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科举日常(穿书)》希闵

19、王府东窗密谋生

　　京城的傍晚，天际夕阳的余晖点亮大半晴空，平阳侯府的儿郎姗姗归来。

　　赵朗风今年十八，身为平阳侯府嫡次子，他有在国子监学习的资格。

　　秋闱愈近，他脸上本该是志得意满的表情，但不知怎么的，如今却隐上一层愁绪。

　　或许是为考试担忧吧。

　　路人会这样猜测，但稍微熟悉赵朗风行事作风一点的，便会知道他想来自傲不凡，绝不会因一次考试自乱阵脚。

　　赵朗风脚步轻快地步入侯府，身后跟着一溜的小厮。

　　到得侯府大厅，他才略微放慢脚步，脸上下意识带上仰慕欣悦的神色。

　　下人殷勤地为他掀开帘布。

　　饭厅中，正坐着平阳侯侯爷夫妇并世子夫妇，仿佛相谈甚欢的模样。

　　赵朗风脸上笑得再开心，脸上仍有一丝僵硬一闪而过，心中更免不了愤懑不平。

　　两年了！

　　当年这病秧子大哥病重，还把婚事提前只为冲喜。

　　可怜他当初兴冲冲跑去平洲操办婚事，只盼着能送大哥最后一程。

　　如今两年过去，病秧子是还病歪歪的，可他也没死，硬生生占着世子之位不放，害得他出门也只能被叫个“二公子”。

　　二什么二！

　　当不上世子，赵朗风只能去考科举。

　　舅舅家那个表弟前几年考院试得了第二，回家被好一阵教训，王舅父已经决定让大表弟再积累几年，届时秋闱春闱一块儿参加。

　　大表弟有个大权在握的阁臣父亲顶着，不用操心其他。

　　但他呢？赵朗风一阵懊恼。

　　今年十八岁的他，再不靠科举得个好名次，仅凭日渐衰落的侯府，怕是结不到什么强有力的亲家。

　　赵朗风无法，决定找个日子去寻王尚书好好说道，请舅舅给自己指个明路。

　　只盼当真能起个作用吧。

　　赵朗风瞥过自家顽强坚韧的世子大哥，有些无望地想着。

　　***

　　许霖没想到京城和平洲又发生些或许和自己有关的事情，他只是一如往常般，收拾好书本归家吃饭。

　　今天晚饭照样丰盛，姜丝炖鸭、蘑菇炒肉、辣子鸡丁、松茸煲汤并一盘拍黄瓜。

　　鸭先用香料蒸过，再配上姜丝炖汤，夏日的姜不似往常辛辣，反而别有清甜口感。

　　蘑菇亦是从山上新摘回的，配上青椒切丝，先翻炒切成薄片的五花肉，再放入蘑菇，别有风味。

　　至于辣子鸡丁，则是照顾许楚楚口味，特意做的麻辣鲜香。

　　松茸是特意去药店挑选的上等货，只需久煮上一会儿，出锅后清香四溢。

　　拍黄瓜做了两个口味，一者用糖拌好，一者却用酱汁、醋、辣酱凉拌，明显是顾及到主家二人的不同口味。

　　许霖执着竹筷先夹了块蘑菇片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许霖就是有这个本事，从一桌菜中找到许楚楚做的那盘。

　　许楚楚表示，她确实被取悦到了。

　　“好吃吗？”许楚楚一边品尝嘴里的拍黄瓜，一边问道。

　　许霖自然不会让她失望，他点点头，动作虽轻却不显得敷衍，清俊的脸上满是认真，“很好吃。蘑菇片带来深山的清新，夏日吃起来很清爽。”

　　这彩虹屁吹得真可爱。

　　可是听起来好开心啊。

　　许楚楚笑得欢快，连忙给许霖夹了块拍黄瓜，“吃这个吧，甜甜的你喜欢。”

　　许楚楚夹给他的，许霖全都一丝不苟细细吃完。

　　吃过饭，二人围坐在一块儿用汤。

　　许楚楚取出两个小箱子，满脸的正经，“我今天刚收拾好，这些就是咱们的全部家当。”

