周遭还有胭脂铺子和绣坊。

　　想来也是自古文人多风流吧。

　　不少姑娘会到书院这边来等心上人，自然带动胭脂铺子和绣坊的生意。

　　总之，许楚楚很满意，当即排出五两雪花银，租下这小院一年。

　　小院共有六间房，本是这一片最小的院子，但仅许楚楚二人居住还是略显空旷。

　　许霖、许楚楚各占一间卧室，许霖还需要一间书房，剩下的一间用作会客厅、一间用作厨房，另外还给许楚楚空出一间工作间，供她平时创作之用。

　　许楚楚最喜欢的却是自家庭院，把兰草盆栽摆在窗廊下，另放上几张新做的竹凳、木桌，院中还有几颗石榴树，偶尔坐在树下闲聊品茗，或也是不同风姿。

　　二人在县城安顿下来，紧接着便是去给许霖置办行头。

　　读书人，笔墨纸砚必不可少，装书的行囊也给他备上。许楚楚没钱给他买最好的，却也绝不会让许霖用最破的。

　　直奔书店后，许楚楚让店小二把县学最多人用的拿过来，也不愿和老板砍价，只是用催眠给他留下个很欣赏许霖的印象，顺利地以最低价置办好许霖进学的行头。但也一下用掉十五两。

　　书籍方面，许楚楚这回只是给许霖买了最基础的四书五经，那些名人注解版却是不敢奢望。一本本起价就是好几十两银子，她实在有心无力，只能等以后条件更好了再给许霖买。

　　却没料到那边许霖已经和书店老板兴致勃勃地谈起来。

　　最终，许霖现场展示自己的笔力不弱，笔迹更是流畅端正，又是即将进县学读书的身份，惹得书店老板当场答应雇他抄书。

　　可能许楚楚的催眠还是起了些效果，书店老板以一本一两的价格收购许霖抄写的注解版。

　　这下子，许霖既有熟读注解版的机会，更能通过努力赚取钱财。

　　终于不用再被妹妹包养，许霖欣喜地朝许楚楚望来。

　　这几天好吃好喝地养着，许霖已经不是之前那副面黄肌瘦的模样，清俊的轮廓逐渐显现，如今这般欣喜、眼里闪着光的模样，饱含着少年最纯粹的感激和朝气，许楚楚真有些受不住。

　　好在她只把许霖当做弟弟看待，如今也仅是别开眼不再看他。

　　买书是不用担心了，许楚楚自然将目光投到她最感兴趣的地方去。

　　现代几乎快要绝迹的手工刺绣，在这里，几乎可以算得上是闺阁女子的必修课。

　　每次看到那些神乎其神的双面绣时，许楚楚几乎都会呼吸一窒。它们既是精美绝伦的艺术品，又饱载历史的沉淀和交融。

　　许楚楚领着许霖佯作买绣品的样子进了绣坊。

　　店里柜台上摆放着不少绣品，荷包、腰带并几面绣屏，针线虽紧实，在许楚楚看来，艺术性上也只能算作一般。

　　她有些失望，不由皱眉问道：“你们这店里，有没有更好一些的绣品？”

　　守在柜台边上的绣坊老板娘似乎有些意外，没想到这样小的孩子眼光却这般好，一眼看出她们摆在柜台上的是一般货色。

　　再加上许楚楚和许霖二人早已换上新购置好的装扮，许霖手里又捧着书，在这清水县看起来也算是小有钱财的模样。

　　老板娘便含笑引着二人上到二楼。

　　二楼摆放的绣品果然精致许多，绣线的配色和层次都更讲究，整幅绣品的构图也很完整。

　　尤其是摆放在正中央的那幅双面绣，一面是空谷幽兰，一面是早春水仙。虽算不上别出心裁，但许楚楚眼里见到的，却是优雅的配色和一针一线间不拘一格的肆意，简单的构图更能突显出作者的功底，这的确是上佳之作。

