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科举日常(穿书)》希闵

35、林间戏蝶帘间燕

　　得益于周渊雷厉风行处置了一名副考官，乡试的阅卷进度前所未有得快。

　　只是乡试要求严格，一张答卷需要反复验看，几百上千份答卷的名次排列亦是大工程。

　　成绩自然没法很快出来。

　　家境贫寒又自觉中举无望的人，遭不住平州物价，一考完便筹谋着回乡下去。

　　绝大多数人还是选择留在平州，既能等成绩留待鹿鸣宴，亦可多结交平州有才子弟，为日后仕途发展拓宽一条路。

　　许楚楚和许霖不差钱，在平州有两处房产，当时租下的小院一月之期未满，自有留下来的本钱。

　　许霖自认正常发挥上榜有望，故而选择留下。

　　见他这般，一直忧心许霖触景伤情的许楚楚亦欣然同意。

　　毕竟，先前查到的事才刚有些眉目。

　　许楚楚别过眼，望向窗外纷纷洒落的枫叶，目光中难得染上几分忧色。

　　许霖考试的这段日子，许楚楚并没闲着。

　　一边为许霖打点考试行囊，提早到州学外等候，接送他上下考。

　　一边打听着那杜岳的相关事迹。

　　杜月儿这个名字，突如其来地闯入脑海深处，她明明应有很深的印象才对，却只能记得此人身份特殊。

　　初次觉得怪异是在许霖来平州考秀才那年，一本极似《西厢记》的话本让她若有所感。

　　还是崇文学馆杜月儿忍不住出风头，许霖又以梦佐证，她才终于确定，杜月儿和自己一样，从现代穿越而来。

　　虽为同乡，许楚楚却和她亲近不起来。

　　冥冥之中自有预兆，许楚楚心底深处有种预感，她们日后必定是敌非友。

　　该对她出手吗？

　　许楚楚暗自摇头，没必要也不值得。

　　除非杜月儿把手伸到自己或自己在乎的人那儿，否则许楚楚并不介意和这位高调的同乡和谐共处。

　　许楚楚眨眨眼，眼里泛着无奈与叹惋。

　　杜月儿之前几年都做得不错，只用提点合作的方式出话本低调赚钱。可如今，她既忍不住出风头高调踏入平州世家寒门的一滩浑水，非大智慧大毅力者，恐怕再难脱身了。

　　许楚楚轻叹口气，这些天她跟在许霖身边，经历得还不多吗？

　　一个小小的平州秀才，一个微不足道的寒门“小三元”，仍能引得四处追杀迫害。

　　足可见平州士族之争的黑暗了。

　　微风卷起她颊边几缕发丝，她临窗而立，越发显得身形纤弱。

　　偏偏脸上还有尚未消去的婴儿肥，与她眼中的忧虑格格不入。

　　许霖站在她身后瞧了会儿，才慢慢走上前，摘去她发间缠上的一片飞叶。

　　“在想什么？”他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如关心妹妹的兄长，倒把满腹思绪的许楚楚好生吓一跳。

　　她错愕回头，见是许霖，缓缓舒出一口气，反问道：“怎的今日这么早回来？没和钱庄他们多玩会儿？”

　　许霖气闷，瞧，又是这般问询小辈的语气。

　　可他却舍不得对她生气，只能慢慢引着她改变以往的看法。

　　许霖欢喜地拿出一只锦盒，捧到她面前，眼中满是期待。

　　“在街上闲逛见到一只发钗，觉得与你很是相衬，便买了下来。”

