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宫女升职记》酸菜鱼与馋嘴猫

4、第 4 章(捉虫)

　　小柳又折回自己的房间，拿出油纸包着的点心，再找出小炉子烧上井水，好容易找到一个碟子和杯子洗净后装上糕点和开水，小柳再次回到小皇子的卧室，将东西放在桌子上。

　　“殿下，起来吃东西了。”见床上还是没反应，小柳突然想起自己室友捡流浪猫的事情，想了想，说道：

　　“柳儿去收拾其他东西去了，殿下休息够了就起来吃东西吧。”说完便转身走出了卧室，在门边偷偷往里面看。

　　过了半晌，床上那小小的一团动了动，然后快速地爬了起来，跑到桌子前，脏兮兮的小手拿起糕饼就往嘴里塞，吃得比流浪儿还要狼狈。

　　小柳看得心里发酸，等小皇子吃得差不多了，小柳快速跑到床边把脏被子和棉絮三两爪扒拉到地上，然后麻溜地把竹席上的干净被子铺好，抱起脏的就往外面走，一边走，一边看着小皇子还塞着糕饼，呆呆的小脸说：

　　“糕饼太干了，殿下记得喝点热水。一会儿我给殿下拿干净衣服和热水来，陛下自己洗还是奴婢帮你？”

　　没等小孩回答，小柳就走出了正殿。

　　小柳拿出木盆，倒上热水，又拿出自己的胰子，被子和棉絮实在太脏，但胜在比较薄，小柳直接脱了鞋踩，饶是这样，也洗了将近两个小时，累了小柳一身汗。

　　小柳将棉絮和被子晾在了后院里，这几天秋老虎和风都挺厉害，应该一天就能晒干。洗完东西后，小柳拿出自己箱子里那件冬袄，开始将它改到小皇子能穿的地步。小柳的女红也只是能见人的地步，衣服改得不算好，但是胜在针脚还算细密，至少不会开裂。改完东西，小柳又把烧好的一盆温水端上，来到了小皇子的卧室，小皇子正坐在凳子上拿着那个杯子把玩，看见小柳后，也不说话，只是用他黑亮亮的眼睛盯着她，仿佛想从她身上找出一朵花来。小柳也没开口，将东西放好后就出去了，然后端了个小木凳坐在正殿边，一边做荷包一边等着来送饭的小宫女。

　　没等多久，一个青衣宫女提着食盒向这里走来。宫女刚刚将东西放在门口时，一个桃红色的壮硕身影就麻溜地向这边跑来。

　　“哎呦是琉璃姐姐啊，东西就给我吧，您辛苦了……”腊梅一边咋咋呼呼地打招呼，一边熟练地去接对方手里的食盒。

　　“腊梅你糊涂了，咱们的份列还在后头呢，你别把食盒往你房里提啊，快给我，我伺候主子用饭。”小柳一边笑嘻嘻地走过去，一边一把把食盒抢了过来。

　　腊梅的脸一瞬间青红交加，仿佛戏曲里发怒的张飞，她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不甘心地闭了起来，恶狠狠地瞪了小柳一言，僵硬地笑着回到道“是我搞错了是我搞错了。”最后还恭恭敬敬地把叫琉璃的宫女送了出去，小柳看见对方一直拉着似笑非笑的琉璃说好话，就知道这个家伙还是害怕被人知道自己克扣皇子的东西，毕竟这些东西被有心人一撺掇，就是掉脑袋的事情。

　　小柳提起食盒走进小皇子的卧室，打开盖子后布好菜。菜的份例不算好，就一碟清炒蔬菜，一碗白饭，还有一碗没有几块鸡肉的当归老母鸡汤。但是比起小宫女的饭食要好一些。

　　小柳看了一眼依旧坐在凳子上摆弄杯子的小皇子，发现对方还是没有换衣服或是洗澡，只好再次把冷掉的水端出去倒掉。然后站在正殿门口等小皇子吃完，再把碗筷和食盒放到门口等琉璃来拿。

　　等小柳出去后，才发现腊梅和小顺子早就把自己的份列吃了个精光，甚至还把空碗空盘摆在她门口，像是挑衅一般。小柳翻了个白眼，回到房间吃了几个剩下的糕饼，然后翻出姑姑给的旧衣服铺在床上准备将就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小柳起床烧水洗漱，然后照例截取小皇子的饭食送到正殿，并在腊梅下手前取走了自己的份列——两个粗粮馒头加一小碟咸菜。吃完早饭后，小柳拿起工具开始打扫正殿，倒是翻出了许许多多死耗子和蟑螂的尸体。