　　老板娘见她盯着双面绣不放，心知她是看上这幅绣品了，“小姑娘，这幅绣品是咱们绣坊林师傅绣的，要价可不便宜。”

　　“林师傅？”许楚楚微皱眉头，同样姓林，总让她想起林大小姐的林府。

　　老板娘点点头，见许楚楚饶有兴趣的模样，便继续说道，“林师傅是教咱们清水县林府小姐们的刺绣师傅，据说是从宫里退下来的绣女，后来岁数大了，便回咱们清水县来，偶尔做些绣活拿到我这儿卖。”

　　果真有些关系，只是这林师傅的地位，也当真不低。许楚楚喃喃：“林师傅吗？”

　　许楚楚连忙和老板娘打听清楚这林师傅的一些事迹，也牢牢记住林师傅每月到绣坊寄卖绣品的时间。

　　一旁的许霖见许楚楚这般在意的模样，不由眼波一闪，心里同样记住了这个林师傅。

　　他想，若是可能的话，将来他定不会让楚楚这般失望。他要为楚楚找上十多个大师傅，只教她一人。

　　于许楚楚来说，无论将来能不能找到可靠的师傅领进门，底子却是要打好的。

　　她可不想每次都穿着成衣铺子里不合身松垮垮的衣裳，或是花上许多钱去买那些不甚合心意的定制衣裳。

　　许楚楚找到绣坊大师傅，交了五两束脩学习刺绣制衣。

　　县学束脩同样不便宜，许楚楚匀给许霖十五两，十两用来交束脩，五两当作零花以备不时之需。

　　又花掉二两银子给自己添置刺绣的零碎东西并两条大棉被和一些吃食。

　　眼下已是初冬，搬进县城的他们没法进山采药，许楚楚同样在想赚钱的法子。

　　家庭环境富裕的她反而对银钱没什么概念，来到古代，也从来没想过要富甲天下，只要能让自己过得好便行。

　　于是许楚楚又用掉三两银子，和书店老板订上几刀白纸，顺便买进一大桶桐油和五斤白蜡，这下她身上只剩七两银子。

　　但这时候许楚楚在做些什么呢？

　　她和许霖安安分分地窝在院里。

　　练字！

　　许霖和许楚楚真的太瘦弱了，偏偏这时候大家写字都是用毛笔，写字时须得有力方能成形。

　　君不见古人都往手上吊东西练习书法呢。

　　许霖倒还好，自小做惯家务活，稍微适应两天就能开始抄写书籍。

　　但许楚楚却有些麻烦了。一是她本身年纪太小，二则她营养不良，根本没法流畅地写出毛笔字。

　　和画糖画儿这些精细活儿不同，书法最重要的第一步是能有力气写出成形的字。

　　许楚楚现在却偏偏止步于此。

　　又担心这具身体的承受度，长期训练过度恐怕会留下后遗症，许楚楚也只能每天练上一时辰字，便转而去做其他的事。

　　当然，这些时间里许楚楚也没闲着。

　　许霖抄书时，她便在一旁守着，把抄好的纸张一一晾干，然后叠在一起装订好。目光流转间，二人越来越默契。

　　绣坊里刺绣课也走上正途，之前买的布料总算派上用场。

　　许楚楚矮矮的个子，顶着许霖复杂的目光，给许霖量好尺寸，便开始裁布做衣裳。

　　但她那刚上手的制衣技巧实在太过蹩脚，不敢做外裳浪费布料，苦熬两天才终于做出一身里衣。

　　毕竟是穿在里面的，缝缝补补总还能穿。

　　让许霖一试，结果发现裤子短了。当时已近初冬，许霖却傻愣愣穿着新里衣在院子里到处晃悠，连自己脚露出一截都没察觉，想是欢喜得傻了。

　　还是许楚楚哭笑不得地让他把衣服脱下重新改改，才换了下来。

　　那一晚，许霖枕边整齐摆放着新得的雪白里衣，睡得格外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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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许霖：楚楚，等我将来有出息，我给你找上十几个师傅，天天围着你！可好？
许楚楚：我……好像做了个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