　　许楚楚早看见盒上独属翠意坊的鎏金标志，听许霖这般说，不由好笑地看他一眼。

　　翠意坊总店在京城，是平州最大的一家珠宝铺子，整一栋两层大楼屹立在达官贵人所居的平宁巷，其内饰品动辄百八十两银子。

　　倒不知，许霖是去何处闲逛，才把翠意坊称作街上、百八十两的饰品随便买？

　　她这般打趣地看着许霖，许霖怎能不发觉，只是许楚楚高兴，许霖便也由得她去。

　　既是小孩儿精心挑选的礼物，许楚楚总不能拂了他一番心意。

　　她兴致勃勃打开盒子，只见一支金丝累珠繁叶簪陈列在雪白的绸缎上，周边依稀是几朵雪羽，映衬出簪子的光辉夺目。

　　许楚楚不爱小女孩喜欢的蝴蝶、花朵，许霖这支簪子倒是送到她心坎上。

　　她正欲细看，才发觉盒中簪子两旁还有两片细小精致的银叶子。

　　葱白的指尖挑起银叶流苏，流苏摇摇摆摆晃晃悠悠，同时拨动二人心弦。

　　“这是？”许楚楚下意识捏捏自己耳垂，回过头去看许霖。

　　才看到他脸上仍旧是一片平静。

　　许霖的耳尖早红透了，他却温和道：“女子十二为金钗之年，三年前的今天是我们初见之日，此钗赠你，愿君顺心如意，平安喜乐。”

　　一字一顿，慢慢地说出自己的祝愿。

　　俊朗少年眼里好似有钩子，饶是许楚楚自诩把他当小孩看待，亦忍不住心神动摇。她忙把目光转向手心里两只精巧的小叶子，面带询问。

　　许霖见她慌忙躲开自己的目光，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笑意，继续解释道：“这是店家送的赠礼，我一并送过来了。似乎是一对银叶耳坠。”

　　许霖强撑着满脸平静说完这番话，只疑心自己脸是不是已经熟透了。

　　偏他有这个能力，看起来还是古井无波。

　　轮到许楚楚躲闪了。

　　她捂住耳垂，对于在消毒落后的古代给自己扎耳洞这个行为，稍有抗拒。

　　但她如何能在自家小孩面前露怯？

　　许楚楚面上带笑，将耳坠放回盒中，“我很喜欢。”

　　她这样说道。

　　许霖怎会看不出她眼中的抗拒，本想再逼一逼她，瞧瞧这个小大人慌张露怯的模样，耳边倏地响起一阵悦耳的铃铛声。

　　许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越发温暖。

　　三年过去，当年便略显幼稚的铃铛手镯，如今还好端端在许楚楚手上闪烁着银光。

　　如此可爱的妹妹。

　　叫他如何舍得？

　　许霖顶着许楚楚惊愕的眼瞳，伸出手，将她额边碎发拂起。

　　“楚楚，我帮你把簪子戴上。”

　　***

　　与许家兄妹俩的岁月静好截然不同，杜月儿已然陷入自我怀疑的崩溃之中。

　　先是突如其来和她身份一样的穿越人士，再是赵朗风和前世反差巨大的态度。

　　偏偏杜母还在催促着她何时才能搭上贵人。

　　毕竟，还有一家富商老爷等着娶她做贵妾呢。

　　杜月儿嘲讽一笑。

　　她甚至怀疑，那所谓的前世只是一场荒诞梦境，她自以为手里握着的大好局面实则什么也不是。

　　可上天又为什么让她做那样一场感受真实的梦境！

　　杜月儿崩溃却又无可奈何，她擦干眼泪，思索着另一条出路。

　　原本想靠话本、辩论给自己树立一个才女形象，可事实证明，女子有才或许能引人侧目，但依然只能沦为男子掌心玩物。

　　她需要给自己挣得地位和名分。

　　杜月儿在纸上无意识书写着未来方向。

　　她上辈子经商的道路不是不可取，只是太过高调了。

　　如今的家里已是山穷水尽，杜月儿要给自己找出一条路，把杜家这群趴在她身上吸血的蚂蟥狠狠甩开。

　　比如那位督公许霖，便是她最好的跳板。

　　算算日子，他也快要在宫里熬出头，派人到平州寻妹来了吧。

　　想起许霖，杜月儿眼中闪过一丝愤恨和得意洋洋。

　　她想，大不了，先借着他的地位得些名气和实惠，日后再收集证据反告他一场。

　　仿佛想起到时候她的风光得意，杜月儿深深沉浸在想象里，嘴角露出阴狠得意的笑容。

　　她要来个大义灭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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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许霖：凶狠又可怜巴巴地，反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