　　许霖没有做声，更没有打开查看，只是等许楚楚继续说。

　　“咱们手上现银约有两万八千两，我全给换成了银票，只留下零碎银子换成黄金。”许楚楚满脸平淡地说出个巨大的数额。

　　许霖不会因为银钱巨大而心动，他明白，这些钱多是许楚楚自己努力挣得的。

　　反倒是自己，许霖垂下眼睫，看向怀里的荷包。

　　这两年的月考茶会他的成绩越来越好，偶尔还会抄书赚钱，平时的生活花费全是许楚楚一手包揽，许霖手中也存下小一千两银子。

　　可如今和许楚楚一比，许霖撇撇嘴，对自己有些不满，但还是一如白天所想，把怀中荷包取出。

　　荷包里是十张银票。

　　“这些是我手里的钱，楚楚，你也帮忙收着吧。”他眨眨眼，很是乖巧。

　　没想到许霖手上还存了一千两，许楚楚心中发笑。

　　小郎君不仅会存钱，还会主动上交私房钱。

　　得，日后嫁给许霖的小姑娘要享福喽。

　　许楚楚笑弯了眼睛，把荷包一并收起来。

　　”看你最近又长高了，过去的衣服恐怕有些不合身，趁着最近不忙，我给你再多做几身衣裳吧。“

　　听说绣坊新进了一套布料，当中海青色的料子很不错，给许霖用来做衣裳正正好。

　　想起去年茶会上许霖被扔了满头满脸的花枝，许楚楚就乐从中来。

　　把自家大哥培养成小姑娘都想嫁的人选，当真有趣极了，就连县中不常往来的小姑娘亦对她友好许多。

　　许楚楚自顾自笑着，许霖被她盯得耳尖微微发红。

　　他轻啜一口羹汤，略润润嗓子，才道：“我和钱兄商量过，他们一到临阳府就卸掉马车。临阳府内钱家还能有些影响力，再远的，怕是钱家也兜不住，咱们亦不好过多麻烦钱兄。”

　　说来说去还是当初徐家杀人栽赃案惹的祸。

　　许家兄妹俩两年没出过清水县，可真到乡试的紧要关头，还能不出去？

　　往年就有不少读书人在赶考路上出事，更别提许霖还得罪了王家，又不想投奔平阳侯府，唯一还能沾些光的林府只愿管清水县的事儿。

　　许霖还不知道王文秀王大公子今年不参加考试了，但行事谨慎些，总归有好处的。

　　他便和同样要赶赴平洲的钱庄商议好，佯作他们兄妹借钱家车队一行赶路，一出临阳府就把马车拆掉，那些人发现许霖根本不在车队，想来也不会和钱家多做纠缠。

　　而许霖则准备借旧货铺子的运货车队，雇上镖师，绕路从临津府赴平洲赶考。

　　就算王家人不依不饶，待他们反应过来，许霖也早赶到平洲了。

　　届时，一州长官面前，他一个阁臣公子又能如何？

　　钱庄觉得许霖太过小心了，但不知怎的，许霖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许楚楚同样赞同许霖的想法，她点点头，“如此也好，毕竟咱们和钱家还有合作，若当真连累钱庄车队出事，怕是要结仇了。”

　　二人又细细敲定细节，待得夜星高悬，才各自回房歇息。

　　***

　　从京城赶往平洲，最少也需一月有余。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紧张，赵朗风到底找到借口向王家递了个拜帖。

　　大外甥来访，舅父自然要接待。

　　王文秀站在一旁，眼鼻观心地杵在哪儿，生生阻住赵朗风就要跳出口的求救。

　　没办法，这俩孩子只差一岁，性格都有些自傲，偏偏家世相差不大两家又是亲戚，偶尔明里暗里总会有些争端。

　　当初帮助许霖，赵朗风未尝没有气王文秀的意思在。

　　王继，即如今的户部尚书王大阁臣，兼之赵朗风的舅父，略扫一眼便知赵朗风的犹豫，心中不悦，但面上仍旧慈和道：“文秀，你先下去吧。”

　　在亲爹眼前，王文秀可谓谦卑恭顺，连忙应声退下。

　　不用在同辈里丢面子，赵朗风松了口气。

　　他脸上带着苦楚，可怜巴巴的模样，向王继控诉道：“舅父，当年太医说我大哥活不过三个月，可如今两年了他还病歪歪地活着占位置。我都要被爹赶去考科举了！”

　　不论心中如何想，表面上王继总是很慈祥，他不慌不忙道：“朗风不用着急。你大哥身体不好，至今没有子嗣，你只需认真准备此次科举，得个好名次，将来在圣上面前好生表现。如今他是世子，但往后还指不定爵位落在谁头上。”

　　话是好话，理是正理，赵朗风略过话中暗藏的挑拨之意，苦着脸，“可舅父，我总感觉自己会考不好。”

　　什么时候自己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外甥居然还会怕了？

　　心中讽笑，眼里却全是鼓励，王继劝慰道：“朗风在国子监都是拔尖的人才，如今去穷乡僻壤的平洲参加乡试反倒怕了？”

　　是啊，国子监也没几人能考过自己。

　　赵朗风下意识点头赞同，可想起当年王文秀的遭遇，连忙反驳道：“舅父你知道吗？平洲那穷乡僻壤的地方这些年出了不少人才，上回大表弟院试不就只考了第二名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

　　王继略有不愉，只沉声道：“你们的户籍之所以还在平洲，正是方便将来科举得个好名次。这些年平州城拔尖的读书人，已经不多了。”

　　话中没说的赵朗风也明白。平州城的读书人，大多被三家收拢，其余的亦不成气候。他这个平阳侯府二公子参加秋闱的消息早放出去了，有眼色的都会避开。

　　问题是，还有个劲敌会参考啊！

　　想到这里，赵朗风恨不得拍醒两年前的自己，好端端非要去救那许霖，如今倒害得自己进退不得。

　　“舅父，还记得两年前院试第一的那人吗？”赵朗风苦着脸，如实说道：“外甥当年做了些傻事。”

　　按常理那人不是早该被夫人下手毁掉了吗？

　　王继敛目，沉沉道：“你且细细说来。”

　　夏季热得沉闷，久等不至的微风轻拂过。这道邪风，似有从京城吹往平州的迹象。

---

作者有话要说：　　顽强求生世子大哥X耿直大方林家大小姐
二人CP可把赵朗风气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