　　处理好这一切后，小柳拿出竹竿敲了几个柿子下来。洗干净后一咬，啧，涩口。院子后面的两棵梨树的果子满是麻子，看起来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大概是营养不良，被迫晚熟的品种，柿子倒是黄澄澄的，但是估计腊梅和其他人都不会处理，倒是好好挂在枝头上。

　　再次来到小皇子的卧室，小皇子坐在床上玩手上的杯子，看见小柳后抬起头看了她半晌，又再次低头鼓捣手里的东西。小柳翻了翻房间里的的柜子，可真干净，只有蟑螂尸体。小柳倒是想问问小皇子还有什么东西，但是看着对方一副自闭儿童的模样，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准备去外面收被子。

　　小柳刚到后院，就看见腊梅指挥着小顺子正打算取走自己晒好的被子。小柳腾的一下火气就上来了，直接转身跑回卧室拿出那把菜刀，气势汹汹地走向正在抱被子走的两人。

　　“把东西给我放下！我！只！说！一！遍！”

　　看见右手菜刀，宛若罗刹一般的小柳，小顺子吓得一个激灵，麻溜地把棉絮一丢，指着腊梅大声嚷嚷道：

　　“是她让我来帮忙搬回自己屋里的！你自己问她…..”说完直接脚底抹油溜开老远。

　　腊梅抱着被子一时挡住了视线，等她一边骂骂咧咧地换了个姿势时，被小柳的菜刀吓了得瞪圆了张飞一样的牛眼，直接大叫起来：“杀人了！有人要杀人了！”一边叫还一边跑，但是被子还是抱在怀里舍不得丢，不知道是真舍不得还是被吓傻了。

　　小柳这人虽然瘦，但是耐力出奇的好，愣是追着腊梅绕着院子跑了十几圈，跑的腊梅嗓子也叫哑了，腿也软了，像一只老黄牛一样气喘吁吁。不过腊梅还不是蠢到没救，还是知道不能跑出院子，否则自己也要吃不了兜着走，也多亏梅苑足够偏僻，他们闹了这么一通也没人来看看。

　　腊梅把被子一丢，跑进了自己的房间里锁好门，没了声响。

　　张小柳丢下菜刀，捡起已经弄脏的被子和棉絮，气的七窍生烟。好嘛，她又只能睡在衣服堆里好几天了。

　　小柳正准备去拿木盆洗衣服，猛然间看见躲在正殿门口往外看的小皇子，他的眼睛黑亮亮的，像大学室友捡来的流浪猫。

　　等小柳再次洗好被子和棉絮，烧好水给自己擦了身子后，已经到了秋老虎最厉害的傍晚。小柳照例端了一盆温水放进小皇子的卧室，正当她准备离开时，比她矮了两个头小皇子抓住了她的裙摆。

　　“殿下是想洗澡吗？”小柳转身蹲下来问小皇子。

　　小皇子用黑黑的眼睛看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小柳端来一个木桶，往里面兑好温水。然后帮小皇子解开脏兮兮的衣服，小皇子从她碰到自己就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小柳想了想，轻声对他说：

　　“殿下自己脱一下衣服，奴婢去给您拿洗澡用的东西。”

　　小柳走出主殿，拿出了自己洗头的胰子，然后再次返回寝殿。小皇子已经自己泡在了温水桶子里，小柳轻柔地用葫芦瓢舀其温水，打湿他的头发，然后又用胰子打好泡，用指尖慢慢按摩他的头皮，梳理已经结块的头发，就像曾今给家里跳进泥坑的萨摩耶洗澡一样。

　　等小柳开始洗小孩的身上时，她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除开薄皮包着一根根硌手的肋骨和脊椎以外，这具瘦弱不堪的身体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陈年旧伤，有割伤，甚至是烫伤。小柳一边拿帕子揉搓布满伤痕的躯体，一边思考是谁能在一个皇子身上留下这么多伤口。是奴大欺主的宫女和太监？或者是克扣份例的管事姑姑？还是……贤良淑德的皇后？

　　洗好澡后，小柳用旧布块弄干小皇子的头发，然后转过背去等他换上自己改好的衣服。男孩子穿这样鲜艳的颜色实在有点奇怪，但是现在也没有能换洗的衣服。

　　等小柳把洗澡水倒掉，洗干净小皇子换下来的衣服后，已经天黑了。小柳的晚饭份列被孤零零地留在了门口，倒是没人敢吃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小柳就匆匆忙忙地跑到了御膳房，把事情告诉了张嬷嬷，然后跟随她拿着一些金瓜子找到了一个相熟的管事姑姑，一同来到了梅苑。

　　不出小柳的意料之外。那个 “病的要死”的梅苑管事姑姑正等在梅苑里面，旁边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腊梅和小顺子，还有神色晦涩不明的腊月。